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蜀道行 之 还魂(下)

走近庞统血墓,胖子默默的抚摸着墓碑,突然一声长叹,“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我默默的凭吊了庞统,一阵凉风袭来,感觉有些冷,便招呼大家一同返程,不想胖子却低头紧紧抱住墓碑不肯放手。我还以为胖子在搞什么飞机,便怂恿女孩上去招呼他,女孩上前拉住胖子的手,还没说话,一声惊叫马上甩开,“他的手……”我冲了上去,刚碰到胖子的手,也吓了一跳,他的手居然冰凉,就像,死人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胖子终于抬起了头,眼睛里面充满了哀伤和不甘,嘟囔了一句话,松开了墓碑,倒了下去。我们急忙扶住胖子,他似乎昏厥了,我迅速察看了一下墓碑四周,没有什么毒虫的痕迹,肯定不会是被毒虫咬伤,也许是这家伙听多了庞统的故事,触目伤情?我拍了拍胖子的脸,胖子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一棵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吾道号‘凤雏’此处名曰落凤坡,乃天亡我也……”话语中带着无限的苍凉和不甘心。我诧异地看着胖子,这家伙让我感觉非常的奇特,就好像,好像他自己就是庞统庞士元,中了箭矢在交代遗言一般,可是他的表情,又不想在演戏。女孩吓坏了,摇晃着胖子的肩膀,带着哭腔喊着,“胖胖,你怎么了,不要吓唬我呀……”胖子募地一翻手腕,死死的抓住女孩的手,女孩怎么也无法挣脱,胖子戚戚的说,“主公……士元再也不能陪你入川了。乃天亡我也!”女孩拼命的捂住嘴,不敢哭出声音。胖子又是几声轻咳,滚下几滴眼泪,挣扎着想坐起来,我在背后托了他一下,他斜倚着我的肩头,面朝东方,一声长啸,“孔明呀……”声音嘎然而止,倒在了我的怀中。两个女孩都已经吓得面色发黄,浑身瑟瑟发抖,我的女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深深的刺进我的肌肉,嘴唇哆嗦着说,“他到底怎么了,你们不会是串通好了来吓唬我们吧,你快告诉他别玩了,再玩就吓死人了。”我紧皱着眉头急忙解释,我绝不是在跟大家开玩笑,只是真的不知道胖子究竟怎么了。那个女孩双眼翻白,期期艾艾问道,“这是不是鬼上身?胖子现在怎么了。”我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慌了手脚,眼下四个人里面,我这个男人已经成了他们唯一的精神支柱,如果我在处理不得当,也许今天真的会出什么大意外。我深呼吸几下,先让自己冷静一下,拉起胖子的胳膊,把了把脉。他的脉搏非常的微弱,但是呼吸不是很明显,只有胸口略略的起伏,我略略放了一下心,先告诉两位女孩不会有事,可能是中暑晕倒了吧。翻开胖子的眼皮,他的双眼还是蕴含着泪水,瞳孔没有变化,我从背包中翻出风油精,轻轻涂了一点在手上,缓缓的揉在胖子的太阳穴上,解开他胸前的几颗扣子,让他的呼吸少一些阻碍,我可不愿意跟他做什么人工呼吸。揉了几下之后,把风油精揉在他的头上,一只手继续按住他的两个太阳穴,腾出一只手掐在他的人中上。“唉呀,疼死啦!”胖子大叫一声醒了过来,“该死的,你怎么把风油精抹在我的眼睛里?!”胖子跳了起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你要死呀!”女孩冲上去推了他一把,“你才要死呢,你刚才干嘛装神弄鬼的吓唬我们?我再也不理你了!”胖子急忙分辨,“我怎么吓唬你们了?我好好的在看庞统墓碑,正在想辨认这几个古文,他干嘛偷偷把风油精抹在我眼睛里?”我简单的告诉胖子刚才发生的一切,胖子死活说刚才什么也没有干,只是在看碑文,猛地就发现我把风油精抹在他的眼睛里,刚才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女孩还是愤愤地想跟胖子争论,我制止住他们的争辩,指了指天,这时太阳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从云中露出了笑脸,“我们不要在这大太阳底下争论了,会热死的。”一路返回,大家都没有了兴致,但也都不在谈论这件事情了,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在后来的几天旅行中,大家也都没有再继续谈论此事,甚至就连我和胖子两人单独去排队买船票的时候,我们居然也都没有再说到这件事情,好像真的从大家的记忆里面消失掉了。但是我感觉得出来,大家似乎都是不愿意在想这件事情了,因为谁都想不明白怎么了。只有一点我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胖子根本不懂什么四川、湖南的方言,而那天他喊出的几句话,却带着浓厚的荆襄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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