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龙传(七)

这时是建安三年,赵云下了山来,开始打听吕布的下落。吕布是个名人,那时已是天下皆知,赵云一问便知吕布现在占了刘备的徐州,于是往徐州去了。到了徐州,却听到吕布被曹操打败,现在据守下邳城,不敢出。于是赵云又来到下邳,这时曹操的军队围攻下邳,并用郭嘉之计,水淹下邳。城将破,吕布知道守不住了,驾着赤兔马,只身逃离。吕布边走,一边得意:“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谁说我吕布无谋,这李代桃僵之计不用的挺好!”正得意间,却看到前面缓缓走来一匹马,马上一个年轻人,那人低着头,轻声问道:“吕布?”声音很轻,但吕布却感到排山倒海的杀气,从四面向他逼来。吕布发现他自己怕了,面对千军万马围杀他时,他不怕;就算那天刘关张三人围攻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怕过。但现在,只是一个年轻人,轻声问了两个字,他就怕了。他不能怕,于是他大喝道:“我是吕布,你是什么人?”他必须借助大喝来发出气势,与那杀气抗衡。那人还是轻声道:“赵云。”头却抬了起来。吕布看到了他的眼神,又吓了一跳。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无限的哀伤,无限的愤怒,交织着无限的杀意,吕布感到自己就象站在濒临海啸的大海边。但他还是大声道:“你来干什么?”还是轻声道:“报仇!”马已奔来,枪已刺到,这一枪好快,吕布吃了一惊,但他毕竟是吕布,手一转,画戟将对手的枪挡开,并回手以画戟上的月牙削向赵云,赵云轻点戟身,转手刺向吕布心窝,吕布又是先挡后功。如此互攻了三十多招,赵云的“秦将白起”一直攻不破吕布的画戟,吕布也打不开局面。赵云有些心惊,而吕布更是害怕,赵云的枪一直往他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刺来,要不是仗着兵刃和宝马,恐怕早就倒下了,而且他突然想到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要是被追兵追上也是死路一条。吕布大喝一声,用尽力气挡开赵云的一枪,便使出看家本领“春风十三破”来。(从红雪那里借的,雪兄别告我剽窃,也不要向我收保护费啊。)破天破地破鬼破神破日破月破风破雨破败破杀破星破辰,这十二招使将开来,赵云也不敢轻敌。抵挡数招,才知道这吕布得此威名,绝非幸事。吕布使得很快,快逾奔雷,快到连自己都吃惊,知道是由于对手太强的原因逼出来的,他自己也很欣喜。终于,第十三破,“春风十三破”的精华所在,“破敌”来了。赵云一看,笑了,笑得有些开心,自从方雨逝世后,再也没看过赵云这样笑过。只见他一枪轻轻架在画戟最难用力的地方,将画戟荡开,轻喝道:“疾不如缓。”然后刺了十四枪,吕布完全惊呆了。那是,那是“春风十三破”,破天破地破鬼破神破日破月破风破雨破败破杀破星破辰——破敌!可是使得如此缓慢,却又如此的完美,正是他一生梦寐以求的境界。吕布惊呆了,就连赵云刺来的第十四枪,赵家的“刺客荆柯”到了他的咽喉前,他也没有知觉,更没有闪躲和招架。赵云却停手了,他闭上眼,想着妻子死时的情景,方雨说的“不要为我报仇。我不要你一生都背负着仇恨的痛苦”,也想到了师父,无尘子说的“唯一剩下的是无尽的空虚,还有你那沾满血腥的双手。不要以为你有足够的坚强能背负这些过一辈子。”他仰天大喝道:“空虚就空虚!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早已沾满了血腥,不在乎再多加一点!”说是这样说,但他却将枪收回,任马匹信步而去。吕布却还再呆立,口中喃喃道:“疾不如缓,疾不如缓!”就当魏续与宋宪将他绑了的时候,他还在念着。他自创的,自以为天下无人能会,无人能敌的“春风十三破”,一个年轻人看了一遍就会,而且用的比他还要完美,他如何能够不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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