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斧(四)

我们的敌人只是我们自己。当乌合的匪徒们耀武扬威地追到洛阳城下时,在他们对面,大汉帝国最强大的步骑军团已经等候多时,这伙正在肆意骄横地发泄着兽行的恶棍,突然遭遇到了他们前所未见的猛烈突击,等待他们的只有彻底的毁灭。在洛阳城下,李傕、郭汜的部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领略到曹操精锐铁骑的威力,在一场完全一边倒的战斗中,终于全军覆灭。 皇上滇沛流离的日子似乎也告于终结,荒废已久的金銮殿又迎来了它久违的主人。而翠兰也将要重新回到那富丽堂皇的牢笼里。临别的那一晚,她偷跑到我的营帐中,无言地在一角坐了好久好久,昏暗的烛光映照着她孤伶伶的身影。夜深了,大帐中只剩下我们俩人,她终于站起身:“徐大哥,我要走了……”我走过去,嘱付她在皇上身边,一定要小心从事,让她别担心,我有时间会去看她。她使劲地点着头。“我想问你一件事……”她忽然欲言又止,脸颊绯红,娇羞无限。她的胸脯起伏着,似有千言万语。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她终于问道。 “唔……也许……不能了吧。” “唉,你真老实,就不能编个谎言哄哄我?我也知道不可能了,我一回宫,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会去找你。”我勉强答应着,虽然我知道私闯禁地势比登天,但还是这样安慰她。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她低着头,腼腆地拧着双手。“哦,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答应你。”她忽然仰起玉容,泪光里满是离愁别恨:“你觉得我怎么样?”她柔声问道,声音充满了磁力。 “你……是好姑娘。”我嚅动着双唇,声音自己都听不清。“那娶我吧,我愿服侍你一辈子。” “我……”“你现在是朝廷的将军,能不能跟皇上提亲?”“这……你看,我居无定所,整日里厮杀,不知何时就性命不保……”我不敢看她充满期待的双眼。 “我不在乎。”她终于伏在我坚厚如墙的胸前,哽咽起来:“我是你的人,徐大哥,这一辈子,永远是你的人。”她的身体紧贴着我的前胸,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缕缕青丝轻扫在我的脸上……理智的闸门终于向情感的洪涛低下了头颅,我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她浑身一颤,轻声呻吟着,吹气如兰。我一声低吼,粗重的喘息喷在她的脸上,猛的,双唇已经抵住她的樱桃小口,双手笨拙鲁莽地、肆无忌弹地抚触着她的娇躯,她的身体好抖好烫, “不……停下……现在……不行……”一开始她只是微闭双眸,有气无力地推着我的前胸,低头紧咬着红唇,好象在忍耐着什么,然而,欲望已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阻挡,只能听任双手肆意地为所欲为……突然,她一下子紧紧地、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腰,樱樱地啜泣着哭道:“我真的好想你,别离开我,徐大哥……”那一晚,我们相拥在一起,颠鸾倒凤,滞云尤雨,翠兰带给我的满足和愉悦无法用语言形容,她让我如此痴迷沉醉,在一次一次的驾驭和征服中,度过了无比销魂的一夜……“宣——徐晃,进宫见驾。”随着太监公公的尖锐的吆喝,我整了整朝服,迈步跨入金殿。“臣徐晃恭请圣安。”我把要说的话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 “爱卿平身。朕此次东行回返帝京,一路历经险难,若非卿等舍身护驾,朕躬危矣。现大将军曹操有表在此,为表卿护驾之功,特除授羽林中郎将、赐封都亭侯……王公公,宣旨吧。”“陛下且慢,恕臣斗胆进言,臣向率后军,未却顽敌,功微罪大,陛下如此恩宠,臣诚受之有愧。若陛下抬爱,臣只有一事相请。” “哦?”皇上直起身,吃惊地看着我:“卿但言无妨。”“臣与宫女翠兰……已有婚约在身。恳请陛下成全我二人,别无他求,望陛下恩准。” “啊,原来如此。”皇上嘘了口气,重新靠到龙椅上。“此乃美事,有何难哉?朕就将翠兰赐予爱卿,择日完婚便是。”“……”突如其来的幸福一下子包围了我,使我受宠若惊,大喜之余,不由心生感激。“至于朕所赐爵禄,难道要朕收回成命不成?此事不必再议,卿勿复辞。”“万岁圣明,谢陛下皇恩浩荡……”就这样,我终于得偿所愿,和翠兰走到了一起。那些日子,我心情极好,骨子里那些原本暴戾、冷酷的东西,在脉脉纯情里,在软玉温香中,不知被抛到了何处,笑容竟也出现在我坚冷的嘴角。我简直象换了一个人。我们的婚事非常俭朴,来道贺的除了杨大哥和少数文武官员,还有两位特殊的客人,他们就是大将军曹操和尚书令荀彧。曹操黑脸长须,鼻直口方,二目炯炯有神,他爽朗健谈,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我把他们二位请到内室,取出旧主托我转交的信函呈给曹操。他拆开信看罢,朗声笑道:“原来是匈奴部落请求内迁,好极了!目下中原群雄蜂起,四夷不宁,匈奴久为边患,而朝廷又无力镇抚,委实令人堪忧,今竟欲举众内迁,真乃天佑我主。徐将军,你又做了件有大功于朝廷的事啊,待我明日向皇上为你请功。”我连忙推辞:“多谢曹大人,但徐晃实不敢当,此番只顺途代人传信,举手之劳而已。”曹操显得有些兴奋,他握着我的手,叹道:“你的这位旧主,其祖原为匈奴的大单于,与曹某也算有缘。昔吾之好友侍中蔡邕,其女蔡琰为匈奴左贤王所虏,多亏这位单于从中周旋,才得以保全。不料今竟仙逝,真是可惜啊……”荀彧在一旁接道:“今董贼授首,李郭又平,而北方强番又请降内迁,此真天助我也。以将军之声威,带甲百万,虎据三辅,拥天子而号令诸侯,此正报效朝廷之时也,望将军早建伊吕之业、追桓文之功。”“哈哈哈哈……”曹操又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虽是与荀彧讲话,可眼睛却始终看着我:“文若所言正合我意,若再有徐将军相助,大事不难定也。”此时此刻,我沐浴着春风,官运、财运、姻缘,一切看来似乎都极完美,然而,谁又能想到,眼前这美好的一切只是昙花一现?正当我们愉快地闲聊时,忽有人来报,李典将军有要事禀报曹大人,紧接着门帘一挑,一个红脸汉子大踏步进了内室,带来一个不祥的消息。“禀主公,末将刚得密报,证实了主公的判断,现已探明: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确未身死,向者其尸身均系党羽相象者所伪。现三人在峨眉山布道聚众,号为白虎帮!各州黄巾余党群起响应,猖蹶蠢动,大有东山再起之势。而汝南白虎帮徒众竟已进逼许都,请主公早做决断……”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同轰雷在我耳旁炸响。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突然一片空白,心头狂震不止, “黄巾、张角、白虎帮!”几个字,如同一只沾满盐水的大手,撕开了我刚刚愈合的伤口……下面的谈话竟一句也没有听进去。那一夜,本该是我和翠兰幸福的日子,然而我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童年的一幕幕往事又惊现脑际。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了无数惨死的乡亲,那久违的噩梦再一次侵入了我的睡眠。梦中依然是那骑白虎的白眉老道,那面张牙舞爪的白虎牙旗,那把劈向我妈的利斧,那片无边无沿的血海……天就要亮了,我从惊悸的梦魇中苏醒。香暖的鸳鸯被里,翠兰伏在我的肩头,纤纤玉手轻拂着我额上的冷汗,她幽幽地说:“很早就听说,张角是会使妖法的邪灵,传说已经有一千多岁了。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手下兵多将猛,追随他的信徒都中了妖术,精神为其所控制,随时会为他去死。峨眉山远在天边,云山阻隔,形势险峻,哪里能够攻取?”看我沉默不语,她抚摸着我的脸颊接着说:“我现在真的好幸福,过去我从来没有象现在拥有过这么多,我十三岁被卖进宫,一直就是孤独的一个人,这几年随皇上四处颠波,好几次差点被歹人害死也没人知道。有时我看到别人家里男耕女织,院子里鸡鸣犬吠,孩子们在一起玩着游戏,常常暗自羡慕不已,而我却只是个过客。如今我们彼此相亲相守多么可贵,让别人去当过客,让我们两人快乐地享受人生吧,好吗?”她柔柔地靠在我的胸前,一双玉臂紧搂着我的脖颈,莺声细语:“让我为你生个儿子吧……”春宵一刻,即便是铁人也不能不为之动容。我迷恋地搂住她窈窕的娇躯,拉上了床帘……然而,她的温言软语和柔情蜜意并不能浇灭我内心复仇的烈焰,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阻止我向这个世界复仇。狂云浪雨过后,我注视着她安详满足的睡姿,暗自轻叹:也许她永远不知道,也许她永远不能理解,我的一生就是为此而活。车骑将军府,杨大哥在装饰华贵的花厅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令我想起他身为下奴时在主人家推磨的样子。最后,他终于停下来对我说:“不,我不能去。峨眉山远在西部边陲,关山遥隔。近闻张角还发兵助益川牧刘璋攻打汉中,可见其与蜀中势力勾结之深。此时只身赴险,无异于送死。漫说是朝廷不会给你一兵一卒,就是你带了千军万马远赴西川,也定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那兄长何时为令尊和河东的父老乡亲报仇雪恨?兄长难道忘了,令尊是如何惨死在贼人的手里?而令尊所部的那些忠义之士为救回令尊的尸身,又是如何舍命相搏的?你是他的儿子,难道你还不如他们吗?”我的语气已不再舒缓。“够了!多年以来,我忍辱负重、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有今日。如今我家业有成,位列朝班,正要好好地享受生活,你难道要我放弃这一切,反倒要踏上那不归的黄泉路吗?过去的毕竟过去了,谁也不可能永远生活在仇恨里。”“我能!”我终于吼了起来。“不要忘了,我们死了还要去面对河东镇惨死的冤魂!”这么多年了,他应该知道,仇恨已成为我生存的唯一理由!“或许这就叫人各有志吧。不过老弟,看在多年挚交的份上,我还是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逆天行事,明知不可以为而为之,乃蠢材也,徒死无益。”“逆天行事?呵呵,那么天意如何,你知道吗?”自从认识他以来,我一直对他唯命是从,但是那一天,我们终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沉默了许久,杨大哥终于说话了:“天意如何,你很快就会知道。沛国的方士朱建平极善相术,天下知名,现正在洛阳,你我兄弟不妨前去求教,便知凶吉。”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在这个命如草芥的乱世,谁不想预先就知道自己的数与命呢?人就是这样,当你在关键的事情上犹疑的时候,总想知道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这是洛阳城东一座简陋的小院,院门大开,里面山墙残破,门窗斑驳绿离,一片萧凉。我们刚要奔后院,忽听得堂屋内有人诵吟:“一枝铁笔分休咎,三个铜钱定吉凶;八字命音分贵贱,五行数内见枯荣。如果山人猜得不错,来的可是杨、徐二位将军?”我和杨大哥面面相觑,大吃了一惊,莫非这先生真有先知先觉之能?进了正屋,只见当中摆一个木桌,上铺着一张八卦图,图上压着一个签筒。桌子后面,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笑吟吟地看着我们,见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三缕墨髯,羽扇纶巾,飘然有神仙之姿。见我二人怔在那里,书生笑道:“两位请了。山人久闻二位高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啊,呵呵。”杨大哥抢步上前道:“先生神机妙算,令人叹服。我二人久闻先生遍相天下,分毫不爽,特来求教。”朱建平寒暄几句,便直视着我说:“我观徐将军虎骨鹿形,定非常人。”“哦?”我急切地想知道此中的玄机,便上前道:“就请先生为我等占一卦如何?”“吾与将军有缘,特在此恭候多日,此固所愿也。请教生辰八字,一切便知分晓。”“如此……请。”我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八个字:“癸丑、乙卯、庚申、壬午。”“待山人算来……”他微闭双眼,扳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他眼睛一亮,笑道:“呵呵,恭喜将军,此大吉之兆也!将军生年、生月、生日、生时,皆属木,四木同根,乃为大富大贵之人。命里一生勇猛英雄,志气如霄,胆略过人……凡此格者,春生六亲无力,夏生六亲少靠,秋生受命于天,冬生紫衣前程。日生则贵,夜生有损。午时生人,贵元星入命,上刻居官显贵,中刻出祖入金,下刻九流术士,正可谓:葳深涧底应时变,一举飞腾上碧霄,若逢春雨桃花浪,千太波涛涌地高……将军命里属木,而许、洛乃土位,土能旺木,正是将军建功立业之地啊。”“哦,原来如此……”我不由一惊,心中更多的是惴惴不安:“那么请问先生,倘出行吉凶如何?”“请问是哪个方位?”“西方,峨眉山。”“待山人为将军卜易……”说罢,他先用清水净手,又焚起一柱香,随后从签筒中抽出卦签,在桌子上各依方位摆下,嘴里念念有词……房间里鸦雀无声,半晌,他突然倒抽了口冷气,惊呼:“啊呀,不好!今日乃丙辰月癸未日,将军得‘坤为地’之‘山地剥’卦,六爻象辞为:‘龙战于野,其道穷也’,卦象爻位昭寓:遇事当谨慎收敛,不可妄动。将军命里属木,西方峨眉为兑位惊门,白虎为其主,属金,金能克木,此去必有大凶。正可谓:虎落陷坑在西方,横遭灾危不可防……”“啊……”我的心随着他的话在一点点地往下沉。“怎么样,兄弟?”带着轻松的笑容,杨大哥终于开了口:“岂不闻顺天者逸,逆天者劳?天意如此,切不可违啊。如今你身居显职,家有娇妻,只要老弟顺势而为,定能平步青云,封妻荫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啊……”我苦笑一声,一下子竟呆立无语,难道这真是所谓的天意吗?我不愿相信,但是,我又不能不信,因为翠兰和杨大哥所言确有他们的道理,因为大势的确如此,因为他是朱建平。巡游在洛阳城破败的街巷,我心绪始终无法平定,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难道我被命运抛弃了吗?难道我的使命无法完成了吗?如果我一意孤行,翠兰怎么办?我们成亲才几天,我怎能抛下她——我深爱之甚于我生命的人?而我此去又有多大的机会?如果真如朱建平所说,在劫难逃呢?我的美好人生、大好前程会不会就此划上句号?如今我拥有了这么多,还值不值得为了一个昔日的、已经快被淡忘了的既成事实去牺牲?也许老天有眼,因果循环,恶人终归会有恶报,而不须我这个凡夫俗子充当判官?也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还有机会?我究竟该何去何从?我就这样思考着、逡巡着,以过去从未有过的迟疑,缓缓地上了马。在马上,我仰望夜空,心乱如麻。我试图摘下战斧,希望在奔腾的劈刺中驱散心中的傍惶和惆怅,唤醒骄傲和自信。然而,不知为什么,此刻这柄铁斧竟如千钧巨石般沉重,令我竟无力将它握在手中。我的力量呢?我的斗志呢?我的杀气呢?我胆怯了吗?我害怕了吗?我究竟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吃老鼠皮充饥的孤儿?是不是那个牛马不如的卑贱下奴?是不是勇猛骠悍的匈奴战士?是不是父亲和母亲的儿子?是不是大汉朝的子民?我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我?仰天长啸中,战马在苍茫的夜色中开始奔跑,狂风卷起沙粒吹打着我的面颊,而我的手却在风中发抖,不断下坠着的战斧更象是一个巨大的枷锁,仿佛要把我拖向未知的万丈深渊。不……不!我绝不允许这样。父亲、母亲,请给予我意志!啊,那是什么?!当我感觉自己行将崩溃时,竟又来到洛阳城那片残垣断壁,还是那盲眼的老太婆,仍旧赫然出现在黑暗中!!“他们说你会来,一个来自北方的极有力量的男人,复仇者。”她仍然在那里喃喃自语,重复着仿佛一万年都不变的咒语。“他出身卑微,将单人独骑地成为千军万马的统治者,扫平天底下的白虎帮。”这声音如同一道闪电,一霎时照亮了我的人生。“无胜于有,死胜于生,无是有的一种形式,死也是另一种生。在西方,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是啊,当一个人一无所有时,他便拥有了一切。当一个人死去的时候,他便会得到再生。我突然顿悟,好象凤凰在火中涅盘,利刃在粹火中煅生。不觉中,我发现:玄铁宣花斧,竟已经紧握在了我的手中!或许我们所面对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我们自己。只要能找到自己,战胜自己,就必将战胜一切。当我举起战斧,劈向漫漫长夜时,天空滚过阵阵惊雷,那雪亮的霹雳照亮了壮丽的山河,紧接着,天边泛起鱼肚白,又是一个新的黎明。又是一个早朝,大将军曹操殿前奏称:“……黄巾贼首张角兄弟仍未被剿除,现在峨眉山聚众谋逆,号为白虎帮,黄巾余党横行各州,京师震动,深恐久生祸患……”皇上闻奏,眉头紧蹙,叹道:“想我大汉江山为何如此多桀?先受董卓之殃,后遭傕、汜放横,如今天下太平指日可待,不意黄巾余党又起作妖孽,常人未受之苦,朕却当之,不知何时才能复安社稷,殄灭贼虏?”言罢,竟潸然泪下。群臣默然,在这个乱世上,生存是第一位的,谁都不会为了虚空的国家,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臣徐晃,愿赴峨眉山,征讨张角!”决定性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徐将军?”皇上诧异地说:“爱卿忠心可嘉,然峨眉山距此万里之遥,关山阻隔,交通断绝,无法举众用兵,如何征剿?”“臣愿单骑前往!”我一字一顿地朗朗奏道。“什么?单骑前往?唉呀,这不是送死嘛,一个朝廷命官,只身直赴虎穴,一旦有失,徒损朝廷的威名,这如何使得?”“是呀,如徐将军轻身前往,殿前护卫的重任谁负责呀……”下面群臣一阵骚动,议论纷纷。我没有理会他们,接着奏道:“张角杀我父母乡亲,与臣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今贼首竟又聚众谋逆,残良害善,于公于私,臣都必往讨之。今若不往,日后再无面目见先人于地下。”“……”坚定如山的意志已经使所有人缄口不语。“中郎将印授和封地户册俱已在此,臣愿弃官前往,以死力战,以上报陛下龙恩,下慰家门之私。望陛下恩准!”我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徐将军如此忠烈,可钦可敬,若满朝文武皆如将军,则我汉室中兴,指日可待……”皇上激动地看着我,一跃而起:“朕即赐卿黄金千两,以为盘费资用。另赐金牌一面,途经各路关隘也好方便通行……”又是一个生离死别的日子,我将所有的金银细软、房产地契打了个布包,悄悄地搁在了翠兰的床头,这些足够她过一辈子自由自在、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翠兰的睡姿很美,烛光下柔静安详的脸庞娇羞无限,窈窕丰满的胴体象熟透了的果实。当我在她的额上印下深深的一吻时,一滴晶莹的泪水竟顺着她的眼角滚落。“翠兰,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还吧。”我在心里默念着,给她盖好被褥,最后看了她一眼,好象要把这一刻永远刻在心中。终于,我转身推开大门,提斧上马,毅然绝然踏上了西行之路。在我身后,抛下的是阵阵凄婉的歌声:“公乎,公乎,提斧西去将焉如?荆轲刺秦不可效,屈平沉江不足慕。公乎,公乎,庄有菅席盘有鱼,金斛浊醪蚁浮浮。鱼可食,醪可沽。公乎,公乎,提斧西行竟何如?怎见新妇哭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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