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三国:第十一章 下地狱

第十一章 下地狱第二日,下邳太守前来拜访,席间多有赞词,我不过虚口相应,心里却总也不能原谅自己。在下邳十几天,我完全没有心思去理睬招兵的事情,整日苦恼不已,却找不到可以让自己放松的理由。我也和关张谈起,他们却不能理解,在他们看来,黄巾既然劫掠州郡,况且当时我们自身难保,虽然杀了那么多人,也实在是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我心里更是黯然:地方官的所作所为,我们也见得多了,百姓造反又岂是心甘情愿?况且当时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解决方法了吗?难道为了自己的存活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死成千上万的人么?我又去找王郭杨等商量,他们也找不出更好的话来安慰我,只能安慰说,天下即将大乱,人民到时候十室九空,不是说我们什么也不做就可以避免的。而只要我们想做点什么,就不可避免的有伤害。只有等自己掌握了足够的实力才能真的减少他人的死亡。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就是不懂,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难道权力、地位和天下、甚至正义、秩序真的比人的生命都重要么?难道牺牲了几十万、上百万的人,到头来还说是为了不想继续死人么?难道死了的人和活着的人的生命价值就这么不一样?非得需要这一部分死去,而为的是让另一部分人以后能过得好?活着的这一部分人有什么权力要求别人牺牲生命来让他们过得更好呢?我闷惑不已,不能自解,痛苦万分,天天对什么事都没法集中注意力。他们也注意到了,想尽了各种方法来让我振奋,劝说、痛斥、甚至张飞出手狠狠地给了我一拳,关羽只是非常关切地看着,往常他肯定会阻止张飞这么做的。我看得出他不忍张飞打我,心里明白,肯定是他们什么办法都用了,实在没法,只好希望这样子能刺激我好斗的本性。我实在有些感动,不管怎么说,能够有这样一帮时刻关心你、以你的痛苦作为自己的痛苦的好兄弟,我也应该知足了。过后几天,我尽量装出一副快活的样子,大家心知肚明。就这样好不容易熬到了回京的日子。回到京城,向大将军何进交完军令。看得出何进非常欣赏我,想必陶谦等人早已将下邳的经过详细地向他报告过了。何进还说要向朝廷为我请功,估计北海郡司马一职肯定是我的了,可是我对这些已经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隐居。回到住处我沉思良久,决定马上去拜见刘备的老师,尚书卢植,希望他能多少解开我心里的一点疑惑。卢植听完我的话,沉默了好久,才感慨地说道:“我原来真是看错你了。”我心里一阵失望,原来卢植的见解也就只能这样了。不料卢植突然站起来,仰天大笑,笑完对我说:“为师有徒如玄德,大慰平生,今世亦无憾矣!我们师徒二人今晚当痛饮当歌,不醉不休!”我大为愕然,一时不知如何说话:“老师……”卢植笑道:“儒者本义,不过爱己及人,玄德今可当之矣。”一面令下人摆酒。酒席摆好,卢植亲自扶着我的手臂入席,先斟满一尊,举杯敬我。我惶恐不安,心中却还是迷惑不解:“学生怎敢劳老师敬酒。只是备天资愚钝,心中疑惑未解,还望老师详加开导。”卢植笑道:“非也,玄德即已言此,当自知其解,何须我多言。”我再三请求,卢植才放下酒樽说:“玄德有何不明?所谓天道无常,常予善人。人间道义与否,存乎一念,不忍本心则仁在矣,不惜己身则义随焉,屈己为礼,多闻为智,明辱而有信,知耻而后勇。仁义礼智信勇兼备,则为善人矣,其善人者,天下无当其锐矣。”我心想:这不又是个什么“仁者无敌”之类的假大空废话吗?卢植知道我心里还是疑惑,再举酒樽说:“多说无益,天道自在本心。玄德不想涉世未深,不然当早自解矣。亦无妨,玄德即已心念及此,多则1、2年,少则3、4月,必当明了。”我实在困惑,继续询问,卢植问:“天下有三,周得其二,周文王以大周事小商,玄德以为非焉?”我回答说:“固守君臣之道,何以为非?”卢植再问:“然则,武王伐商,玄德以为非焉?”我不知道卢植到底想说什么:“以仁易暴,以天而动,不为非。”卢植又大笑:“玄德错矣。言已至此,玄德不须再言,后当自解。”说罢劝酒不提,我只得胡乱喝了两杯。从卢植处出来,心里似乎有所知道,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知道了什么,这个卢植还真是会卖关子,我不由得想起了在网上看的,后来魏晋南北朝时的野文传说,说是卢植的祖先卢充娶鬼妻的故事。据《搜神记》卷二载:“卢充者,范阳人。家西三十里,有崔少府墓。充年二十,……忽见道北一里许,高门,瓦屋四周,有如府舍……进见少府,展姓名。酒炙数行,谓充曰:“尊府君不以仆门鄙陋,近得书,为君索小女婚,故相迎耳。”……充既至东廊,女已下车,立席头,却共拜。时为三日,给食。三日毕,崔谓充曰:“君可归矣。女有娠相,若生男,当以相还,无相疑,生女,当留自养。”充便辞出,……别后四年,三月三日,充临水戏,忽见水旁有二犊车……女抱儿还充,又与金鋺……充后乘车入市买鋺。高举其价,不欲速售,冀有识。有一老婢识此,还白大家曰:“市中见一人乘车,卖崔氏女郎棺中鋺。”大家即崔氏亲姨母也……语充曰:“……可说得鋺本末。”充以事对……赍还白母。母即令诣充家,迎儿视之。诸亲悉集。儿有崔氏之状,又复似充貌。儿、鋺俱验。姨母曰:“我外甥三月末间产。父曰:‘春暖温也,愿休强也。’即字温休。‘温休’盖幽婚也。其兆先彰矣。”儿遂成令器。历郡守二千石,子孙冠盖,相承至今。其后植,字子干,有名天下。”此事又见于《世说新语?方正》:“卢志于众坐问陆士衡:“陆逊、陆抗,是君何物?”答曰:“如卿于卢毓、卢珽。”士龙失色。既出户,谓兄曰:“何至如此,彼容不相知也?”士衡正色曰:“我父祖名播海内,宁有不知,鬼子敢尔!” ” 卢毓、卢珽是卢植的儿子和孙子。刘孝标在此条下详引《孔氏志怪》以注陆机说卢志是“鬼子”的出处。《孔氏志怪》所载此事虽与《搜神记》有详略之异,但大致情节基本一致。卢嘉锡考证说:孔氏名约,字慎言,在干宝之后,至迟为晋末时人。同一事而干宝与孔氏先后互载,可知当时已盛传卢氏的祖先娶鬼妻的故事。想到网上文章中讲的这些传说,再想想今天卢植像打哑谜一样说的话,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心情不知不觉也好了起来。算了,我也不去想这些事了,既然有神鬼血统的老师都说了到时候自然明白,我还操这么多心干什么?几天过后,大将军何进招我入府,告诉我他已经向朝廷秉明我等战功,安喜县的事情也已经调查完毕,确实是州郡官员贪污弄权,我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前后功绩相累,朝廷准备正式授予我青州北海郡司马一职。我心里暗暗吃惊,从一个二百石的小县县尉升到千石的郡国司马,直接跳了七级?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可以如我所愿改写历史了?(附说明:汉代官制俸禄等级如下:佐史俸、斗食俸、百石、比二百石、二百石、比三百石、三百石、比四百石、四百石、比六百石、六百石、(比千石,少有)、千石、比二千石、二千石、中二千石、三公大将军俸。)不过转念一想,我又有些犹豫,青州黄巾众多,此次下邳所遇就是从青州南下的黄巾队伍,司马一职统领全北海郡军马,岂能不同黄巾开战?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又要大开杀戒?我一想到这里,又觉得心头难过起来。而且我经过这一件事,自己觉得我对这个时代了解得太少,基本上都是以前从书本上了解到的那点东西,到底这个时代的人,包括官府、黄巾、百姓是如何想的,又是如何做的,我是一窍不通,又不好问人,我前几天就有这个想法:今后要找段时间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事和这个时代的人。想到这里,我躬身行礼:“大将军所言令备深感惭愧,然前日罪臣恬局县尉一职,尚且不能使上下和睦,近日又如何当得此大任?况且劫持朝廷官员,势同造反,岂可没有惩戒?愿以下邳战功折过,实不敢再妄求朝廷圣恩。”何进原以为我会连声拜谢,听到此言,不由得面露惊异,连声称赞:“果然不愧是卢尚书的高足,颇有君子古风。不过朝廷岂能有功不赏?玄德大功如此,若不奖赏,恐懈怠了天下贤士之心。卢尚书哪里我自会去解说。”我一听明白,他是以为这是卢植的意思,我微微一笑,回答说:“这确是备自己的意思,非是老师之言。”何进想了一会,笑着说:“也罢,此事却不用着急。听说玄德前日战黄巾之时,曾经受伤,现在如何?”我心想,这何进倒也确实不负爱贤知名美誉,对我这个逃犯如此照顾,而且大家都知道我没有受伤,现在他这么说是为了表示对我的好意和关切,赶紧回说:“敢劳大将军过问,不过鞍马劳顿,休息一两日,早已不碍事了。”何进说道:“玄德还须多多在意,不妨这两天我吩咐太医来给看看。你就好好在驿馆歇息,等身体养好了再说吧。”我连忙拜谢不提。又过的几日,何进再招我入府,一见面就笑着对我说:“今日朝廷已经讨论过玄德公的事了。”我大为吃惊,何进居然称我为“玄德公”?这样说来朝廷还是正式任命我为官了?否则在汉代这个注重身份地位的年代,没有官职或名气,以何进的地位,怎么也不会这样称呼我,我自问还没有达到如此的名气。果然,何进继续说道:“安喜县一事,朝廷议论,以玄德公安民有方,虽有劫持督邮之过,然督邮亦属咎由自取,玄德公功过相抵。下邳破贼一事,则不可不褒奖。朝廷已经正式下旨,任命公为北海郡下密县丞。”我不由得暗暗叹气,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折腾,反而搞了个和历史一样了。而且下密乃是大县,靠近海边,有鱼盐之利,县令官居千石,比除司马外的所有郡属官都要高,非才名闻达州郡者不任,县丞也是四百石,比小县的县长还高了两级,等于还是连升了四级。何进不等我开口,又说:“此朝廷所命,公却不得推托。”我心里明白,就凭我的状况,怎么会上得了朝议?肯定是何进多方出力,如果我再推托,就是看不起他了,我自己从心里讲也觉得欠了他的,实在不能再推辞,因此只有装作欣然领命。回去的路上,我又想了一下,觉得这也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同时了解官府、黄巾和百姓的想法,于是也就心下释然了。回到驿馆,再去向卢植告过别,我又带着手下的27人赴下密上任去了。到了青州地界,不觉满目荒痍,一路但闻山林水泽之处,皆有黄巾出没。我们一行人只能沿官道晚出早驻,我已久睹此景,心里却没有半点头绪,每日只能默默不语。一路打听,才知道现在全国以青州黄巾最盛,而北海又是青州黄巾活动最厉害的地方。我感到有些头痛:难道我真的非得再开杀戒不可吗?唉,还好我是县丞,不是武官,这种事还是少去沾惹吧。我们到了下密县城,过了几天才了解到,因为北海黄巾活动频繁,这里的官员个个都担心的不行,所有的县城都修得好的不行,官府最大的事情就是修缮城墙、训练士卒,就连文官也是一样,我虽然是县丞,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却是到周围村镇区招募兵员。我摇头不已,原来还打算躲起来当个文官,现在想想真是太幼稚了,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当然是保命第一,怪不得朝廷会以军功授我文职,这种地方那里还管什么文官武官啊?青州的官员上任的也是最多的,因为调走得多,死得更多,向县城这样的官员,差不多2年就换过一道了。征完兵回来,又听说什么什么地方有几个县城被黄巾打破,县里的官员大多被杀了。我却没有兴趣听完,自从上次在下邳杀了那么多的人以后,我的心里就对这些事相当的反感,不愿别人在我面前多多提起。不过我也没法坐在家里不动,这次出去我进入各个乡镇,实在是心里不忍多看。青州黄巾已有数年,田野几乎全部荒废,去年又是个水灾年,好多地方颗粒无收,人们要么当强盗和黄巾杀人和被杀、要么到县镇乞讨企望苟活、要么到官军里混点口粮,再剩下的就只有等死了。这些饥民,已经饥饿到了只要你给他一点饭渣,他会非常高兴得去杀自己的亲爹,就不要说什么造反了,这简直就是小儿科。路边的饭馆,根本没有多少饭菜买,卖得居然是以人肉为多!我们亲眼看见饭店的厨房里挂满人的四肢、内脏,还有一些已经饿得半死的人被捆在一边,等着被厨子杀了做菜,有一些刚刚被砍掉了胳膊、腿,抽搐着马上就要死了,他们就把这些人叫做“菜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完这一圈的,刚开始还气的血冲大脑,浑身颤抖,勃然大怒拔出剑来冲上去就要砍了这些没人性的家伙,但是当听到他们的哭喊哀号的说明,知道这些人不被人吃也是饿死,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人能有一点钱买吃的活下去才被卖到这里,而且如果不吃人这些人也只有饿死一条路。后来到了各村镇所看见的情况,使我的精神彻底被击垮了,各个村镇都在吃人,吃自己的老婆孩子,再就是倒霉的过路人。我只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无力,我摸到自己的剑,抓住剑柄,却还是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力量,我在这个悲哀的漩涡中居然是这么的渺小!我用力抽出剑,仰天厉声悲号而啸,我只觉得我要杀人,我想杀人!我想把这罪恶的一切,献上我自己做祭品,全部毁灭!关张二人虽然愤怒,却拿不出什么办法,至于王郭杨三人,早就吓得呆傻了,根本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已经来到了地狱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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