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传》第二章之第十回——赤雪

第二章——驰骋河北第十回——赤雪风萧萧,张辽带着士兵乘风狂奔,纵横于山脊左右。山谷中,高干的大军停滞不前。南山上狼烟四起,草木皆兵。北面山谷的尽头处,雪雾弥漫。汾河西面的堡垒之中,三千名曹军士兵等待着。盘旋在山谷上空的鹰的眼中一片雪白,它盘旋在高空之中,傲视着一切……在越过敌军下山的道路之后,张辽的部队继续前行了五里。此时张辽眼前再度出现了一条道路。那条道路直通山下。在道路与白雪融合的地方,一阵隆隆的马蹄声轰鸣着。“就在这里竖起狼烟!其余人跟我来!”张辽大声命令道。  说罢,他策马向左转弯,头也不回的顺着道路、迎着那声音,向谷中奔去。  前面的马蹄声越来越响。张辽的心跳动的也越来越快。后面,三朵并排的狼烟已迎风冒起。现在,他要尽量和狼烟拉开距离。 大概两侧的树木在张辽的身边已化作数条直线的时候,下山的路平缓了。那马蹄声,也更响了。 这时,张辽前方出现了一个小的土墁,土墁后面,冰渣如柳絮般在空中激烈的飞溅。一种生硬的力量在其中来回涌动。 张辽稍稍往前走进了数十步。他身下的马迈得每一步都着实沉重。一片朦胧缓缓显现于土墁之后。其中的力量横向排过,让人震悚。无数生猛的马蹄在雪的重叠屏风阵中穿梭着。无数貂皮棉甲和马刀长弓时隐时现。这里的声音铺天盖地,震耳欲聋。  片刻之间,那穿梭在山谷中的骑兵队从张辽的眼前倾泻而过,向南面远去。只留下雪地上密集的马蹄印和几块它们不慎掉落的肉干和钱币。  似乎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张辽的存在。这一点同时表现在视觉和听觉两方面。  张辽回首望去,身后士兵在徘徊,他们时刻准备杀向宽阔的谷中。  在他们的身后,三朵狼烟已耸入天顶。看来时机已经成熟。  张辽又回过头去,眼前沃野雪白,风横向袭来,一片白色让人无从知晓其根源……  张辽挺起凤尾长刀。刀尖上沾上了两点雪渣。雪渣似粘非粘,在刀刃处滑过。勃然,他一声令下,刀起雪飞。他越下土墁,飞驰入谷,朝南面前进。后面的士兵也紧随其后。一切都在不经意间进行着。  数万名匈奴铁骑就在前方,张辽带着两千名白马骑兵紧随其后。他们一边跟随着匈奴人,一边蹑手蹑脚,恐怕他们发现。  在这宽阔的山谷中,上演着一场少数人追逐多数人的游戏。  此时,高干和郭援仍在犹豫不决。他们已经听到了身后匈奴的铁蹄。这使他们信心倍增。  方才东南面的山谷上草木皆兵。而现在东北方向的山上也升起狼烟,这让高干和郭援的心越来越矛盾。他们感到自己像是被敌军包围了。可是这种感觉又十分曲折。冰冻的汾河近在咫尺,对面只有少数人驻扎的桥头堡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要此刻一声令下,他们的大军便能浩浩荡荡的轻易越过汾河,直捣河西。而今,河西岸的堡垒中,士兵们憋足了一口气。他们望着营门口的免战牌,心跳得飞快。钟繇和众将领在望楼上看着高干的大军在山谷中排列开来。对面山上昭示着“待命”的三朵狼烟像是一条绳索,网罗着所有的人。这不得不让曹军众将将唯一的信心交付于张辽。可是他们并不真正知道他在哪里。无论是友军还是敌人,都对张辽和那两千名白马骑兵的行迹毫无察觉。忽然,南面山上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喊声。那几乎纵向的山坡上,排排马蹄踏雪而下。这群骑兵像是在雪崩中冲锋。他们的力量,看起来也不亚于他们身旁伴随着他们的强劲雪崩。那巨大的杀声响遍山谷。谷中的一切都被它所震撼。张辽停下了脚步。众人呆滞的望着那面雪阵。即使是在三里外,张辽也能感受到它的震撼力。“史涣将军带兵杀上去了,我们胜利在望!”张辽高喊,“我们继续跟在匈奴人后面,和李典、史涣还有西凉军一举将敌人全部包围!”说罢,张辽带领众人继续前行。谷中,高干军大乱。眼前的雪阵迎面袭来,尽管它朦胧的让人看不清,但是其中锐气逼人。也许在他们与那雪阵接触的片刻之后,他们将会被全部冲垮。突然,十几名军士跃马冲出雪阵。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从雪阵中显现出身影。他们的速度超过了他们所踏起的雪阵的速度。他们的身影就像他们的杀声一样,已经透过了弥漫成一团的雪阵。那是张辽留在南山上的近千名士兵组成的突击队。可他们的威力和锐利远远超过他们的数量所应有的。就在高军中一片哗然之时,东面山脊上又响起一片杀声。长时间摆动的草木后,几点零星的箭光闪过,寥落满谷。猛然,苦黄的树林间,伸出几柄长枪,马蹄紧随其后。“我们被包围了!”郭援惊呼道。似乎他的这声惊叫没有人听到。因为他的周围已经乱成了一团。两面山上,万马突击而来。山谷中的数万步兵乱作一团,其间骚动频频。“给我挡住!”高干拔剑高喊……一片光映过后,数万人在山谷中齐杀。第一滴血泼在晶莹的雪面上,慢慢渗入其中。霎时,刀光齐起,血光四溅……  曹军骑兵高举长矛,拼杀于万军之中。他们力挽狂澜、旌旗挽风。片片雪花,不知不觉中再度降落。它们降落在地面上,被血慢慢沁透、消溶、吞噬……三里外,张辽正在默然。谷内的情形闭眼即献。每一次战争都要有人牺牲,而每一次战争又总会在这旷阔无垠的九州上留下一块烙印。这烙印不仅仅是两方的成败或者对立,还是那流动在人身体中的液体。每次有人在张辽的面前倒下,无论他是敌人或友人,张辽总会心中一颤。过了今天,这汾河穿过的阔谷将会横尸遍野。因为在这里,半数的人都会倒下。他们身上的血浆的半成,也会如春雨后漫山遍野的青草芽苗那样无处不在。  张辽仍在带领着他的队伍跟随着前面匈奴人的浩瀚骑兵队。  就在张辽在马上思索的时候,一只苍鹰破天而过。  它俯视着一切、傲视着一切,藐视这一切、无视这一切。  它的一双翅膀仿佛能穿越山谷、笼罩山谷。鹰在漫天雪花中展翅、盘旋、回荡。即使它多次左摆右摆,然而它的身躯总是不可撼动般的孔武有力。  鹰的眼是他强力的武器。但是人的肉眼不能瞭望千里,所以鹰眼成了人眼的替代物……    士兵们一边狂奔一边望着那只鹰。那鹰仍镇定又沉着的地翱翔在雪空之中,它好像对张辽没有丝毫的察觉。前方的杀声好像在催促着张辽,他继续前进。愕然,天际一丝清亮的光线白驹过隙般一闪而过。那道白光刺开了云集于天的雪花。张辽跨下马的前蹄未起,一曲嘶啡的尖鸣声痛彻天边海角。那股洪波似水包罗万象、似洪一震倾天、似海宽宏无量。众人一片哗然,雪片一阵咆哮,北风一顿吹拂。苍鹰侧翅西飞……“是谁冒然射鹰的?”张辽回头愤怒无比的问。众人身不由己的停下,一名年轻士兵踌躇的从众人之中走出缓缓走出。此时,前方匈奴人的马蹄声并没有因为张辽等人的停下而远去。反而那声音却越来越近。显然那只盘旋在空中的苍鹰是匈奴人的侦察兵,而那支莽撞射出的箭惊动了它,从而暴露了所有人。那声凄厉的呻吟并非箭射中了它,而是它在向山谷中的匈奴人报信。按常理说来,白衣在身的大家是不可能被鹰所发现的,可是现在……本来张辽想围攻高干和匈奴军,但如今不仅计划全部泡汤,而且他们还陷入了一片深渊——眼前只有千名骑兵,而他们面对的敌人太多了……望着那名手中弓械颤抖不停的少年,张辽心中也阵阵慌乱。二人对视,前方匈奴人已经回马杀来……瞬息间,那只鹰从天边转回。它向众人孤注一掷的俯冲而来,愤然不惧。一滴伶仃的血迹渗入雪中。方才还在千里之外的鹰已近在眼前。那位少年来不及躲闪,眼睛就被鹰强有力的还击所啄烂。惨叫声滑动着…… 士兵们围在翻滚于地的少年周围,惊恐的呜呼。那鹰更加来劲,它低空盘旋,寻觅这下一个复仇的目标。张辽挺弓舞箭,一条弧线坚韧弹出。弓弦猛的弹动,鹰的翅膀失去了往日的矫健。它被箭带到了远方……张辽一声不吭,握紧长刀,生猛的朝前方杀去……士兵们还在观望着那只中箭的鹰。当他们回头一看时,张辽的身影已不在。只留下两排深厚且相距甚远的马蹄印。他们也屏了口气,拍马向前……浩瀚与微弱、浩大与渺小相接触,留下豪迈的赤血……“文远!文远兄!”一声声召唤穿过具具尸体,到达张辽的耳边,那声音异常亲切,唤起了他的渐渐清醒。他侧起身,眼前一片荒芜。用血汇成的沼泽中躺着一具具尸体、插着一把把兵器和战旗。张辽攥起一把赤血,盯着从手心里挤出的血水,直到手里的血变得纯了为止。“文远兄!”召唤之声再度想起。张辽回过头去,只见一个满脸血色的人伫立在他的身旁。那个人像是在找寻着他。那一刻,二人的血色表情晃若数年前安定城外的那一幕……“张文远,我们胜了!”“庞令明……!”“少主已经和曹军联手击溃了高干军!你也把匈奴右贤王结果了?”“对……不过少主又是谁?”“马超。”“……为什么……?”“……韩遂像马腾投降了……于是我也……”“什么?”张辽横过身子,蹒跚得跑向远方……(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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