十三章 耀武东莱打扫战场的时候,共找到五百多兄弟的遗体,还有二百多兄弟身上带了伤,虽说杀伤了敌人一千五百多人,但人与人是不一样的。跟我来的这些弟兄多数都参与过去年年初的界桥大战,或者参加过救援孔融的北海之战,至少也参加了前段时间的乐安之战,可谓是百战之兵,而对方许多人都是家兵,如果在平川旷野上对冲,这样一支军队对我们的伤害能过百就不错了。黄城肯定不能去了,既然知道我们要偷袭,无论如何都有了准备,不说里面藏了多少兵,只要郡守把居民武装个三五千,然后把城门一闭,我们也爬不上去的,是继续前进呢还是撤退,我召集曲长以上的军官商议起来。“还是撤回北海再想办法吧,”一个三十来岁的步兵队长先讲:“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现在四面八方随时都可能出现敌人,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我不同意,”另外一个步兵队长立刻反对:“俺们中了埋伏,被一群从来没上过战场的人打死好几百弟兄,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我们应该报仇。”“我们现在这样能报仇吗?”先前那个队长也不示弱:“咱们攻不下黄城,就可能陷入四面八方涌来的敌军包围中,这样莫说报仇,自己都要丢进去。”“那我们能不能不打黄城,去打敌人另外的县城?”众人的争吵声中,弓兵队里一个曲长小声的说。“打其它县城?哪个县城?”一个络腮胡的骑兵长官耳朵尖,大着嗓子追问了一句,立刻引起我了的注意,对啊,为什么一定要去打黄城呢?兵法有云“出其不意,共计不备”么,现今黄城戒备森严,不等于其它县城也防守严密的。“一个县在平常状态下会有多少兵?”我打断大家的议论问道。“一两百人而已。”有人小声回答。“周边地区打仗的时候呢?”我再问。“不一定会增加,主要加强的是戒备,只有当战火有向那个县城蔓延的趋势时,才会出现增兵情况。”“现在我们东北离黄城八十里,西北离赣县五十里,”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命令打扫战场的兄弟加紧把战死的泽袍入土,命令当值小队加强戒备,其他人原地休息。”三个时辰后,一千弟兄在我的带领下出发了,剩下的四百多弟兄当中有部分伤员,我让他们慢慢跟进。太阳还没下山,趁着这一个多时辰的天光我们应该能够跑到赣县。现在也没了隐蔽的必要,我从骑兵中挑了些嗓子好的唱开了军歌。“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健儿须快马,快马须健儿……”由于队伍中没配备专门的鼓吹手,所以这些歌声谈不上质量,但粗野的声音传到正在奔跑的将士耳中,同样是无比的享受,因为大家纵然汗滴成雨,还是会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到赣县城下时月亮已经上来了,城头上高高的支着几盏气死风灯,似乎有人在张望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青州刺史麾下赵都尉带领大军前来讨逆,识相的立刻开门投降,否则打破城池,鸡犬不留。”一个曲长在我的授意下上前喊话。“哪家的狗屁都尉,爷爷我不认识,这里是赣县,不是幽州,要爷爷投降,门都没有。”城楼上传来一个粗野的声音,接着风声中就是几支长箭飞出,砸得曲长手中的盾牌怦怦作响。“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没耐心和他们磨:“步兵支起盾牌前进到离城五十步,弓箭手准备仰射,骑兵戒备。”在目前的情况下,骑兵暂时是没用的,除非打开了城门,不过除开白马义外,其它骑兵都已经下马,准备爬城。 城头上乱箭飞下,不过看起来他们人并不多,等我们将几部梯子架到城头时,他们就没了什么抵抗力。一些官员和大富见势不妙从北门跑了,我也不追赶,我的目标不是他们。有城市作依靠,我们暂时也不虑被突然袭击了,想来在东莱郡,暂时还没有那种能够打破一千多正规军守卫的县城的力量,于是我下令军队休整几天,虽然我知道,这几天之内,赣县被占领的消息会传出很远,其他县城会加强守备,但这不正能够让他们人心惶惶么。我的下一个目标是西面的曲成,现在谭浩正在当利和东莱太守僵持,如果我占领了曲成,就能够从背后威胁东莱郡兵的主力,到时候两面夹攻,胜利将手到擒来。经过一番思量,我决定不放弃赣县,毕竟军无常胜,万一出点意外,赣县可就成了我们的避风港。八百军马跨过招远河,居然都没受到骚扰,让我感到很庆幸。现在我只能带这么点人马出来,其他人要预备东面可能出现的大规模攻击,要防备城中潜伏力量的反弹,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太史慈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对上他的狠枪神箭,兵力太少就等于送死。曲成县城修在一条小河边,这条河宽十余长,然后依托这条河挖了条宽宽的护城河,十分有利于防守。把部队在离东门五里的一个山坡上扎下营盘,我带着亲卫亲自到城前察看情况。城头上旗帜招展,人头攒动,看那情形守卫城市的人至少有两千,看来县令是下令能上城墙的人都上来了。看到我们十余骑接近,城门突然打开,一队一百多人的步骑混合队伍冲了出来。“都尉,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身边的卫兵提醒我。“杀敌示威,抓几个俘虏。”我静静的看着包抄过来的敌人,没有动,卫兵们立刻在我身后结了个圆阵,这是我给他们的要求,我不需要他们的层层护卫。“你们几个哨兵也太嚣张了,居然大摇大摆的跑到城下来。”一个骑马提刀的大汉乐呵呵的笑着,好像已经把我们吃了似的:“投降吧,免得我的兄弟们把你们剁成了肉泥。”“你就那么有信心?”我冷冷的看着他:“城头上人不少啊,怎么就你们几个出来?”“你,”大汉呆了一呆:“抓你们需要多少人,就我们,没其他人出来了。”“哦,那我就不等了。看招。”亮银枪毫无征兆的刺向他腰间,“啊”,他一声大叫,横过刀背想挡住我,但我怎能如他心愿,枪尖顺手一跳,已经抵在他喉头上,他目光一呆,手中钢刀落到地上,不敢再动。“怪只怪你走到我面前了。”我微微一笑:“让你的兄弟们退后。”那些跟他出来的人早就看呆了,不等大汉命令,已经呼啦啦往后闪开,本来我想杀人示威的,现在看来用不着了,把大汉交给亲卫们捆绑起来,然后告诉那些依然半包围着我们的人:“我就是赵云赵子龙,你们长官我先带走了,回去告诉你们县令,明天早上我来攻城,让他早点投降。”没人敢追过来。回到营寨,我立刻提审了那个大汉,知道他本来在西边同谭浩交战,昨天才同一些人被调到这里,据他说调了八百人,城里临时抓的壮丁大概有一千多。“都尉,”几个曲长面面相觑:“敌人有两千多,我们才八百,这县城还能攻吗?”“一定得攻下来,”我也知道现在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但骑上了老虎,有什么其它办法呢?“传令下去,今夜丑时,全军只带武器、绳梯,不带战马,潜行到城下。”“不是说明天攻城么?”“明天那是说给城里人听的,等明天天明,我们拿什么去工程?”突然间我涌起万丈豪情:“我就不相信,一个小小县城都攻不下来。”曲城城墙,高约两丈,这对我们来说几乎没有难度,当我们在夜色掩护下爬上东门时,城墙上的守卫大半都睡得很香,浑然不知噩运来临。当有人喊出“敌袭”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东门上清理出一大块地方,后面的兄弟还在源源不断的爬上来。先上来的开始组成突击阵形,沿着城墙往两边杀去,我则在几十个兄弟的掩护下,冲到了大街上。整个县城都被吵醒了,到处都是喊杀声,许多人练上衣都没穿,拿着武器就跑了出来,可我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只是努力的施展着各种杀招,把涌到面前的人群捅倒,我想我之前从来就没那么嗜血,而今天的敌人也特别奇怪,杀了一个,又上来一双,冲了两条街,亮银枪起码勾走了上百人的魂,但敌人却越聚越多,把两边街道都堵满了,我身边的兄弟只剩下二十多个。“去死吧!”我猛的一枪刺在一个敌人的脸上然后把枪交到左手,抢过他尚未掉落的鬼头刀,扑进了人群。身后都是我的亲兵,我听到他们在喊“保护都尉”,知道他们还跟在我身后。豪无顾忌的,我挥刀猛砍,在这人潮汹涌的时刻,刀比枪好用,在这个血腥的夜晚,我已经顾不上仁慈,这里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只有不停的杀,刀砍卷了,就换一把,反正地上多的是。也许是因为火光中看不清楚,敌人不知道有我这个杀星,他们只是在随着人群冲过来,当我杀到西门再杀回县衙的时候,长街之上已经到下了数不清的尸体,而在我身后,只有一个满脸是血的亲兵在呼呼的喘着大气,其他人不知道在哪里去了。这时两边街角又转出人群,我刚一举刀,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兄弟,一个个都杀得两眼通红通红的,我知道,这次冒险已经成功了。清点战场,兄弟们死了三百多个,杀死敌人一千四百多人,其中上千人被发现死在我冲过去的长街上,敌人的县令跳城墙的时候一头栽进了护城河,被淹死了,其他有点地位的人逃的逃死的死,整个城池一片惨淡。第二天的一整天,我都呆坐在县衙里,看手下人忙忙碌碌的做这做那,满脑子都是那疯狂的长街,想起那些人临死之前的各种表情,我心里隐隐有一种恐惧,害怕自己变成了杀人魔王,这种恐惧感只在很久以前有过一次的。第三天下午时分,一个卫兵高兴的冲进来:“都尉,刺史来了。”我都糊涂了,田楷怎么会来,直到卫兵再三确认,才连忙收拾心情,出去迎接,刚好在县衙门口把田楷接住。看着他身边一堆的中上级同僚,我好像明白的什么,但这时脑袋都不会想了,只好先请他们进去休息。田楷一个劲的夸我随机应变,立了大功。我也终于明白,原来在我的奇袭队出发不久,田楷自己又悄悄的带了三千人赶到了谭浩那里,我这边把东莱搅了个天翻地覆,他那边就捡了现成,一路突破,已经到了这里。双方合兵之后,我就不用独立思考了,不久之后,我们就占领了皇城,东莱太守带着手下退到了南边靠海一带,由于地形复杂,也由于担心西北一线的安全,田楷从新任命了个太守,带着我们回到了临淄。田楷要表我为奋威校尉以表彰我的偏师之功,被我坚决的拒绝了,以鲜血的代价为自己升官,我总觉得自己理亏。秦风按:战争啊战争,为什么这世界会有战争,人们辛苦的生育,辛苦的生产,可是经常的又发动战争,杀死人口,破坏村庄。可是历史的车轮就这样奇怪,老将军虽然为此苦闷了一生,但不得不卷入当中,征战四方。诸葛丞相修养生聚,也是为了用到北伐的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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