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之死 (二) 折节车杖被冲出了不知道多远, 可能是洪水改了道, 水势渐渐小了.于禁随着车杖被冲到了岸边. 士兵的呻吟和哭声让他醒了过来,他艰难的从水中爬起来, 想拔出佩剑, 才发现连衣甲也没有穿.雨还在下, 伴着微风吹来, 让他瑟瑟发抖. 等到相互呼唤的着把士兵聚集起来,发现却只有四五十人,而且被困在了一个高坡上, 除了一根短戟之外, 这四五十人没有一件兵器. 随着水势缓缓增加, 这高坡形成的孤岛也越来越小."不知庞德境况如何,"他想"若蜀军此时进击,我等必死无疑."士兵号哭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剩下黑夜中的一片雨声. 延水漂来车杖,士兵与马匹的尸体, 缓缓从身边漂过, 经久不绝.就这样,于禁与军兵们浑身透湿的坐在雨中, 一点遮盖都没有,没有多久便被冻得打战. 夏日晚间的酷热, 让于禁无法入眠, 他点亮了灯火, 拾起一枝纤细的芦苇, 这是在吴国囚禁多年, 他囚室之中唯一的乐趣. 他珍爱的注视着芦苇很久, 之后微微的一笑, 仿佛那是他那晚丢失的飞燕剑一样. 他轻轻的舞动那芦苇, 一招一势, 还是那麽认真. 他已许久没有舞剑了, 身形僵硬, 手法也失了水准, 不几下,他便停了下来. 叹了口气, 将这伴随自己多年珍贵的芦苇折断, 弃在了一边...远远的, 漂来了些灯火, 渐渐在黑暗中展了开来, 放眼望去, 确定是楼船. 于禁霍的站了起来, 抽出短戟, 站在水边警觉的望着. 待大船近了, 确定是蜀军. 于禁后退了一步, 军士们各自借着微弱的灯火延水边寻找兵刃. 大水过后, 沿岸却找不到一件金属的利器, 最后, 军士们拆卸了停靠在水边的一架车杖,各自手持一根长短不一的木棒, 沉默的直面死神的的到来. 大船到了近前, 几乎听到了蜀军的声音, 他们嘻笑着随意放箭射杀仍在水中挣扎的士兵, 或用挠钩枪将魏兵桶致水下, 活活溺死. 于禁站在雨中, 牙关紧咬, 双目圆睁, 注视着水中自己的军士遭受折磨, 他血红的眼中闪动了泪水, 许久说不出话语. 大船到了跟前, 停了下来, 一个蜀军的声音高叫:"对面岸上何人?"于禁压低声音对左右军士说道:"今夜水害,乃天灭于禁也,与诸位无干, 诸位不必久留, 即刻散去." 左右军士没有答话, 也没有人离去, 他们手持木棍, 渐渐聚集到于禁的身旁. 于禁又说:"诸位不走,今日必死!" 军士中有人流着泪, 低声回答:"吾等随将军征战多年, 未曾伤亡如今日之众, 今我部只余吾一人尚存,尚存何益? 吾等皆愿同死."于禁前行一步, 挥动短戟, 面向蜀军大喝一声:"贩枣匹夫听着,我乃魏主麾下左将军于文则, 可敢与吾一较高下?"船上沉寂了片刻, 突然一阵梆子响, 箭如飞蝗, 射向高坡, 于禁挥动短戟拨打时, 已经有多名军士中箭倒下. 片刻后停止.船上蜀军高喊:"于禁匹夫, 还不受降,免受乱箭穿心之苦?"于禁怒不可遏, 高声断喝:"而等匹夫, 射吾白衣将士, 敢出战否?" 船上又喊:"关将军有令, 于禁受降,则不复射,于禁不降射平高坡." 于禁气冲天庭, 哪里肯降, 率领军士涉水试图登船肉搏, 无奈四五十人都身无片甲, 伤亡很大, 每每被乱箭射回, 往复冲击几次, 军士仅剩三十余人. 于禁如同笼中困兽一般, 双眼滴血, 回身查看死伤将士, 大声问道:"壮士可惧死乎?" 众军士齐声回答:"将军尚不惧死, 我等何惧之有?" 于禁回身, 泪盈双眼, 他挥戟高喊:"汝奸盗小人耳, 往射而不敢战!! 于文则今日虽死, 即要变鬼, 向而等索命!!"随后奋力掷出短戟, 蜀军一兵士应声而倒. 箭雨立时又扑了过来, 又有十余名军士中箭身死. 暴怒的于禁也多处中箭, 他木然站着, 良久之后,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他晃了晃, 单腿跪在了地上. 军士们冲过来扶住了他. 于禁脸上血水混着泪水, 哽咽着说道:"壮士, 应战死杀场, 今日吾等白衣战死, 何以瞑目?"他挣扎着站起身, 又摔倒在地, 众军士含泪扶起他, 此时的于禁已经昏迷. 船上的蜀军见高坡上的军士已失去斗志, 便悄悄下船,从四周围拢过来.军士一见, 又各自抓起木棒, 四周包围住于禁,准备以死相拼... 相持了片刻, 于禁慢慢苏醒过来,从泥泞的地上斜倚着坐起来,仰面漆黑的夜空,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 让他恢复了些意识, 许久, 他长叹一声:"今日若着征袍,文则死而无憾, 可叹白衣抵敌, 此天辱我也,壮士死又何益?"船上蜀军又喊:"将军有令, 生擒于禁, 余众皆斩."于禁听后一惊,艰难起身,抵住蜀军,喘息着问道:"吾闻刘玄德爱民若子,关云长仁义之师, 今日既败, 吾自当降, 何故斩杀吾白衣士卒, 此仁义之师乎?" 四周围拢过来的蜀军顿时驻足语塞, 不知如何回答. 此时只见船头火把亮起, 关云长站上船头,手捋胡须,笑容满面道:"吾尝闻于文则爱兵若子, 今日一见, 传言无虚也". 随后一声令下,"生擒于禁, 余众皆免". 众蜀军听后一轰而上, 梆了于禁, 转身而去. 其余二十余人欲阻隔蜀军而冲突起来,都被于禁喝止. 楼船离去的瞬间于禁木纳的向着高坡方向回了回头, 长叹一声, 自此双目紧闭, 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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