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谯郡的倡家,自幼学习歌舞琴筝,在其他女儿及笄待嫁的十五岁,我出师,在人前献 艺,出卖着自己的青春年华,换来或多或少的银钱。 有一日歌罢舞罢,教我习艺的假母满面春风地走进房门:“卞姑娘,你大喜了。” 大喜?什么喜?我能有什么喜? “曹家的公子送了不少银子来,要赎你出去,人家可是这谯郡的名门望族呢!” 那个曹家的公子是怎么样一个人,我见过吗? “见过的,见过的,就是那个每日都来,坐在临窗的位子上的。” 那个男人吗?初看极平凡的,甚或有些猥琐,但那双眼……似乎很不平凡。 成为他的妾的那一天,他请了不少客人,真是个怪人,娶个倡女有什么好炫耀的? 坐在他身边,我目不斜视,只望眼前的酒盏,耳边是他的大笑声,如孩子般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一点也不矜持自重。 看他正笑着的眼,好深好亮,怎么看也看不到底。 他的人也是一样,冷酷又温柔,多情却无情。 他是大汉丞相的后人,血脉高贵,许多场征战后,他也成了丞相,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 我于他,是美玉上的瑕疵,清流中的浊水,早应被弃。 然而他却在一次下朝归家后,召集了所有的姬妾。 “正妻丁氏,已弃我而去,今日,我便要从你们之中选一人扶为正室。” “怎么……会是我?”直到众姬妾拜毕,我还未能从震愕中醒来。 “不应该是我呀!丞相,我出身卑微,以我为正室,必会惹人耻笑!” 他停住步子转身,深而且亮的眼中漾起笑意,“为什么不是你?我给你的不过是个世俗的名份,我的家事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要说就让他们去说吧……”他笑着挥挥手,潇洒去远。 他是个如太阳般威不可犯的王者,我知道,很多人说他是奸雄,因他掌握汉室的命运;我知道,他一向对自己很有信心,也对自己的手下有信心.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杰出人才,他一直在追求灿烂的人生.扫平天下,一统六合。 但他又是个不掩饰自己情感的纯真的孩子。他是个性情中人,不会因为世俗舆论而悖逆了自己的愿望。作为政治家的丈夫和父亲,他亏欠的很多,但他确实是深爱家人的;作为丈夫和父亲的政治家,他在家庭问题上处理果断,使他亲眼目睹的悲剧没有重演。 他是我需极力仰视才能看见的人,是我心甘情愿为他守候一生的人。 因他的天真,他的豪放,他的通脱;因他的琴歌,他的诗辞,他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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