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人头和剑 “我的心是寂寞的黑暗; 我的爱是无尽的沉沦......” 我轻轻地吟唱着这首歌。 我寂寞,疲惫;我孤独,绝望。 我麻木地向前走着,饿,冷,悲哀,甚至于有些自暴自弃。我不在乎这条路究竟有多长,我也不在乎我究竟走过了多少条这样的路。 再漫长的路,总也有尽头; 流浪的浪子,总有停下来的一天。 (我摸了摸腰间的包袱,还是那样的冰凉,冷酷。 那包袱,似乎象看着一个死人一般哀怜地看着我。) ...... 五丈原。 天色黑得让人感到恐惧。 油灯发出的光,飘渺,暗淡。 一个人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是不是也如这般的飘渺,暗淡? 诸葛亮写完了最后一个字,象完成了一件最重大的工作,他呆呆地看着帐篷外的黑暗,接着轻轻地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夜晚的空气原来比清晨还要清新。 姜维轻声,礼貌,但却不容置疑地道:“丞相的身体一直不是太好,所以,请你不要耽搁丞相的宝贵时间。”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孔明的得意弟子,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后随他走进了大帐。 于是,我终于见到了名满天下的“卧龙”诸葛亮!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这个老人就是诸葛孔明? 他苍老,憔悴,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就如同战场上的尸体一样触目惊心。 他大声,剧烈地咳嗽,他的身体随着咳嗽而猛烈地摇摆,我甚至能够看到他嘴里溢出的鲜血。 难道这个就是羽扇纶巾,舌战群儒,谈笑间使八十万曹军灰飞湮灭的的卧龙? 姜维仿佛已见惯了的,叹息一声,扭转了头。 “很失望,对吗?” 诸葛亮竟然笑了:“每个第一次见到我的人,看见我的这个样子,总会觉得非常地失望。因为你们每个人都认为我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默然,除了默然,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诸葛亮还在笑,笑中带着一丝辛酸:“其实我已经是一个老人,老人若不是这个样子,那才真正的奇怪。” 姜维忽然大声道:“丞相,您不过才五十二岁,若非为了国事,您怎么苍老如此!” 诸葛亮摇了摇头,又微微叹息一声,对我说道:“我听说你浴血千里,大小三十三战,为我带来了一件重礼?” 我点了点头。 诸葛亮道:“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礼物能使司马懿调集魏国三万精兵围捕你一人?” 我淡淡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这件礼物只不过是一个人头而已。” “人头?”诸葛亮道:“谁的人头能让司马懿这般兴师动众?” 我慢慢地,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这个人头原来的主人叫——司马飞花!” 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分明地看到,诸葛亮和姜维的眼中露出了挚热的目光。一向看起来冷静的姜维竟然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天涯何处不飞花’的司马飞花?” 我还是淡淡地说道:“天下只有一个司马飞花!” 诸葛亮大笑,这次他是真的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开心:“我的密探早就向我报知司马飞花死在了你的手里,我本来只信五成,当魏国三万精兵围剿你一人时,我信了七成,现在,我信了九成!” “九成?”我有些奇怪。 看得出来,诸葛亮在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任何的事情,只有当你自己的眼睛看到后,才能完全的相信的它的真实性。” 我也笑了:“丞相的谨慎天下闻名,请丞相过目我的礼物!” 我平静地打开了一直带着的包袱。 一个人头。 一个美丽动人,和活着时没有任何改变的人头。 从她的眼中,竟仿佛还能看到一种无尽的悲哀。 诸葛亮缓慢地捧起了这颗人头,他笑着,笑得居然从眼睛里流下了一滴泪珠:“天涯何处不飞花,好一个司马飞花!你若一死,魏国亡国指日可待!” 他忽然对我说道:“我生平未说一个谢字,但现在,我真心地对你说‘谢谢’!” 我还是那样的无动于衷:“不必了,因为你很快不必对任何人说谢谢了。” 诸葛亮的表情刹时就变了:“为什么?” 我狂笑,笑得是那样的疯狂:“只因人头里藏有天下第一巨毒‘不归路’!” 说完这句话后,我已出剑。 剑中带着凄厉,剑里带着怒火。 ——剑,必杀! 危急时,诸葛亮忽然猛力将人头向我砸来。 我本能地躲了一下,剑的角度已偏,这必杀的一剑,只不过刺伤了诸葛亮的手臂。 这时,看来衰弱无比的诸葛亮竟如一只大鸟般地飞出三尺,已退出了我的刺杀范围。 我怔住。 这本该是一次完美的刺杀! 姜维大叫:“丞相快走,我替你挡着!” 诸葛亮退到他的身边,喘息着道:“你要小心!” 当他的话音刚落,一件让我和诸葛亮都无法相信的事发生了: ——姜维,竟然,一拳击中,诸葛亮的后背,又,抓住了,诸葛亮的,双臂! 姜维向我厉吼着说出了两个我时时刻刻记着,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字: “屠龙!” 我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我的剑,象一道寒风,没入了诸葛亮的心中。 一滴鲜血,从诸葛亮的心口流下,真美! ——真美! (这篇文章是几年前写的,原名叫"剑血",是"紫血"的姊妹篇.可惜只写了第一回,就没有再写下去,这几天又重新拾起,重新想要把它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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