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

"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位公子"汉建安八年秋,江东吴侯孙权帐下幕宾诸葛瑾喜得贵子。当诸葛瑾从婢女口中得到这一喜讯后,兴奋地冲入产房内时,却见夫人与接生婆等眼里流露出异样的眼光。“奇呀,这孩子生下来手心里怎么会有块红玉?”诸葛夫人喃喃自语道。“我看这孩子天生佩玉,将来必定大富大贵”接生婆讨好地说。诸葛瑾走到孩子身边,拿起那块玉,仔细打量后,又跑到户外对在阳光底下照了照,心里格登一下,眉头间不由自主打了个结。这红玉怎么同血的颜色那么接近,而且缺少玉应有的光泽,红得发暗,莫非这孩子日后会有血光之灾。诸葛瑾不敢再往下设想,越想越觉得后怕。诸葛瑾所生的这个儿子就是被时人誉为蓝田生玉的诸葛恪,他天资聪颖,以早慧成名东吴。不用我多作介绍,那则诸葛子瑜之驴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就连张昭这样高傲倔强的老头,某些时候孙权也拿他没折,却也栽在诸葛恪这少年手里。孙权好杯中之物,一次酒宴令诸葛恪把盏,行至张昭跟前,张昭平素对孙权饮酒作出乐颇为反感,故坚持不饮,并以非养老之礼为由推却,孙权亦觉扫兴,因此出难题考诸葛恪,问他有没有办法使张昭强饮,诸葛恪从容应对,用昔日姜子牙年九十不言老回敬张昭,令得张昭无奈只能饮。孙权对诸葛恪相当看重,后其称帝,封他为太子左弼,辅佐太子孙登,一时间诸葛恪声名鹊起,如日中天。诸葛恪越是走红,而诸葛瑾内心的忧虑却逐渐加重。当初诸葛恪生下时手心里的那块红玉诸葛瑾一直不愿给儿子佩带,隐隐然总觉得它是不祥之物,同时又不敢遗弃,因为这是上天所赐,害怕扔掉后会遭天谴。多年之来,红玉被诸葛瑾暗藏,又命家人不许在诸葛恪晓事后在他面前透露半点风声,否则严惩不殆,总之这个秘密要让所有知情的人烂在肚里。在诸葛恪受封太子左弼那日,东吴百官都贺诸葛瑾虎父无犬子,他这做父亲的真是福分不浅,盛赞声中,诸葛瑾只是芒然地敷衍回应,而真实的心态却是在悲喜之间矛盾,交杂。回到家里,他忍不住又找出那块红玉,发现它的颜色变得更为暗红,一阵恐惧感禁不住涌上心头。以后每当同僚在他面前夸赞他生了个好儿子时,他便会付之一声苦笑,有一次居然不经意说出“此子锋芒过露,恐不得善终!”的话,令对方一头雾水,浑然不知所措。诸葛瑾临终那日,他本想向诸葛恪交代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在盯视儿子许久之后,一声叹息离开了人世。上受天子荣宠,下托父亲余荫,诸葛恪的仕途一帆风顺,官阶节节攀高,随之而来他眉宇间的傲气、得志后的喜色也尽显无遗。吴太和元年公元252年,孙权驾薨,之前病榻上顾命诸葛恪,此时他为官高居太傅,有如同他叔父诸葛亮在蜀汉般的地位。常言道人在高处不胜寒,而他诸葛恪唯觉这才是显赫的开始,丝毫没有虑及日后可能会产生的威胁。而这威胁很快向他伸出了魔爪,孙权死后,孙亮即位,先前废太子孙和妃张氏是他外甥女,派使者“致问”舅舅,得意忘形中的诸葛恪不择言词,引起与孙和作对的全公主与孙峻的不安,一股杀气悄然而起。机会,孙峻在等待一个下手的最佳时机,然而他不用愁,诸葛恪主动把脖子送到他的刀口上。自讨魏失利后,诸葛恪为了平息朝野对他的非议,用专制高压政策对付,使得下面怨声载道。一个黑夜,孙峻府门被敲开,有身影往内一闪,此人是吴太常卿滕胤-诸葛恪的冤家对头,随后孙峻内室亮起微弱的烛光,幽蓝的象一簇鬼火。同一时刻,托病在家的诸葛恪与心腹朱恩、张约喝酒密谈国事,商量如何控制当前不利的局面,突然间从诸葛恪背后传来一声叹息,那声音却是如此熟悉,大骇之下他回转身去,空荡荡看不见有人存在。带着满腹惊疑诸葛恪匆匆催促朱张二人离去,这叹息声这么熟悉,分明是在某时听到过,可挠破头就是想不起是谁在那一刻发出。这一夜诸葛恪觉没睡安稳,脑海里总被那个疑问左右,第二天一早,他起身迷糊着双眼走过厅堂时,与一人撞了个满坏,待他定睛一看,不由大叫晦气,自家没死人,怎么会来个批麻带孝的,盛怒之下,他冲那人大声呵斥:“汝何人,为何如此打扮现我府中”,那人大惊“吾父新丧,此非所设灵堂乎?”“左右安在,将此人拉出去斩了”诸葛恪暴跳如雷。那人听得斩字脸色反而平静下来,任由左右拉出,在出厅堂前一刻回头对诸葛恪阴阴一笑“是该到收的时刻了”。看到是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听见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诸葛恪只感到阵阵毛骨竦然,当左右行刑回转,诸葛恪问他们:“那人拉出去时说了什么”“没有说什么啊,就回了下头”左右答道。“见鬼,把守门家丁也斩了”诸葛恪冷冷地扔下这一句命令。回到内室,吩咐婢女送上洗面水,当面巾从其脸上下滑时,却被眼前景象吓呆。那不是洗面水,分明是一盆血水。“贱婢!如何倒血水来与我洗面”诸葛恪飞起一脚,将那裨女踹倒于地。“快换一盆”他吩咐另一婢女道。还是依旧,洗面水又成了血水,惊诧间左右慌里慌张来报“大人,适才收拾被斩者尸首,发现地上不见血迹,甚是奇怪”“慌乱什么!”诸葛恪强作镇定,语带斥责,其实内心乱不可言。惊疑未定,又有下人来报:皇上宣召太傅进宫赴宴。诸葛恪令左右备车,出得府门,正待上车,忽觉身后有人牵扯衣襟:“太傅莫急前去”,回头视之,却是心腹将张约。“皇上方才命人来报,汝怎生得知如此之快”“昨晚忽见太傅脸色异常,张约亦觉纳闷,故一早前来问候,闻府上家人言太傅欲进宫赴宴,恐有意外,特来护卫。“如此甚好,汝且同随”正在此刻,诸葛恪府眷养黄犬奔出,衔住诸葛恪衣服下摆,被恪挣脱,遂又扑咬张约,张约急闪躲到诸葛恪身后,诸葛恪怒道:“畜生休得无礼”,乃命左右逐之,那黄犬被赶,作嘤嘤蹄哭状而去。诸葛恪整理衣服后,与张约驱车行至吴皇宫,孙峻滕胤业已迎候多时,接入宫中,见过吴主孙亮,寒暄几句,孙亮让诸葛恪好生保养病体,再为国操劳,又亲自把盏为其敬酒,恪心疑,辞言病体不胜酒力,孙峻在侧道:“闻太傅府中备有药酒,可取来饮之”,诸葛恪遂命从人回府取酒,至此方敢放心一饮。酒过数巡,孙亮拖事先退,孙峻见孙亮一走,立刻起身除去外衣,露出内批铠甲,大呼奉诏讨逆,诸葛恪受惊慌忙掷杯于地,欲起身拔剑迎之,却被张约拦腰抱住,恪又是一惊:“原来汝是同谋”,张约阴阴一笑:“太傅健忘,忘却吾早上所言,是该到收的时候了”“你是那披麻戴孝之人....鬼”不要说别人是鬼,一道红光掠过,诸葛恪自己已然成了刀下之鬼。“滕胤,你带人去收拾此贼家人”孙峻命令道“是”诸葛恪的太傅府成了杀人工场,武士将其一家老小尽行屠戮,一时间血流成河。“大人,这只狗要不要杀”一武士指着蹲在狗圈前的那条黄犬问滕胤。“哼,连他家的一只狗都不能放过”,滕胤提剑疾过去。那黄犬面对这场浩劫,如今却出奇的平静,但狗眼里流出两行泪水。“恩,还是条义犬,就成全你随他们同去吧”利剑一挥,黄犬仆地,在它身下赫然出现块红玉。“咦,这狗身上还会有块玉,奇哉”滕胤将玉拾起,放在手心,“这红玉光泽太暗,怎么象血色”腾胤摇头叹息间,那玉慢慢地融化开来,最后化成一滩血水。“哎,晦气”滕胤甩手挥去,地上却没有血迹。诸葛恪死后三年,滕胤见杀孙峻堂弟孙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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