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曲身侍贼追击到达界桥后,部队不得不停止了脚步,所谓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这一路追击虽然爽快,其实部队损失也挺大的,亟需休整,而袁绍在前方部队连续失利后,也进行了重新的部署,把界桥南岸防守得相当严密,于是双方又进入了相持观望阶段。闲来无事,我就带着弟兄们舞刀弄枪,现在全军都知道白袍小将武艺超群,兄弟们也对我想当服气,当然,对于军队的一些日常规范,也在这些操练中逐渐被我熟记于心。大约挨了半个月,一日公孙瓒突然召集中上级军官到大帐,原来是朝廷派来了两个大官要求双方停战,公孙瓒介绍说那两个白胡子老爷爷一个叫太傅马日磾,另一个叫太仆赵岐,说起来都是名声显赫,因为据说他们在经文上有很高造诣。可惜我久不读书,现在也不怎么关心经文上的问题,不过见到他们还是让我有点激动,毕竟像我这种小人物,能见到天子身边的人物的机会并不多。不过我最高兴的还是公孙瓒也决定和袁绍讲和,双方经过几次大战,损失几万精锐士兵,为了打仗还踩坏了无数农田,早就该休息了。当然,这也是我渐渐觉得公孙瓒并不是一个能够拯救天下的英雄,如果有那么一个人物,跟着他打仗能让天下变得更美好,说不定我就不那么讨厌战争了,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想起了结识不久的刘备,虽然他个子不高,武艺不强,但我总是先想到他,然后才想到关羽张飞。然后就是双方撤兵,我也跟着公孙瓒往北而去,现在,要想回家看看父母是不可能了,但愿我这次与袁绍为敌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好在赵氏在真定也算大族,就算袁绍真的知道了我的来历,也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过为了保险,我还是征得公孙瓒的同意后,派了个精细点的伍长换了装后去常山看看,让我父母能够有所准备。又回到了北平,我第一时间去了槐树胡同看望师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我急切的希望师傅能够帮我出点主意。开门的还是师傅忠实的仆人老杨,但师傅不在,老杨告诉我说,前些天来了个奇怪的人跟师傅在书房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师傅就急急忙忙的收视东西走了,说是要去一趟西域,具体是哪里不知道,反正要过葱岭还望西去,直到一个有大海的地方,来回加上办事,可能要三五年才能回来。老杨说师傅有交待,让我一切小心应对,如果有特别难解决的问题,让我去找师叔。师叔四海为家,一时半会是找不到的,不过老杨听了我的牢骚过后认为我还是暂时呆在公孙瓒手下为好,他认为我现在武艺已经进入一个平稳期,需要慢慢的积累经验,而军事素养正是我所缺少的:“公子,主人虽是将门之后,但醉心武学,对军旅之事不甚关心,所以这方面能教给公子的少了点,这就必须靠公子在军队中积累。”“主人希望公子能够尽快的独立起来,进入军队,对公子的成长大有好处,公孙瓒虽然不是个好主公,但他有庞大的势力,能给公子锻炼机会,等时机成熟之时,公子再另找出路就是。”听从了老杨劝告,我决定在公孙瓒手下干一段时间看看。闲着无事,就把八百弟兄拉到校场操练一番,这样一晃眼就几个月过去了。那一天,我突然兴起,带着一群弟兄去打猎,出北门不到二十里,突然看到路边的村里一些房屋冒着浓烟,有人在哭喊着,连忙带他们过去帮忙救火。火虽然扑灭了,但有三四家的房子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怎么回事?”当了一段时间都尉,我说话的时候也有了点威风,一个鼻青脸肿又灰头土脸的中年人跑过来,战战兢兢的说:“长官,没事,没事,就是有人不小心,走水了。”在我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亏我还亲自上阵帮他们灭火的,我心里无名之火腾的就上来了:“快说。”虽然我一向都是温顺的人,可发起怒来还是不够一般百姓看的,那是经历千难万险,并且在千军万马中洗礼过的人特有的威势,中年人吓得一呆,几乎要哭出来:“长官,真的是走水了啊,别逼我说啊。”这是旁边一个曲长拽了拽我的衣袖,悄悄说道:“都尉,可能是其他部分的人到村子里来过。”“什么来过?”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们也来救火吗?怎么我们来的时候没看见?”“都尉,哪里是来救火啊?是来拿东西,找女人。”曲长脸上路出奇怪的表情。“啥?”我的声音一下大了起来:“你说这些火是其他部分放的?这些人也是被他们打的?抢东西,找女人。”“你怎么知道?”我侧过头死死的瞪着那个曲长。“不、不关我的事。”曲长合我年纪差不多,最近跟我也比较熟悉了,见我火比较大,心里可能有点发毛,但还没乱套,“都尉,我们都知道,就你不知道而已。”原来在公孙瓒军队中,不知什么时候,反正有些年头了,军队中由于给养不足,就开始劫掠百姓家财补足,后来军队越来越壮大,给养问题少了,但劫掠的事情上了瘾,还是经常有军队跑到百姓家借东西,一群群虎狼样的大兵要借点啥,谁敢不给?当然谁也不奢望还了。更有甚者,就有些人看上人家的闺女,然后霸王硬上弓,有人不服气,自然是拳头伺候,拳头还算好的,为这些事情还死过人,今天这里的情况,明显就是有支部队从这里路过,然后搞出了状态。“你们是不是背着我也做这些?”刚了解到这些情况的我大吃一惊,这哪里是军队,分明就是流氓、土匪、马贼,看着我狐疑的眼光,曲长和周围的其他人都连忙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们怎么会这样呢?”“我不管你们有没有,现在跟我去把那些纵火行凶的人找出来。”说完我就上了马,这会儿村子里转了一圈,我已经大概知道那支部队的人数和去向,这些技术我在塞外游荡的时候早就熟练了,何况他们也根本就没掩饰什么,嚣张得很。一路寻找着踪迹,却是从另一条路转回了北平,守门的军士举枪对我行了个礼说:“都尉,前次在界桥,多亏你杀了那三个围住我的敌军,要不我就不能在这里站岗了。”我问他:“最近一个时辰之内有没有一支五十人左右的骑兵过来?”“都尉说的是主公的卫队吗?他们半个时辰前才经过的,还带回来几个不错的女人。”“哦”,看这个军士暧昧的神色,我不由心中一暗,看来这流氓习气已经深入了这些战士的灵魂,没有人觉得耻辱。干坏事的居然是公孙瓒的亲卫,我一定要找他把问清楚。“都尉,算了吧。”旁边几个曲长伍长都面有难色,我知道他们害怕什么,因此也不想为难他们:“你们先回营去吧,我一个人去见将军。”“都尉。”他们还想说什么,但我已经带着雪儿转身离去。政厅相当气派,由于我到这里走动的次数比较多,卫兵也没拦我,不过今天的气氛有点不一样,守卫森严了许多,绝对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加上进门时看到那辆豪华的马车,我知道一定是有大人物到访。到议事厅外,卫兵把我拦下了:“都尉,州主来访,主公正在接待,你等会再进去吧。”原来是刘焉来了,我只好在门外面等着,一边听里面两个声音在争吵着什么。刘焉作为幽州州牧也有几年了,名声之大,在河北比公孙瓒还响,他是个皇族文人,治理能力相当强悍,我师傅就相当推崇他,刘备也认为他有能力,说如果是太平盛世,让他当个丞相,绝对是老百姓的福气。不过公孙瓒军权在握,跨有数州,刘焉管是管不住的,仅仅是一种节制而以。现在两人好像都有点火气,声音比较大,卫兵们听得面面相觑,我也就大概听懂了事情的原委。刘焉对公孙瓒的节制能力越来越弱了,这就导致了前段时间的磐河大战,而且刘焉对北方游牧民族采用安抚的办法,在公孙瓒的控制范围内也执行不下去,还有刘焉对公孙瓒的军纪不严也很有意见。“好了,刘牧。”公孙瓒的声音很大:“你管好你的地方,我治理我的军队,军纪问题并不是你说解决就能解决的,士兵们要去找女人,是因为他们正常情况下很久都接触不到女人,我只所以有时会放纵他们一点,也是出于士兵战斗力的需要。”听到这里,我的心很有点凉,难道这就是公孙瓒能给我的答案么?他对刘焉都这样说,说明他对这些情况是知道的,而且一直在默许这种行为,可是我还在帮助他打仗。这看起来风光无限的边庭雄师,竟然是这样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听着两个汉王朝顶级的地方大员互相指责,互相揭短,我分外的觉得社会黑暗,比我以前流浪江湖所知道的黑暗要黑暗多了,终于在我神经快要短路的时候,几个人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中间那个五十来岁有点胖胖的人大概就是刘焉吧,不过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只顾走着,身边的几个看来要么是他保镖,要么是参谋,也只顾跟着他走。然后就是公孙瓒跨步出门:“刘牧,慢走,不送了啊。”好像有点得意的样子。“咦,子龙,你怎么在这里。”听到说话,我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这时我心里有点乱,但是我忍不住还是说了。“哦,是这样呀。子龙你放心,我一定教训教训那些不听话的小崽子。”“将军。”我这时候也不管声音大了:“这不是教训不教训的问题,军纪不严,怎么能奢望军队成为无敌雄师?军队的责任是保境安民,怎么反而要去骚扰百姓。”“子龙啊,你想得很对,要是他们都和你一样想法就好了,你看我部下七八万人,许多人原本就是草寇出身的,他们都粗俗得很,我如果用太严厉的手腕管理他们,恐怕控制不住啊。”听着这种老气横秋的声音,我心里那个气呀。“将军,赵云只所以跟随你,是因为天下大乱,危及到了广大百姓的生活安宁,是认为将军和袁绍等人不同,能够镇守一方,给老百姓以幸福生活,如今发现军队中存在严重的流氓习气,说句难听点的话,就和我曾经看到过的马贼差点多,将军难道都不管一下?”公孙瓒的脸色终于有点变了:“子龙,年轻人有理想是好事,但许多事情你还不懂,你说的我会考虑的,你先下去吧,我累了。”说完他转身而去,留下我尴尬的站在那里。秦风按:我曾冒昧的问赵老将军,他一个都尉的身份,怎么能够直闯到公孙瓒的议事厅门口,赵老将军说可能是因为他在磐河之战中表现出来的高强武艺让公孙瓒想把他培养成心腹,所以守卫们一般都不拦他,可这次争吵过后,公孙瓒和赵老将军间肯定会留下裂痕,因为公孙瓒会认为老将军和他并不是一路人,于是有了后面的故事。最佩服的还是赵老将军一切以天下百姓为重的思想,太难得了,至少我很少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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