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雪祭忠魂 第六幕  西平关城东土山 蜀军张翼、高翔本阵中  傍晚 天降大雪 （张翼、高翔大氅撕破，身上带伤） 张翼：羌骑骠悍，兼我轻兵奔袭，连续两天，日夜鏖战，我军死伤甚重，却难以杀到东门。 高翔：羌兵使得飞锤、铁蒺藜，所指之处，血肉横飞，兵士早已为之胆寒。这几日又是大雪，搞得天寒地冻，看来丞相援兵，三日内断难赶到了。 张翼：而西平关乃若被攻破，则我北伐大军将要两面受敌，北伐大业将前功尽弃。 高翔：不错！无论如何，我等唯有死战了——直到丞相援兵到来。 张翼：既然如此……来人，传令各营就地下灶，把剩下的所有军粮都吃掉——饱餐战饭，明日清晨便与羌兵决一死战。 （少顷——） 探马：报————大事不好！城西又来一支兵马，乃是羌王彻里吉亲自率大军前来压阵，城外三重骑兵随即撤去了两重——里面一重已经开始攻城！ 张翼：什么！羌兵竟要乘我军疲惫，连夜攻城。 高翔：传令各营，排列阵势！ 探马：报————城外两重骑兵，分三路杀向土山。 （土山下，火把如同星斗，三股，蛇形逼近） 张翼：长枪手在外，围成金龟阵！ 高翔：弓箭手在内，不见火光不要放箭！ （张翼引数十骑出阵，杀向左路；高翔引数十骑出阵，杀向右路；本阵围成圆形坚守，抵住中路） 越吉：那左路杀出的必是蜀军大将，待我用铁飞锤敲碎你的脑袋！ 关兴：喝！ （越吉一惊，飞锤脱手，从张翼耳边飞过。高翔赶来，杀向越吉。两马交错，越吉飞出链斧） 张苞：小心！ （高翔一惊，伏于马背，链斧带掉盔缨。张翼也杀向越吉。混战，张、抵住越吉） 张苞：高翔将军，我来助你！ 关兴：张翼将军，我来助你！ （张翼挥大枪砸向越吉，越吉挥大蒺藜弹了飞张翼的枪；高翔乘机挺枪刺越吉当胸，只听噹地一声） 越吉：哼！我一身玄铁金刚甲，任你十八般兵器也奈何不得。蜀将还不受死！ 高翔：我命休矣！ 张苞：高翔将军！昔日先父单骑断后，力战曹军五千铁骑犹不曾言败；大丈夫陷于绝境也能不轻生！ 张翼：此将如此凶悍，我大枪被震飞，当如何接战！ 关兴：张翼将军！昔日先父于万马军中斩上将颜良，所用之青龙大刀也不过四尺——短兵相接，勇者胜！ 高翔：不错！大丈夫岂能轻言放弃！ 张翼：不错！我岂能畏惧对手！ （高翔大喝一声，从左杀来，挥枪刺向越吉，张苞在侧，挥丈八蛇矛刺向越吉；张翼拔出配剑，大喝一声，从西杀来，挥剑砍向越吉，关兴挥青龙刀砍向越吉） 越吉：什么！青龙刀；什么！丈八蛇矛——这难道是我的幻觉吗！ （一声巨响，血光飞溅，玄铁金刚甲被砍个粉碎） 越吉：啊！怎么可能！ 张翼：我们斩杀了越吉！ 高翔：看哪！我大枪上高挑的是越吉的首级！ （羌兵大乱。城上城下，蜀军士气大振。张、高一鼓作气，杀到西平关城东门之下） 雅丹：杀了越吉又能怎样，千余士兵杀入围中，还不是送死！诸军听令，西、北、南三面攻城，东门骑兵给我把蜀国援兵围了！ 彻里吉：蜀军的勇猛无非是困兽之斗。战马们，尽情奔驰吧，把这群蜀兵乱蹄踩死在城下。 张翼：将士们！看来他们最终是要攻破城池了——但是，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他们就休想从东门攻破！ 高翔：将士们！人终有一死——但大丈夫要死得轰轰烈烈——我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们杀到了东门之下。现在，让我们作最后的一搏，以骄傲地面对泉下的祖先们、面对泉下历朝的忠志之士吧！ 张苞：关兴，看来我们也要为国战死了。真是畅快淋漓啊！ 关兴：义兄，我们一起杀入敌阵吧！父亲们会为我们骄傲的！ （城下蜀军发出怒吼，士气大振，羌骑不敢上前。张苞、关兴拍马冲向敌阵。忽然刮起大风，卷起千堆雪，两军都睁不开眼。许久，张苞、关兴睁眼，发现自己孤立雪原，身前出现二人——） 关羽：关兴，你没有令我失望。 张飞：张苞，你不愧是我的儿子。 张苞：父亲！伯父！你们怎么会出现？ 关兴：父亲！叔父！这莫非是你们的亡灵！ 关羽：呵呵，这里有些东西从地面升腾起来，震撼了我们的魂魄——我与二弟不知不觉间便来了。 张飞：是啊。看——城下的汉军仍在苦战！ 张苞：既然如此，我与关兴便杀回去了！ 关兴：待我等战死，便赴黄泉陪伴你们！ 关羽：孩子们啊！你们……你们早已经死了。 张苞：什么？我们已经战死了？我们被羌兵杀死了？死在刚才的乱军中了？ 张飞：你们早就死了，在来到西平关以前，在取得三郡前，在北伐之前…… 关兴：怎、怎么会…… 关羽：关兴，你不记得了吗？你十七岁时刚刚升作了中监军，到任的前一天发急病死了。 张飞：张苞，你不记得了吗？我的葬礼那天，众人抬棺木穿成都而过，忽然下了大雨，众人都躲到屋檐下面，只有你跪在棺前不动。当晚你染上了风寒，不久便病死了——那年你只有八岁。 张苞：我想起来了。 关兴：我想起来了。 （关兴化身少年，张苞化作孩童） 关羽：孩子们啊。自从我与二弟为国捐躯——你们的心里就被种下了心结。你们想为我们报仇，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事业，直到弥留之际，仍然带着这种强烈的意念，所以死后，你们的灵魂飘荡在人间，化身为青年。你们追随诸葛丞相，保佑着大汉军队，一如我们的魂魄仍然保佑着大汉。 张飞：如今，你们如同自己希望的那样英勇战死了。已经是时候化归虚无了。 张苞：但，张翼、高翔仍在苦战……父辈的意志还要我们继承…… 关羽：我们的英灵，已经寄托在了后人身上。就好象“羽”死了，就会有“翼”出现；“飞”死了，还会有“翔”出现。我们的魂魄仍然驰骋在九州大地，只要世间还有忠义、还有勇敢、还有英雄存在。 （云雾腾起，关羽、张飞两对父子渐渐飞升，关兴、张苞仍留恋地俯视西平关。关城之下，风停雪落，蜀、羌兵将慢慢睁开眼睛——只见雪地之中，一柄青龙大刀，一杆丈八蛇矛傲然矗立，烁烁放光。关城上下，蜀兵无不热泪盈眶，顿时众志成城。羌兵被这种气势震慑住了。张翼持剑，高翔横枪，好似两尊战神。） 雅丹：可恶！我可不信邪！待我亲自斩掉他们的首级！ （忽然“嘣”地一箭飞来，雅丹身边一名羌骑应声落马。跟着箭如雨下，羌兵纷纷惨叫落马。有一箭射穿雅丹肩甲兽头） 雅丹：什么？这、这是什么箭——竟能从一望之外射穿我的玄铁凯甲！ 诸葛亮：这乃是我大汉的连驽车。 （城东土山上，诸葛亮乘四轮木车出。周围渐渐闪出多员大将、无数旌旗） 诸葛亮：藩将，还不受降！ 张翼、高翔：是丞相的援兵！ （蜀兵欢呼） 雅丹：诸葛亮，来得正好！也省得我去天水取你老命！杀啊！吃我的狼牙棒！ 魏延：吼！想杀丞相，要先问过我大将魏延！ （魏延大喝一声，飞马冲下，一刀就砍下雅丹首级，羌兵大惊。关羽、张飞在云雾之上，赞许地点头） 彻里吉：不好——此战已经难以取胜！骑兵们，随本王向西撤退！ 马岱：羌王彻里吉，西边没有你的归路！ 彻里吉，糟糕！那人莫非是马超的堂弟——骑兵们，全体向北突击！ 姜维：彻里吉，我早在北边等你了。 彻里吉：无名小将，敢来送死！啊—— （彻里吉与众羌兵纷纷落入坑堑。姜维把他绑了。蜀军大胜，欢呼。诸葛亮望向天际，仿佛看到了关羽、张飞两对父子，朝他们深施一礼） 关兴：使命终会继续下去，总会有人完成它。 （关羽、张飞两对父子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