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 第二章 第十节

   秦殇 第十节      “殿下,这家伙为什么和我们一起走?那小家伙为什么没和我们一起走?”旅途刚刚继续,孔刚便不加修饰的问扶苏。扶苏转过头还没回答,那术士已开口。“大个,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你这家伙真是积极!告诉你,都不!”“大个,我不叫家伙,叫廖异。”“家伙,我不叫大个,叫孔刚!”扶苏知道,尽管这两人交换了姓名,但是他们还是会用他们喜欢的方式叫对方。廖异自得的一笑:“大个,我给你看相如何?”“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鬼把戏。”孔刚在马上,廖异在地上,一曲一直,一嗔目一合眼。廖异的指尖刚刚触摸到孔刚那宽厚的大手,便好像碰了烧红的煤块一样缩了回去,还没闭好的眼睛就又睁开,并开始轻笑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孔刚不解的皱眉。“相已毕。”廖异胸有成竹的点点头。“胡说,你什么都没干。莫非是要耍弄我?!”“大个你太易被看透,给你看相自然省时省力。廖某为人,从不打诳语。”“……”扶苏默然。虽然最终没有人回答孔刚的问题,但是最后他还是渐渐知道了一切,尽管不是很清楚。“所以,你这老家伙也想追随殿下?”孔刚挑起眉毛问道。“正是。” “除了会算算卦、哄哄人你还会什么?”“还会让你这种傻大个大头朝上。”“噢?!”一听到打架这种事,孔刚便立马来了兴趣,“那么,来吧!”他已下了马,扎好马步。“好!”孔刚本以为廖异在挨揍前会借神灵之名故弄玄虚一番,但是事实上,廖异的动作简单利索。“我还没碰你,你怎么就倒了阿?!”孔刚反倒急了。“哼,不知道谁倒了。”廖异脸贴着地,在他的眼中,孔刚上身倒在天上,下身倒在地上。孔刚始终没明白廖异这并不算得上有趣的玩笑是什么意思,但是廖异却乐此不疲。“那是你一厢情愿。”扶苏在马上对着躺在地上的廖异说道。扶苏这一句话,像是什么命令一般,廖异一听,如同触电一般一跃而起,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公子指哪件事?若是那件,绝不是一厢情愿。那件事可是尽人皆知。” “什么?你这家伙休要狡辩!你明明被我孔刚内力逼倒了!”不用说,这句话是孔刚说的。 “恕廖某冒犯,恐怕一厢情愿的是公子。”廖异深深叩首。“大胆!”扶苏和孔刚齐声叫倒。他们的和声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在第二句上就起了分歧。“你这家伙,竟敢如此对公子说话!”“竖子,你竟敢如此讲话!”“公子,多说无易。此事还是请公子多多考虑才是。”廖异平静的说道。“公子,让我教训一下这家伙!”孔刚开始见风使舵。扶苏并没有回答,而是驾马转身继续前行。一看这个,孔刚又匆忙窜上马去追。廖异却沉着的在一旁呼喊到;“大个莫慌。公子不会走远!”他又低沉的自言自语,“他不能。”那个廖异口中所说的不能让扶苏走远的理由很快就突然跳到了扶苏的面前,就在扶苏骑马刚要越过一个山头。扶苏看见那个理由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从马上跳下,滚进草丛中。也就在他刚刚滚进草丛后,当他再度抬头去看前方,那匹他已顾不上去勒止的坐骑便已开始痛苦的嘶鸣,倒在了山头,身上插着三跟好像还在微微震颤的箭。他孤身一人躲在草丛中,山脚下的景象让他不禁全身一凉——一个从山脚向平原延伸十数里的大军营。整个军营,被黑白渲染,散发出的森严让人窒息,让人望而生畏。面对这片声势如此浩大的军营以及驻扎其中的十数万士兵,扶苏来不及兴感自己的过去,足足可以让他眼前这样一支大军任他摆布的过去。因为这时,扶苏身后又想起了一串马蹄声。他知道如果不由他去制止孔刚,他会直接驾马冲下山,被足以洞穿三层铠甲的大黄弩射得混身是洞,就像他骑的那匹马一样。“停下!”扶苏在草丛中向马蹄声的方向呼喊。很快,山头上又多了一滩马血,草丛中又多了一个人。“殿下,我们如何过去?”“不是过去,而是……”扶苏始终面向山下军营的脸突然转向孔刚,“进去。”“进去?”连孔刚那样鲁莽的人都感觉到扶苏这话有多愚蠢,“闯进去?!”“对。”扶苏轻轻一答,便利索的起身走出草丛,从容地向山下走去。对此,连孔刚也迟疑片刻。躲在草丛中,看着扶苏离他越来越远,孔刚越来越没有留下来的底气。“殿下做的,一定是对的。”他这样说服自己,起身追向扶苏。扶苏沿着山路向下走,又有三名穿着孝衣的巡山士兵沿着山路向上而来。面对他们还有他们手中刚才险些射中自己的弩机,扶苏装出一幅平静。他攥紧拳头,不是要给这群士兵迎头一击,而是要给自己增加一份信心。“大胆!干什么的鬼鬼祟祟?”“大胆!干什么的冒冒失失?”秦人果然彼此之间存在着潜移默化的默契,连在敌对的时刻亦是如此。“刁民,敢教训军爷?!”显然,这些官兵已经习惯了百姓对他们由来已久的逆来顺受,扶苏这一句话让他们在愤怒之余又惊奇不已。光凭这点扶苏就明白了,他们不曾加入过扶苏率领过的军队,也许这整支军队中的士兵也不会有几个人认得出他。所以,他放心大胆的说出了他蓄谋已久的话。“大胆!”扶苏指着士兵们的鼻子,“我有边疆五百里加急送上,尔等快让开。”看着扶苏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再看看亮出的插有三根羽毛的漆制木盒,士兵们立刻变得恭敬了起来。他们迅速让开了身位,和他们一样快的是扶苏迅速通过的身影。扶苏刚要出口气,身后又突然传来了方才士兵的喊声:“信使!信使!”一旁,士兵们用扶苏的这个新称号呼喊着扶苏,另一旁,心中打鼓的扶苏装作没听见的继续往前走,脚步开始变得有些乱。当他走了很远一段距离,那呼喊声渐渐消逝。等他走过足够长一段路,稍稍回头去看,却不见了那三名士兵。他有些疑惑,但对他来说,后面的事情远没有前面的重要。所以,他还是继续行路,一步一步逼近军营,或者更恰当的说应该是军营正一步一步逼近他。“信使大人。”等到刚才士兵呼喊他的事已被扶苏渐渐淡忘,或者说是被其他的事取代的时候,一个脉脉的声音在他耳旁突然响起,近得连那人脸颊的温度都感觉得到。战战兢兢的扶苏变得惊慌失色,他的第一反应是掏出腰间佩剑,转身指向身后叫他的人。“公子,”被扶苏剑指喉咙的人双手山举,目光却慢慢向下移动,移向扶苏,又移向指着自己的剑身上,“公子快将佩剑藏起。”扶苏发现,那人是廖异,边上站着的还有一人,是孔刚,他们都穿着白色的军服,就像刚才的那三名士兵一样。其实,他们穿的就是刚才那三人身上的军服。“公子,我把他们解决了。赶紧穿上这个,要不然凭我等装束混不进去。”孔刚走进一步将手中捧着的白色军服奉上并继续说,“始皇驾崩消息传开到现在数天,天下缟素,加急信件送出到这里必在一日之内,所以我等与殿下该穿白衣才是,否则守卫易起疑心。”显然廖异向孔刚说过这段话,他复述的清楚。“好。”扶苏一只手接下白衣,用这只手开始穿衣。“公子,双手更衣更快。”廖异用手指指还在他喉咙处呆着的剑尖说道。扶苏慧心一笑,抬头看看矗立在前方如同一片阴森树林的军营,心中不免轻松不下来。好不容易,扶苏将军服穿在了身上,但突然,孔刚和廖异都叫唤上了起来。原来,扶苏这件衣服血迹斑斑,穿着这个进军营显然比不穿还要危险,所以他只得又将衣服换了回来。一切就绪,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扶苏还是决心出发,冒充信使走进军营,走进大帐,靠近使他走进军营的那个理由。“公子,我们出发吧!”孔刚说道。扶苏转头看着孔刚和廖异,问道;“尔等要随我而去?”“那是自然。”“公子,孔刚我跟定你了!”两人坚决地回答化作扶苏前进的动力,“好,出发!”“慢,公子。”廖异提醒道,“公子最好将佩剑藏好。其上有公子名讳,如若被发现,事将败露。”扶苏将佩剑拔出鞘,“秦公子扶苏剑”六个篆字赫然剑上。扶苏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藏起这本该属于他的称号。“不需此剑时,我自然会将其丢弃。”扶苏冲廖异说道,“但并非此刻。”说罢,他将剑入鞘,转身便奔军营而去。“公子不怕被发现?”廖异的声音追不上扶苏坚决的脚步。鉴于此,孔刚和廖异也只能赶上扶苏,向高耸的军营而去……

友情链接:演义细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