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 第三节  冬日午后,一场雪就这样扑向了大地,扑向了尽带白绫的秦川。很快,本来就沉浸在白色之中的秦川就又沉浸在了白色之中,换上了真正的白色。宫阙再高大,伸不出云端;金玉再绚丽,照不透积雪。当这一切都沉默在雪中时,只剩下炊烟袅袅,作为一丝仅存的生机。但是当扶苏拉开门衡水校尉府那扇再用力推一点就会散架的木门、昂首阔步向外去后,炊烟不再寂寞。  表面上看,扶苏也不寂寞,因为当他刚刚走出府外,在院外等候了多时的廖异和孔刚二人便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们刚刚从院中出来装模作样的观观雪景,还未在门外站稳,扶苏就推门而出。  “公子终于出来了。”廖异一边跟着扶苏在街上阔步向前,一边问道。“一向沉着的廖先生,为何无故心中打起鼓来?”“只是觉得公子进屋里那么久,想是多说了不少话。”“冯敬是我好友,他的为人我是清清楚楚,对他还用多做保留吗?我们之间交清,你怎会知?”“只是廖某前后所见,有些奇怪。”“讲。”“昨夜于门外廖某往门里观去,只感觉一股寒气。”“隆隆冬日,怎能不寒?”“今早于院内廖某观院中,有脚印数排。观冯校尉府中,只有他与一老奴,怎会无故留得脚印数排?”“冯敬素习武,院中持剑而舞,不是新鲜之事。我看廖先生是捕风捉影,找些茬想活动活动口舌罢了。”“公子不信,廖某也无办法。如今经孔刚折腾,再加大雪覆盖,那院中以不成了面目。不过不知冯敬何许人,能让公子如此为之辩护。”“冯敬为人耿直,生活俭朴,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休得要栽赃污蔑什么!”扶苏回头指着廖异,转回头走进了身前的酒肆。他一步迈过三级台阶的上了楼,坐到了角落里。“廖某不敢,只是直言不讳而已。”廖异跟到扶苏身边说道。说罢,他跪坐上席,继续说道:“说道话说回来,公子说对冯敬能尽吐肺腑,为何对廖某就多做保留?”“噢?那你还有何不清楚之处?”“廖某不知公子离开咸阳后所去何方。”“以先生神算,安能算不出?”“冯敬紊乱不安,廖某料不到。公子雷厉风行,廖某更料不倒。”“那好我告诉你。吃完此饭,便是往东方而去。”“……东方?”“去寻能破骊山皇陵机关之人才。”“……如此……公子又要有惊天之举……去闯……”廖异看看左右酒客,没有了后话。“闯哪里?!公子既要闯,孔刚以血开道。不过在这之前,还是以肉开胃得好。殿下,我都饿了半天肚子了。”孔刚插嘴道。在别人看来,这似乎是插嘴,但是对于孔刚而言,这对他无比重要。其实他走过来这一路,也饿了一路肚子。那些被扶苏严格分成数份的胡饼和渭水中几条小鱼根本填不饱他的肚子。“好,小二,上肉。”扶苏喊道,他好久没有这么大声地喊了。他不担心别人会认出他,一方面,环境让他面目不再,另一方面,他已被很多人遗忘,或正在渐渐被遗忘,除了那些知道他还活着的支持他的人和另外一些知道他还活着想铲除他的人。从开始到现在第一次看到扶苏深呼一口气,廖异不免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公子舒畅了不少?”“长久以来,迷迷茫茫,不知所往。如今事情虽然仍扑朔迷离,然而有的放矢,也算有些进展了。”“只是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去寻善陷阱机关之人?”  “边走边打探。”“只是恐怕未等公子打听到工匠的消息,追兵便已打听到公子的消息了。现今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但不知有多少暗流在其下涌动。等到二世第二步策略展开,不知又会掀起怎样渲染大波、刮起多少腥风血雨。公子切记小心安全。公子不死,胡亥在暗地里是不会心安理得的。”孔刚用还提着一只猪蹄的手拍拍胸脯标榜道:“没事,有我孔刚在,就是来他千人万人,都不会让他们碰公子半根毫毛。”廖异用鼻音一哼:“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何况只靠区区蛮力,就能保护得了公子了吗?”“哼!看你这瘦干狼,整天不吃不喝,更不会保护得了公子。”“你应该感谢我辟谷之术才是,不然如何省下饭让你这两人大的胃口填饱?”“闹了半天是这样。怪不得吃这饭,如啃猪食一般。”“那这岂不是恰如其分吗?”之后,这顿饭又被廖异与孔刚的狡辩搅得糊涂。最后,直到扶苏提出离开,这无意义的斗嘴才结束。后来,扶苏分别单独问廖异和孔刚为什么那么喜欢和对方辩论,廖异说是因为自己一定会赢,孔刚则说是因为廖异一定会输。扶苏三人在这间中等规模的酒楼二层吃完走之前在咸阳的最后一饭后,径直向东而去,听到了富人区高墙深院里传来的徐徐鼓瑟缠绵、也听到了贫民区断墙陋室后传来的徐徐胡笳呻吟。当他们走在右边莺歌燕舞左边柳败花残的那条街,好像走在一条分隔了什么的界限上,左右脚长在同一个胯上,脚下的土地却是天各一方。扶苏不想多在这里逗留,不仅因为他还要一系列要紧的事要忙活,还因为站在这里,他感到深深不安。当扶苏被这两个膨胀的世界夹得快要窒息、想摆脱这个地方便先从视线开始的时候,向秦朝这条8mile大街延伸方向上侧看去,咸阳宫的屋檐,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正漠视着这一切。 但是,这些尚不是重点,重点是下面将在这条街上发生的事。街道因拐弯而被房屋遮挡的部分后面,有急促马蹄声响起。很快,就有四骑者驾着马朝扶苏这边而来。那四名骑者穿着佩饰,是秦军中的二十级军爵中的六级官大夫模样。四匹高头大马瞬间就在扶苏身前一闪而过,他却无意间看到其中一马背上驮着一个女子,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但是这股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扶苏也没有去在意。因为这京里扶苏看起来眼熟的人不知有多少,只是这不只有多少的人里,却没有一人认出扶苏来。但是如果这么说来,那滩倒在马背上的女子却是不寻常。因为在扶苏感觉眼熟的这大群人中,只有她叫出了他的名字。这名字当然不是扶苏的真名,而那女子叫喊的话也不仅仅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还跟了一些不雅的前缀,翻译成今天的话大概也能在市民口中去修饰一些公众人物了吧。马声和骂声在那四人离开扶苏很远一段距离后响起。扶苏听不大清楚那女人的声音究竟承载着怎样的内容,但是却听见了一个称呼——恶贼傅某。扶苏知道那被捆在马背上的女子认出了他,是在那四人已远远离去、不见踪影后。他感觉奇怪,冲着四名官兵驾马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孔刚调侃道:“怕是哪家疯妇犯了法被官府捉去。疯人见人就骂也不是什么希奇之事,殿下何不继续行路?”扶苏望着前方,默不吭声。廖怡说道:“观那妇人,怨气满面,怕是有无限仇恨于心中。她仇家,想必姓傅。”姓傅的?扶苏感觉奇怪。还为经他深入思考,他却已有所发现——在逃离边塞追兵后,他不是曾有过一段时间姓“傅”吗?就在那深深隐逸于榆林之中的山村里,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份,他给自己临时取了一个残缺的名字,连名都没有,只有一个姓——傅。联想到那山村,扶苏也自然就联想到了那山村中的人和物。等等,那年轻女子不是肖邯吗?肖六叔的女儿,那个救过扶苏一命的人。可是,她怎么此刻会被捆在秦兵的马背上?见到他还大喊大骂的?还未等扶苏继续思考下去,那五人四马又出现在了扶苏面前,他们调头回来了。四人下了马,还粗鲁的将被捆在马背上的肖邯拽下马撂在街旁。扶苏看到,此刻的肖邯除了长相以外全都变了,无论是发式衣着还是神情气质。肖邯倒在地上恶狠狠的盯着扶苏,如果不是有绳索约束,她恐怕早已冲上来和扶苏拼命了。“你认识他?何故咒骂他?”四名士兵中的一人质问肖邯。肖邯反问道:“尔等不是一伙的吗?还在这里装什么糊涂?”四名士兵与扶苏三人面面相觑,疑惑不解。“还让我再说明白点吗?!恶贼傅某,七叔说了,是你在秦姓仇家闯入村里之前做间谍打探村里情况,才使得这些人穿越树林找到村子的!村里受难,我肖氏基业倾覆,全在你一人!可惜我落入你们之手,不能为全村人报仇!”肖邯冲扶苏厉声喊道。扶苏越听越不明白,但是四名士兵在场,他不能问什么,更不能狡辩什么。这边,扶苏还呆若木鸡,另一边那四名士兵已开始盘算起来。他们相互使眼色,最终一人站出说道:“无论如何,先把这三人绑了!”说罢,四人攥起拳头朝扶苏冲来。见势,扶苏、廖异和孔刚也站成一排,准备和这四人动手。瞬间,七人便在大街上打成一团。贫民区的人们躲在窗后檐下窥视着这场打斗,想叫骂几句,却只能摆摆口型,不敢叫出声来。这四名士兵并非寻常之辈,扶苏三人与之对打,此一拳去彼一脚还,势均力敌,打得难解难分。孔刚一人招架两人,虽然力大无比,却完全使不上。他边冲锋边朝面前那人连出数拳,敌人则后退着连躲数下。只有一拳打中,再一细看,原来是路边砖墙。孔刚终将那人逼到角落,却被他穿裆逃走。回头再去寻,另外一人抡起木棒便打在孔刚肚子上,孔刚被打得退了两步,木棒顷刻断裂。那两人又冲上飞起腿,又正踹在孔刚刚中一棍的肚子上,将他踹得拍在墙上,又摔在地上,狼狈不堪。两人见势又上前朝倒在墙角的孔刚蹬踹,孔刚只得双臂护头堆在墙角被动挨打。廖异这边,与一八尺大个对打。那大个左右手各持一棍棒,左抡右打,却始终碰不到廖异。出手高了,廖异曲身避过;出手低了,廖异抬脚越起;出手适中,廖异又侧身闪开。最后,竟不见了廖异的踪影。再一抬头开,正从头顶而落,一脚蹬在那大个头上,大个应声倒地,廖异也平稳落地。扶苏这边,敌对士兵尖嘴猴腮。还没等徒手打上几下,就拔出长剑,企图占个兵器上的优势。扶苏唯一利器还在包裹中来不及去掏,只得赤手空拳与之较量。见状,那士兵得意一笑,提剑冲上抬手一猛刺,被扶苏侧身闪过。又向右下一砍,又被扶苏躲开。如此,此人双手持长剑左挥右砍,迎着扶苏退步往前猛进,剑刃几次险些碰到扶苏,却只砍下头发数嘬、麻布数片。最后,他反手握剑刺向扶苏,扶苏左侧一倒,连带用脚钩倒那人。扶苏想去躲剑,却被那人还钩在自己脚上的脚同样绊倒。两人都倒在地上,都拼命起身。扶苏刚刚站起,还未等去看那人,那人剑已刺到扶苏面前。扶苏退后半步躲过,剑与握剑的胳膊留在面前,被扶苏掐中手上虎口,长剑随即落地。那人疼痛不已,另一只手攥拳去击扶苏脑袋。扶苏左手早等在那里,将那人拳头钻在手中,又抄起右脚朝那人裆中踢去,踢得那人倒地不起。等到扶苏飞起脚再踢那人脑袋,那人便已不省人事。这时,被摁在墙角挨打的孔刚勃然一怒,大吼一声,只见一敌人被孔刚抡着大腿蹂了两圈,甩出数丈外,其间那人另一只腿还连带踢倒了仅剩的一名战友。等到那两人再想起身时,扶苏和廖异的脚已踩在他们额头上,双手挥起木棍直击天灵盖,两人也和先前两名战友一样不省人事。打完这一架,廖异完好无损,扶苏有些擦伤,孔刚则浑身姹紫嫣红。见伤了官兵,扶苏的第一反应便是该快离开。他一抬头,那四人的马匹正好就在那里。“快上马离开!”扶苏说罢,三人跳上马。然而还未等扶苏挥动缰绳,就有一个声音响起。“恶贼傅某,再动我就放箭了!”扶苏从马上看去,是肖邯。她是如何挣脱绳索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正用本属于那四名士兵的弓箭指着扶苏——她口里和心中的仇人,尽管她都不知道扶苏的完整名字,即时是那个扶苏编造出来的假名。可是不管怎么样,她手中弦上的箭就指着扶苏。如果扶苏再动,她也会真的放箭,她也巴不得赶快那样做。扶苏该如何解决眼前这个他还不知道原因的棘手的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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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殇 第十一节      “站住。来者何人?”“我有紧急信函呈上。请速让我通过。”“过去吧。”“多谢。”军营大门口,扶苏与把门的校尉对话。他知道,他至少还要重复的这样低三下四的讲话至少十遍。而且,此后每次对话都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繁复。“站住。来者……”“我有紧急信函呈上。请将军容我通过。此乃密函,唯有圣上才能亲自翻阅。本使来自上郡王离部,受王将军之托将此信亲自面送圣上。时间紧急,恕本使不能让校尉大人参阅此信。此二人乃是本使随从。者姓廖名异,身高六尺五分,正值不惑之年。壮者姓孔名刚,身高八尺三分,正值壮年,全家丧尽,唯有一兄长不知所踪。此二人皆随本使自上郡军中来,皆英勇无畏之士也。孔刚手中所捧信盒,由漆木雕制,上插有三根羽毛,乃是万分紧急之意。此盒正面雕有双龙戏珠纹,背面刻有百鸟朝凤图,雕琢精细,乃是收藏欣赏之精品……请您容我通过。”“唔……过去吧。”扶苏等人终于顺利通过了倒数第二个关卡,整个军营最中央的大帐就在眼前。看来扶苏没有白动用他丰富的想象力以及他从老师淳于越那里学来的精妙的口才和在黄河中训练出来的深厚的肺活量。现在,只要通过眼前的数百级阶梯到达大帐所在的高台并且通过最后一处守卫,他就要见到他日夜想见的人——他口中的“圣上”。在他看来,所有事情将会在今日揭晓,真相将会在今日大白,比整个军营充斥着的白色还要白。当然,所谓的整个军营是排除他在外的。因为整个军营中的十多万人,无论是普通士兵,还是将军、官员甚至是大帐中扶苏一直想见的那个人,都齐刷刷的穿着悼念始皇帝的丧服,只有他是个例外。悼念一个人,仅仅靠穿上丧服就够了吗?改变一件事,真的靠无所畏惧的硬闯就够了吗? 前一句,是扶苏心中感慨的;后一句,是廖异口中要说的。“公子,您果真决定好要闯进去了吗?”廖异发问。“无论先生问几次,我还会坚持回答‘当然’。”廖异用右手将扶苏的手拉起,闭上双眼只用左手手指摸索着扶苏那张手掌。“凶兆,公子即已下定决心,所以必死无疑。”“若能让扶苏与蒙恬将军昭雪,除去那莫须有的叛国之罪,即使死也心甘情愿。”“万一公子有不幸,还如何去施展心中的满腔报复,如何去面对天下人对公子的期待?如何对得起蒙将军,如何对得起公子死不瞑目的父亲?公子,你我心中都明白,在公子遭人迫害之后不久始皇帝便驾了崩这绝非巧合。公子要找出真凶,并非去硬闯。即便进了大帐,见到了胡亥,即便将事情的原委问得清清楚楚、只字未差,公子就能平反昭雪吗?到时胡亥左右刀斧手一出,公子如何脱得了身?!”胡亥是谁?要想回答这个问题,还得从头说起。刚才扶苏和廖异这两人的一人一句已是第二次对彼此说。而第一次两人说这话,是在一天前的下午,扶苏得知父亲之死的第二天,他第一次遇见廖异的日子。试着回想一天前的那个下午,整个雍县沉浸在压抑之中。而一段足以改变未来数百年中国历史走向的一段对话,就在雍县驿站中扶苏的客房内展开。“扶苏公子,闲人走尽,该说正事了。”那天,廖异说出这句话时,最后一个围观者刚刚离开扶苏的客房十丈远,而孔刚和跟着廖异的小孩才刚刚开始注意起对方。“扶苏公子?!”扶苏不禁一颤。“公子请少安毋躁。若公子昨日夜里说得并非狂言,若廖某相术真如自夸般精准无误,那廖某身前这位,想必便是扶苏公子了。“汝乃何人?! ”扶苏用喊出这四个字的时间,做完了拔剑、跃起、将剑尖指向廖异喉咙的一系列动作。“果然没错。”廖异看着剑上的“秦公子扶苏剑”六个篆字,开始对自己的相术津津乐道起来。“你如何知道,快从实招来,不然本公子一剑刺死你。”尽管有利剑顶着廖异的喉咙,但是他还是从容不迫的说出了自己的姓名。那一刻,扶苏知道了日后将随他左右的这个人原来姓廖名异。“你说本公子昨日夜里放狂言,何意?”“昨夜公子喝得烂醉,精神恍惚,恐怕已忘记昨夜发生的事了。”“什么事?说!”“昨夜公子醉行于街上,曾与几名巡夜官兵发生口角。公子一时冲动,不慎说出了自己名讳。正巧当时廖某正睡在不远处一草棚中,迷离之际,听得‘扶苏’二字,便惊得去看。等廖某跑到公子身边,官兵已去。公子自称扶苏,廖某怕是放狂言,便行本行,细察公子。廖某观公子,虽落魄潦倒,却盖不住本来气宇轩昂、贵人之相。再看手,右手弧口多茧,筋骨外突,想必习武。廖某自己思索一番,方才确定,身前之人便是公子。廖某还未再多问,便有一壮汉走来,廖某心虚,便藏匿起来。我想那壮汉,应该变是门外那人。之后壮汉将公子背走,廖某一路跟踪,便得知了公子所居。于是今日,硬闯进来。以看相之名,终于与公子想见。”“为何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术士,却一幅乞丐相?”“为掩人耳目。”“未曾作奸犯科,光天化日之下,为何要掩人耳目?你我不曾有故,为何执意要来寻我?莫非是想来杀我不成?说,你是谁派来的?!是不是要来杀我?!”“公子大谬!如若廖某是来杀公子,那天夜里早已动手,何必等到今日夜长梦多?廖某深知公子如今处境,草木皆兵,也是人之常情。廖某来寻公子,乃是因为与公子有故。”“你我有故?我怎不知?!”“公子当然不知,那时公子尚幼,不记人事。”当时扶苏,越听越不明白。“公子名曰扶苏,可知何意?”“是我母后腹中有我之时,好吟《郑风·扶苏》之故。”“其实公子,本不叫扶苏。”“荒唐!”“请容廖某说完。当年公子出世之时,便有一名,乃是由宫中一博士依生辰八字所起。扶苏之名,是之后另起的。”“胡说八道。你尚不能自圆其说,如何让我相信。我问你,如果我之前便有一讳,为何后来又要再起?我活了二十九年,怎么从未有人向我说过此事?再说,即便这是真的,你个氓隶之人,如何能知道这等事情?”“后来再起名,是因东窗事发。公子不知此事,是因众人不敢再提。至于廖某怎知,廖某便是那为公子起名的博士。”“你,曾在宫中为官?我怎么未曾听说太常府里有过叫廖异的人?”“那件事发生后,始皇亲令,廖某的名字宫中任何人不得提起,违者腰斩。公子当然不知。” “你是什么人惹得如此大波澜?你所说的又是什么事?”“吕不韦党羽胁迫少主,密谋作乱之事。”“什么?!说下去。”“始皇八年,长信侯嫪毐作乱,率门客闯入祈年宫,企图谋害始皇帝,不想事情败露,夷九族。那件事,就发生在二十九年前的这里,秦旧都雍县。嫪毐之事过后三月,皇后生一子,博士廖异奉命为其起名。一年后,始皇九年,相国吕不韦与嫪毐相通之事察,遭贬巴蜀,服毒自杀。吕不韦门客五千,尽贬为罪,重者斩,轻者服徭役。然唯有一人,安然无恙。那便是廖某。”“之后呢?你怎又沦落市井?”“公子,此乃过往之事。今臣来,本不想说。看殿下信不过臣,便不得不说。”“那你究竟来此是何目的?”“公子,廖某来是想告诉公子,嬴胡亥……”胡亥,又是这个人名。这个人名最近被别人或者扶苏自己提起已有两次,这是第二次。而第一次这个人名出现是在昨日夜里,扶苏感慨人生、回忆过往时。这个人名悄然闪过扶苏脑中,一个聪明伶俐的少年的形象,也在那一刻在扶苏脑中被塑造出来。他是扶苏的弟弟。而且在扶苏的三十多个兄弟中,胡亥有着特殊的地位。因为扶苏的绝倒多数兄弟身上的血都只和扶苏身上流着的血有一半相同,而只有胡亥,和扶苏流着完全相同的血——一半来自他们的父亲嬴政,另一半来自他们的母亲王皇后。正因为如此,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是特殊的。扶苏不知道廖异为什么会提到胡亥,但是廖异两个字之间的间隔,扶苏只能想到这么多。可等那下几个字出现,他却会完全陷入混乱的思考当中。“嬴胡亥在咸阳继位了。他成了秦二世。”至于那天,扶苏听到这个消息后迸发出来的千万种心情,亦不需多言。也许在廖异离开之后,扶苏对待孔刚以及其他所有事情的那种态度,就是那种无法形容的心情最简单直接的外在表现,也是一种外在的遮掩。后来,在扶苏的心里天平完全失衡之后,扶苏又从廖异口中了解到了不少对的十分重要的信息。廖异告诉他,胡亥在始皇死讯宣布不久后向天下公开了他父亲的遗诏——将江山寄托给他。现在,胡亥正赶往雍县要祭天访祖,身边跟随着的是十几万原来保护着他父亲的禁卫军。就是这样一条信息,引出了一个新的辩论焦点的出现。这个持续在扶苏与廖异之间的辩论没有在那天结束,在扶苏、廖异、孔刚所行的这一路一直持续着。不过在今天,应该就要结束了,以廖异的妥协而结束。 “凶兆,公子即已下定决心,所以必死无疑。不过即便如此,我想廖某再多做劝阻,也无济于事,不如顺应天道、顺其自然。”廖异在百级阶梯下,终于想扶苏妥协。他最终没有拦住雷厉风行的扶苏,最终没有能阻止他进入这个如同虎穴的军营里打着搞清真相的名义来送死。“公子,事以至此,廖某再在此地多做停留也毫无意义,不如……让廖某离开。”扶苏和孔刚转头去看,廖异竟已泪流满面。扶苏没有说话。孔刚却叫道:“哭哭啼啼,哪像个大丈夫样?!”“廖某只是叹,公子硬朗少年,却如此短命,此乃廖某之大不幸,天下之大不幸哉!”缓解一下气氛,还是先将那天发生的事情继续说清楚。那天,在廖异将他所想要告诉扶苏的一切事情都彻头彻尾的高速了扶苏。之后,扶苏和廖异的那一人一句引开了扶苏和廖异之间爆发的我们已经知道结果了的争执。廖异看到自己的劝阻没有多大功效,便只得将话题引向那天晚上他要实行的一个计划上——一个足以救扶苏一命的计划上。也正是因为这个计划,廖异才有了让扶苏同意让他追随扶苏的筹码。随后,廖异留下了一句让扶苏和廖异再度见面后能围绕一厢情愿这个词展开一段鬼话的一句话,便匆匆离去。那天晚上,整个雍县寂静无比,街上只有一个深夜不归的酒鬼——孔刚在街上游荡。当然在阴暗的角落里,有多少只杀气腾腾的眼睛,就不得而知了。扶苏一直跪坐在房间里,在廖异给他留下的不长的下午中,他都坚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但是他的思想发生了多少变化,发生了多少种变化,早已数不清。但就在正说的那一刻时,他正在焦急地思索,孔刚究竟去了哪里。他后悔廖异离开后用那种冷漠的语调把他支开,以致到了夜深人静的现在,还不见踪影。突然,他既盼望已久又恐怕来临的一声想起——一声响亮的口哨,来自廖异的嘴唇。在那一刻,扶苏不知所措。但是最后,他还是决定,赶快离开驿站,赶快登上廖异为他事先准备的马,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就这样,扶苏和廖异纵马急行与街上,并在那条街上,碰巧遇到了扶苏一直挂念着的人——孔刚。终于除去了心中一大顾虑,剩下的便是用信使的名义叫开深夜紧闭的县城大门。也就在他们刚刚消失在雍县城楼上岗哨的视野中时,无数甲胄包围了驿站……之后,又经过已经叙述过的一段旅途,扶苏、廖异和孔刚来到了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廖异的话让扶苏惊讶。在他眼里这个比他的名字和所从事的职业还要怪异的家伙,竟然做出了比他本人还要怪异的事情。除非扶苏能够理解,廖异对于他又多么重要。但是他不会理解,因为廖异并没有将所有事都全盘交待,那个廖异提到的什么吕不韦党羽作乱事件和其他很多事情,都只还是个谜。当然,还有一件事也仍然还是个谜。那个漆木信盒里陈放的究竟是什么?实际上,这一刻,三个人心里都存在着这个问题。当这个神秘无比的信盒再度被孔刚捧在怀中,他想的,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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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殇 第一节长城屹立在山间,如蟠龙横卧在黄天中。忽然,一条蛟月出水,直入蟠龙心腹,横切九宫。蟠龙断腹之处,骤然间血飞百里,黄天中印出一片荫翳的绿色。蛟龙名生水,蟠龙之血浆名榆林。扶苏登上白于山顶远眺,望见这一切。他手指蛟龙出水之处,位于蟠龙身下。那里有一关口,记得当年他就是从那里出长城向北去的。现在,他又要归去了……  扶苏离长城越来越近,离咸阳越来越近,离阿房宫越来越近,离钟鼓琴瑟、君臣父子越来越近,离象征着文明和集权的地方越来越近。  渐渐的,扶苏已经离关口仅剩百丈了。长城坚实的青砖,没有阻隔住关内的味道。这股味道透过长城不断飘散到扶苏的身旁。这股味道吸引着扶苏向前进。  扶苏发现,关口上挂着黄色的旗帜,莫非是父皇的使者,已经准备好在这里迎接他了?……  扶苏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因为他马上就能够进关了。经过了两年在河套的奔波,他终于要重返关内,重返家乡了。  马蹄在初秋和煦的风中趟出一步一步。  扶苏仿佛在城门口望见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少年。他身上的紫绶被风吹起,在风中飘荡。他望着北方,眼睛透出了他心中无限的怅惘,还夹杂着愤怒感。他驾着马缓缓地向他视线所指的方向移去,不时地还回望一下后方……  扶苏不由得停了下来。同样的风吹拂同样象征水德的高贵的紫绶,同一个人在同一幅画面中对视着。扶苏望着少年,望着他的过去。少年的背后,透过那扇城门,扶苏又看见了他的未来……  扶苏纵马冲向他的未来……  “罪臣嬴扶苏,戍边二年无尺寸之功。常忤逆犯上,拥兵自重,妄图谋反!蒙恬助纣为虐,佐扶苏行凶。朕赐鸩两杯,命汝二人悔过……”冥冥之中,扶苏的脑海中响起一片杂音。  “殿下……殿下……”  扶苏浅浅的梦仿佛一张窗户纸,被两声呼喊所捅破。他张开双眼,眼皮酸疼。几天的不安和恐惧让他的双眼好像被黄蜂蜇了后起了包。他的眼前,朦胧一片,只有一个黑黑的人影。他怔住了片刻,紧张的神经猛然间被唤醒。  扶苏下意识地向后一闪,想要躲开面前这个人,但头却磕到了身后的树干上。他没有顾得上回头看看身后的障碍物,而是匆忙一侧身,伸手拔剑,一柄白刃照亮了他慌张又惊恐的脸。扶苏身体微屈,双手紧攥着长剑举在身前,双腿迈出弓步,摆出一副准备战斗的姿势。  扶苏紧张得汗流不止,全身上下又充满了自己在九原城墙上第一次面对匈奴骑兵时的感觉。这时候,他才真正看清楚了眼前那个人的模样——一个身着粗陋麻布衣裳、头上系着代表爵位最低的公士的辫子的青年人。  扶苏再想看清他的相貌,却办不到了。因为那人已一把摊在地上,只剩下一个头顶默默地对着扶苏。这人激动得泪流不止,仿佛死里逃生一般。他边含着泪边低声说道:“殿下,想不到您没有……您……”扶苏满脑的疑惑涌上心头,他想向那人问问清楚,但那人已激动得说不清话。  顿时,扶苏脑中乱作一团……这五天的事情,如蚂蟥钻入献血中一样在扶苏脑中翻腾…… 一个接一个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五天前关口前的马蹄声,烽燧上使者的念诏声,诏书念罢的斟酒声,使者假意的劝慰声,酒樽被摔在地上的破碎声,刀剑的出鞘声,蒙恬对扶苏劝谏声,使者的骂声,蒙恬的怒号声,扶苏的哀叹声,接下来是片刻之间的安静,猛然间,追杀声又沿着长城喋喋不休…… 扶苏回过神来,眼前是一片树林,他知道自己已经沿着长城逃到了榆林。这几天,他一直在这片大树林里面和追杀他的人周旋。方才,扶苏已累得筋疲力尽,刚停下来歇歇脚,就被眼前这人惊醒。显然,从这个人对扶苏的称呼看,这个人是认识扶苏的。 扶苏看眼前这人穿得破烂,一见到自己就放声大哭,应该不是追杀他的人,便慢慢收起剑,向前迈了两步,谨慎的问道:“汝……乃何人?”  “殿下,小人乃……一名士卒……殿下,您明明已喝了毒酒……怎么会还…?”  扶苏听罢,没有回答,只是心中更佳迷惑了。现在,他被将自己称为叛逆的兵士追杀。他心中唯一想的就是逃命。然而,这名士兵的话又让他想到了一个地方——上郡关外的军营。那里有和他驰骋疆场两年的将士们,是他可以信任的人。然而现在,扶苏不得不向这个人询问清楚,把他这几天惦记的事情全都打听清楚。  “汝所言当真?”扶苏质问道。  “殿下,小人不敢妄言……”  “不可能,你若是从上郡军中而来,如何会出现于此?依秦法,亡卒当斩。”  “扶苏殿下……小人怨望……如今……上郡军已经一哄而散了……小人这是归家,不想竟在路上遇上了殿下……”  “解散?快快详细说来。”“回殿下,您从上郡离开后三日,御使带着一封诏书来到军营里……诏书上说……”“关于诏书……不必多言……继续讲下去。”“使者诏书念罢,王离将军接管了军队,并以助纣为虐的罪名杀了十几名校尉的头……殿下,我们都万万不会相信您会犯上作乱,您一定是怨望的!很多弟兄都不相信御史的话,又见要缴械削爵、重编军队,都纷纷亡命去了……被捕之人和反抗之人都被枭了首,整个军营上下人心惶惶。我逃出之时,一大半士卒已然离开……”听到这里,扶苏的心一凉。想不到,自己生活了两年的家,曾经让匈奴闻风丧胆的上郡军就在顷刻间灰飞烟灭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从扶苏承担了叛贼之名后,短短的数天内,他苦心经营获得的一切都瓦解了。本来他打算摆脱追杀后立即赶回上郡军队中寻求帮助。可是现在,军队解散了,将士们各奔东西,还有哪里还能成为他坚强的后盾呢?扶苏没想到,写有“立公子扶苏为嗣”的诏书竟然是一封赐死诏。他不仅没有得到嗣子的名号,还背负了叛贼的罪名。从高贵的秦公子到“图谋不轨的叛贼”,扶苏的地位在一瞬间从九天之上遁入腐土之中,这种落差让他迷惘、恍惚。更让他不解的是,这一切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无故承担叛逆之罪?他的父皇为什么会赐他的长子、未来的继承人死?难道他糊涂了吗?即使父皇这一生犯了不少错误,也万万不会下出这种荒谬的决定。莫非父皇还在怨恨两年前儿臣为那些儒者求情?不,父皇不是那种狭隘之人。况且这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要是父皇真会为此事报复儿臣的话为什么要等两年?父皇,难道儿臣在这两年里做错了什么吗?我何曾拥兵自重、妄图谋反?  背负着无辜的叛逆罪让扶苏感到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他仿佛被世界唾弃。此时,他真想大哭一场,以发泄心中的悲愤。但是他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现在,只有他自己能够拯救自己。如果他崩溃了,那算他就彻底没救了。扶苏的疑惑像是杂草一般盘踞在他的心头。但扶苏不是那种甘于屈服的人。虽有“君命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的话,可是即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赐自己死,扶苏也要问个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否则将会死不瞑目。况且,在诏书蒙恬将军对他说过,这诏书的真假令人生疑……无限的疑惑在扶苏心头涌动,现在他唯一想的,便是要回到咸阳,去向父皇当面问个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扶苏的思绪被隔着棵棵树木传来的声音所打断。他沿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树木微摇。听着那盔甲上的鳞片相互打击的声音,扶苏意识到,追兵来了。“殿下,林中有人。”扶苏点点头。身着粗布的那人一吸气,脸上立马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他默默的低下头,沉思了片刻。当他再度抬起头时,脸上的恐惧已被庄重所取代。他双手攥成拳头端举在身前,一把跪在地上,郑重地说道:“殿下与蒙将军治军奖赏分明。殿下与我等虽有主仆之称,但实为兄弟之情。为兄两肋插刀,为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他麻利的抬起身,“殿下,我去引开追兵,殿下快走!”扶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人已要迈步向着追兵冲去。扶苏只得一把抓住那人的手,默默地看着他。他看到的,是壮士的豪迈,是忠臣的决心。他又仿佛看到了自己……这使扶苏,更加尊重起眼前的这个人了。“殿下还有何吩咐?”“汝姓甚名谁?”“小人张二。”“张二……我得张二壮士,如重耳得子推!倘若有一天我的罪名得以平反昭雪,定会厚葬壮士!”“多谢殿下厚恩!”扶苏松开手,那人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林海之中。扶苏手中残存的热和“张二”这个寻常的名字似乎是那人唯一留给扶苏的东西……时间已经不允许扶苏再多想什么,他能做的,只有转身逃命。扶苏向前奔跑,一声惨叫从后方传来。他不敢回头去看,因为那样的话或许要置于他死地人就会离他更进一步。面对着繁茂的森林,他唯一能去的方向只能是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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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殇 第十节      “殿下,这家伙为什么和我们一起走?那小家伙为什么没和我们一起走?”旅途刚刚继续,孔刚便不加修饰的问扶苏。扶苏转过头还没回答,那术士已开口。“大个,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你这家伙真是积极!告诉你,都不!”“大个,我不叫家伙,叫廖异。”“家伙,我不叫大个,叫孔刚!”扶苏知道,尽管这两人交换了姓名,但是他们还是会用他们喜欢的方式叫对方。廖异自得的一笑:“大个,我给你看相如何?”“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鬼把戏。”孔刚在马上,廖异在地上,一曲一直,一嗔目一合眼。廖异的指尖刚刚触摸到孔刚那宽厚的大手,便好像碰了烧红的煤块一样缩了回去,还没闭好的眼睛就又睁开,并开始轻笑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孔刚不解的皱眉。“相已毕。”廖异胸有成竹的点点头。“胡说,你什么都没干。莫非是要耍弄我?!”“大个你太易被看透,给你看相自然省时省力。廖某为人,从不打诳语。”“……”扶苏默然。虽然最终没有人回答孔刚的问题,但是最后他还是渐渐知道了一切,尽管不是很清楚。“所以,你这老家伙也想追随殿下?”孔刚挑起眉毛问道。“正是。” “除了会算算卦、哄哄人你还会什么?”“还会让你这种傻大个大头朝上。”“噢?!”一听到打架这种事,孔刚便立马来了兴趣,“那么,来吧!”他已下了马,扎好马步。“好!”孔刚本以为廖异在挨揍前会借神灵之名故弄玄虚一番,但是事实上,廖异的动作简单利索。“我还没碰你,你怎么就倒了阿?!”孔刚反倒急了。“哼,不知道谁倒了。”廖异脸贴着地,在他的眼中,孔刚上身倒在天上,下身倒在地上。孔刚始终没明白廖异这并不算得上有趣的玩笑是什么意思,但是廖异却乐此不疲。“那是你一厢情愿。”扶苏在马上对着躺在地上的廖异说道。扶苏这一句话,像是什么命令一般,廖异一听,如同触电一般一跃而起,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公子指哪件事?若是那件,绝不是一厢情愿。那件事可是尽人皆知。” “什么?你这家伙休要狡辩!你明明被我孔刚内力逼倒了!”不用说,这句话是孔刚说的。 “恕廖某冒犯,恐怕一厢情愿的是公子。”廖异深深叩首。“大胆!”扶苏和孔刚齐声叫倒。他们的和声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在第二句上就起了分歧。“你这家伙,竟敢如此对公子说话!”“竖子,你竟敢如此讲话!”“公子,多说无易。此事还是请公子多多考虑才是。”廖异平静的说道。“公子,让我教训一下这家伙!”孔刚开始见风使舵。扶苏并没有回答,而是驾马转身继续前行。一看这个,孔刚又匆忙窜上马去追。廖异却沉着的在一旁呼喊到;“大个莫慌。公子不会走远!”他又低沉的自言自语,“他不能。”那个廖异口中所说的不能让扶苏走远的理由很快就突然跳到了扶苏的面前,就在扶苏骑马刚要越过一个山头。扶苏看见那个理由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从马上跳下,滚进草丛中。也就在他刚刚滚进草丛后,当他再度抬头去看前方,那匹他已顾不上去勒止的坐骑便已开始痛苦的嘶鸣,倒在了山头,身上插着三跟好像还在微微震颤的箭。他孤身一人躲在草丛中,山脚下的景象让他不禁全身一凉——一个从山脚向平原延伸十数里的大军营。整个军营,被黑白渲染,散发出的森严让人窒息,让人望而生畏。面对这片声势如此浩大的军营以及驻扎其中的十数万士兵,扶苏来不及兴感自己的过去,足足可以让他眼前这样一支大军任他摆布的过去。因为这时,扶苏身后又想起了一串马蹄声。他知道如果不由他去制止孔刚,他会直接驾马冲下山,被足以洞穿三层铠甲的大黄弩射得混身是洞,就像他骑的那匹马一样。“停下!”扶苏在草丛中向马蹄声的方向呼喊。很快,山头上又多了一滩马血,草丛中又多了一个人。“殿下,我们如何过去?”“不是过去,而是……”扶苏始终面向山下军营的脸突然转向孔刚,“进去。”“进去?”连孔刚那样鲁莽的人都感觉到扶苏这话有多愚蠢,“闯进去?!”“对。”扶苏轻轻一答,便利索的起身走出草丛,从容地向山下走去。对此,连孔刚也迟疑片刻。躲在草丛中,看着扶苏离他越来越远,孔刚越来越没有留下来的底气。“殿下做的,一定是对的。”他这样说服自己,起身追向扶苏。扶苏沿着山路向下走,又有三名穿着孝衣的巡山士兵沿着山路向上而来。面对他们还有他们手中刚才险些射中自己的弩机,扶苏装出一幅平静。他攥紧拳头,不是要给这群士兵迎头一击,而是要给自己增加一份信心。“大胆!干什么的鬼鬼祟祟?”“大胆!干什么的冒冒失失?”秦人果然彼此之间存在着潜移默化的默契,连在敌对的时刻亦是如此。“刁民,敢教训军爷?!”显然,这些官兵已经习惯了百姓对他们由来已久的逆来顺受,扶苏这一句话让他们在愤怒之余又惊奇不已。光凭这点扶苏就明白了,他们不曾加入过扶苏率领过的军队,也许这整支军队中的士兵也不会有几个人认得出他。所以,他放心大胆的说出了他蓄谋已久的话。“大胆!”扶苏指着士兵们的鼻子,“我有边疆五百里加急送上,尔等快让开。”看着扶苏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再看看亮出的插有三根羽毛的漆制木盒,士兵们立刻变得恭敬了起来。他们迅速让开了身位,和他们一样快的是扶苏迅速通过的身影。扶苏刚要出口气,身后又突然传来了方才士兵的喊声:“信使!信使!”一旁,士兵们用扶苏的这个新称号呼喊着扶苏,另一旁,心中打鼓的扶苏装作没听见的继续往前走,脚步开始变得有些乱。当他走了很远一段距离,那呼喊声渐渐消逝。等他走过足够长一段路,稍稍回头去看,却不见了那三名士兵。他有些疑惑,但对他来说,后面的事情远没有前面的重要。所以,他还是继续行路,一步一步逼近军营,或者更恰当的说应该是军营正一步一步逼近他。“信使大人。”等到刚才士兵呼喊他的事已被扶苏渐渐淡忘,或者说是被其他的事取代的时候,一个脉脉的声音在他耳旁突然响起,近得连那人脸颊的温度都感觉得到。战战兢兢的扶苏变得惊慌失色,他的第一反应是掏出腰间佩剑,转身指向身后叫他的人。“公子,”被扶苏剑指喉咙的人双手山举,目光却慢慢向下移动,移向扶苏,又移向指着自己的剑身上,“公子快将佩剑藏起。”扶苏发现,那人是廖异,边上站着的还有一人,是孔刚,他们都穿着白色的军服,就像刚才的那三名士兵一样。其实,他们穿的就是刚才那三人身上的军服。“公子,我把他们解决了。赶紧穿上这个,要不然凭我等装束混不进去。”孔刚走进一步将手中捧着的白色军服奉上并继续说,“始皇驾崩消息传开到现在数天,天下缟素,加急信件送出到这里必在一日之内,所以我等与殿下该穿白衣才是,否则守卫易起疑心。”显然廖异向孔刚说过这段话,他复述的清楚。“好。”扶苏一只手接下白衣,用这只手开始穿衣。“公子,双手更衣更快。”廖异用手指指还在他喉咙处呆着的剑尖说道。扶苏慧心一笑,抬头看看矗立在前方如同一片阴森树林的军营,心中不免轻松不下来。好不容易,扶苏将军服穿在了身上,但突然,孔刚和廖异都叫唤上了起来。原来,扶苏这件衣服血迹斑斑,穿着这个进军营显然比不穿还要危险,所以他只得又将衣服换了回来。一切就绪,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扶苏还是决心出发,冒充信使走进军营,走进大帐,靠近使他走进军营的那个理由。“公子,我们出发吧!”孔刚说道。扶苏转头看着孔刚和廖异,问道;“尔等要随我而去?”“那是自然。”“公子,孔刚我跟定你了!”两人坚决地回答化作扶苏前进的动力,“好,出发!”“慢,公子。”廖异提醒道,“公子最好将佩剑藏好。其上有公子名讳,如若被发现,事将败露。”扶苏将佩剑拔出鞘,“秦公子扶苏剑”六个篆字赫然剑上。扶苏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藏起这本该属于他的称号。“不需此剑时,我自然会将其丢弃。”扶苏冲廖异说道,“但并非此刻。”说罢,他将剑入鞘,转身便奔军营而去。“公子不怕被发现?”廖异的声音追不上扶苏坚决的脚步。鉴于此,孔刚和廖异也只能赶上扶苏,向高耸的军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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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殇 第二节鸡头山下,雾居之谷,扶苏正端着一个包装华丽的漆木盒子掂量着。“孔刚,上马。”扶苏边将盒子被在背上,边骑上他的马。好奇心驱使孔刚想搞清楚这个从北地官驿寄出、标有万分紧急标示的加密盒子中究竟放着一件什么样子的东西。他直来直往的性格使他不假思索的问道:“殿下,为何不将这盒子打开看看?”孔刚没有等到扶苏的答语,只看见扶苏扬着马鞭的身影渐渐遁入雾中。他又只得上马去追赶这个雷厉风行的少主。鸡头山顶的雄鸡屹立在山中,俯望大地,万里朦胧,只有两个身影,徘徊在冥冥之中。而那名被激杀的秦俑,将长眠于山谷中,直到他化为粪土的身躯被风吹散,才能驾驭着风到达远方。中秋的夜,只要人们一抬头,就有一张黑色的熊皮呈现在他们的眼前。不知是谁大费周章将一片被阳光穿透的和田美玉嵌在夜空之中;又不知是谁将一颗一颗五彩斑斓的宝石抛到九天之外,让它们悬浮于银河之中。仰望着头顶的这张皮,扶苏看到那些邹衍、西门羡的信徒们簇拥在他们眼中的世界最高峰泰山的顶上观天象兆人间。他们为了旁敲侧击秦朝的统治而不惜发掘天上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的嘴脸如此鲜明,就像猪豚的模样一样闭眼就能想到。扶苏对那些装模作样的儒生十分仇视,这也是秦朝统治者思想上的传统。扶苏心中这种对那群狂妄的儒生的抵触情绪第一次产生于他观阅完《韩非子·五蠹》后。蠹,就是蛀虫。韩非认为,危害国家的蛀虫有五类:舞刀弄剑的游侠、投机取巧的工商民、油嘴滑舌的纵横家、攀龙附凤的依仗权势者和狂妄自大的儒生。儒生的危害十分深远,他们时常奉天承运危言耸听又或是挑拨离间妖言惑众。就连扶苏的父皇也一度遭到欺骗,派人去那瀛海之巅寻求不死仙丹,隐瞒自己的行踪做辟世高人。不过后来,儒生的骗术暴露,引来了杀身之祸。于是,坑儒事件发生。其实儒家分为两派,一派荀孟一派阴阳。而那群整日坑蒙拐骗的儒生多半属于阴阳派。而当坑儒事件发生后,大量荀孟派的儒生也受到了牵连。当时父皇糊涂,将许多无辜的儒生活埋。而扶苏则极力反对,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老师淳于越就属于那群无辜者的范畴,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天下初定,如果大肆杀戮,则会激起民众愤慨,直接危及秦的统治地位。他像父皇摆明了这些道理,但却遭到气头上的父皇“处分”。这也就是为什么扶苏会在边疆戍守三年。他想,也许没有儒生的蛊惑,就不会有他戍边三年的命运,如果那样,他现在一定还在太子府中,而不是在一望无垠的荒芜之野中操劳。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扶苏在马上望着望着,却突然发现满天的星斗在下落。一点一点,飘落在扶苏的肩上,又被风带走。以往,初雪都会在一年之初的十月前后降落,但今年却早了两个月。这个夜晚的确异常的冷,扶苏变成一个人形的香炉,不停在蒸腾着烟雾。而他也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香炉,沉重的身子压得垮下的马步履艰难,伴上越下越大的雪花,在风中艰难前进。“殿下,风雪甚大,不如停下吧。”孔刚的声音从扶苏身后传来,这一过程中话音被雪花打得稀稀拉拉。扶苏不想停下,因为他想快一步到达咸阳。迫切的心情使他决定一直走下去。“殿下,快停下吧。即使殿下要赶路,也勿要披星戴月。人不累,马也不堪重负。”孔刚的话被钻进口中的雪打断。他吐出雪球,继续说道:“这么大的风和雪,又能走多远?殿下?殿下,您在听吗?”扶苏听着,却不回答,他固执的逆行在风雪中,狂妄的和天气做着搏斗……阳光刺破向东南撤退的乌云。在昨夜的战斗中,乌云用他身体的一部分制造出风和雪攻击着扶苏,而扶苏则用坚持给予还击。最终,乌云的弹药耗尽,也淡薄了自己,只能退兵。这是一场有史以来留下的尸骨最美丽的战斗。一片一片,白得让人眩晕。绵延不断的峦,绵延不断的雪;突兀嶙峋的峰,突兀嶙峋的雪;挺拔向上的松,挺拔向上的雪。所有的一切,都披上了合身的白色衣服,它们是在为谁凭吊吗?扶苏从昏迷中苏醒,猛一起身,紧贴在身上的外套化作丝丝缕缕,又分解为点点滴滴。扶苏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沉寂,如果是不知情者,绝不会相信就在昨天晚上,这里曾是狂风暴雪。他能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却记不起他在何时到在了风雪中。他欲起身观望,可在半截中被脚下的突起物绊了个跟头。身体扑在蓬松的雪上,比跃进鹅毛堆中还要舒适,只是那冰点的温度让人浑身哆嗦,冻得发僵。扶苏拨开身下的雪,褐色的鬃毛出现。虽然是鬃毛,但却比土地还要硬上许多。雪闯进根根毛发之间,结成冰晶,将不计其数的毛发连成一块。不用说,这便是扶苏胯下的马,它已成为了昨夜战斗的牺牲品。不过幸运的是,扶苏还能看见这匹马的尸体,这种结果起码比相反的那种情况要强得多。现在,扶苏不知道要做什么。他有些后悔,因为他的鲁莽行为导致他的行进速度大为减慢,而且让他狼狈不堪,现在他又面临着寒冷和饥饿的双重考验。大地白雪皑皑,颜色整齐划一,扶苏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这时,数十丈外出现动静。扶苏看去,一个物体在雪地上快速移动。其实扶苏并没有真正的看到那个与地面的颜色近似的东西,只是看见了它经过后掀起的一束束雪花。突然,那个东西停在了一个固定的位置上。仔细看去,是一只银白色的狼。它竖起两个耳朵,用鼻子嗅着脚下的那一小片雪地,好像那里有它像要的东西。那只狼又绕着那小范围的一片土地转了两圈,欲望和谨慎形成它心中的矛与盾。终于,它决定停在一个地方,全身向后,重心落在后脚上,片刻后,猛扑向身前的雪中。它狠狠的咬住了雪下边的什么东西,还不停转动着脖颈撕动着。但就在瞬间后,它身下的雪地被从下方掀起,怒吼和奋力一抛重叠在一起,那只狼被甩到数丈外。而那片雪地上,多了一个高大的人的身影。他半曲着身体,在和重新站稳身体的狼对峙。从他们的口中迸发出相同的声音,野性的声音。他们在比谁的眼神更能使对手感到恐惧,谁的吼声更能震慑住对方,谁的体态更能体现出凶猛和健壮。这些问题的所有答案,都偏向了比那只狼高大得多的壮汉---孔刚。那只狼开始退却,最终转身逃开,渐渐和雪融为一片。扶苏快步上前,在雪中艰难的踏步。而孔刚则屹立了许久,直到扶苏走到他的面前,他才开始放松身体。“殿下。”孔刚见到扶苏后依旧恭敬的行了个半跪叩首的礼节。他的双手端举在胸前,衣衫垂下。只见左边袖子上,有一排裂口,好像爆发的火山,熔岩是向外翻开的血肉。一丝愧意在扶苏心中形成水洼。他知道,或许他的过分执著导致他和孔刚陷入了更加潦倒的境地。但他绝对不能让旁人察觉到他心中的这种感情,唯有用比席卷整个大地的刺骨寒风还要冷淡的言语刻意的掩藏。“殿下,有何吩咐?”“继续前进。”“是!”孔刚起身,抖抖沾在身上的雪,两人开始行进,只有孔刚蹲跪的宽大身形留在了雪地上。茫茫雪地中,敢冒着傻气和寒风一同纵横的只有扶苏。他想,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持到底,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的脚步。两人经过扶苏的马倒在的地方,孔刚发语:“殿下何不取马肉为食?”扶苏只是轻蔑的看了一眼孔刚,便继续前进。两人又走到一棵枯木前,孔刚再次发语:“殿下,何不……取枯木为杖?”这次,扶苏连回头的动作都省略了,直接装作没听见。两人继续前进,走了很长一段路。“殿下……”当问话声又插入风的乐章,扶苏恼怒了。他停下脚步,急速转过身,用跳动着火焰的双眼盯着孔刚:“竖子!如此东扯西问,何时能到咸阳?”“臣只是……”“嗯?!”“臣恐殿下双腿入雪受寒,欲负殿下前进。”扶苏一愣,心中的愧意汇成潭水。尽管如此,但他却没有拒绝,因为臣子服侍君王公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然在我行我素、向来不愿别人替自己代劳的扶苏看来,这有些讽刺的意味,但愤怒使他有些不太理智。于是,两人的位置聚在一点,高度高出一截。骑在别人身上的这种姿态让扶苏想起了他小时候的事情。那时,由于自己还太小,所以他不能骑马。但骑在马上驰骋原野中的诱惑力在他看来是非凡的,因此他常常让小太监的背着自己,还拿着书法导师最好的毛笔在“马”背上挥来挥去,装模作样的“骑马”。就因为这个,公子府的人事变动异常勤快,很多书法导师都是满腔热血的进入扶苏公子府,却不到半个月就狼狈不堪的逃了出来。因为他们不忍看到自己一根根心爱的收藏品就这么毁掉。不过后来,随着扶苏年龄的增长,他逐渐意识到这是很无聊的行为,便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特别是在北方边关训练了三年之后,他更加的自我和独立,再也不会命令别人做自己行走的工具。可是今天,他又勒令别人背负着他前进。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十分羞怯,有一种要挣脱孔刚的冲动。但是出于颜面,他不得不拐弯抹角的将心中所想表达出来。扶苏用尖厉的语气说道:“尔速将吾放下。”“殿下何出此言?莫非是臣脖胫生得太硬,搁到了殿下?”“……正是!”“诺。”扶苏语罢,孔刚立刻直起腰,扶苏顺势落地。又回到了地上,扶苏的双脚再次插入雪地里,立马感觉寒冷异常。这时他突然明白,孔刚的建议确实让他温暖不少,而孔刚自己却仍与严寒坐着搏斗。此刻,扶苏心中的愧疚之情已汇成江河……他终于可以正视自己的过错,导致他们现在如此狼狈的一切根源都来自他的冲动,完全都是他的错。他不该和漫天大雪作对,不该不听孔刚的劝阻,更不该用那种冷淡的态度对待孔刚。然而,一切都无法挽回,他能做的只有冷静下自己毛躁的心态,寻求生路。“殿下,是否要休息一会儿?”孔刚问道。扶苏点点头。“诺。”孔刚立刻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前,用双手抹去覆盖在上面的积雪,请扶苏坐下,而他却站在一旁,朝四周观望。“尔坐下歇息吧。”扶苏坐在石头上问道。“不可,君臣同坐,大不敬也。”“臣违君命,亦大不敬也。“这……诺。”片刻之后,两人又继续行进。扶苏不相信走的是雪白的路的他们会有暗淡的前途,他们定会劫后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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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殇 第六节  当扶苏面前的这名匈奴人用他精通的中原话将双方的身份都揭露的时候,相互敌对的两股庞大势力——秦和匈奴未来的统治者也都知道,面对他们的这个人或许就是他们未来所要面对的最有威胁的敌人。  然而,两个人不同的性格让他们面对同一件事做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反应。扶苏脸上的肌肉和他的内心一样紧张,他仇视的目光和刻有自己名讳并因此出卖了自己的佩剑共同指向了冒顿。一边,持剑人如坐针毡,而另一边,胸前顶着利刃的人却安如泰山。即使冒顿也和扶苏一样整日提心吊胆,他也不能再多做什么挣扎,因为此时不光有一把剑指向他的胸口,而且还有一把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另一端,刀把被孔刚的手紧紧的攥住,不留一点缝隙。他那只暴筋突骨的大手如一座江南小城,根根突出的血管是期间交错纵横的水道;再细细观察,有几只快舟行于其间,是血管中急速涌动的血浆。  孔刚急不可耐的说道:“公子,得此天赐良机,此时不除掉此人,更待何时?”  孔刚从来没有说出过让扶苏听得如此顺耳的话。他恶狠狠的盯着冒顿,知道只要一声令下,未来的匈奴单于就会被他们杀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没有想到,在蒙恬和他率领秦军将匈奴赶出河套地区后不久,匈奴未来的统率也要死于他的剑下。当年老而无能的头曼单于在漠北简陋的单于庭内奄奄一息时,所有人都会因没有人继承单于的位置而头疼不已,因为在此之前,头曼的六个儿子中的五个都已在战场上阵亡,而他大儿子的尸体也早已在马领县郊外的一片树林中化作枯骨。到那时,匈奴的左右贤王和左右谷蠡王将会争权夺利,本来就已在大秦的攻势下分崩离析的氏族联盟将会土崩瓦解。那时,在大秦北部边疆,将再也不会出现匈奴甲骑的身影。如此看来,匈奴的命运以及秦国北部边境的安宁共同掌握在扶苏手中。  扶苏正准备已何等郑重其事又畅快淋漓的语气下达命令,好表现出他心中跳跃着的快感。而孔刚则跃跃欲试的要用手中的铁刀砍断眼前这名非比寻常的匈奴人的脖子,就像在他被发配到阳周之前在战场上一样。就在这一时刻,冒顿的笑声再次传入两人耳中,好像在讥讽着两人。  “将死之人,为何发笑?”扶苏质问道。  冒顿没有回答,依然在笑声。  孔刚谩骂道:“野蛮人,你狗嘴里放的什么屁?”  “在我匈奴,除了不怕五马分尸的人,还没有人敢对我这么说话。”  扶苏不屑一顾:“可惜这里并非关外。即使匈奴单于长子,亦无尺寸之权。”  冒顿用扶苏对他说话的语气对扶苏说道:“公子虽是长皇子,在关内不过与我等同。”  “人与禽兽,有何相似之处?”  “虎,百兽之王而穴崩。君,万民之主而宫焚。虽有阴阳之异,皆是众叛亲离之徒。”  “你自比兽中之王,莫非匈奴人尽是畜牲?”  “在我匈奴,牲畜乃是安家立业之根本。吃穿住行,缺牲畜一样不可。你们中原人围田而耕、筑城而守,当然不知牲畜的重要性。”  “不然。我深知胡人杀我妇孺、劫我货殖、烧我屋舍、盗我钱财,要想干成任何一件,牲畜马匹都必不可少。”  “秦国在瓯脱之上设郡立县,侵我匈奴牧区,占我匈奴水草,匈奴人不过还以颜色。”  “幽燕之地,本是我大秦土地,何时归匈奴单于所有?”  “天下物,皆我所有。掌握与否,只是早晚问题。中原人或以无为为道,或以仁义为道,而我便以此为道。”  听完这番话,扶苏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盯着冒顿。通过冒顿的话,他对匈奴人有了新的认识。  孔刚见两人一人一句、不分胜负,迫不及待的说道:“殿下,与这等禽兽有什么好说的?不如一刀让他闭上狗嘴。”  然而,扶苏却并不想这么做。在杀掉冒顿之前,他至少要在与冒顿的辩论中获胜,因为争强好胜的他认为,在一场与生活在匈奴这样的蒙昧民族的人辩论中都形成针锋相对的局面是莫大的耻辱,而以武力结束对方的生命则会永远不能雪耻。因此,他要将辩论进行到底。  “吾望汝狼狈之状,本族人皆围攻以致龟缩于树窦之中,何也?”  面对扶苏的挑衅,冒顿安之若素。他一边平静的听着,一边走出灌木丛去收缴被杀死的胡人身上的物品。  扶苏见冒顿如此平静,觉得自己的进攻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于是,他决定跟着冒顿,将更艰涩的话塞进他的耳朵中,好激起这名匈奴人争斗的欲望,最终使这场辩论的胜利以敌方的恼怒而让他得到。但是,耳朵中不断钻入讥讽之词的冒顿依旧低头做着他的事情,好像完全没有听见扶苏的话。  “吾或闻匈奴人善斗好勇。而今观之,已于我大秦强弓劲弩下荡然无存!”扶苏的头在附和着他的话上下点着。  冒顿仍然安土重迁般的低着头,只是眼珠突然瞪住扶苏,那个角度使他的眼睛看起来大了一倍。扶苏和孔刚一同与冒顿对视,当他们都以为这个匈奴人要被激怒得要出手和他们打斗并为此做好了姿势的时候,冒顿的眼珠却转了回去,继续观察他缴获的弯刀。  扶苏知道,没有一定的忍耐力的人是不可能对袭入耳中的逆耳之言全部都逆来顺受的。他静静的凝视着匈奴单于的大儿子,顿时又浮想联翩。  “虽然我对君这种死讯已布告天下的人仍活着并不感到惊奇,但好奇于其所以然。”扶苏脑中的小溪被冒顿的话阻断。  “尔是在刺探敌情。”  “这么说亦可。尽管此等讯息在我稳坐单于庭时已无大用。”  “看来尔已迫不及待要取代尔之父王。”  “仇者,自然早报而后快。”  “与父之仇?!”  “怎么?何怪之有?”  “匈奴果真是纲纪混乱不堪,怪不得乱伦之风盛行。”  “不知中原人所谓三纲,是何玄虚莫测之物?”  “三纲者,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依我看,这所谓纲,便是主人的意思。而臣、子、妻,不过是策鞭使唤、畜牲一般的奴隶。我最厌烦的便是外表一幅道貌岸然,实为人面兽心的中原人。”  扶苏不屑置辩,只是冷眼一笑。冒顿吊起嗓门高声说道:“我们匈奴人讲的,便是自由。能畅游于天地之间,哪怕是一只饥渴难耐的野狼,也比虽有肥肉可食却困于牢中的狮虎强上百倍。”扶苏一言不发,眉头微微皱起。冒顿与扶苏对视了数秒,脸上隐约的露出一丝微笑。突然,他扭头向倒在最远处的敌人的尸体走去。他用后背对着扶苏说道:“罢了,料你这般脑中三纲五常根深蒂固的人也不会明白。不过扪心自问,三纲你又遵守了几个?” “尔为何有此问?”扶苏快步跟上冒顿问道。 “若君真是个遵守三纲的乖奴隶,恐怕现在也不会活着吧?” 冒顿的话虽然不敬,但却让扶苏思考了很久,以至停在原地很久没有动。  很快,冒顿收拾好了行囊,骑上了敌人的马,准备离去。冒顿在马上俯视扶苏,在他离开前最后一次用他那独特的中原话说道:“我们定会再次相见,也许是在战场上,也许是在阴曹里。不过无论怎样,我们已注定同生同死。因为老天不会只安排一个英雄纵横于世,那种故事不够让人热血沸腾。我们都是落难王子,都要回去夺回所失之物。因此,不要再在此地多耽搁时间,告辞!”冒顿的话音与马蹄声紧凑的衔接在一起。扶苏目送这位或许会成为他未来的强敌的人离开这片积雪的树林,心中百感交集,像是林中柏树交错在一起的枝条。  “殿下为何要放他走?”孔刚问道。  “若他也这么想,我早已死在那弓箭手箭下。”扶苏虽然这样回答,但他知道原因远不止这么点。可要是真让他说出来,他也很难道清。  正如冒顿说的那样,扶苏和孔刚不能再在这里逗留。那名弓箭手的到来意味着追杀扶苏的士兵已经很接近他们了。于是,他和孔刚迅速在胡人身上搜寻他们可以利用的物品,然后骑着敌人的马离开了这片树林。  他们经过一个山丘,回首再向那片山谷内望去,发现积雪已融化大半,纵横交错的阡陌清晰可见,山谷中的马领县屋舍俨然。然而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那里的白雪好像丝毫没有褪去的样子。那山谷中的一片白,就像搁浅在茫茫戈壁上的一艘腐朽的木船,显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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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殇 第五节  纵横在村间的阡陌小路上留下一排脚印。沿着脚印向前看去,是扶苏略带蹒跚的身影。他迎着风走在这不过数户人家的山村中,平静安详的气氛感染了扶苏,让他又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看那一团团茅草懒散的爬在矮小简陋的草屋上沉睡;一件件早已厌倦嗜血而喜好耕田的长戈悠闲的靠在马厩旁的稻草堆上;一匹匹不再需要背负沉甸甸的鞍以及全副武装的战士的马享受着槽枥中的美味;几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不像其他地方的百姓那样眼中虽然无泪却黯然流淌着忧愁。这里真是一个与世无争的隐逸之地。此时的扶苏,开始羡慕起在这里以耕田打猎为生的人,因为他们不必忙碌于世俗功利之中,更不会被追杀或者无故背负叛贼的罪名。他们平视,眼中不是深林中觅食的野鹿就是畦垄交错的田地。他们仰视,看见的要么是在树梢上鸣唱的山雀,要么是高挂在天上的烈日。他们俯视,灌木杂草或自己的洒在棵棵粟苗上的影子则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是,如果让扶苏置身于这样平淡的生活中,他是绝对不会接受的。因为他远大的抱负在心头不停急促的催促着他做一番不平凡的大事业。  “好酒!痛快!”扶苏行走在小道上,忽然听到右手边的茅舍中有喊声夹杂着醉意传来。扶苏侧身望去,这间屋子破烂不堪,虽然这村子里除了肖六叔的家看起来有些阔气以外其他每间屋舍从外面看都是比较简陋的,但是这房子比起其他的还要简陋不少。已经破烂得漏洞的窗纸很久没有补,蛛网纵横于门框和窗户框间,被茅草覆盖的屋檐还有一座乌鸦巢。忽然,器皿摔碎的声音惊响,之后呼噜声顺风飘到扶苏耳畔。  扶苏有些好奇,便凑近去看。透过窗纸上的窟窿看去,这房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房间不小,摆设却很少,显得十分空旷。除了一张桌子、醉趴在上面的人和地上碎裂的酒瓶外,扶苏看不到别的什么东西。这更加烘托了屋内苍凉的气氛。撒乱的头发披在醉昏过去那人的脸上,让扶苏不能看见他的模样。只能看见他口中念叨着什么,酒水顺着他的嘴在桌面上向桌子的边缘流,并向地上滴落。  肖六叔走到扶苏身边,叹道:“唉……三哥又喝醉了。壮士莫怪,吾三哥嗜酒成性,这十年来一直是每日必喝,三日一醉。整日萎靡不振,已然快不省人事。吾三哥醉如烂泥,还需叫人来收拾一下。哦……孟秋风大,壮士有伤在身,不宜多受风,还请回屋歇息去吧。若是在屋中困顿,可观阅书简。吾先告辞。”说罢,他便快步朝两间屋舍并排处走去。  虽然肖六叔的意思是让他回屋歇息,可是扶苏觉得自己虽是客人却也应该尽一些力,帮一帮忙,毕竟是人家出手相助在先。于是,他推开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酒味。扶苏又观察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发现刚才透过那扇窗户所不能看见的墙根处堆满了大大小小二十多个酒酲。  扶苏又自己观察了一下那醉汉,撒乱干枯的头发有白有黑,已有了衰老的迹象。  扶苏慢步向前,脚底却突感不适,抬起脚一看,原来是酒瓶的碎片格到了他的脚掌。面对只要弯腰就能捡拾起来的破陶片,他却束手无策。因为在此之前,他还从没有亲自干过这些仆人奴婢本该做的琐碎内事。他弯下腰,生硬和迟钝的用右手捏住一片大的碎片,将他慢慢的提起来。此时扶苏感觉平日里能灵巧的舞刀弄棒的手臂一场的僵硬,好像关节稍稍扭转都像弯折青铜剑一样艰难而费力。突然,他因手指间传来的一下刺痛而一挥手,手中的陶片一下子砸在了地上。  扶苏惊慌得不知所措,正当此时,房门被推开,数人走了进来。他看去,走在最前头的是肖六叔,后面跟着两名三十多岁的女子、两名头带鹖冠的青年人和一位头上别着发簪的中年人。  肖六叔看看扶苏,问道:“壮士为何不回屋歇息?”“六叔,这位兄台是?”其中一名中年人疑问道。肖六叔介绍道:“这位是傅壮士,为躲避仇家前几日在榆林中奔走,被恶狼所伤,被邯儿遇见后搭救回村。”“噢,傅壮士有礼。”跟在肖六叔身后进来的四人向扶苏行礼。“傅壮士,这两女两男乃吾侄儿侄女,吾大哥、二哥之儿女。”扶苏回敬四人。“不知这位是?”扶苏向最后那中年人问道。“吾乃肖村老七。后生,既然有伤在身,不如赶快回屋养伤。这里没你的事了。”这中年人的话充满了轰赶扶苏的意味。扶苏本想帮帮忙,可是见这人话语如此冷言冷语,心中有些不平。他只得答复一句“告辞”,便转身离开。在回肖六叔家的几步路上,扶苏又遇见了一名孕妇和站在她身旁的一名中年女子。回到屋中,扶苏闲得无聊,就从书柜上随意抽下一捆书简看看,用以消磨时间。书简写道:“遷王八年,秦攻我邯鄲。城壞,遷王為秦軍所虜。諸大臣公子遂殺倡後,攜原太子嘉北鄉出奔。”通过这书简的语言来看,这是赵人所写的史书。像这样的史料,世间已经很难见到。这段书简讲的是秦兵灭赵,赵臣杀倡后出奔的事。扶苏痛恨像倡后那样心胸狭隘、为一己私利谋害李牧那样的忠臣良将从而使赵国旋即覆灭的人。要不是她凭借自己的美貌蛊惑了赵王并怂恿赵王废嗣子嘉而立其生子赵迁,又专权弄势、误国误民,赵国也不至于那么快灭亡。此时扶苏臆测,难道大秦也出了倡后,陷害身为嗣子的自己?再往下看,书简写道:“公子嘉至代地,稱代王。另有趙公子八人亡至九原,後不知所蹤。”看到这里,扶苏若有所思。可他的思绪又被突然从大厅传来的开门声打断,不知为什么,扶苏心中竟有做贼心虚的感觉,他竟然在匆忙之中将这段书简藏在了衣襟中。随着一阵脚步声,只见肖六叔走进了屋中,身边搀扶着刚才在道上遇见的那孕妇。“……肖六叔回来得这么快……不知这位是谁?”“此乃吾妻,傅壮士不如叫她六姨。夫人,这位便是邯儿搭救的傅壮士。”肖六叔介绍着双方。看这孕妇的模样,却和肖邯长得相似。那妇人用和肖六叔一样和善的口气问道:“不知傅壮士伤愈合的可好?”“嗯,现在感觉已然不疼了。多谢六姨与六叔照顾。六叔恭喜家中又将添丁。”“呵呵。”夫妻俩人对视,欣然之色在二人脸上浮动。“肖六叔为何这么快便归来?”“吾之三哥有侄女们照顾。吾夫人有八月之孕在身,从村口启神归来需要人照看,吾便先回来了。”六姨在环顾整个屋屋,问道:“既然这壮士乃邯儿所救,邯儿为何不见了?”“邯儿刚才耍性,跑出去了,一个时辰便会回来。”说到这里,肖六叔站在一香炉旁,抬头看看衡支在房间顶的梁,上面数个大小不均匀的刻痕被阳光一照,阴暗突出,看得更加清楚明显。那刻痕八成是利用阳光的角度来识别时间的工具。“邯儿卯时离开,现在已是辰时。一个时辰已过,她也该回来了。不过或许她去山上打猎也说不定。”肖六叔劝慰似的说道。接下来,肖夫妇一直留在屋中等着他们的女儿肖邯回来。扶苏则又从书架上抽出书简,翻阅起来。不知不觉,近两个时辰过去了。肖夫妇的表情渐渐变得焦急起来,议论的话语也越来越频繁。“太阳都到了头顶,邯儿怎么还不回来?”六姨叨念道。六叔寻思片刻说道:“邯儿走前窗外有箫声,出屋后箫声便不见。听那箫声凄厉苍凉,只有侄儿寿能吹出。邯儿定是和侄儿寿一道出去的。侄儿寿不善狩猎,如果邯儿和他一道两人定不会去上山打猎。他们十有八九是去了小时候时常玩耍的地方——林中那间茅屋。夫人与傅壮士留在屋中,吾叫七弟去寻邯儿。”“六叔请慢,吾随六叔前去!”扶苏也想出去寻那略带刁蛮的小女子,顺便再透透气,却不得不为此找个借口,“……吾服冠与随身所带之物皆在那茅屋中,吾想亲自将其取回,不知……?”“好吧,既然乃傅壮士之物,吾等也不好去动,只是壮士一路不要上了伤口便成。”六叔很是通情达理,他爽快地答应了扶苏的“请求”。于是,扶苏与六叔一同前去叫肖七叔一道去寻肖邯……路上,三人顺着茂密的灌木丛中唯一外露的一片形成小道的土地向前。小道不断一分为二,出现了很多岔路口。肖七叔走在最前面,手持用来插草料的双叉叉子,半蹲着身子带路。他每次都毫不犹豫的判断出该往哪条道走。这看似普通的小村庄的周围却环绕着如此繁杂的网状道路,一不小心,就会在密林中失去方向。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道旁的灌木丛中,还有捕兽夹若隐若现;有几棵树还垂着不少藤蔓似的绳子,不细细的看很难察觉得到,这些绳子,很有可能就是触动陷阱的隐秘机关。走在这片林子中,可以说一旦迈错一步,就可能落入陷阱之中。可是,如果是单单为了捕猎,这陷阱布得也未免太过精细繁杂。但如果不是为了捕猎,从表面上看设这些陷阱也没有别的明显用途。“奇怪!”忽然,肖七叔对着小道一惊。他半蹲下身稳步向后退了两步,双手侧展开示意肖六叔与扶苏不要靠近,一名优秀猎人所必须具备的机警单从这个动作便自他的身上体现出来。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般注视着身前这片地面。扶苏谨慎的探过头去看,眼前出现的只是地上一块脚印和流窜在上面的几只蚂蚁。“看来邯儿和寿儿的确走过这条道。”六叔说道。“不……”七叔将六叔的话驳回,他用一种故弄玄虚的语气说道:“这不是他们的脚印。”“那会是谁?”“这脚印长两尺半,宽一尺,邯儿和寿儿的脚印绝对不会有这么宽大。看鞋底的花纹,也不是他们所穿的鞋底面的图案。”扶苏自己注视着那花纹,只见一张被艺术化的虎头……随着虎头脚印的浮现,诧异、恐惧和紧张立马被杂糅在一起一并挂在六叔和七叔的脸上。“将来之人,终归要来……”肖六叔低声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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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殇 第九节  整条街道喧嚣嘈杂,唯有扶苏站在衙门口沉默不语。充斥在街巷中的熙熙攘攘在他耳中被过滤掉,只留下那骑兵口中吐出的污蔑他和蒙恬是叛贼的话语。他想提着剑一把冲上前去将那骑兵砍下马来,提着那人的头向所有旁观者宣布那是子虚乌有、无稽之谈。然而,他的理智阻止他做那样会直接导致自己一败涂地的傻事。因为那骑兵身后跟着数十名士兵,从他们头上闪着乌金色的盔胄来看,他们个个都是高手,如果扶苏就这么冲上去,即便杀死了打头的骑兵,也会立刻被后面的士兵围住。百姓议论声好像琴瑟琵琶箫笙钟罄同时乱奏,五律被毫无规律的胡乱冗杂在一起。突然,干脆利落的锣声一蹴而就,是孔刚在人群之中叫骂道:“公子扶苏和善可亲、以德行服人,众望所归之主也。蒙恬为将军纵横沙场十余年,率兵二十万开疆辟壤,杀得匈奴龟缩漠北不敢露头,其功可比樗里子、王翦,真良将忠臣也!汝等斗胆诽谤忠良,必不得好死!”孔刚赋有号召力的话将百姓的闲言碎语如磁石吸铁屑一般拧在了一起,一并喷向那骑兵。在嬴扶苏和蒙恬领导西北军队的这几年里,西北的百姓哪个不知道是他们赶走了骚扰他们的匈奴人。天下的百姓熟不知,赢扶苏以数谏故,曾几次上书想要改革严酷无比的律法。他的佳话早已在民间流传开来,百姓拥护他是因为如果嬴扶苏成为了秦二世,他定会废黜许多苛政,摒弃不少繁重的徭役。因此,阳周县的百姓听到押解的罪犯是扶苏和蒙恬,都大为疑惑,有的人心中激起厌恶那封诏书的心情。而孔刚的话语则将这股潜伏在人们心中的感情拉聚在了一起,让反对声更加赤裸裸的展现在押解者的面前。很快,以孔刚为首的围观者开始和卫士发生口角,矛盾逐渐激化起来,整个押解队伍停滞下来。面对那些兵士,扶苏不敢露面,因为他怕被那些人发现。他躲在衙门口的鸣冤鼓后思考,既然这些兵士声称押解的是公子扶苏和蒙恬,那么那两辆囚车里面所关押的人就是这二人。可是他身处此地,尚未被捕,在囚车之中怎么又会无故锁着另外一名公子扶苏呢?虽然这点让他迷惑,可蒙恬却极有可能就在囚车里面。如果那是事实,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趁着百姓和官兵发生口角之争,扶苏拥入人群,顺着街道朝着远处囚车的方向走去。卫兵都忙于阻拦向前拥窜的百姓,导致两辆囚车边成为了空虚地带。扶苏打算趁着这片漏洞,一把冲进去将蒙恬救下。尽管这个主意足够鲁莽,但他毅然决然要如此行事。由于这卫队便是一直追杀的人,因此他们中间的每一个人都肯定认得扶苏的相貌,为了不暴露,扶苏只得小心翼翼的背冲着道中前行。扶苏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终于来到了第一辆囚车旁。只见这辆六乘囚车上载着一架铁牢笼,一个身着白色囚衣的犯人被锁在里面。他的头和两个手腕从笼顶露出,被铁锁固定。这人垂头丧气,满脸的落魄象。望着此人,扶苏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他想,一定是这群兵士奉命捉捕自己却没有得手,所以便找出个人假装是自己,用以掩人耳目,并封锁自己仍在潜逃的消息。于是,扶苏又向第二两四乘的囚车走去。在人群中前进每一步都让他激动不已,因为他或许马上就能将蒙恬救下。扶苏在人群之中探头,望见数丈外那个筋骨突兀的蒙恬将军经过了这几日的囚禁,疲惫已经满上脸颊,往日那总是梳理得异常整齐的发髻散乱得好像丛生的杂草,然而蕴含在他双眼中的刚毅和智慧还在。观望到了蒙恬让扶苏更加心切,他加快了步伐,然而想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顺利前进是不可能的。扶苏感到自己不像是在走路,更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海中游泳。好不容易,扶苏走到了与蒙恬的囚车平行的地方,他转过身迫不及待的横向走去。经过了站在前面的两三人,扶苏终于脱离了人群,然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却如江横荆扬阻拦了人们北上南下的脚步一样将扶苏阻挡在离囚车咫尺之遥之地。这面墙的砖由一面面长方形的虎头铜盾紧密拼接在一起。往日秦兵用来为扶苏挡住匈奴骑兵射来的流矢的铁墙,如今竟然成为了阻挡他的障碍。这情景让扶苏哭笑不得,又非常恼火。他抡起脚想要踹倒这障碍,可这面铜墙铁壁却纹丝不动。他一股脑想救出蒙恬,以至于别的事情全然不顾,因此他一点都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攻击会引起卫兵的注意。幸好那盾牌虽然坚实,但是六尺半的高度使后面蹲着操盾的秦兵不能看到盾牌后面的情景,也让扶苏的莽撞行为暂时没有引火烧身。蒙恬在囚车上看到兵士举着盾牌围成的一圈墙外,扶苏正在拼命的踢揣着盾牌。他的心中起初充满了发现扶苏还安好的惊喜,但是他马上为扶苏的鲁莽而不禁一颤。他思前想后,决定用一种既能起到警告扶苏的作用又不至于让卫兵察觉到扶苏的方法提醒扶苏。“敌兵固守郭池镇定自若者,不可妄攻也。攻之必损兵折将而无尺寸所得矣。”此话入耳,扶苏有股条件反射的感觉,有一种身处中军大帐、面对书卷沙盘的错觉。扶苏是一个比较高傲的人,他对很多人都十分不屑。但是在为数不多几个他尊重的人当中,就包括蒙恬。他洪亮的声音透出心中的正直坚韧,深邃的双眼露出头脑中贮藏的韬略的一角,忠义与一丝严厉显在他毅然的面孔上。纵使落入这种背负无辜罪名的处境,这种气质依然在他身体周围牢牢环绕着。平日蒙恬教导扶苏的话语在此刻再度响起,只是已时过境迁、他是人非,但不论如何,扶苏对蒙恬的崇敬和信任都丝毫不减。听罢蒙恬说给他暗示性的话,他便要转身离去,可救下蒙恬的念头依旧像是一只大肉虫一般在他心头蠕动。他不停抱怨自己和蒙恬仅隔咫尺之遥却不能将他救出牢笼,这股思绪让他踌躇得迈不动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蒙恬的声音传到扶苏耳畔,促使扶苏加快了脚步,逆向人们视野聚焦的方向前行。人们口中念叨着他的名字,无论是抱着嘲讽、同情或是好奇的心情,他们都巴不得凑近囚车看看昔日这位大秦帝国嫡长公子和带领数十万大军破敌斩将的尊容和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的落魄模样高居在壮马鞍上的卫队长环视四周,无意间注意到了身体保持着与其他人迥然不同的反方向离去这个异常显眼的姿势的扶苏,想在杂乱的人群中锁定注他简直比在一片绿叶中挑出唯一一朵玫瑰还易如反掌得多。在那背影熟悉泯没在人海前,卫队长便将他和那个他寤寐以求的关键人物对上了号。“嬴扶苏,站住!”卫队长的厉声掀起人海中数层巨浪,人们一片哗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卫队长面朝的方向。他们愕然,是因为囚车上人群中都各有一个公子扶苏。与大秦公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站在扶苏身旁的百姓不禁退后数步。很快,一条路伢子由无数簇拥在一起的民众构成的道路如同笔架山天桥般竣工,纵身卧在大道上。扶苏沿着这条马路上的马路向远处的城门飞奔去。全副武装的刀斧手紧随其后,在他们手中闪着锐利光芒的利刃威逼着本想在扶苏经过之后就将这条狭窄的道路顺序收紧的百姓让开道路。这样,这条全阳周县最大的街道上展开了一场逃往者和追逐者的对角戏。求生的本能促使扶苏奋力的奔跑。对缉拿住要犯后赢取的赏金和爵位的渴望让卫兵也不知疲倦的迈着步。百姓整齐划一的眼神混淆了他们关注这件事的不同目的。  逃命的扶苏受竖立在两旁的人瞩目,但那仰视着马背上的英雄的崇敬眼神一不再。人群飞速移向身后,化作丝丝缕缕的直线,只有正立在道路尽头的城门还清清楚楚。身后追赶着扶苏的秦兵呼喊着城上的岗哨闭上城门。那两扇门逐渐合上,空隙由正方变成长方再压成一条细线,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堵住了扶苏的去路。眼见前方变成了死路,扶苏向右转身,遁入街旁小巷,人们与扶苏同性排斥般让开路。与此同时,空气被刺破的声音一鸣而过,只闻声不见影。一名妇女旋即倒下,三绫箭头插在腹上,鲜血浸透素衣,转眼间便已汇成一片血泊。猛然间,人们异口同声的惊叫起来,四散奔逃,作鸟兽散,连几只游荡在街旁的狗也混入逃难的队伍中用它们特有的叫声表示心中的惊恐。那速度和场面叹为观止,仿佛一块巨石霎时化作散沙,土崩瓦解。片刻之后,门庭若市的街道只剩下了几个被踩踏倒的老者、站在母亲尸首旁哇哇大哭的孩童和从空中俯冲下来挣抢刁食方才隔岸观火的人们丢在地上的果皮。要不是零落在地上的这些点点痕迹,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刚才这里还是喧闹无比,只会被眼前这幅寂寥无人、窗门紧闭、万籁俱寂的场景蒙骗,误以为现在正是天刚蒙蒙亮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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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将亡簇如昏乌压墙户影未啄腹 唉声揽天雾画戟离渡 郭外血泼处孰人赋 引赤兔 吾将作百修千墓金银恶卧荆棘褥空门残柳父倒辕外路踏破长空泊不过布衣和璧镀                                                                                                                                                               写得不好,各位见谅~~~~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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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片滩涂的洼地已被水淹没,只剩下从水面冒出的几顶无言和在浮水上的酒酲和木板。  除了围观者的评论声和在河滩上叼食着被江水冲上岸来的鱼的野狗的叫声外,还有一个痛不欲生的呻吟声传到荀爽的耳畔。  他顺着那哭声瞧去,眼前出现的是远处被冲坏的那个河堤。在河堤之上,飘渺而现一个身影。荀爽好奇的朝那边走去……  绕过圆周形、充满河水的洼地,荀爽来到了高处的河堤。这木制河堤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大概的形状。  眼前,一个男子跪在淌过水的河堤上。干枯的树叶漂零在他的身边,那丝丝脉络正如这男子隆起的血管般清晰。  荀爽走得越近这人的轮廓越清楚。他背对荀爽的身影让荀爽感到是那样的熟悉,他那迷离的哭声尽管让人听不大清楚,但是那音色却是荀爽常常听见的……  “父亲!我在一夜间已经……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现在,我又失去了……失去了你!!!”那男子痛不欲生的嘶吠无比刺耳。  他的话让荀爽不觉一颤:“宦游?!是你吗?!”  那男子仍跪在河堤上呻吟,对荀爽的话不理不睬。  荀爽踱步走上前去,走上已塌溃得不成模样的半尺河堤,踏着河堤上流淌着的水,以水花开路,沉重的前行。  荀爽站在这男子身边,望着他盖满散发的脸,一言不发。这男子的泪水润湿了他的头发、下巴、脖子、衣服和双手。她的嘴角在颤动,脸颊在颤动,肩膀在颤动,全身都在颤动……  他哭得发黑的眼皮直往下垂,荀爽感到仿佛在一夜间他眼前这个人已经变得很老……  荀爽用他颤抖的手搭在这人的身上。那人的肩膀和荀爽的手臂一同摇晃,互相带动着运动。  荀爽沉默了,因为他不知说什么好。  王援等人也跟着荀爽来到了破损的水堤旁,王援望见两人,惊呼道:“大人、师哥,你们……?!” 王宦游微微转过头,望见众人,冷笑三声。他的表情绝望无助,内心的孤独顺着那三声笑涌出。 “宦……宦游……你……”荀爽用颤抖的声音叫着他。 王宦游的笑也在此刻逝去了,他黯淡的脸上毫无表情,也许这就是他的表情,留给荀爽的最后一个表情。 他直愣愣的站起,狠狠的推开荀爽。虽然他的动作如此凶狠,但神态仍旧沉默。 “师哥,你……你……”王援摇晃着头,不解的问道。 还没等到荀爽反应过来,王宦游的剑已出鞘。那冰冷的寒气从剑中窜出,直入荀爽的心中,让荀爽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只有陌生的冰冷。 “师哥,你疯了?!”王援诧异,但他也下意识的拔出剑,用以保护荀爽。 显然,王宦游的挥起这剑的本意是想驱赶荀爽离开,因此这剑失准了。 王援蹦起挡住这一剑。二人剑对剑,互相对峙。  王援失去了昨晚的果断,因为眼前这人是他少年时在巨鹿的师哥。  与此相反,度尚则与王宦游素不相识,所以他见势命令手下逮住王宦游。  虽然那几个衙差的功夫不高,但是他们突然闯入这势均力敌的对峙使一方赢得了上风……  几个棍棒下去,王宦游被擒住了。  王宦游已经疯颠,他的眼神就像昨晚望江阁内的一个眼神似的。  “把这胆敢攻击大人的狗贼给我打昏绑了!”度尚见荀爽一言不发,便下命令道。  一个闷沉的声音响起,王宦游被一棒打得不省人事。  度尚见王宦游已晕过去,便殷勤的对荀爽说到:“大人,这狗贼胆敢袭击您,您说应当如何处置?”  荀爽沉重地说道:“把他背回县衙去……您再派五人把这个地方守起来,不能让百姓接近那个河堤半步。”  “大人,这是为何?”  “一来是为了保证老百姓的安全,二来是要保护现场。”  “现场?!”度尚疑惑不解,因为在他认为这洪水明显是下雨水涨漫过河堤所致,完全没有什么调查的意义。  荀爽没有应答,因为他已在数仗之外了。  几人穿街过巷,来到了府衙。府衙外一片宁静,而他们的则打破了这片宁静。  荀爽走在最前头,随后跟着的是度尚、王援、一名衙差和那衙差背上的王宦游。  公堂内只有几个困顿的衙役,这引起了度尚的疑问:“姚县令呢?”  其中一个衙役揉揉眼睛答道:“刚才姚大人出门了,说是要去江北办点公事。”  “哦?公事?什么公事?”  “大人他没说。”  见姚平不在,荀爽等人便先穿过了公堂,走进了下屋。  那衙差把昏厥的王宦游放下,让他把身子撑在椅子上,还加以捆绑,之后那衙差也退下了。  屋中剩下度尚、王援、王宦游和荀爽四人……  “荀兄,您莫非在那河堤上发下了什么?”度尚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  荀爽说道:“就在刚才我走上河堤的时候,我观察到了河堤的残垣断壁。” 度尚又追问道:“哦?您有何发现?” “我发现在这河堤最关键的支撑部位有段切口很平的木头。”荀爽答道。 “啊?莫非有人故意如此?” “现在我们可以确认是人为造成的了,但是是谁做的我们还不能弄清楚。我听围观的百姓说那里洼地里的房屋是个大客栈。但是如果是人为造成的话,一定有目的。”“或许是哪个醉汉喝醉了酒胡作非为呢?”王援插嘴道。度尚摇摇头:“不。昨日荀兄来到府衙后与姚县令见面后,大人突然十分重视治安。当夜他便在城中戒严,不让百姓在晚上上街,伪者拘留。虽然有告示,但是还是有人在晚上于道路上‘冒雨闲逛’,现在都被押到牢房中了。”王援听罢说到:“哦?那这么说破坏河堤的人就在其中?”度尚坚定地说:“只有错抓的,没有少抓的。”“嗯,那我们就先去牢房看看。”荀爽说道。“大人,那师哥呢?”王援对荀爽发问。“王援,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想方设法去把昨日晚上那客栈的住客的姓名身份都打听清楚。”荀爽吩咐道。“嗯”说罢,王援抓身离开了。而荀爽也在度尚的带领下向牢房的方向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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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戌时了,荀爽、王援、米木、楚言出、云春申和两百余名机变山弟子仍在山上的墓地处停留。  无数镐头铁铲落在地上,挖出个个大坑。与此同时,无数碎烂的白骨和不少锈铁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荀爽离开墓碑林立处,走到一块已被挖得坑坑洼洼的地上。荀爽望着堆放在地上的白骨和铁器,心慌意乱。他又望了望不知何时跪卧在地上的米、楚、云三人,脑海中浮想联翩……  “大人,你说这些尸骨是哪场战役留下来的呀?”王援问道。  “看着骨头,都已经发黑发暗,年头恐怕很老了……”荀爽答道。  “哦?老大什么时候呀?”王援继续问道。  荀爽想了想说道:“此地尸骨遍地,而且从其形态来看,很有可能是战争所致,也许是秦之前的事情了。”  “秦之前?!不会吧……难道是秦国发配于此的劳工……还是……莫非是当年王翦水淹楚国的遗迹?!”  “不无可能呀……”  又过了许久,天上的月亮和星斗突然被突然出现的乌云所罩住,以至于众人必须用火把来照明才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荀爽见天色已晚,便去找米木,想让众人收工回去休息。可是此时,米木已不在坟地处了,而且楚、云两人也不见了。这时,荀爽不得不亲自动口,招呼众人回房歇息……  不久,众人一哄而散,只剩下荀爽、王援和几柄用坏了的镐头……  “大人,天已经不晚了,咱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王援提议道。  “不……容我再想想……不要说话……”荀爽聚精会神地想着,将王援的话拒绝了。  一瞬间的灵感是十分难得的,也是挥之则去的,所以荀爽不顾一切的要保留这种感觉,还要将它想透,也许一件案子就会因此获得极大的进展……  荀爽坐在青石上思索,而王援则嫌不住,他拔断一根树枝,开始用它逗起了躲在草丛中鸣叫的蛐蛐。他沿着声音钻进了野草堆中,用手排开遮住他视线的灌木。那蛐蛐因为有人接近而不再鸣叫,而王援还在不断用剑打击着土地,试图把那蛐蛐惊出来。  他左手握着用以照明的火把,右手拿着没有卸鞘的剑,在草丛中胡乱的摸索着……  或许是过度黑暗的缘故,他开始产生了错觉。忽然,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个黑点,这使得他猛扑上去:“我终于逮到你了!”他下意识的高呼着,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他的上身就此离开了地面,悬在了半空,原来,这是个陡坡地高点,而背着他走上去的那一面,则是一个将近垂直的悬崖……  顿时,王援大惊,因为他俯视下面,就是浩浩荡荡的汉江,江面上溅起微微水花,是他刚刚触碰到而滚下去的一块石头所引起的。  王援沿着江岸一看,这里是机变山较低的一处,而位于最高点的望江阁比这里还要高出十几丈。在望江阁数十丈下,就是他们来到那里的那个河滩。浅滩处还停泊着那天被大鱼撞得破碎的破船呢……  正当王援要转头离开之时,三个出现在他眼中的黑点又让他停了下来……那三个黑点实际上是三个人影,它们出现在河滩上,一个对着另外两个……  王援感到奇怪,便扭头下坡,钻出草丛,一把抓住还坐在青石上思考着的荀爽让他去看。两人来到了那个地方,此时,那三个黑影还在。只是他们正在沿着岸向临岸的一个树丛中走去……  “大人,我觉得那三个人十分可疑呀!那片河滩就是咱们从北面来到的、专属于青虚书院的私家港口。那港口三面是水,只有一条路,还是直接上山的那条北路,况且路上还有守卫,外来者不能随意上山。所以我认为那三人一定是清虚书院里的人。”  “嗯……你说得对……”  “大人,我们是不是有必要过去看看呀?”  “对,但是这里距那边甚远,如果要去必须先上到山顶再往北走,而且路上有守卫,别忘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呀……千万不能惊动机变山里的任何一人,以免打草惊蛇。” “大人说得是,不过那我们如何去呢?” 荀爽边用食指向下方指着,边与王援对视。 王援的表情证明了他已领会了荀爽的想法:“不过我们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被那三人看到呀?那岂不是……”  “不会的,你看这悬崖侧面的颜色与我们两人身着之服的颜色……”  “哦!我明白了。这悬崖的颜色与咱们衣服的颜色相符,跳下去也不会被人发现!”王援说完后,却发现荀爽已经不见。突然,悬崖底下传出一阵水花四溅之声。王援也灭掉火把,丢在草丛中,摆好姿势,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荀爽在水中看不到岸上的情景,所以他更要加快速度,以赶在那三人离开之前到岸。 初秋晚上的江水十分冰冷,没有保存白天给予它的半点热量。荀爽和王援就在这又冷又暗的水中凫行……  过了很久,荀爽已不能分辨出自己的四肢是因疲劳还是因水过于冰冷而发麻。正当荀爽已经累得全身快动弹不得、身体已经向下沉去之时,他的肚子产生了接触到硬物的感觉。  “终于到岸了……”荀爽用已经不太清醒地脑袋想着。她吃力的爬上岸,又怕那三人发觉,便缩着身子屈着腰向前去。  “大人……”突然,他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这使得荀爽那已经加快跳动速度的心一下子慌了。不管怎样,他还是要回过头去,看看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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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人让开门的家丁来福在大门外守候着。接着,他便蹑手蹑脚的带着荀爽走进了大院……荀爽跟在那年轻人后面,走进了空无一人的院内。这院子被雾所笼罩,冷清寂静。摆在大院两旁的花盆里的植物全都枯黄而死。而在大院的正前方,矗立着一间大的正房,里面似乎还在传出阵阵的哀鸣。这气氛让人感到一种白色的恐惧……而此刻,仍有滴滴水痕顺着刻有“襄阳县尉府”、挂在正门上方的牌匾缓缓流下……  那年轻人把荀爽带到了偏方之中,恭敬的请荀爽坐在椅子上。之后,他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轻轻扣上门闩。最后,他又透过窗纸向外看了几眼,才转过头来。  这人在房门处徘徊之时,荀爽观察了一下这偏房。只见这房子灰尘盖地,以至于荀爽走进屋的脚印都清晰可见。窗纸也被风吹得千疮百孔,房梁上的蛛网也清晰可见,而烛台上也被黑黝黝的蜡所包裹。看来,这间房子至少有十天没有打扫过了……  荀爽不时感到奇怪,因为迄今为止在这幽静的太守府内,他只见到了两个人——那个门丁和那年轻人。这显然和普通官宦居所是不一样的。  正当荀爽琢磨着这些可以点的时候,那年轻人已走到荀爽的身前。  他用一种渴望而踌躇似的眼神盯着荀爽,一动不动。 荀爽更加不解,可是此时他也束手无策。他在无意间站了起来了,与这青年保持平行对视…… 突然,那年轻人双眼猛瞪,血丝涨起,片刻之后,他的眼中一片湿润:“大人!您……您来了!”他的话既带着如死里逃生般的欣喜,又带着一种放不下似的恐惧。 “兄台是哪位?怎么知道我是谁?”荀爽连忙问道。 “我……我……我是我父亲的三儿子……是父亲告诉我您要来的……”那人眼角的泪猛然落下,顺着脸庞滑下,一时间,他连说话的都逻辑不清了。 荀爽见毫无收获,便继续问道:“你父亲又是谁?” “我……我父亲是……襄阳县尉姜封……” “那你的父亲现在何处?我要马上见他。” “父亲……他……失踪了……” “啊?什么?!……怎么回事?!”  “……十天前的早上……父亲本应该去带领士兵巡查城镇,可是他的房间一直没有动静。后来我们把门撞开之后发现父亲已经不在了!其实那天晚上父亲的房里就传出过怪音,不过很快就没有了……于是我们便没太在意,可谁知道……唉……”  “那现场有什么痕迹吗?” “这……当时现场一片混乱,而且窗户也大敞。我们想一定是父亲被人给破窗而入劫走了!” “难道这几天你们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这……这……唉……我们找了,不过一天后便作罢了!” “为什么?!” “这正是我们的危难之处呀!”  “有何为难之处?”  “就在第二天的晚上,我和母亲她们在正屋里商量对策的时候,忽然一个飞镖从窗外飞了进来,打在了墙上!我们一看,那飞镖尾部挂着一块木片!上面还写着字!” “写的什么字?” “上面写的是‘销毁现场 不得声张 不办必死’!我们想这十二个字明明是指父亲失踪这件事,所以我们就照办了……” “你们销毁了现场?!” “父亲虽然年迈,但是老当益壮,能拉得牛皮大弓百步穿杨!能把他轻易劫走的人……一定是高手!所以为了保住性命,我们便先销毁了现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再向县令称父亲年老多病,不能上岗。由于出了这种事,除了老家丁来福一人以外,其他的家丁奴仆全都相继离开了……现在我们家中只剩下我、来福和卧病在床的老母亲了……”  “那你们照做之后还有没有受到神秘字刻?”  “有!就在昨天晚上又有飞镖挂着木板戳到了正厅的墙上……上面写这‘继续保密’。”  “是这样……对了,你说你之所以认识我是因为你父亲向你提起过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来也奇怪,在我父亲出事的前几天,他总是坐立不安的,似乎感觉到了有事情要发生。后来有一天他交给家丁一份竹简,说让他交给廷尉府正监荀爽。由于父亲就我们三个儿子,而且大哥和二哥都在北方的县里当官,所以他只把这事告诉了我……他还跟我说,一旦他出了什么事情,要尽可能找到那个叫荀爽的人,也就是大人您。他说那个荀爽回来的,他来的时候会身带一块弓形翠玉配,也就是大人腰间的那块。由此我便认出了大人……当时我也没在意,可是后来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我才注意到。但是由于凶手不让我们张扬,所以我便不敢找您只求您快点到来呀!”  那年轻人刚叙述完,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嗑声。  “噢……是家母又在难受了,失礼了大人,我要喂家母吃药了……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呀!只是如今您来了,凶手很有可能有了察觉……”  “我这就去县衙一趟,告诉县令这事,让他派兵来保护你们。” “多谢大人的大恩大德!我姜易感激不尽!”说罢,姜易一下跪在地上。 荀爽将他慢慢扶起,说道:“不必如此。姜老将军曾经立过不少战功,不说别的,光为姜老将军本人,我荀某也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二人言罢,荀爽走出偏房,此时雾仍未散去。他左手边的正房出,几声啼哭隐隐传来。那估计就是姜易母亲的声音了。那阵阵的哀鸣声充满了无限的悲伤,这让荀爽不得不很攥一下拳头…… 出了大门,荀爽骑上马,向雾里奔去…… 前方的襄阳县衙缓缓出现在荀爽的眼中……  荀爽下了马,走到县衙门口。大门处两面各站着五个官差。荀爽走上前去,一句“你是来干什么的?”朝他问来。  荀爽一言不发,举起那块正监令,直入县衙之中。  此时虽然已是上午,但是衙内仍异常清静。荀爽走进空荡荡的衙堂,只见衙堂之上,县令正在打着瞌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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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呢?即使分析出了如此铁定的作案过程,楚言出、云春申和荆京日三人都还是拥有不在场证明。难道还有什么玄机我没有发现?”推断出凶手偷龙转凤的计量后又再次陷入深思的荀爽在心中暗暗地念叨着。  略见朝阳的天空也如荀爽的心情,再次的沉了下来。逐渐昏褐的天空又乌云急骤。  众人已经纷纷退去,荀爽也回到了自己的房内。他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用左手捶着自己的脸。表面上看来他是在无目的的张望着窗外,实际上他在默默地分析着案情。当他想到重要的地方时,捶得就会越来越轻,甚至停下半刻。但当他又变得毫无思路的时候,就又开始猛捶自己的头,仿佛想捶出真凶的面孔。可是不管怎样,真凶的脸上总是戴着一块黑黑的面具,让荀爽不能看出他的长相。  不知不觉,窗外的雨已连绵。雨连成线,又连成帘,倾斜瓢泼而下。这是今天的第二场雨了,这让荀爽再次想起了上午得知的一切——姜县尉的失踪、县令姚平对他说的话、度尚在府衙门口对他的暗示和在街口与王宦游的巧遇……一瞬间,太多太多的事情夹杂其中。他又想起了自此来荆州的真正目的,顿时堕入一片迷惘……  突然,房门被从外侧敲响,敲了好几声,荀爽才怜悯什么似的打开了门。屋外,那专门安排荀爽起居的老伯的殷勤笑容就迎面出现:“大人,下雨了,喝点汤吧!”只见这老伯的腋处夹着一把雨伞,双手捧着一碗泛着蒸气的鸡汤,其香味也顺着蒸气冲荀爽的鼻子钩来。“老伯,外面下着雨,进来说话吧!” “大人,昨天说来真是抱歉,本来想让品尝一下‘汉水血凤汤’,想不到竟会发生那鸡腹中没有半点血的事,这次我又特地为大人重作了一碗,请大人重新品尝一下!”  “好!老伯你也辛苦了,不如陪我一同把这碗汤解决掉吧!”  “大人,这不是折杀我们这些下人吗?”  “我这么好的东西,应当要多人分享。”  说罢,荀爽把已熟睡的王援从床上叫起。很快,三人簇拥在一团,围着这碗华贵的鸡汤吃了起来……  实际上荀爽的真正注意力并不在这碗汤上,而王援则在一旁拼命的吃。再看那老伯—— 一边回答荀爽如毛的问题一边一边小口吃着鸡肉。  “老伯,您是?”  “噢,我姓桑,你就叫我老桑吧!”  “好,老桑,我想您打听点事……”  “要是大人有事问我我一定会如实回答的!”  “好,我问一下您,最近这机变山是否出过什么大事?”  “最……最近?大人,别看我人老,但是我是一个月前才来到机变山,所以我前面的不清楚。倒是最近听说这机变山要换血,总攥一职要从这‘四大弟子’中选拔一个。这倒是件大事,其他的就……”  “那自从要换总攥之后,这几个大弟子都有什么异常地反映吗?”  “异样?倒是我觉得那四大弟子总是在一起聚会谈天似的,好像关系更近了……”  “是吗?还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发生吗?平常这几个大弟子除了讲学以外还做什么其它的事吗?”  “有呀!睡觉、吃饭、出恭……” 猛然间,王援一喷。他狠捶几下胸脯才强硬的把在口中呼之欲出的汤生咽了进去…… 荀爽一阵冷笑:“老伯!老伯!我不是问您这些事情……我是想了解一下最近这几个大弟子又没有做过什么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没有了呀……这几个人成天在山上,也没有下过山的样子。其实这种事不该我们这些下人管的……” “噢,多谢老伯了!”  “呵呵,我也该走了,大人慢慢喝汤,我走了……”说罢,那老伯又再次扭着他的肥胖的身躯,打开湿漉漉的雨伞,向雨中走去……   眼前,王援擦着沾满血色鸡汤的嘴角,脸上充满了幸福感:“这鸡汤可真香,还透着一股酒味!看这血色就让人想吃。大人,我给你剩了点,您快吃吧!”  “酒味?”荀爽疑问。 “对呀,这鸡不是血酒鸡吗?”王援反问一句,可是似乎荀爽并没有在意。因为他又沉寂在一片思考之中…… 王援会心地笑了笑,因为荀爽经常因为一些小事而左思右想,不顾周围,所以王援已不在感觉新奇。不过这看似无用的思考却往往能带来案件被破的结果。 猛然,荀爽眼前一亮,他毅然的表情势如破竹。转眼间,他的身影如风般从王援身边闪过。在一回头,荀爽已步入雨地里。他不顾一切的向郢召日住所的方向跑去,跑到大汗淋漓、浑身湿透的地步。最后,荀爽已感觉不出躺在自己身上的是雨水还是汗水的地步…… 眼前就是郢召日的房间,隔壁是厨房和荆京日的房间。刚才从荆京日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原来他的房间是双层的。那小小的阁楼飘幻于暮雨之中,伴随后面厨房散出的蒸气,如梦似幻。 荀爽冲进郢召日的房间,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他反复派查后,他胸有成竹的表情昭示了他已找到。 透过他所找的那眼气口,荀爽撞见了荆京日的阁楼……三点一线,让荀爽有了眉目……  荀爽出了屋走奔跑到屋后,见到屋后的厨房,只听里面多菜声不断,他便闻声走了进去。 厨房内烟熏火燎,只见那矮胖老伯也在其中。荀爽走上前去,与他开始对话…… 不见夕阳只见瓢泼,天色阴沉下来。现在已是酉时,荀爽站在灯火通明的望江阁下。他沉着的迈着每一步,缓缓向上。他经过阴暗的二层,来到了宽敞的三层。酒宴依旧、鱼肉依旧、座席依旧、汉江依旧,只是人心已在短短的一天之内蚋变了…… 这次荀爽是最后到的人,甚至他比刚刚到来的王宦游还慢了一步。 荀爽朝着自己的席位走去,冲两旁报以微笑。这次,王宦游坐在了荀爽的身边,而王援却不见了踪影…… “各位,今天晚上我们机变山又来了一位客人,他是我荆京日的朋友,同时也是我们的贵客荀慈明的朋友。各位今天晚上喝个痛快!”荆京日率先举起酒杯高呼,他的表情却有些复杂,似乎掺杂着六神无主似的不安,又似乎隐藏着什么不愿提起的事情…… 雨滴点点,时间流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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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东汉后期,想必大家一定会先想到三国。会想到无数的三国人物和事件。这不仅仅是受到了《三国演义》及其他关于三国的评话演义的影响,因为三国本身就是一段能引人入胜的历史。无论是正史还是演义都拥有着一段段动人的场面、一个个桥桌天公的计谋、一位位性格各异的人物。然而,除了三国前期以外,东汉的历史同样有着另外的看点。自从汉光武帝刘秀建立汉朝以来,由于兄弟政策、宦臣政策、外戚政策这三大无形总的方针的轮流更替,东汉的历史很快进入了不断的权势更迭。虽然其没有出现太大的乱世,也没有严重的地方政权的割据显现得产生。但是暗中的权势斗争也是一样的精彩。因此东汉的历史也显现出了其独到的魅力。我写的这部书,是以东汉名士荀爽为主角。之所以以《二旬草》为题,是有寓意的。因为此书以荀爽年方二旬到最终病死为时间,而“荀”字一拆,以“草”来比作荀爽,反映出其在苍茫之中也只不过是一个过客。本书贯穿了包括梁冀被诛、五侯乱政、两次党锢之变以及开辟五府、董卓专权等东汉重大历史事件。值得一提的是,此书的主要线索是侦探断案。其中也牵连当时的历史事件。案件的内容从谋反惑众到民间奇案,内容广泛。当然,这些案件都为本人自编,绝无抄袭之处。本书场景包括汉江、洛阳、颖川、邯郸、平阳、骊山等丰富地点。书中出现人物广泛,大部分都是《后汉书》中有所记述的人物。本人并加以刻画,使其更加生动。本人认为,此书在记述历史方面有一定的变革。我想以侦破为主题的书会更读者吸引读者。在这一同时,本书又不失叙述历史的作用,在贵观完此书后,读者朋友们会在一定程度上了解本书的所尊崇的历史框架。当然,本书虽然属于为发扬历史所写,但毕竟还是文学作品。有时为了使一些事件顺理成章,也会对历史在细节方面有所编攥。但此杜撰十分有限,绝不会出现严重扭曲历史的现象。本书的大量文献资料来自《汉书》、《后汉书》、《资治通鉴》以及《三国志》。在此感谢班固、范晔、司马彪、司马光、陈寿、裴松之等前人为修史所作出的重大贡献。他们不仅留下了宝贵的历史资料,还让我们这些后人可以总结历史经验、进行新的发展。再次向他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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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驰骋河北第三回——月夜奔袭  张辽在望楼上独自空想着,不知不觉已是黄昏。夕阳灿烂无比,天际边是一片让人感到温暖的颜色。  阳光斜射在张辽的身上,一片金灿灿的光让人耀眼。一眼望去,眼前万里晴空,让人心情格外开阔。  张辽那高耸的鼻梁和茂密的睫毛打出长长的阴影,而这一切无不在衬托着天地的灿烂。  远方的黄河更是如此。在那江面上还倒映着那天边的夕阳,仿佛那夕阳正受到水的洗礼。而水冲着它的灿烂。他的灿烂一点点的流逝,却融进了水中。水也因此金黄、灿烂……一个被扭曲的人影从张辽身后显出。他回过头去,一个不算高的剪影展露在张辽的面前。阳光直射在他的脸上,格外的亮。“啊?!曹公……?”张辽惊异的叫道。“张辽,你一个人在这里默默无语,想什么呢?我看你一动不动,也不好打搅……”曹操平和而又委婉的问道。“我……”张辽不自觉的顿了一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曹公又为何事?为何亲自大驾?”“张辽,你一定是在对我未曾命你率兵出击而感到不顺心吧?”曹操的言语略带着深层的意思。张辽感到好奇,眉毛高挑。曹操默默地注视着他,一声不吭。他也不自觉地静了下来。过了片刻,阳光黯淡下去。天色渐暗,幽幽夜风带着绵绵秋意而来。候鸟从北方的天际中出现,顺着这风飞过天空。消失在了南边。东面一片黯淡无光,而在那远远西面,蓝、绿、红、黄有层次的堆叠。天地四方,唯有那望楼高高矗立。张辽和曹操站在这望楼上。曹操背向西,张辽背向东。天空中,一方亮、一方暗。在那鲜明的区别中间,亮和暗交融在一起。那里绚丽多彩又变化莫测。这时,曹操郑重而又深沉的慢速开口了:“张辽,我交给你一个任务。”说罢,他高举右手,直指那远方苍凉长河之处…………月如镜,风似水。半夜时分,一阵浅黄伴月乘风而起。曹营内清一色的红被充斥着……那阵阵淡黄逆风往北,速度奇快,仿佛是那皎洁的月光在为他们开路……身后的红色旌旗已然远去。张辽回头望去,那红顶的帐篷已渐渐依稀。取而代之的,是两旁身着黄色盔甲的士兵们和黄缨枪戟。月夜中,除了身边的旁人,只有他自己。一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高扬起马鞭,飞奔而起……两旁孤立的树飞快地向身后逝去。地上的枯草和沙土被马蹄蹬上天,弥散在空中。张辽掸掸身上的土灰,继续追风般的前进。不知是风迎面而来,还是张辽迎风而去。不管怎样,张辽的黄色披风被高高撩上天,迎风飘扬。  他望了一眼在高高在天的月,它是那样的恬静。他不动,却又随时在动。因为怎么看,那月亮总是在追逐着张辽。  张辽渐渐地发现,是他在追逐那月亮。因为它不动,丝毫不动。“若月亮不动,又怎么会是它在追逐我呢?”张辽心想。不知不觉,前方那条宽阔的河已摆在他的面前。河道百余丈,让张辽的心中产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觉。在那宽阔的河道里,是一条已被缓缓流淌的河。那河平铺在河道的低洼处。  虽然他知道现在的黄河只有半个人深,可那股莫名的力量总让他有所堪忧。  那黄河中不见月亮,也不见月光。它的水得混浊像泥浆,甚至什么也发射不出。  也许这是心理的作用。因为就在刚才,就在望楼之上,他还清楚地看到了这条河的远影和他所反射的一切。难道那是幻觉,还是这是幻觉?张辽仰望那明月,那明月仍伴随他向前。张辽已踏上了干枯的河床,那河床泥泞无比,使张辽的速度逐渐变慢。滩涂之上,泥巴仍保留着被水冲刷过的形状。显得那么自然,那么舒适。即使那泥巴是脏的,也让人有此感受。正当这时,前方出现了阵阵马蹄声。张辽警觉起来,他举起了刀,眼神专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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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驰骋河北第一回——不祥的来客早上,阳光明媚。一股温暖的气息从窗外扑面而来,让人感到无比舒适。杨树已经开始发黄,候鸟纷纷南飞。张辽推开帐门,深吸一口气,一片落叶打在他的脸上。他高高举起这片叶,透过阳光,显出条条的脉络:“又是一个秋天。”张辽长叹道。时间流逝的速度是那样的快。他已离开西凉六年多了。这六年里,他奔波各地。现在,他已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曹操。现在,张辽嘴角的胡须已经越来越长。今年,他整整三十岁。军营里如此的祥和,很是少见。也许是因为打了胜仗的关系,士兵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张辽穿上盔甲,向大帐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张辽四处张望。不久,张辽来到了大帐前的高台下。两颗人头高高的挂在立柱上。它们沉默,毫无生机。阳光把它们勾芡得黑白分明。此时,文臣武将已经聚集了很多。众人互相问好,气氛一片祥和。自从延津之战后,河北的袁绍已经很久没有动向了。战争好像停止了一个月,张辽每天的日子都是如此。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让开,让开!”张辽回过头,只见一个瘦弱、低矮的、穿得很破烂的人在大声喊叫。他左挤右拥,态度十分嚣张,行为十分无理,让众人冷眼相看。“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突然,一个人大声喊叫。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半边,让人不自觉地后退半部。再一看,原来是许褚。那人抬头一望,停顿了片刻,哼笑一声:“哦?!原来是头猪!”“你算什么东西?”许褚双眼紧瞪,嘴角直颤,眉毛皱在一起,大声吼道。“我乃河北名士许攸,特来为曹公献计!怎能容汝等侮辱?”那人张狂的叫道,口水从嘴里不断地涌出。二人一高一低,对视着。众人愣在旁边,一言不发。这时,从大帐里传出一个声音。那声音底气十足,又略带欣喜:“快!让他进来!众人一片哗然。片刻之后,文臣武将们略带犹豫的向后退了两步,露出一道褐色的土地。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许褚怒视了一眼许攸,抡起大手走到了一旁。许攸左顾右盼,身体左右乱摆。他得意地奸笑着。那声音尖锐、刺耳,让张辽的手心发痒……他的身子扭来扭去,“哼!好一个得意的狂徒!”许攸摇晃进大帐,那扭曲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张辽进而感叹道。片刻之后,周围变得十分安静。所有的人都注视着那大帐前的毡门。那毡门垂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许久。而大帐中却未曾传出半点声响。人们的心中开始忐忑不安,人群中出现了阵阵的骚动。张辽感到愈发的不对劲。突然,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了许攸方才的神情:低矮的身躯,得意地笑得满脸是褶的脸,好像显露着什么……“好!”突然,一个干脆的拍板声和一个高扬的叫好声从大帐内赫然传出。众人的眼落在了那里。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一双手掀开了帐门,从其中探出了一个面孔。那人两眼放着犀利的光,他高望远方,仿佛要跃跃欲试。他宽宽的臂膀遮住了阳光……从他的眼中在源源不断地涌出一股力量,这力量像一股寒流,迎面袭来,让你颤抖,让你想去逃避。可你却逃不出,因为它无处不在!他身上的铠甲闪着耀眼的光,和他的双眼形成了共鸣。他的披风挥动在空中,像波浪般起伏。“集结三军,我要亲自率兵出征!一个时辰后,所有将士在此集结!”这时,那人郑重的高声讲道。张辽迟疑一下,众人互相对视。他的脚在地上打转。磨出一道道圆形的印记。他看了看那人的眼神,又不得不抬起脚来。片刻后,众人散去……回到帐内,张辽迅速开始做准备。窗外声声脚步,咄咄逼人。那声音像是战斗时的擂鼓声一般,带动着张辽,让他加快准备的速度。一切都准备就绪,张辽已整装待发。弓箭压在他的背上,让他感到有一股力量正在压迫着他。而他感到这力量却又不是弓箭所带来的。这力量虽然压人,让张辽透不过气,可它却仿佛让张辽的动作变得更麻利、更迅速。这时,他已不能顾及什么了。因为这力量正在催他,催他向前。蓝色的披风被高高辉起,飘扬在空中。张辽走出了帐篷。外面的一切变得是那样的快。方才的平静被现在的喧杂所取代。士兵们从个个营内纷纷走来。他们一列一列,向大帐的方向走去。他们手持枪戟,面色凝重。脚步声十分整齐,震起的尘土有规律的飘着。张辽也随着这些人,但他走在外面。因为他是一名将军。将军的甲胄披在身上,让张辽感觉到了一种责任……不久,大帐外的那片空地已经人头攒动。大帐外,卫兵表情严肃。他们头微微抬起,显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们紧握着刀柄,手上冒出点点汗珠。张辽掀开帐帘,走进大帐。文官武将分立在两旁,中间的深红色地毯耀眼而凝重。最前段的横椅上,坐着他的主公——曹操。许攸坐在他的身旁,得意地表情充满了他那贪婪的嘴脸。张辽踏着那地毯,一步步地向前。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气体扑面而来。还带着一股味道。那味道不能形容,因为它不浓不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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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乱世英雄第九回——抉择“庞德!你还不说出真相?”张辽威逼似的口气,仿佛一把大锤,重重得把尤仁砸得目瞪口呆。“你!马腾帐下第一猛将,姓庞名德字令明,被称为‘白马将军’,是吧?!”张辽用手指着尤仁,恶狠狠的说道。“……”尤仁睁大了双眼,直直的伫立在张辽面前,一言不发。“难道还要让我说下去吗?”张辽瞪着尤仁。尤仁低下头,不看看他一眼,眼中无比的酸楚。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是一个无比高大的人。突然,他撩起长袖,一下跪在了地上。他的手攥成了一团,来回猛烈颤抖。手背上的血管,看得是清清楚楚。其中的鲜血,正在急速的涌动。片刻之间,张辽不知说什么好了。因为在他的面前,是一个痛哭流涕的大男人。“文远兄,我……我对不起你!”尤仁猛然抬起头,大声喊道。张辽被他的举动所震住了。“你……你是那样的信任我,可我却……却……”霎时,张辽感到一阵的酸,从双眼中流出了热热的液体:“马腾要你亲近我的目的,是想杀掉我吗?”“不!不是!”张辽话音刚落,庞德便大声说道,“其实,并不是这样的。马腾是想让我慢慢的拉拢你,从而归为他所有。”庞德的话,让张辽大惊。“没错。如果马腾真想杀掉你,当日在狄道的废墟之中,你便早已成为羌人的刀下之鬼了。之所以马腾不想杀你,是因为器重你。他看中了你的才能。他认为,如果你倒戈在了他的麾下,一定会为他消灭韩遂而作出极大的贡献。”庞德的话中充满了哀伤。张辽双眼紧闭,眼皮不停颤动。“不。”张辽声音十分低沉,仿佛连他自己也听不到,“我不愿成为实现马腾野心的工具!”“放心。我现在已经不会为马腾效力了。因为,在和你接触的这几天里,我感到了你那胸怀的宽广,是马腾所不能及的。所以现在,我求你,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庞德的目光,和张辽的目光交会在了一起。二人真挚的眼神,在霎那间变为了永恒。他们恣情地抱在了一起……秋风徐徐,卷起了地上的落叶。落叶四处摆动,在空中划出了无数条弧线。落叶打在了墙上、地上和张辽的脸上。张辽步伐,与自己的心跳产生了共鸣。他的手攥紧了剑柄,汗像露水般冒出。他知道,是该到了抉择的时候了……刚迈进了议政厅的门槛,声乐歌舞之声便立即传入了张辽和庞德的耳中。文臣武将各坐两边。中间,十几名舞女飘动的长袖让人眼花缭乱。张辽和庞德跪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张辽环视四周,感到有些古怪。“马超为何不在?”他心中寻思着,“是他让众人前来参加宴会的,可他却为何没有到场?”过了片刻,歌舞声仍然婉转的在议政厅里荡漾。可马超,却仍然未到。“马超为何迟迟不到?”庞德向张辽问道。张辽左思右想,又不知为何。突然,一个声音透过乐器的演奏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张将军着急了?”原来是张跃在对面问道。“什么?”张辽感觉不对劲。突然,张跃满脸的冷笑转为了严肃:“来人,把张辽给我拿下!”他仰起左手,拔出剑。随即,舞女纷纷逃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刀斧手。一时间,整个议政厅变得异常混乱。无数的拔剑拔刀声在议政厅里响起。从窗户里射进的月光,照在刀剑上,反射出无数的白光。这光落在了墙上、地上,又落在了张辽的脸上。脚步,也越比越近。刀斧手在渐渐靠近着张辽。张辽感到形势不妙,猛然拔出,一把掀起面前的小桌。桌上的酒肉,落得满地。庞德也随即拔剑窜起,凑到了张辽的身边。张辽观察四周的情况,只见刀斧手个个面色严肃,跃跃欲试。人数之多,将近两百人。整个议政厅,站满了他们的腿脚。张辽见势不妙,心中一团乱麻。他和庞德背靠背,剑随着视线指向各自方向。不知怎的,张辽的手开始发抖,带动着剑,也上下摆荡。他感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快要是自己窒息了。刀斧手的脚步渐渐向他们逼来,将二人围成了一个圆圈。圆圈的直径只有两丈,而且在慢慢变小。眼前,刀光闪烁,已照得张辽看不清了东西。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二人将会被这漫漫收紧的网所吞噬。“事到如今,唯有一搏!”张辽对背后的庞德说道。二人凝视对方,点了点头,便回首向前。只听得一声齐喝,两人手起剑出,直奔相反方向而去。刀斧手也迎面冲了上去。霎时,杀声震震。张辽在刀斧手中左挡右砍。在一片混沌之中,他的身上已溅满了敌人的鲜血。而刀斧手的无数次惨叫和劈刺,也在模糊着他的意志。剑起剑落,一个个生命倒在了张辽的面前。他不忍再打下去了。可是他不能停下,因为如果那样,别人就会置他于死地!虽然人死得越来越多,但砍向张辽面前的刀却依然不减。慢慢的,张辽感到抵挡不住了。无数的刀,强而有力的向他迎面而来。每一次都让他感到了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是无法形容的。突然,张辽感到右胳臂一阵凉。而后,疼痛包围了他。他猛然一看,只见右边,张跃手中的刀尖上,还淌着丝丝鲜血。那血顺着闪闪发光的刀刃,一滴滴的向下流。他大吼一声,剑从手中滑出,径直飞向张跃。那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刺开了空气,挑起了气流,还发出了一阵阵哀鸣般的声音……就在此时,一排刀斧手挡住了那剑的去路。可它仍向前冲去。愕然,一声惨叫,鲜血从渐渐倒下的刀斧手的胸口窜出。那刀斧手还没完全倒在地上,张辽便一冲上前去,一把拔出剑,此向后边的张跃。张跃大惊,不知所措。正当他眼睁睁的看见了张辽的剑要插入他的胸口时,他突然感到身体后方一股气流,将他猛推倒在了地上。原来是庞德用拳头一下将张跃打倒在地。张辽迅速收回剑。架在了张跃的脖颈上。 “都放下武器!”张辽威胁众人。众刀斧手看见自己的主子被擒,只得略带忧郁的纷纷将刀放在了地上。“张辽,你敢公然谋反?”张跃慌张的大声指责张辽。张辽瞪了一眼张跃,吓得张跃不敢再开口。“哈哈哈!”突然,只听得三声怪笑,张跃表情大变,“张辽,你是不是心中有个疑问:那就是为何我得知你谋反?”这一句话,挑起了张辽的一阵乱想。他转了转眼珠,说道:“难道是那个侍女?”张跃大哼一声:“那个侍女?她已经不知去向了!”“够了!张跃!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庞德大声喊道。这时,在张辽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望着张辽那心神不定的样子,张跃高挑眉毛,继续说道:“其实,告密的人你已很清楚了!除了你不会把自己暴露以外,还会有谁呢?”张辽下意识的转了一下头,眼前是一个透过脸就能看出满脑乱意的壮汉——庞德。“张辽,你好好想想吧!”张跃望着二人的申请,在一旁游说道。这时,张辽觉得内心十分矛盾,他慢慢的将剑举在面前。望着那左右颤抖的剑锋照射出的张跃和庞德,他的脑袋混乱如麻……突然,他手中的剑高高举过头顶,在一声凄厉的叫声中,一片血溅在了他的脸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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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乱世英雄第十回——围困突然,张辽手中的剑高高举过头顶,在一声凄厉的叫声中,一片血溅在了他的脸上……他手中的剑,沾满了斑斑血迹。一滴一滴的血,顺着刀锋向下淌。他看了看前方,眼神无比透亮。在他的眼中,显示出的是张跃无奈的诧异表情。在张跃的额头上,还溅着三四滴赤红……张跃还在轻轻的悼念着什么。可是还没听清,他便一声惨叫,断气了。“文远兄……你……”庞德聚上前去,想要说什么。张辽对他做了做安抚的表情,并点了点头,便一口深呼吸,抬头郑重说道:“各位都是韩遂的部下,为何要听马超着小辈的使唤?想必大家也是被逼无奈。而如今,张跃这个内通马腾的叛贼已被正法,各位又有什么好怕的呢?”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各位,谁愿与我共同收复安定?” 张辽环视四周,只见众人皱着眉头,犹豫不决。 “我愿与张将军一起收复安定城!”一青年将军从众人中窜出,两手叠放在一起,举在胸前。 张辽看了看他,原来是骁将阎行:“还有谁愿与我一起除敌?” 这时,又有一人从众人之中走出,乃校尉杨秋。 一时间,众人纷纷凑上前来:“愿与张将军同仇敌忾!” “好!”张辽看看四周,只见众人脸色凝重,个个跃跃欲试,“现在就开始行动!”说罢,他高举手中的剑,经过月光的照射,显得分外犀利。 “报……”正在此时,一名报信的士卒急匆匆地冲入了议政厅。 “报……张将军,马将军已经准备好了。您……”正当那士卒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感到气氛不对劲。他慢慢抬起头。只见眼前,众人表情严肃,怒视与他。他再一看,只见地上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那士卒仔细一看,大惊一声:“啊?张将军?!” “什么‘马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庞德逼问道。 那士卒恍然大悟,急促地说道:“马将军已经率兵围住了整个太守府!”愕然,众人左顾右盼,交头接耳。议政厅内一片哗然。 张辽感到形势不妙,快步跑出议政厅,众人也随之而出。 他望着太守府的土墙。只感觉墙后,一股惊人的杀气在涌动,从墙的上面源源不断地灌进来。“我们怎么办?”杨秋在一旁问道。“那还用说,我们杀。”阎行攥紧拳头,恶狠狠的说道。张辽看了看身后,只见不到五百人,站在那里。秋风卷着枯叶,刮在他们身上。阵阵冷汗,从张辽的额头上流下。那种粘糊糊的东西贴在身体上的感觉,让人直发痒。连绵不断的脚步声和鼓舞声,让张辽感到一场残酷的战斗即将开始。墙外的火光,照红了天。就连那黄土高墙,也变得像红砖修成一般。由于双方实力的悬殊,导致他十分没底……“快!快准备兵器!”张辽急忙喊道。指令一出,士兵们便开始埋头迎战……不久,整个太守府内便充满了刀剑的气息。距大门三丈远的地方,站满了左手握弓、右手持箭的士兵。不一会儿,士兵们手中的箭便纷纷驾在了弓上。张辽先感觉脚在振动,然后是退、腰、臂、手。最后,他感到全身都已颤抖得已不能控制。弓箭手扬弓对准大门。在这充满着朗朗深秋气息的日子里,从那微微颤抖了弓弦中,透出的是人们内心的深深恐惧……静!异常的静!让人毛骨悚然。士兵们火把上的火苗,好像停止了摆动。而风,也在一霎那间被融化蒸发掉了。突然,只听得墙外一声大叫:“杀!”随即,这一时寂静的夜空,被那喊杀声所占据……墙外的声音,咄咄逼人。将士们感到一股股洪波在向他们用来。那红破击在他们的心房,感觉像被铁锤恨击了一下。“咚咚咚……”大门被墙外的士兵撞得一颤一颤。无数的灰尘和木屑迸发出来。那门闩纵然再宽,也无法承受着巨大的力量……张辽看到,木头的纤维从那门闩上弹起。随着这可怕的撞门声,门闩上渐渐出现了裂纹……此时此刻,张辽的心中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冲动。突然,一声巨响。门闩迸裂,无数的纤维,向四周窜出。一眨眼的工夫,两扇门板被推开,无数的敌军持枪涌入。张辽攥紧拳头,大喊:“放箭!”他的声音还未完全消失,无数的流箭便从弓箭手的手中窜出。那箭簇,刺过空气,拖起长长的白尾,直奔冲击来的敌兵。鲜血溅满了土地,惨叫声让人听了后感到心中直颤。可是,士兵们不得不用杀掉别人的方式去保住自己的性命。因为在这乱世之中,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掉你……箭是那样的密集,以至于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不久,门前的死尸和兵器已堆积如山。射出去的箭矢,插了满墙……“射!快射!”张辽边举着剑边命令道。虽然他很无奈,但他却已控制不了自己。他不得不解决眼前的一切敌人以换取自己和朋友生命的持久……不知不觉,马超军的攻击在血肉横飞中告一段落。敌兵们不再不知疲倦的冲进门里。而是守在了门外,将整个太守府围了起来。眼前的敌兵尸体,足以垒成一堵墙。而那躺在地上的血,足以染红整个集市上得布绢。张辽命令士兵将这些尸体堆在门口,以起围栏的作用。而后,他又命令士兵从墙里和尸体里拔出剩余的箭,以便抵挡下一波进攻。虽然马超的部队没有在第一次的进攻中得到半点的便宜,但是张辽开始怀疑——他们到底能支持多久。他们食物并不多。而最重要的是,在这缺水的地方,就连太守府里的唯一一口井也干涸了。负责打水的士兵顺着绳子往井下而去。可是突然,那士兵感觉到脚和腿湿漉漉的。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脚已经插进了井底的泥巴中。张辽看见士兵们哀苦的坐在地上,紧攥着手中瘪瘪的水袋。有的人把水袋底朝天,用舌头贴着那袋口,企图得到半滴水。“看来马超是想将我们困死在这里。大家快挺不住了,必须想个法子来摆脱这种困境。否则,我们将全部命丧此地!”张辽焦虑地说道。众将领低着头,无话可说。阎行说道:“不如咱们杀出重围!”“可我们哪里是马超的精锐枪兵的对手?”杨秋惧怕地说道。“在这里干耗着,我们的损失会更大!”阎行说道。“我倒是有一计策。”庞德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在安定城东有一兵营,营中有骑兵两千,是我经过多年训练出的心腹。现在,如果能连通他们,围困必解。”“外面被围得水泄不通,太守府内也没信鸽,那怎么去通知他们?”张辽问道。“所以这正是此计的难处——要想通知他们,只有派人杀出重围!”庞德接过话说道,“诸位,庞某愿担当此重任!”杨秋刚想说什么,便被张辽的话所堵回去了:“好,令明兄,我等身家性命、安定城能否收复,就全都交给你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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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乱世英雄第三回——勇闯金城  其实,张辽本应该万幸,因为他所看见的那些扬尘,是将近五百多羌族突骑所留下的。  现在,张辽和尤仁正在考虑着去往何方。狄道,已经荒废掉了。而羌人虽然刚刚退去,但是此地仍是不可久留。  “不如去金城吧!”尤仁提议,“虽然金城是马腾的地盘,但是韩遂和马腾也有些交情,到那里,也可暂时避难。”  不错。在这群雄割据的乱世之中,连兄弟都能反目成仇,而很少像马腾和韩遂那样和睦的“邻居”,却没有几个。  “这算是个办法。”张辽点了点头。于是,二人前往金城去了……  虽然还有些犹豫,但是金城城门已在眼前,张辽只能走进去。要不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一进城,张辽和尤仁便前往了驿站。他们准备先在那里安顿下了,而后再到金城太守府去。  刚要跨过驿站的门槛,一名驿站的门卫便挡住了二人:“二位大人,请出示公文方可入内。”  “什么公文?”尤仁问道。  “就是……”门卫刚想说下去,却突然停住了。紧接着,他突然急促的请求二人饶命。  张辽对门卫怪异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只听得身旁,尤仁十分得意的说:“知道就好,快快让开路。”  张辽愣了一下,可是,尤仁的手将他生生的拉进了门里。  驿站的大院十分宽敞,至少能容纳五百人。四周便是客房。二人被安排在了二楼。一进房,宽敞明亮的房屋是张辽耳目一新。这几天这么劳累,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此时,天色已晚。太阳已经滑下了地平线,全然不见踪影。一轮新月,挂在天上。  不一会儿,夜色笼罩了整个的金城。除了外面打更人的声音以外,毫无其他动静。  突然,与这静静的夜不协调的东西,出现在了驿站中:两个黑影,在顺着楼梯,慢慢的逼近二楼的客房……  木头之间的摩擦声慢慢响起。在那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房中闪出一道白光。屋中又传出了砍木头的声音。忽然,屋中的油灯亮了起来。  这时,只见屋里,两个身着夜行服的人手持着刀,看着床上。只见两个床上的被子,都被砍了个口子。里面那白花花的鸭绒,翻了出来。那两个人表情惊讶,因为手中的刀毫无血迹。而油灯,却突然的被点亮。不知何时,门后面奔出个人来。那人身穿青色绵甲,那发着褐色的光泽的双目,炯炯的注视着他们。原来是张辽!二人大叫,举起刀,向张辽砍去。只见张辽镇定自若,用左脚猛踢左边的香炉。香炉在屋中划过一道微微的弧线,狠狠的击在其中一人的头上。一声惨叫从屋中发出,赤红的血迹,印在了窗上。看着同伴重重倒在了地上眼前,另外那人惊恐不已。他扔下刀,一个跟头,破窗而出。那人落在了院中,本以为没事了。可当他刚想站起来时,却发现,一双脚和戳在地上的钢棍,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顺着往上看,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的八尺大汉,竖直矗立着。那钢棍,是他手中握着的眉尖刀的刀柄。原来是尤仁。尤仁将那贼拖上了二楼,一把扔进了屋中。之后,尤仁将刀架在了那贼的脖子上。吓得他浑身抽搐起来。张辽逼问道:“说!谁指使你来刺杀我们的?”那人犹豫了一下,可是看着那刀和尤仁愤怒的表情,他开始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的始末道来……开始起风了。除了晴天以外,这也许是凉州最普通的天气了。此时,那柳叶般的新月,已经升到了天中央。到了这个时候,整个金城已经不再安静。无数的火把和长枪,竖立在驿站外。为首的那人,骑着白马。从他的眼中,漏出了非同寻常的杀气……所有站在驿站外的士兵的眼,全都注视着那二楼的光,唯一的光。这唯一的光,突然谈去了。随即,只听得一声口哨响遍长空。那口哨,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一时,两列士兵冲了上去。那大门,被他们用一根又长又粗的圆柱体木头,使劲地撞着。随着沉重的一声巨响,门被撞碎。门闩像箭一样被折断。凌乱的脚步声,惊得房梁上的野猫,一溜烟的跑了。那脚步声,从前院传到后院,又传到了楼梯上。最后,传到了张辽和尤仁所居的那屋中。剁肉的声音取代了那脚步声。霎时,屋里血光四溅。油灯,又照明了全屋……“报!马将军,屋里的人不是张辽!”一名校尉,从楼上跑下,随后冲出大门,跪在了那骑着白马的人的身旁。只见那人眼睛一眯、眼球转了半周。正在此时,两个影子从他身后一闪而过。那人猛然回头。只见两匹马消失在了街的尽头。在他的脑中,一个强烈的念头了显现出来:其中一个定是张辽!他举起长枪,拍马冲去。其他的士兵,也纷纷举枪追去……那人猜对了。刚才那两人,正是张辽和尤仁。他们使劲地用马鞭抽着马,为了能快点逃跑。张辽感觉到,街道两旁的民房,排山倒海般的向身后涌去。当所有的民房都以在他的身后时,一幢高大的建筑物,挡住了他——城门。此时此刻,听着后面追兵的喊杀声,张辽只能做一件事——杀!他抡起长刀,向着城墙两旁的士兵疯狂的砍去。尤仁紧随着他,也开始杀起士兵阻挡着他的士兵。三百多名士兵,举起长枪,拥上前去。却被二人,像没有用泥粘住的砖头般撂倒在地。城门近在眼前,张辽用刀猛地刺向城门的木栓。木屑飞洒到四处,两扇城门,随即滑开。张辽冲了出去。士兵们又涌了上来,气势逼人。尤仁大吼一声,震得士兵愣了一下。尤仁便也拍马冲向城外。那持枪的将军,方才赶到城门前。望着横倒在地上的两排士兵和长大敞着的城门,他无话可说……张辽和尤仁,终于又摆脱了一险。乘马向远方赶去。路上,他们又再度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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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乱世英雄  第一回——戈壁之月夜  在那广阔无垠的戈壁滩上,徐徐的风掠过。扫起一阵尘土,随风远去。忽然,天上飞翔的雄鹰的眼,在那一片褐黄中,发现了一缕黑丝,顺着那远去的风和沙,在戈壁滩上前行……  那是运送着粮草的队伍。士兵的脸上,满是无比的惆怅。因为,望着那太阳所反射的一片光辉,他们不知去往何方……“张将军,我们何时能到呀?”一旁的副官,并排望着那走在队伍最前方、骑着高大的马的人,问道。那人指着前方的天际,答道:“如果我们能将那片地踩在脚下的话,那就到了。”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风,突然变得猛烈了许多。那风中的沙粒,也随之增加。那风,向士兵们无情的袭来。风中掺杂的沙粒,打在人的身上,引来阵阵的疼痛。不一会儿,由于风太大,队伍停下了。风越来越大,将马车上的毡布,吹得像旗帜随风摆动。人被吹得只有扒着车轮才能稳住。拉车的马,也惊慌了起来。它们在嘶鸣,上下乱窜。也许是风太猛,吹得光秃的戈壁阵阵作响。而那声音,仿佛是死神在呼唤。一开始走在最前边的那个人,骑在马上,手捂住了脸。源源不断的嘈杂声在他的耳畔擦过。突然,一个比风声更不和谐的音突然掠过他的耳朵。他下意识的一回头,只见那风沙的屏风后面,隐约能看出,一个士兵倒在了地下。两块红色,从一片昏黄中显出。“那是什么?”那人心中想着。  “嗖嗖嗖”!那刚才的声音,又再次出现。  “什么东西?”那人大叫一声。可风声,却将它盖住了。  “嗖”!又一声。这回,声音有些变化。那声音离他愈发的近。突然,那人猛揪了一下缰绳。胯下的马,一声鸣叫,斜腿动了半米。就在那一瞬间,一条黑影从那人身边闪过。“是箭!”那人的心猛然一开。一大串的词,从心中涌出:弓、弩、刀、马、弓骑……羌人!“羌人!”那人大喊一声。风,略微缓和了。那人的视野终于清楚了一些。他张望左右,除了一片昏黄,没有别的东西。只听后边,士兵慌张的叫嚷道:“死了几个人!”“什么?”那人一回头。眼前,只见士兵扛着长枪,围成几堆。中间好像都躺着人。那人不自觉地将头转了回去。远远的烽燧旁,好像有什么东西。那一排东西,再慢慢变大。不!是在靠近!而此时的风,更加缓和了。那人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感到,考期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就那样,那人注视了那里好长时间。风也随之溶解,在那愈发紧张的气氛中溶解。后面的马蹄声,浮现了出来。前方的一排黑影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人举起了凤尾长刀,披风一掀而起。那人凝视着前面……静!异常的静!静得让人恐惧,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忽然,那人出动了。马一跃而起,如箭一般,往前冲去。身后,因为风的溶解而落下的尘土,被那马蹄再度蹬起。  就在那人与黑影接触的一霎那,一阵冷光扫过。那人从黑影中冲出。他横过长刀,马急促转了半周。那排黑影,已如被剥掉皮的柑桔般,桔肉已清楚地暴露在了那人的眼前。只见一个个身着兽皮,手持弯刀和强弓的大汉。他们个个骑着骏马。真的是——羌人!羌人高举弯刀,在头上比划来比划去。并喊着什么听不懂的话。看着那幅情景,让人阵阵头晕。那人再也按耐不住了,踏过那倒在地上的两个羌人,冲了上去。羌人也杀了过来。那人舞起长刀,左披右斩,血从那刀尖飞向四周。突然,前方弯刀迎面横着劈来。那人向左猛拽缰绳,身子一顷,刀光上边闪过。那人再一回头,手中的刀拖了过去。正入那羌人胸口。左边,一阵寒光。他回刀挡住。众羌人一齐出刀,全都砍在了他的长刀的长柄上。击起阵阵火光。这时,后面的羌人,骑马奔来,举起弯刀向他背后砍去。那人大吼一声,被四个人压住的刀柄猛地抬起。羌人的刀飞上了天。他抡起刀,将羌人连人带马斩成两段。十几个羌人,被那人一一斩杀。他高举起大刀,望着堆地上的马和人,双眼瞪得像核桃般大。他望了望左边,只见一个人,骑着马静静的矗立在边上。那人凝望着他,右手举起了长枪。二人对视,像是在互相打量。从对方的那唯一暴露在外面的眼睛中,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非少数民族的东西……突然,两人同时大吼。随即,他们又同时冲向了对方。急速靠近的双方,仍然对视着。一人如出土麒麟,大刀砍去。另一人如入水蛟龙,长枪刺去。这样数十回合下来,而人谁都不能将对方击败。愕然,那持刀之人举火燎原的砍向持枪人。持枪之人挡住。二人用尽全身之力。而二个兵器,动也不动。他们把脸憋得像柿子一样。火星从兵器之间蹿出。只有两匹马,平行的戈壁滩上狂奔。突然,一阵怪异的气流吹在了两人的脸上。两人又同时向前一看。只见前方,一片阴影。是深沟!持刀之人,见来不及了。便孤注一掷,用缰绳,猛抽马一下。马高高一声。随之,马向腾起了风一般,冲向了四米外的对岸。瞬间,在这广阔而荒芜的戈壁滩上,展现出了一幅惊天动地的一幕:一匹马,一个人,在一瞬间,飞越了四米,飞越了死亡!马蹄重重的落在了对岸。那持刀之人,回首一望,只见对岸那人,从那眼睛中,可以看出无比的无奈。随后,持刀之人挥起披风,向西奔去。而那持枪之人,又静静的矗立在了那里…… 摆脱了羌人,那人终于可以松了口气。他望了望夕阳远去,又望了望周围,便下了马,准备在此过夜……晚上,望着天上斗转星移,那人回忆起了那段往事……他,名叫张辽,字文远。出生在马邑。祖上是当年赫赫有名的聂壹之后。黄巾之乱时,在并州刺史丁原手下做事。他不仅骁勇善战,还精通兵法。黄巾之乱被平定后,丁原带他前去洛阳受封。因战功卓著,他被封为了裨将军。可是,在不久之后,却发生了一场变故。一想起那日的情形,他不禁想对世间的人问:什么叫做忠孝仁义?在那天晚上,他曾亲眼看见了义子弑父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随着刀光的闪过,自己的主公,落入酒泉……打这以后,丁原的部下张扬、张超、王匡等人都各立门户。而他,却向西出走。可是,张扬等人竟然像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竟然命人前来追杀。当时,黄河泛滥,无法渡河。他便隐匿在了解良,等待洪水退去。结果就在那里,他被逮住了。他自以为生命到此以绝,谁知负责押送他的将军,不仅放走了他,还与他一起出奔。在路上,他们结拜成为了兄弟……一夜,二人又被追兵赶上,放走他的那个人,引开了追兵。他才得以逃脱。可是此次之后,二人再未相遇……一回忆到这里,张辽不禁想起当夜树林中二人的对话。不知何时,他才能与兄弟相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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