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春秋 司马懿时代 238 中

238 年  中七月,又是大雨,襄平城外汪洋一片,运粮船队从辽口就可以直抵城下——司马懿却没有水军——这场大雨从月初开始就没有停,魏军营地积水尺多高,三军恐惧,很多人想要移营。司马懿下令军中敢有言徙者斩。有都督令史张静犯令,被斩,全军乃安定。城中的公孙渊则依仗水势,樵牧如常,要硬撑等司马懿撤军。这种情况下,魏众将纷纷请令攻击这些(出城?)樵牧之人,司马懿一概不听。司马陈圭私下问道:“昔日您攻打上庸,八道强攻,昼夜不停,所以能用十六天时间攻下坚城,斩杀孟达。可这次远征而来,反而安闲迟缓,我很不理解。”司马懿说,“当初孟达兵少但存粮可支撑一年,我军将士四倍于孟达,军粮却不足一月。以一月对一年,怎能不急?所以才会以优势兵力强攻敌人。现在贼众我寡,贼饥我饱,而且雨水这么大,就算强令攻城是应该的,但能收到多少效果?自我从京师出发,担心的不是敌人进攻,而是怕他们逃走。如今敌人军粮将尽,可我军合围却没完成。抢掠他们的牛马,袭击他们的樵夫,这只会逼迫敌人逃走。兵者,诡道也。要善于随机应变,如今公孙渊凭仗人多,倚仗雨大,虽然饥饿窘困,还不肯束手投降。正应当显示我们无能为力,好安下敌心,贪图小利(攻袭樵牧)使他们惊吓逃跑,非计也。”而洛阳听说魏军又遭遇大雨,就请求皇帝下诏退兵。曹睿说,“太尉有能力临危制变,擒渊可计日待也。”大雨下了三十多天终于停止,而魏军也已合围。司马懿高堆土山,深挖地道,橹车、钩梯、冲车各种器具齐上,日夜攻城,箭石如雨。被温水煮青蛙的公孙渊军粮耗尽,襄平城中已开始吃人,死的人不计其数,很多人逃离向魏军投降,包括先前出城迎敌的将军杨祚。八月,公孙渊让自己的相国和御史大夫出城请求司马懿解围并退兵三十里,公孙渊一定率群臣自缚投降。司马懿将这两个倒霉蛋斩首,送信给城里说,“楚国和郑国地位相等,郑伯还袒身牵羊出城投降。如今我是天子太尉,你派伪相国还想请求我退军解围,这不失礼么?两个糊涂老儿已经被斩,赶紧再派年轻决断的人前来纳降。”公孙渊又派侍中请求指定日期,派送人质。司马懿说,“军事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馀二事,但有降与死耳。汝不肯面缚,此为决就死也,不须送任。”公孙渊万念俱灰,襄平军民彻底崩溃。九月二十三(?有说是八月二十三),襄平城破,公孙渊父子与数百骑突围往东南逃跑,被魏军追击,父子二人皆被斩。司马懿进入襄平,男子年十五已上七千余人皆杀之,筑成京观(尸首堆积封土成高台),公孙渊的一套伪公卿与将军等二千余人也被杀。司马懿这一辣手震慑辽东(说实在,够狠),除却公孙渊所在的襄平(辽东郡治所),辽东地区四郡辽东、带方、乐浪、玄菟迅速平定,合计收户四万,口三十余万。余下有以前战乱流亡辽东的中原人,都可以回到原籍。洛阳的曹睿听说魏军全胜,立即遣使往辽东嘉奖太尉,并命令司马懿返军回驻地长安。魏国大动干戈十个月,吴、蜀二位干什么呢?曹睿为选取人才闹心,魏大臣为中书省两位长官专权担忧,可孙权这边更严重。年中时,孙权身边的中书郎吕壹向皇帝告发前江夏太守刁嘉诽谤讥讽朝政,孙权大怒,将刁嘉下狱。当时被牵连的人畏惧吕壹权势,都说刁嘉有过诽谤言语,只有侍中是仪一人说没有听到过,于是被连日穷追诘问,诏书也越发严厉,群臣都为他捏着一把汗。吕壹是近几年冒出来的小臣,与秦博等人在中书省负责主管各官府及州郡公文,吕只是个小人,利用自己处在孙权与臣下的连通关节处,排斥陷害无辜,诽谤朝廷大臣。太子孙登屡次规劝,孙权都不接受继续宠信吕壹。吴的群臣不敢再表示意见,使得吕壹越发的张狂。侍中是仪坚决不愿苟同小人,孙权亲自审问,是仪说,“如今刀锯都已加到我脖子上,我怎敢为刁嘉隐瞒,自取杀身灭门之祸。只是事情有本有末(没有诽谤的事,我怎么说?!)。”是仪始终据实回答,孙权找不到过失,才把是仪、刁嘉免罪。而吕壹不罢休,转而诬告丞相顾雍,孙权又下令诘责顾雍。黄门侍郎谢肱问吕壹,“顾公事何如?”“好不了他老儿的。”“那顾公退了,谁能继任丞相呢?”吕壹沉默未答,谢肱说,“应该是潘濬潘太常吧。”吕壹良久回答,“差不多如你所说。”谢肱说,“潘太常忌恨您很长时间,只是没有办法。如果他接任丞相,您恐怕马上就遭殃了。”吕壹大惧,又把顾雍的事化了作罢。(说不上谢肱到底为谁好,如果真是变着法子解救顾雍的话,那真是太可悲了,丞相的命运竟然被中书郎掌控)驻扎在武昌的潘濬请求回建业,要亲自向孙权劝谏,等他到了才知道连太子的话都不管用。潘濬气愤之下,就打算宴请群臣,要在宴席上亲自手刃杀贼,为国除患。吕壹不知怎么听说,就称病不去。恰在这时,吕壹诬告孙权女婿朱据的案件有了真相。原来,驻守外地的朱据军队应该得到三万缗钱(一缗即一串一千文,三万缗是三千万钱),却被工(匠?)王遂诈取。吕壹认为是朱据自己拿了这笔钱,就拷问朱据部下主事军吏,将他打死在棍棒之下。朱据厚葬这位无辜的下属后,吕壹又说朱据是报答属下为他隐瞒事实。孙权昏了脑袋,数次责问女婿,朱据无奈之下只好离家待罪。不久,典军吏刘助告发是王遂诈取的这笔钱财,孙权的脑瓜总算灵光一现,明白女婿是受了冤枉,不禁叹道,“朱据如此,何况其他普通官吏!”这下,孙权是想起来驻守外地的步骘、潘濬、陆逊都提醒过自己,于是深究吕壹罪责,并奖赏刘助百万钱。吕壹最终被处死,孙权派遣中书郎袁礼向外地驻扎的诸将道歉,同时询问他们对时事兴革的意见。可是失望的诸葛瑾、步骘、朱然、吕岱等人却都以不掌民事为由,不肯当即发表意见,推托说去问陆逊和潘濬。陆、潘二人见到袁礼,流泪不止,态度诚恳痛切,辞意辛酸痛苦,却有不自安之心。孙权又下诏责怪葛、步、朱、吕等说,“我听说到你们的反应,怅然而自责。只有圣人名者才不会犯错,普通人的举止行动,怎么可能全部正确?之前伤害抵触众意,是一时忽视而没有觉察,所以使各位心存疑忌,否则,怎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与你们共事,自少至长,头发都已斑白。自以为可以和诸位坦诚相见,公私情分足以互保;我们虽说是君臣,但恩情上犹如骨肉至亲,荣福喜悲,都应共同分享承受。忠臣不应该隐瞒实情,智士不应该保留谋略,不论事情是非如何,各位怎么可以袖手旁观,自得悠闲呢?我们是同舟共济,还有谁能替代?”57岁的孙权这时的言辞恳切让人感动,仿佛他不是皇帝而是你我的兄弟,大家不要客气尽管指摘我的错误,我们之间的情谊决不会因此而决裂,好吧,吴的群臣已经知道了,这只是孙权在脑子明晰时的表现,可惜,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少了。蜀那边,十一月,刘禅下诏说曹睿荒淫无道,导致辽东反叛(这会儿人早都平定了,蜀地的消息总是晚一拍),命蒋琬统帅诸军进驻汉中,联系东吴,“以乘其衅”。这个时候,司马懿才刚到蓟县(相当从现在的辽阳市回到北京),皇帝的使节正在犒赏军队,太尉又增封地,修整之后就可以从北方直接回去关中。只是,司马懿有点不对劲——当然,这只是据说——司马懿离开襄平时做了一个梦,梦见曹睿枕在自己膝头,说“看我的脸”,老姜低头看却觉得跟平时不大一样,觉得恶心(我也觉得这个场景对话很变态~~)。司马懿怎么也想不到,35岁的皇帝已经是大限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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