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曹操、孙坚、张邈三人率着约七万士兵前去攻打董卓。当他们走到弘农时,三人遇到了一支二万多人的部队,拦住了三军的去路。为首大将,使一柄大刀,长的凶神恶煞。那人姓华名雄,乃董卓心腹爱将。那华雄命令大军出击。顿时,所有的士兵便都冲向了曹军。曹操便也下令出击。这时,两军拼杀在了一起。不久,华军便支持不住了,直往后退。有过了不久,华军被冲散。华雄带着残余士兵慌忙逃往山谷中。于是,三路军马便奋力追击,将敌军杀得惨败。正在华雄军要全军覆没的时候,山谷上传来了阵阵杀声。原来,华雄早有准备。他命令了副将徐荣率着大量的兵马埋伏在了山谷之上,自己诈败引敌深入,再用十面埋伏之计,将敌军杀个打败。果真,三路兵马十分慌张,被杀得四散奔逃,曹操见势不妙,便下令撤军。残余的曹军逃出了山谷,逃到了大道上。曹军刚以为平安无事了。结果忽然,前方出现了阵阵杀声,乃董卓部下胡珍率伏兵杀出。曹军又再次被冲散,曹操走马逃跑,结果被敌军追赶。少时,敌军的声音慢慢地远去了,曹操刚想松口气。谁知,前方一条大河阻断了他的去路。那河是洛河的一条支流,十分宽,水流湍急,以马之力,桥又被摧毁了,显然是无法过河。远处有隐约传来了敌军的追赶声,如果曹操在不过河的话,将会葬身于此,情况万分紧急。敌人已经出了树林,那胡珍冲上前来,想至曹操于死地。霎时,一人骑马赶来,用枪挡住了胡珍。那人又拔出剑,一剑将胡珍之头砍于马下。再一看那人,乃曹操之族弟曹洪是也。曹洪后面又杀出了一路曹军,乃曹仁统率。那路部队杀上前去,挡住了追兵。曹仁请曹操坐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船,曹操这才保住了性命。船离了岸,渡过了河,董军只得看着曹操撤走了。原来,那曹仁本事运送三军粮草,所以在三军最后。而前方遭到了伏击,曹仁便命令部对前去救曹操,并在此预先留了船。结果桥被摧毁,船排上了用场。 与此同时,孙坚与张邈不肯退去,还在谷中苦战。乱箭向孙坚射来,孙坚大将祖茂挡住。结果,祖茂身中数箭,苦战而死。孙坚也中了两箭,华雄正欲斩杀,结果被孙坚麾下大将程普挡住,带着主公拼死杀出。后来,众将也慢慢杀出。张邈被麾下将领卫兹救出。这次,三军输给了董军,众诸侯都十分嘲笑。三人气愤难当,只得各回其地。张邈因兵马殆尽,所以只能投靠了曹操。 这时,众路诸侯都各怀心计,开始争夺起了洛阳。这种现象首先出现在了袁绍和袁术之间。袁术在讨董盟军中担任着运粮的事务。一日,在诸侯大会上,袁绍指出,袁术在军粮的分配方面有偏袒行为,他将大量的粮草分给了自己的部下,而分给其他诸侯的粮草则少之又少。这次曝光,使袁术近几天的“努力“化为了乌有。而且,众路诸侯开始对袁术心生敌意,失去了对他的信任。还有,袁术还因此事,在讨董盟军中除名。袁术对此十分愤怒,扬言要给袁绍等人好看。夜里,正当袁术已经率兵回封地后,袁术又卷土重来,率着大军夜袭盟军军营。袁术虽然杀了很多盟军的士兵,并且杀掉了自己的弟弟,袁遗,但终因兵力不足而被击败。袁术带着残部逃回了淮南,重新修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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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魏军的实力大家也知道。况且从日本进军,依当时的航海水平来看,根本就无法向大陆运兵。你说所有势力都攻打魏,可是这根本不可能,他们定不会同心。匈奴与汉人深仇四海,又非常贪涂名利,只会想到自己的利益。恐怕刚夺得幽州,鲜卑和匈奴就会因为财富所有权的问题而互相开战。更何况,乌丸也不是吃素的,必定也会掺和,到时,北路将会乱作一团!!!而且南路呢,蜀吴之间是不可能联盟的!你想想,就是诸葛亮同意,刘禅能同意吗?蜀国众将能同意吗?蜀国士兵能同意吗?刘关张的大仇可都是由吴而起!到时,纵使诸葛亮有心,军士也无力呀!平时,蜀军就出不了祁山。这回,能出祁山才怪。桥组不可能会听命于吴的。蜀国不与吴联盟,羌族自然也不会共讨魏国。就算吴蜀再次联盟,羌也不会讨魏。因为羌族对蜀的关系很差,而对魏很好。羌不是多次骚扰过蜀吗?而且还帮助过魏一起讨蜀呢!你说羌怎么会听命于蜀?而且有个最大的问题:孙权怎么能从江南向你所说的南海、东海、渤海、日本海和北冰洋运送士兵呢?他的士兵都是江南兵,北方根本受不了。而且距离太遥远,士气会急速下降。而且吴国兵不多,还要向北方运兵,还要组织两支军队进攻魏国,这实在太难了吧!如果那年年景不好的话,粮食颗粒无收,那么到时,恐怕吴国国内必是消耗殆尽。也许蜀国会坐收渔翁之利,魏国也会反击。那时吴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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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洪,也是从曹操陈留起兵便跟随之人。曹洪在曹军中被誉为福将,期望值很高,只要是他指挥的军队,都能士气高昂,发挥全力。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他的忠勇。曹洪可是在军中少数能对主公如此忠诚,以至于连命都不要的武将。他对曹操的忠诚,和典韦比起来,不相上下。之所以如此说,也是有根据的。  都知道,在十八路诸侯兴兵讨伐董卓,攻破了虎牢关之后,董卓身边的第一谋臣,也是被称为“助纣为虐”的李儒,向董卓提出了计策。那就是火烧洛阳,在短短的几天之中,一代名都洛阳经受了一场浩劫。等到讨董盟军感到之时,为时已完。而此时,讨董盟军的士气急剧下降。再加上袁绍袁术和几名权力较大的诸侯的意见,是的讨董盟军原地不动,直至解散。而曹操则极力反对,坚决进攻。众人不听,曹操只得孤军前去追击董卓。然而再途中,曹操遭到了董军徐荣的埋伏,曹军大败。曹操落荒而逃,然而拼死杀出后,才发现前方有一条大河。眼看追兵要到了,曹操的生命危在旦夕!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以武将单骑奔来。再一看,便是曹洪。曹洪将自己的铠甲脱下,把曹操背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河的对岸跑去。过了不一会,曹洪便背着曹操渡过了汹涌的大河。再一看后面的追兵,以杀到了对岸。曹操感叹道:“若无子孝相助,曹休矣!”  在曹操帅争西凉之时,曹洪也曾展示了他的勇敢和忠诚。那是老罗最诬蔑曹操的一段之一:割须弃袍。当时,曹操被一心要报仇的马超死死追赶。眼看马超就要追上来了,曹操的生命再次受到威胁。正当此事,一武将单枪匹马挡住了马超。再一看,又是曹洪。曹洪挡住马超,与他开展开厮杀。然而,终归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能打退马超。但是曹操却趁曹洪与马超打都只是跑了。后来,曹操再次赞叹到:“若无子孝相助,曹休矣!”  曹洪真可谓是忠勇之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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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统一北方,号称是士兵百万、上将千员。能成就如此的大业,与其的谋臣必然是有直接的关系的。下面就是吾认为的曹操在世时的五大谋臣。荀彧:颍川人,少时见家乡贫困,便迁到了冀州,曾在袁绍手下任职。见袁绍无能,便改投了曹操。在曹操处收到了重用。多次向曹操推举人才,先是早逝的戏志才,后是有名的郭嘉,然后就是荀攸和钟繇。推荐之人,无不才华横溢,为曹操立过大功。此人多次向曹操提出了战略上的方针。在张邈、陈宫反叛曹操,迎接吕布的时候,坚决守城。曾一人深入敌营,与敌将谈话,毫无一丝畏惧,敌将见其如此勇敢,以为城中兵多,便扯了兵。有一次,曹操打算攻打徐州,而曹操只剩三城,军马不足,四方受敌。荀彧及时制止,并让曹操在根据地囤粮。过了些时日,曹操终于将吕布之乱平定。曹操将青州的黄巾军击败之后,威名大震。汉献帝也会了洛阳。荀彧向曹操提出将圣上请到许昌。曹操照办后,果然得到了皇上的信任,迁都是曹操的势力更加坚实了。曹操被封为大将军,荀彧也被封为尚书令。在这以后,荀彧坚决让曹操攻打袁绍。在曹操在官渡,粮草匮乏之时,曹操想撤军,荀彧提出了坚守大寨。这才等到了许攸叛变,乃至官渡胜利。曹操占了冀州后,有人想让曹操将冀州地界扩大,荀彧向曹操指明了如此,便会人心不安,是必有人谋反,更不益于统治,曹操便采纳了他的意见。在曹操统一北方后,想要攻打刘表,荀彧提出了声东击西的办法。明着攻打宛县,按着偷袭他处。当时刘表也死得不是时候,看着出其不意的曹军,刘琮只得乖乖投降。后来,华歆、董昭提出曹操称魏王,荀彧坚决反对,曹操对他心怀不满,便让他去焦县安抚士兵。后来,荀彧忧虑而死,享年五十岁。生前为曹操所出之谋如此之多,能称得上是张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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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凡能称为智将者,必然武力精湛,能统率千军万马,又必须一定的智谋和判断力。凡能授得如此称号者,必然文武双全,胆识过人。我看,吴国的丁奉徐盛这对搭档就能授得如此称号。  徐盛,字文向,统率力极强,精通兵法,同时智慧也很不一般。  魏黄初5年,曹丕欲用七路攻蜀之计消灭属国。可是蜀臣邓芝用高超的口才使吴国与蜀国联盟。曹丕听到了这个消息后非常气恼,欲率大军亲征东吴,总兵属达30万。随行猛将不计其数:张辽、张郃、徐晃、文聘、许褚、曹真、曹休…………孙权大惊,讯问和认可与以阻挡,并无一人答应。此时,一将上前,恳请出战。再一看,正是江东晓将徐盛。徐盛带这3万多人的军队,前去与曹丕挑战。由于兵力悬殊,所以徐盛想到了一条计策:火攻。曹丕大军到了长江边,开始扎营。次日,徐盛命丁奉带3000精兵前去防火。曹丕正在船上,胡来人报,赵子龙带兵前去攻打长安。曹丕大惊失色,欲撤兵。此时,丁奉已命士兵用放满芦苇的草船前去火攻。火一点燃,红光满天。正欲撤兵个人毫无战斗准备的曹丕军大乱阵脚。曹丕险些掉入长江之中,幸好文聘及时来就,才没有酿成大祸。大将张辽正遇丁奉,二人展开了厮杀。丁奉看不敌张辽,便扬弓向张辽射去,正中张辽。张辽幸好被徐晃救了。可惜,张辽后来应箭伤迸裂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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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殇 第一节      家,一个温暖的字。当猪看到字上画着的那个舒舒服服卧在屋檐下的同类时自然也会这么认为。可是扶苏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字温暖,这倒不是因为他不是猪,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字上半部那顶屋檐究竟在哪。遥望远方如金山般闪耀的咸阳城,扶苏不觉得那里就是他的家。俯视脚下如金粒般闪耀的黄土地,扶苏也不觉得那里是他的家。他的家究竟在何方?这个问题让他忧叹不已。边关落难——拒死逃跑——受伤获救——山村奇遇——阳周争斗——孔刚追随——巧遇冒顿——雍县迷离——廖异追随——险闯军营——落荒逃亡——再到现在,这已过去的一切在扶苏脑中是一坛油盐酱醋茶辣椒勾兑在一起的浆糊,想分辨清其中味道,也许不比分辨一滩混合粪便的成份简单多少。因此,扶苏干脆不去想它。因为自从他窥到了那封揭开一个牵扯巨大的惊天阴谋的冰山一角的信件后,他感到黑暗的前方似乎有些光亮,但正因为有了一丝光亮,他才会更明显的感到黑暗之黑,黑得毫无余地。正说着黑色,黑色就从比它本身还黑的黑角落里跳了出来,在扶苏等人刚刚进入咸阳城西北门的那一刻,彻底封锁了天际。三年前扶苏出城北去的地方,如今扶苏又入城而还。对未来的惆怅,也同样在这一出一入时蒙着扶苏的心。踏进咸阳,除了那森严博大的黑色建筑,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同样让人悚然。律法捏着他们的两片嘴唇,集权紧绷着他们的张张皮肤。走在街巷间,你听不到什么语声,无论是争吵、谈笑或是梦话,因为那些话多的人都已被拉走,只剩下话少或能忍住话少的人。四周门窗紧闭,不是怕盗贼,而是怕酷吏。八方香火兴盛,不是为神仙,而是为皇帝。而这一切,也只是秦朝统治的一个缩影罢了。从秦川出发越向东走,越接近昔日六国,这样的状况就会更明显,直到到了那些真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压迫才略有消退。当然,扶苏还没想到那么远,因为他现在往东走,只是为了去一个城内数里外的地方。与雍县相比,这里的街道算得上明亮得多。道两旁火把腾腾,托出扶苏的影子,不知是火苗在颤抖,还是他在颤抖。扶苏不觉间加快脚步,为了在宵禁的士兵上街之前赶到目的地,但是在那之后,又会有卫兵等他去对付。走在这样的夜里,扶苏感到茅盾。望着灯火通明、让天上繁星都黯然失色的宫宇的那一刻,扶苏突然感觉连这博大的自然都快要被人类征服,可是既如此,为什么人们还要像史前人类那样,一到黑天就畏缩于自己制造的那一点光明后边?他们畏惧的是自然,还是自己?最终,扶苏脑中云山雾罩的思考止步于一段墙后,墙的另一面,有数十名士兵。但对于扶苏来说更重要的是守卫后面的东西——一座荒废许久的旧府,只有门上赫然两张封条是新的。扶苏、廖异、孔刚蹲在狭窄的巷中,往墙后窥探。孔刚问:“殿下,那里是?”“扶苏公子府。”廖异答道,“二十八年前就在那里,那年廖某二十八,公子刚满周岁。”“你来过?”扶苏问廖异。“以博士身居过十日。公子欲往府内?”“先生既已猜出,为何还多作此问?”“有计献于公子。”扶苏打量廖异,只看见被火光打亮的半张脸。“说。”“廖某知公子想进去却耐何有重兵把门。然而廖某知一密道,可通府中。”扶苏再打量廖异,眼中只见半张脸的一半。“你怎知?”“公子不信,廖某可带公子去看。”扶苏第三次打量廖异,眼中只剩下一个油亮的鼻头。“我若信不过你,不去看呢?”“时间紧急,廖某无法解释。公子若不信,廖某也无能为力。还请公子亲自想办法。”扶苏最后一次又打量廖异,眼中出现的是一整张火光下低垂冲地的脸。扶苏又在墙后窥视前方,数十支火把让他眼晕得不想去看。“就依你。”当扶苏转过头来,他这样对廖异说道。丝丝缕缕的蛛网,被火光照得闪起诡异亮光。蜘蛛盘在蛛网上,伺机而动。苍蝇扎入网上,苟延残喘。蜘蛛爬到还在挣扎晚餐旁,得意洋洋,刚要开口,却被倾覆了巢穴,踩死在人脚下。孔刚看看沾满蛛网的手臂,挥挥袖便不再理会。他张望四周,一片幽静,只有流水潺潺。刚刚爬出狭窄洞穴,他伸伸腿脚,继续跟上扶苏和廖异。在廖异带领下,三人进了地道,爬行半个时辰,终于又回到地面,已在公子府中。面对一片凄凉,扶苏不由得感叹。记得三年前离开这里时,这里是何等喧闹,何等华丽,何等尊贵。到了现在,却落魄成这般光景。他发现,他其实是在感叹自己。但是扶苏已无暇顾及感叹,也顾不上去问廖异有关那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密道的事。他还要去寻线索,关于那个阴谋的一切线索。扶苏知道来到这样的是非之地有多危险,但是他还是决定要来,正如之前要毅然去见胡亥一样。而廖异虽然从心中表示反对,但也像之前一样顺着扶苏来。他知道自己追随的是一个怎样的人。走在府中这条熟悉的鹅卵石道上,往日嬉弄的祠堂、弄墨的书阁、舞剑的空场、漫步的长轩乃至出恭的茅厕,在扶苏眼里还如过往。往事扫净了枯叶、点亮了枯灯、灌满了枯池、撑起了枯骨。一张张封条被撕下,一片片尘土被擦去,一张张蛛网被捅破,扶苏进入每间房间去搜寻。很显然,自从东窗事发后,公子府被主管调查的官员以查证的名义洗劫,所有陈设被搬空,至于除了书籍以外的东西之后被搬到了哪里,也只有那些官员心里最清楚。后半夜,扶苏终于有所发现。在与其他房间同样空荡荡的妾室屋中,他发现了从屋顶缺口投射到地砖上的月光照出的一些可疑的痕迹。在扶苏从观察那块有可疑痕迹的砖到掀起它的这一小段时间内,先介绍一下扶苏所在的这间房子原本的主人——扶苏的妾室,也是他过去唯一的一个妾室。到今年,扶苏年方二十九了。像这个年纪,身居长皇子这种贵位的人早已是妻妾成群,后世之例不胜枚举。可是偏偏是扶苏这个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长皇子,却不是第一个开这个头的人。自从他出生到现在,只在二十六岁那年纳了一个妾。而到现在,他也没有册立正室。对于学业的执著和对于感情的麻木是造成这种怪现象的直接原因。不过把王子皇孙娶妻纳妾之事归于感情,似乎还有些言之过甚吧。扶苏二十六岁那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比起那些事情来说,纳妾这件事在扶苏看来根本微不足道。甚至他现在回忆一下,竟然都想不起她的模样。他们好像只是想见一次,便被包办成了亲而他们也更未曾有过什么,因为那妾室入扶苏公子府的日子,刚好是扶苏被贬出关外的那天。“冯什么来着?”扶苏一边去翻那块砖,一边努力去想他名义上唯一拥有的一个女人的名字。但是他只记得姓,却跟不记不起名来。“冯雅!”突然,扶苏十分肯定并十分正确的叫出了她的名字,因为她的名字出现在了扶苏面前,就在扶苏搬开那块地砖后,出现在夹层内的一块手帕上。扶苏缓缓拾起这块手帕,在月光下展开来,其上密密麻麻一片红字,更确切点说是血字。扶苏知道,手中这张大手帕,实际上是一封血书。扶苏立刻将血书瘫在地上,廖异和孔刚也纷纷凑上来看。虽然字迹有些不清,但经过一番辛苦辨认,扶苏终于读懂了这封和王离给胡亥的竹简信同样让他震撼的血书。血书内容如下: 臣妾冯氏亲笔血书遗夫君今日家居,与平日无异。午后,忽有使持诏闯入府中。言尽荒谬诽谤之辞,扬言以圣上之名,族我全家。读罢,左右齐出,见人便逮,有敢抗拒者尽杀之。臣妾见状,惊恐万分,逃入此屋,上紧门闩。现今官兵正在门外,撞门之声震耳。一旦门闩坏,臣妾与夫君阴阳两隔,为此作血书遗夫君,以作永别。夫君曾否记得,妾入门之日,候君堂间,孰知还未得见,夫君便远走塞外,一等便是三年。三年间,妾每思君,未尝有不感激涕零者。不想,今日之后,妾竟要与君永别。若君得见此书,定要告之我兄长,雅儿此后,再也不能与他们相见……夫君,永别……  血书末尾是长长一道血痕,扶苏心中是深深一股仇恨。此刻他方才醒悟,这个被自己遗忘在角落里的女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如果三年前的那一天,他不是出边关,而是入婚堂,之后又会有怎样的经历等待着他?但是那毕竟只是假设,因为他已错过这一切。扶苏只感觉房间黑暗的边缘有一个个身影飘出,朝被月光打亮的屋中央缓缓而来。扶苏望不见他们的脚,只看见他们一张张血气被怨气取代的脸。其中有蒙氏诸人,有过去西北军的将领,有冯雅,有公子府的奴婢,还有他的父亲。扶苏不知道他的父亲怎么也会站在这群人当中,但是他的想象确可以代表他脑中潜移默化的一些想法。扶苏汗颜面对着他脑中的个个鬼魂。眼前这些人已遁入阴界,只有他还活着,所以他有责任将他们的愿望承担到自己肩上,只有他有机会力挽狂澜,  “快走。”扶苏刚回到现实中,便快速说道。之后,三人快步离开了房间。  冬日寒冷的月夜下,三人照原路离开了花残柳败的公子府,又在密道中爬行了半个时辰。等到扶苏再度呼吸到地面上的新鲜空气时,天已蒙蒙发亮。“公子,现在去哪?”跟着我行我素的扶苏,这句话已成了孔刚的一句口头禅。扶苏答道:“校尉冯敬府。”“冯敬?莫非是血书里所指之‘兄长’?”廖异问道。“冯敬,冯雅之孤亲兄长,我之兄弟。我与冯雅便是受他撮合。不知如此风波过后,他现今如何。”扶苏说的嘴唇都发软,他怕到了冯敬府门口,又会看到一片落魄之景。不过话说回来,该是介绍一下扶苏那些好友的时候了。“师父,六贵是谁啊?”雍县某宅中,廖异养子小智再度亮相,当然这次也不是他的最后一次露面。他的面前,一名百岁老者半闭眼答道:“乱伦之语,君臣结党是实。”“到底是什么阿?”“所谓六贵,即嬴扶苏、王离、冯敬、李由、蒙坚、章平六人。”这是天下人的说法,要是换了扶苏,会按照年龄顺序把自己排在第三位,其他五个人也默许这一点。“这六人又都是谁?”“嬴扶苏者,人主始皇帝之子;王离者,秦宿将王翦之孙,大将王贲之子;冯敬者,秦将冯无择之子;李由者,丞相李斯之子;蒙坚者,蒙恬弟蒙毅之子,早死;章平者,少府章邯之子。此六子同为帝王将相之子而相结善,年龄相仿,又常以兄弟相称,故天下合称之曰六贵。然扶苏身为皇子,与臣下称兄道弟,实为乱伦。尔曹切勿效之。”“可是,兄弟六人同为贵子,形影不离,有难同当,多威风阿!……”让我们还是回到咸阳扶苏这边。关于六贵,除了以老者为代表的所谓贬派和以小智为代表的更流行天下的所谓褒派外,扶苏也自成一派,叫迷惘派也许合适。迷惘派认为,六贵公子虽称兄道弟,然而其感情是否真能经受大事考验,还待商榷。要不然王离与胡亥的事如何解释?  但是不管怎样,一想到这些昔日的兄弟,扶苏依旧兴奋不已。除了王离和两年前病死军中的蒙坚,其他的三个人他都已三年多未曾见过了。而现在,如果不出意外,他即将见到六人中比较特殊的一位——既是他的兄弟,也是他过去的小舅子的冯敬。扶苏思考了一阵,还是没有在“兄弟”前面加上“过去的”这个修饰,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去找他。  “请问此处可是衡水校尉冯敬家?”扶苏边敲门边四处窥望。此刻,他既担心被什么外人发现,又担心屋里无人应答。但是很快,就有人开门呼应。“来客何人?找主人何事?”门缝间伸出管家的脸。扶苏先没有回答,举起左手,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手掌上从上倒下依次抹上三横,说道;“将此动作给冯校尉做一边便可。”管家迟疑一下,但是看扶苏说的那样正经,只得转头往院里而去。之后过了许久许久,到了孔刚急得快要骂那管家有来无还言而无信时,青苔横行的院门才被再度打开。“贵客请进。”门一被打开,那管家便侧身到一旁,快步领扶苏三人往院里去,竟连门都未关。扶苏三人走进的这院落,说不上大,却有菜地半亩暴露于月光之下。只是正值冬日,地中空无一物。四周围墙的散乱也在微微晨光中显露几分。用十多步走过院落,便到了正堂门外。从屋外往里观去,却不见半点光亮。只有刺骨寒风扫过,带走灯前几束余烟,飘到扶苏面前,不用看那灯,单闻那烟中夹杂微微臭气,便能知道是净烧污物的破油灯。  “公子请进。”老朽的管家推开木门,往黑漆漆的屋中指去。扶苏看到那管家所指之处,有魆魆光亮若隐若现。  “福伯歇息去吧。”黑暗之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是。”管家半鞠个躬,便往院中唯一一间偏房去了。只留下扶苏三人在门外,干吹冷风。  “此二者何人?”  面对屋中问话,扶苏答道:“忠士,不足疑。” “既忠士,可安心候于门外否?” 扶苏看一眼孔刚,又看两眼廖异,答道:“可。”“可乎?”“可在门外候。”“可疑乎?”“不必。”“如君所言,君独入。请进。”说罢,扶苏终于往漆黑屋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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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殇 第九节      压抑的气氛从清晨开始弥散,一直延续到暮色时分还充斥在空气中。这股让人吸一口就要顿足捶胸的气息来自压在人们头顶好像伸手即触的层层乌云,来自巡逻在大街小巷间个个五官好像拉满的弓弦紧绷的巡逻卫兵,来自垂荡于房前屋后好像白无常摇摇晃晃的条条白绫。  扶苏就在这种浓重压抑的气氛中浸泡了一整天。除了在驿站中发呆和与那名姓廖的相士展开了一个时辰的争辩外,他没有做任何其他的事。他和那名相士的争论地点随着争辩本身的激烈程度而从屋外转向了屋内。起初,一些好事之徒把着窗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去看屋内一名朝廷差役是如何和一名乞丐对坐切磋的。但是不久,他们便被两人玄之又玄的言辞所搞得云山雾罩,很快便失去了兴趣。好事者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孔刚和一直跟着那乞丐的小男孩两人各坐在门的左右。孔刚等得心发慌,想方设法找点什么事情做。当地上的石子都被他抛出老远之后,他和与他相对而坐的小孩对上了眼。他们起初是对视,而后开始交流,很快便欢声笑语不断。  孔刚向这孩子展示着他手臂上的块块突出地肌肉。那孩子用小手捏着比自己的脑袋还大的肌肉,好像一只井底之蛙顺着井绳爬出井口般大开眼界。  “小鬼,我老孔还有更绝的。”  那孩子注视着孔刚,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小鬼,你可知人小肚子上有几块肌肉?”孔刚拍拍他的小腹问道。  那孩子摇摇头。  这孩子的答案让孔刚甚是不爽,因为这样一来他就无法让这孩子看完他超乎常人的地方后立马振臂惊呼。  孔刚对对牛弹琴颇的事无兴趣,于是决定不再给这小孩展示长在他小腹上的奇观。他一边这要做,一边憋出奇怪的腔调对那孩子说:“小鬼,看来你没眼福了。”孔刚刚要用他宽大的手掌去摸摸这孩子的小脑袋,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便缓缓作响。这时孔刚才意识到争论声此起彼伏房中早已沉寂许久。从屋外看去,屋内漆黑得不见一物。突然,廖姓相士披肩的散发从一片混沌中钻出。他依旧用与他穿着十分不配套的方式走着道。只是走到门外后,竟转过身来低头将门轻轻关上。他又转回身来面向孔刚,却突然一惊。他气啸冲天的一把蹿到孔刚身前,孔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微微触碰到那孩子发梢的左手便被推到一旁。当他再一回过神看,那名相士已抱着那孩子匆忙奔到驿站门外,消失在孔刚的视野之外。在孔刚这样为人直来直去的人看来,这样的人实数古怪。但他此时更关心的是公子的状况。他走上前轻轻推开门,走进黑压压的屋中,发现公子仍然跪坐在草席上发呆。“公子,那家伙对您说了些什么?为何如此之久?”孔刚将已在他心中翻腾了两个时辰的问题倾泄出。扶苏面无神色的凝视孔刚,那冷峻的表情使孔刚这个金刚怒目的剽头大汉都要后被发冷。“退下吧。我要单独静一静。”虽然孔刚还是十分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无奈只得遵从扶苏的命令。之后,所剩无几的午后时光也消磨在平静和压抑中。百无聊赖的孔刚跟着久违的酒气来到酒肆中,但是他却在喝与不喝之间挣扎。最后,他以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使他喝酒这件事在他心中成为顺理成章的事,并很快陶醉于酒酣之中。他光顾饮酒,却没有注意到,正有无数双眼睛正在角落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久,暮色抹黑了檐上飘动的白绫,抹黑了巷间穿梭的甲胄,抹黑了祈年宫陈列的九鼎八簋,抹黑了整个雍县。孔刚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转了好几圈却寻不得回驿站的路。他急得发慌,开始自言自语的责备起自己。“老孔,你又喝酒了……这要让公子知道……怎么办啊?”“是啊……不过既然连公子昨夜都喝得烂醉了……我在酒馆里舔上几口……又何妨?”“不过……还是……”孔刚迷离之际,有马蹄声从街前方响起,越来越近。突然,两个硕大的黑影与孔刚擦肩而过,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只有马蹄声在孔刚背后作响,越来越远。孔刚歪歪扭扭的转过身子,那西方的天空,最后几点余曦还爬在天边连成片的云上,渐渐远去的马蹄声犹如夕阳消逝前最后的道别。然而当整个天空慢慢阴沉下来时,那道别声却又越来越响。昏暗的街道前方,被勾成剪影的房屋中央,两名骑者的轮廓和五朵冬日中蒸腾的白烟若隐若现,与那马蹄声一道愈发清晰。他们到达孔刚身旁,其中一人勒马停下,另外一人则驾着马在孔刚周围不停打转,环顾四周。停下那人在马上低下头观察孔刚,跳下马来,一把揪住孔刚的手,把他往马上拽。孔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自觉地顺着那人用力的方向上了马。在这一过程中,另外一人催促之声接连不断。醉醺醺的孔刚一趴上马,立刻寻找到了舒服的姿势。他在马背上,只感觉自己在黑暗中急速向前,越来越快。很快,他在马急促的喘息声中昏睡了过去。孔刚从昏睡中缓缓醒来,醉酒后的困乏依然紧紧缠绕着他,让他连起个身都异常困难。他向四周张望,发现自己身处一荒废许久的祠堂中。整个祠堂内杂草丛生,蛛网密布。地上黄土厚厚一层,只有几处被趟开,露出那发霉胡饼般的地砖。孔刚身前有一堆烧成炭的木头,还在徐徐冒着黑烟。透过敞开的腐朽了的大门向外张望,孔刚看见两匹马趴在祠堂外的一棵秃树旁歇息。这与那地上的几个脚印和炭堆在整个陈旧腐朽的环境中都显得极其突兀。然而孔刚并不狐疑什么,因为他知道那是扶苏公子和他留下的,因为公子的包裹就放在他的身边,其中还有那个插着三根羽毛的漆木盒。看着这个一直神秘兮兮的盒子,充满好奇的孔刚忍不住拿起他。他看着手中这个精致的小盒子,用手抚摸着其上脉络清晰的花纹,一股迫切想知道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的愿望油然而生。他伸手去碰盒子上的密封火印,有股想将它立刻揭开的冲动。似乎这神秘的盒子对孔刚来说和陈年佳酿同样更具无法抗拒的诱惑力,都使他忍不住想违背扶苏的叮嘱。一时间,他失去的判断是非的理智,竟然撕开了那火印。做出这个费不了半点力气的小动作,孔刚这样的壮汉竟弄得额头直冒汗珠。突然,祠外突然有脚步声响起,这让如惊弓之鸟般的孔刚立刻心惊胆战。他顾不上再去看盒子里面那让他神往的神秘东西,立刻慌张的将那已经揭了封的信盒收进包裹中,并下意识的躺回原位开始假装睡觉。孔刚眼前的一片黑暗衬托出渐渐临近的脚步声的清晰。随着那脚步声而来的,还有两人的对话。“殿下,此整装待发之机,脸上为何冒出焦虑之色?”“不知如何才能叫醒这无用的酒徒!”这只属于扶苏的刚劲有力的斥责声就这样迅速的结束了孔刚对他身份的猜测。“呵,殿下多虑。看廖某给他醒酒。”孔刚对这个拥有健硕身躯和高高翘起的一根细长尾巴的声音熟悉得很,他就是那个昨日在驿站招摇过市的乞丐术士,或叫术士乞丐亦可。孔刚想到这里,不禁自喜将两人全都糊弄了过去。现在,他想好好看看这家伙是怎么把他这个意识清醒的人“叫醒”的。他就这样睁眼去看了,就这样暴露了,就这样被那被称为乞丐术士或是术士乞丐的人嘲弄了。  孔刚呆呆的看着这家伙嚣张的笑脸,原来他就是这么把自己“叫醒”的。“你!”他的身体马上随着食指的指向扑向那人,瞬间那人单薄的身体便摔在地上,发出脆木断裂的声音。孔刚的拳头下落,却在中途停住。看看身下这弱不禁风的家伙,他都不屑于揍他一顿。他慢慢起身,一站起来眼中便出现了一只在一旁矗立着的扶苏。他面无神色的看着孔刚,复杂的眼神让孔刚这个头脑简单的粗人完全琢磨不透,只是觉得后背发凉。这时,那姓廖的家伙平静的缓缓起身,正如他平静的被孔刚扑倒。孔刚向他瞥了一眼,再一看扶苏,已奔出庙外数丈,跳上候在庙外的马,一勒缰绳,只留下黄土一阵。孔刚想一把掐断姓廖的家伙的脖子,但扶苏气愤的离去让他无暇顾及那些他自以为如探囊取物般地事。他也奔出破庙,跳上候在庙外的马,一勒缰绳,又留下黄土一阵。冬日的秦川覆着一层暗黄,青色的渭水枯叶般的秦川上的一道轮廓最为清晰的叶脉。这片枯叶一望无垠,扶苏不知自己驱驰了多久,眼前却依旧只有默默流淌着的渭水、接二连三的城郭和连成片的荒地。直到混着石子的寒风将他心中的愤懑击退,他才勒紧缰绳停下。这时,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昏黄之中。在他只有百丈的视野内,有枯树,有乱石,还有一人。虽然扶苏看不清那人的脸,但那飞沙走石中挺立于马上的宽大身躯足以让扶苏认出他。他策马朝扶苏奔来,当两人彼此都看清对方,他又缓缓停下。扶苏默默的盯着孔刚默默朝向他的头顶,一种盯着一块发霉腐臭的肉的感觉不禁生于脑中。即使闭着眼睛不去看那从无数毛孔中蠕动而出的黑色蛆虫,光是探鼻稍稍闻一下那气味,你也能为此而付出一顿腹中之物的代价。扶苏不由得开始窃笑,之后是放声大笑,最后要到了捧腹的阶段,几乎要从马上摔下来。当那笑声沸反盈天之后的苍白逐渐显露出来的时候,当扶苏逐渐发现那笑的无意义的时候,当他渐渐意识到那笑其实是给予同样穷困潦倒的自己时候,他的笑声变得凄厉——先是苦笑,后是哭笑,最后完全变成了纯粹的哭。哭是他久违了的一种声音,也是他久违了的一种感觉。不知多长时间了,好像是从三年前的那天开始,他只见过死人,却不曾见过泪人,他也不曾做过泪人,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成为死人。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依旧对死亡有不可克服的畏惧。他怕死,就像他父亲一样。潜于骨子中的叛逆让他一直不能正视这件事,不屑于与他父亲做任何类比。但现在,他的父亲已到了他所不了解的另一个世界。虽阴阳两隔,彼此心间深深的隔阂,却自解。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他和他的父亲竟是如此的相像,连遭遇的命运也如出一辙。在逃往之路上,他们都早早留上了足迹,一个十三岁,一个二十九岁。“殿下,臣有罪,甘愿受罚。”孔刚叩在地上,宽大的背朝着扶苏。扶苏知道人本不用后背沟通,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只要想和他说上几句,就要亮出后背?在他面前,他们变得失去本性,失去自我。孔刚固然忠诚,却不了解他,不能成为扶苏沟通的对象,这也许就是他的悲哀。面对孔刚的背,扶苏什么也说不出,无论是斥责,还是其他什么。“饶你一次,”扶苏找到了一种与孔刚的话相配的说话方式,“醉酒一事不加追究。”孔刚稍稍抬头,刚探见扶苏那张泪痕还为擦去变故作严肃的脸,就又五体投地的称谢。“那么,公子,风沙已散,不如出发。”一个第三者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同样来得突然的还有廖姓术士。面对他的突然出现,扶苏和孔刚的第一个反应都是诧异。扶苏不禁朝四周环视,风沙果然已退去,黄土地又出现。虽然扶苏对刚才的事的印象亦假亦真,但他和孔刚明明一前一后驾马奔驰了许久,少说也离那间破庙有十几里之遥了。莫非这苦瘦如柴的人紧紧尾随了他们一路而只是用他的两根木棍般的腿?“风虽去,沙犹在。”扶苏这样答道,便开始继续他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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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殇 第一节黄昏暗淡,晚风徐徐。萧索的秋日,飘零的季节。秋风吹落了整片树林的叶,吹灭了扶苏心中的火烛。刚刚从阳周县逃出,又经过一番周折后摆脱掉追兵。虽然是死里逃生,但扶苏心中却万分沉重。局势很清楚,窘迫的现实就摆在他的面前。他在马背上将这十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回忆了一遍。十天前,他与蒙恬抵达了长城脚下,为的是与南巡归来的父亲在咸阳回合。在白于山关口,他们意外的遇上了等候在那里的御史。之后,一封诏书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那几行字竟拥有在顷刻间将一个威风凛凛、唯我独尊的嫡长公子、天下未来的拥有者变为叛贼的能力。即使扶苏现在回忆起来,也感觉自己从御史弓马娴熟的手下的手中逃出来的过程十分惊心动魄。五天内,扶苏一直环绕着长城与追兵周旋。后来,他进入了深不可测的榆林。在那里,扶苏遇到了刚从上郡兵屯力开的士兵张二,从他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五天前的晚上,他被野狼袭击,负伤昏倒。之后,一家肖姓猎户的小女儿救了他。等到他从昏迷中醒来,已过了四天。因为双方的冲动,扶苏被误伤并再度陷入昏厥状态。他再度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榆林腹地一个隐秘的村落之中。肖六叔一家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在那里,扶苏体会到了老子所推崇的“小国寡民”的生活。可是在平凡的表面下,又暗流涌动。在这村里存在着许多可疑的地方:全村人胡狄的装扮、六叔家中陈列着的非同一般的饰品和书卷、肖六叔语出惊人的话语、村周围过于繁琐的陷阱以及那个整日陶醉在酒酣之乐肖氏老三。但是其中最可疑的还是当扶苏、六叔、七叔一行三人到村外去寻找失踪半日的肖邯时路上发生的种种。七叔和六叔的对话、七叔对扶苏的粗鲁行为、七叔对秦兵的凶狠态度和六叔意外撞见刻在扶苏佩剑上的几个字后的表情都是那么让人不解。这个村子的确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从村中跑出,经过半日路程,扶苏到达了阳周县。先是昏迷在郊外的他被昔时秦军校尉孔刚所救,后来又是与蒙恬的擦肩而过,最后是和追兵的追逐。过去的十日在扶苏与孔刚到达生水畔时画下了休止符。这十日如梦似幻,如果不是有一道伤口挂在扶苏的左臂默默的做证,他还真以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事实上,他宁愿没有这证据。他多么想回到过去,当这一切没有发生。那样,张二不会死,整个阳周县的衙役不会死,蒙恬更不会死。思索到这时,虽然蒙恬还活着,但扶苏已经认为他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倘若他不能救出蒙恬,还有谁能?扶苏怨恨自己救不了他最好的导师、最能依靠的对象。悲恨在他心中堆积,激化他的情绪。跳动在心中的躁动让他要加快速度赶到咸阳,和他的父亲当面对质,问个究竟。因此,他可以全然不顾身边的一切,所作的唯有快马加鞭。这就是为什么他对孔刚如此的冷漠。扶苏一心向前,孔刚费了半天的劲在赶上了他。两人并驾齐驱,奔向西方。“殿下疾走,欲往何处?”“咸阳。”“殿下既然要去咸阳,咸阳在东南,为何往西去?”“生水拦路,绕道而行。”“臣听说生水之上,有一浮桥,可由那里渡过。”“如今追兵欲至我于死地,此等要地,必然把手森严。吾等前去,等于自投罗网。”“那该如何是好?”“往西绕道,过北地郡,至雍县,走陇坂道,东入咸阳。”“不管无论如何,孔刚都愿追随殿下。如今殿下身处危难,孔刚愿效犬马之劳,以报殿下救命之恩。”扶苏沉默不语。接下来的两天里,扶苏与孔刚一直骑马向西。脚下的路让扶苏回忆起了往事。那是始皇二十七年的事,那时扶苏刚刚十六岁。当时,天下刚刚平定,父亲往秦川祭祖,周游西北地区。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年始皇出行队伍走的就是他脚下的这条道。当时,出行队伍从咸阳出发,沿着陇坂、回中道在渭水南岸前进,先后到达秦国旧都秦邑、西垂、雍县、平阳祭祖,之后抵达陇西郡视察戍边军队,再到北地郡,走“圣人道”,到打鸡头山。在那里,始皇曾观宫娥舞乐。突然,扶苏心中想着的鸡头山突兀挺立在眼前。道右边的高峰顶如鸡冠状,好似一直勇雉挺拔在山尖。山峰从身旁闪过,扶苏略微听见当年的歌舞升平,仿佛那舞乐犹在。愕然,道前一阵马蹄声引起了扶苏的注意。他警觉的勒住马,孔刚也不约而同的停住。山谷中弥漫着浓雾,让扶苏的视野朦胧不清,只能看见恍恍惚惚的一个人影与他们相向而来。听声音,逼上来的是单马单人,急促的马蹄声透出一股匆忙。扶苏以为,迎面而来的是搜索他的秦兵。如果是那样,扶苏准备应战,因为在人数上他有优势。前方那人与扶苏越来越近,以至于能透过浓雾看清他的装束。来人身穿轻甲,胄上长翎三尺长,胯下坐骑为一剽悍枣红马。除此之外,扶苏还隐约看到他背负一漆木雕盒,上面插着的三根鹬羽十分着眼。尽管看这人没有向自己进攻的意图,但是他身上的装束已经表明了他军人的身份。他想不到以往听命于他指挥的秦兵已成了让他一看到就警觉万分的对象。他不忍心攻击秦兵,因为那是大秦的军队,是效忠于他的奴仆和武器,可现实却又逼得他别无选择。“殿下……”孔刚作出请示。“倍则战之。”扶苏下出指令。“遵命。”这时,那名秦兵已距两人只有数丈,可却还没有进攻的趋势。所以扶苏决定袭杀之。他与孔刚各居道路左右,只待那人从两人中间穿过,便亮出兵器施以致命一击。  未时的山谷万籁俱寂。忽然,一声惨叫响彻山间。  扶苏与孔刚手中的短剑披上血痕,左右各出的利刃将向前疾驰的那名秦兵斩下马来,他卧在地上,两边的软肋攥出鲜血,很快就一动不动了。主人死去,这名秦兵胯下的马只奔走出一小短距离,便停出了。扶苏与孔刚双双下马,孔刚转身去牵那匹停在道中的马,扶苏则站在这名秦兵的尸首前寻找一些“战利品”。他取下别在秦兵腰间的青铜剑、令牌和背负的弓箭,挂在自己的身上。扶苏看这块黄铜质地的令牌上,上面写着四个篆体字——北地官驿。北地自然是指这条道一直通往的北地郡,而官驿则是秦国官方驿站的意思。一般来讲,官驿中发出的文书都是有关军事、邢狱的公文,或者交由皇帝的奏文。由于秦的法律繁杂,所以这样的书函十分频繁。据扶苏所知,北地官驿在北地郡治马领县,看来,这名专门负责邮递的秦兵是从那里派出来的。这时扶苏明白这人身后别着的那个别着三个鹬羽的漆木雕盒就是装有军机密函的盒子。这时,孔刚牵回那匹马走到扶苏身边,说道:“殿下,不知这紧急公文中有何要紧的内容。”扶苏捡起这个盒子,捧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他思考了许久,没有打开。起初,他以为北地郡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大事,要向京城寄出插有三根鹬羽象征紧急事件的盒子。但他后来一想,自己已经是阶下囚,再去为边陲堪忧,未免是一种讽刺,便没有打开。但最重要的是,这小小的盒子能给予他极大的帮助,而如果将其打开,他就不能利用这个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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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殇 第三节  扶苏的意识朦胧,似醒非醒。他分不清眼前是蒙蒙浓雾或是漆黑一片。他感到,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那声音老迈而洪亮,来自四面八方。不能寻觅到声音的方向,让扶苏也失去了方向感。他也不知是天旋地转,还是自己在不停打转。这眩晕的感觉让他不禁紧闭住双眼。  转着转着,扶苏再一微微睁开眼,左手宫阙,右手楼台,脚下青黑石砖。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秦崇尚的象征水的黑色。这里的气氛,让人紧张。用鼻子去嗅,却什么也没有。琼楼玉宇,空无一人,只有迷雾填充着空旷的广场。扶苏感觉自己轻如鸿毛,低头一看,身上只挂着一层薄薄的白衣。  沿着覆盖着青黑砖的甬道向前。只见大殿顶的角从雾中伸出,整个大殿逐渐出现在扶苏眼前,就像是一块丝绸慢慢从水中探出,最终漂浮在水面上一样。整个大殿在浓雾中,好似穿梭在云层间的山岭。唯一不同的是,山岭间只有栈道盘挂,而这大殿前却有一条宽阔的像河水的甬道可以通达其中。甬道两旁,各陈列着六尊硕大的石像。威严浓重的气息环绕着石像四散开来,大殿中央那微微敞开的十丈高的大门喷射出无声无息的气流,只让人感到无限神秘。布满精细浮雕的两块硕大黑色门板的吸引力不在于它们本身,而在于浮雕遮挡的东西。两块门板所处的姿态夹出一道一人多宽的门缝,门缝里隐约能看到闪闪的光。扶苏穿过雕像耸立在两旁的石道,踏过层层向上的台阶,经过其中三个平坦宽阔的平台,穿过两尺宽的门缝。扶苏抬起头环视大殿四周,只有一道阳光钻入门缝,在地上打出一片亮区。好像覆盖在旧石碑上的灰尘被抹去一片,露出了一排字。扶苏明明站在门缝之间,却找不到本应该出现在亮痕中的自己的影子。沿着被阳光照亮的地方看去,黑灰的砖上铺着黑灰的地毯,黑灰的地毯上印着黑灰的鸟兽龙纹。地毯一直延伸到光亮区域的尽头。阳光所能触及到的区域的边沿,波光粼粼。扶苏向闪光之处,想探个究竟,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寥寥琴声。琴声很慢,由远至近,又由近至远,犹如鼓琴人在森严的宫殿中来回游荡。忽然,琴声定在了一点,便是扶苏面对的正前方。琴弦在阳光的照射下,每一点波动都被发射出的光表现出来,看得十分清楚。那琴声扶苏闻所未闻,只感觉婉转的神秘之中透出一份诡异。那黑色的兽纹琴暴露于阳光之下,而坐在琴后的扶琴人则坐在阴影里。让扶苏看不清他的衣着相貌。他只能怀着一种好奇的心情慢步走到扶琴人的身前将抚琴人打量一番。扶苏眼前这个人,低头弹着琴,好像对扶苏的到来视而不见。这种姿势使得扶苏不能看见他的相貌。此人的穿着打扮和他身处的殿宇一样透着一股高贵森严的气息。这人穿着黑龙盘踞着的华丽黑色丝缎,疏着整齐的发髻,戴着象征高贵的冕冠。在琴弦间缓缓摩挲着的那双手,筋骨微凸又不失红润之色。扶苏抬起头,此人身后一排码放整齐的乌金烛台上的红烛已在不知不觉间冒起火来。大殿四周也顷刻间被暖色的烛火照亮。扶苏如中了当头一棒,陷入一阵迷惑之中。他原地打了个转,环视四周,眼野中满是奢侈的青铜礼乐之器。数十根车轮粗的铁柱矗立在地上,顺着上面姿态各异的龙纹向上望去,一片漆黑。扶苏的视线最终又定格在了刚才所对的那个方向。只见他脚下的那块地毯一直延伸至前方,数步外两块十亩大的方塘各出左右,池底雕着精细的龟纹,从池旁的兽首中淌出的水进入池中打出的涟漪仿佛也故意顺着那龟纹扩散着。方塘对岸,金光璀璨,已刺得人睁不开眼。扶苏在想,难道自己所处的地方就是父皇所谓的大工程吗?“君乃何人?”扶苏试探性的向抚琴人问道。话语落下,跟随而来的只有徘徊在空旷大殿中的几许回声。而那人,仍然低着头,弹着琴,只是扶苏的话音落下后,琴声突然变得快了。“扶琴人答我话。”扶苏的话又激得琴声更快,变得有一丝的紊乱。“汝乃何人?”扶苏问罢,琴声又加速了,只见十根手指在五十根弦上来回滑动,琴弦像是风吹着的水面,激起一阵水浪。“汝耳聋乎?快快答话!”话音一落,琴声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五音六律全失。扶苏根本听不清这故弄玄虚的抚琴人谈的是什么,只剩下一片蜂鸣似的乱音。扶苏很恼火,因为平日除了它的父皇以外,没有人赶对他接二连三的提问置之不理。即使身处逆境,扶苏也未曾做好接受这种漠视的待遇的准备。扶苏想用手托起这人的下巴,看看这无礼之人的相貌。他已凑近,就差上手了,可是扶苏却在片刻之后怔住了。那扶琴人自己抬起了头,用没有表情的表情望着扶苏。扶苏望着这人的相貌,大惊失色。他甚至以为,这人的面部带着一块明亮的铜镜,能够找出自己的模样。可是这是不可能的,眼前这人长得却跟自己一般模样……耳畔响着杂乱无章的琴声,眼前呈现着难以置信的场面,扶苏心中也变得一头雾水。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一切,他又感到一滴液体溅在了自己的脸上。扶苏用手一抹,在一看,手心一片荫红。与此同时,粗糙的断裂声响彻大殿,扶苏一看,眼前这另一个自己的双手和琴弦疯狂的搏斗着,一边是血浆飞溅,一边则是肛肠寸断。血滴被断弦摔飞,如金光闪闪的金蛇狂舞于血海之中,激起千层浪。而那个和扶苏一般长相的人脸上的表情如同炫耀什么得到了快感。扶苏目睹着这幅不可思议的血腥场面,不禁向后退却。他倒推着身想摆脱这一切时,涌动在心中的慌乱和不安使他不能迈实脚步。最终,他倒着跌在了地上。此时,扶苏感到自己异常的沉,以至于他的双手无法撑起他的身体,即使是用尽全力他的躯体也好似牢牢的粘在了蜂胶之上,纹丝不动。他的这个姿势使他只能胡乱的转动着脖子扫视四周。他看到的,是如同昆仑耸立于殿中的铁柱表面有冒着滚滚热气的红色液体向下滑。液体触碰到帘布,窜起火苗,象征着水的黑色外表并不能像真正的水一样使帘布停止燃烧。顷刻间,烛台倒落在地上的声音开始应和着那招魂似的琴声,在大殿之中作响。木质的宫殿使火放肆的咆哮。广阔的大殿充斥着战场的氛围。看那与扶苏一般相貌的抚琴人,仍沉醉于弹琴之乐中,于火光中潇洒的拨动着余下未断的琴弦。好像他以为自己可以用那琴声挽救这即将毁灭的宫殿。扶苏的紧张和他的从容不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火蔓延着,手舞动着,琴尖叫着。终于,一块梁木降落,琴声和那人一并埋在了火海中。不知是为了这宏伟的建筑将要塌溃还是为了自己将要被吞噬,扶苏的心中万分的恐惧。正当他以为要玉石俱焚之时,他猛的睁开了自己以为一直睁开着的双眼,眼前那高居于殿顶的巨大楠木梁转瞬间变成了一块覆盖在干草之下的松木梁。跳跃在梁上的火也被几个虫蛀的眼所取代。从充满噪音的混乱之中突然解脱出来又一下子身处窗外响着鸟叫的寂静小屋中,更显出刚才那场噩梦的恐怖,让扶苏也更加庆幸那只是一场梦。可是,躁动不安的扶苏又开始狐疑,那梦是否昭示了什么……扶苏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木板做墙的茅舍。茅舍不大,还没有军中主帐的十分之一大,那简陋的摆设就更没法和主帐中的陈设类比。身为皇帝嫡长子的扶苏,根本就没有在这样粗陋的房间中呆过。自从身处逆境以来,他不仅奔波亡命,就连这般的破屋,也住过了。扶苏又发现,尽管简陋,这间茅屋却被打扫得很干净。地上铺着草垫,却一点也不脏乱。墙上挂着弓簇、刀具和兽皮,却并不凌乱。除此之外,这间屋子还有一张床,现在正处于扶苏身下。就连扶苏身上披着的单子,也是狼皮制的。看样子,这是一间猎户的家。扶苏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他又试图微微起身,却被腹部产生的疼痛阻止。这时,一阵开门的声音传到扶苏的耳中。警觉使扶苏不免有些草木皆兵,他迅速闭上双眼,让身体尽量自然的平躺回原样,装出一幅熟睡中的样子,以免来人发现自己已经醒来。他只能用耳朵去探清来人的身份。开门声作罢,四下轻快的脚步声跟随其后。脚步声停止,又响起了几下木器提放的声音,直到脚步声又响起木器才不再作响。脚步声越来越远,扶苏感到那人已经离开了房间。他缓缓睁开双眼,注意了一下屋中,发现那人进屋前后屋中多了一个盛满水的木桶。木桶旁放着一张木板凳,上面还码着几块白色的东西,微微探头一下,是几块白色的布,上面还涂着青黑色的药膏。看到药膏,扶苏不禁联想到刚才身上那处作痛的伤口。他轻轻的掀起盖在身上的狼皮被单,发现自己已经脱去了从入关到逃难这段时间内一直披在身上的轻质礼甲,只有里面的白色绸衣还裹在身上。他发觉疼痛来自左臂,便去小心翼翼的看。此时,他想起来自己在榆林之中逃命的经历,又隐约记得他记忆的最末端是一个被狼群围攻的晚上。可是,凭直觉他感觉,自己遭受狼群攻击似乎不止是一两天前的事,好像距今已经过了好几天的感觉。扶苏发觉痛处包裹着紧紧地绷带,里面还夹着一层环绵绵的东西,好像是药膏。显然自己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或许这个人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吧。突然,床前一个身影闪过,脚步声再次向屋内逼近。扶苏这次虽然仍旧把摆出一幅睡觉的样子,但他却微迷着眼,为的是要看清楚来人究竟是什么模样。让扶苏有些意外,他模模糊糊的视野中出现的,是一个青年女子的身影。扶苏在这名女子面带微笑向他走来的一瞬,把她粗略打量了一番。这名女子身穿兽皮缝制的皮衣,头上疏着在秦国很少见到的发式:一缕长长的头发绕着发簪转两圈,最后垂到下前额。这女子静静的望着扶苏,黄褐色的眼睛在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的映衬下,透出一种琥珀似的光泽。两条弯曲的眉毛虽不细,却有另外一番感觉。一张野樱桃独具的淡粉色的嘴稍稍隆起,把白里透着少许红色的脸蛋微微挤起。这名不凡的女子的相貌的确和他的居室和身份很不匹配。这女子看了看扶苏,轻轻叹了声气,转身蹲下,在水桶中涮布。不知为何,扶苏感觉那异常普通的水声在此时听起来却是那样的柔和。他趁这女子背对着他的时机,不由自主地想多观察她几眼。从背后看来,这女子的纤细身材更加明显,那曲线像是两张对放的弓。披在她身上的皮衣,细看上去更像是胡服。腰间还用虎皮嵌着花纹,缝得十分精细。此时扶苏对眼前这名女子已经毫无戒心,因为他不会相信这样一名长得灵巧的女子会有什么邪念。甚至她穿着胡服,扶苏也没有对她产生什么防备之心。正因为太过放松,扶苏没有留神这女子已然转过了身来。当他反应过来、试图再次伪装自己时,已太晚了。他只得尴尬的和这女子对视。这女子轻轻眨眨眼,脸上透出欣喜之色,“壮士你终于醒啦。”扶苏没有做答复,他现在最迫切的是要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姑娘,此乃何地?”“呵呵,这里当然是我家啦。”女子的话透出一份可爱。“姑娘乃何人?”“乃何人?”这女子坏坏一笑,“我乃……救壮士于为难之间的大恩人!喏,既然是壮士的恩人,壮士还不磕头感谢?”这女子的话在扶苏听起来是放肆至极,因为除了曾经向父皇和母后行过叩头之礼,他还从未向谁磕过头。如果是别人吐出这样的话,恐怕年少气盛、受不得半点羞辱的扶苏会大发雷霆,但是面对面前这个纯洁天真的女子,他却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他只能忍一忍,可他却想用语言出口气,“姑娘好是无理。也罢,山野女子,刁蛮也是寻常之事。”扶苏言罢,一股怒气立马窜上了女子的脸上,“你才无理!我好心救你,你却如此待我。我还从没有见过你这样蛮横无理之徒!”想不到,要想激怒这名女子只需一句话。就像只用一把火就能毁灭一整座麦山一样简单。“哼,姑娘一名山野女子,见过什么世面。”“你!”这女子边说着,边迈起步来,气冲冲的冲到靠在床上的扶苏面前挥手便是一拳。扶苏还未来得及反映,便眼前一花,本来就不太清醒的他变得天旋地转、迷迷糊糊,昏倒之前只隐约听见那女子叫道“本姑娘本想给你换药,想不到你如此无礼,本姑娘还不奉陪了呢!”这青年女子满脸的气氛,将心中的不快全都发泄在了木凳子上。她一脚踢飞木凳,上面摞着的药膏纱布也散落一地。怀着气愤又委屈的心情,这女子一把提起挂在墙上的长弓,飞步跑出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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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殇 第二节扶苏在树林中匆忙的奔跑着。脑中张二的身影若隐若现。草和树化成线,排山倒海般的向他身后倒去。扶苏气喘吁吁,像是海浪击打礁石的声音。而扶苏感到自己就像是被渔人追赶的一条鱼。扶苏在震耳欲聋的海浪声中慌了阵脚。他的双脚开始不听使唤,整个身体开始向下倒。终于,他被一块石头绊倒,整个身体深埋在了灌木丛中。扶苏缓缓睁开眼睛,望见的是纵横错落、布满了尖锐的刺的枝条。刺的尖端鲜红,枝条之间还挂着寥寥几道随着扶苏剧烈的喘息声来回摆挡的血丝。剧烈的喘息让扶苏的意识变得不太清醒,他已经管不上他脸颊那几道被枝杈划出的伤口,因为现在,只有逃命才是最重要的。他马上用全力站起,向前方冲去。追兵的脚步远去,可能是因为他们也追累了的缘故。扶苏一直是被后面的杀声催促着向前,所以听不到了追杀声,扶苏也不由得慢慢停了下来。经过了一阵狂奔后突然停下来并不能使他感到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相反,扶苏的整个身体都向下摊,像是一滩烂泥糊在了地上。他的心跳得更加猛烈,像是一头坠入沼泽中的牛犊在泥潭中来回的翻腾挣扎……他从没有感到有这么的累。这两年来,每次临阵对敌,扶苏总有将士们的保护。他只能端坐中军,看着蒙恬指挥战斗。每次要请求出战,却都被蒙恬以“公子安危事关重大”的理由搪塞过去。而现在,扶苏真的有机会亲自上阵了,却是在逃命。没有了士卒环绕的他,已经失去了往日威严。扶苏想,落魄的生活将会来临,直到他见到自己的父亲澄清一切为止。树林终于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鸟叫声还在嘲讽着扶苏……落日之后,树林渐渐暗了下来。鸟躲进了窝,狼走出了洞。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扶苏却还在赶路。他迫不及待的要回到咸阳,为此他不惜抛弃一切,也包括睡眠。扶苏抬起头,一轮明月正挂在天上。幸好有一丝月光的照耀,否则一切都将化作一片混沌的黑色。也许是因为扶苏从没有在黑暗中独处的缘故,他从没有看见过这么亮的月亮和星斗。小时候,他住在皇宫中,那里的灯火日夜不息,除了噬占之人,谁还会注意高居在天上的九宫呢?自从父皇把他“赶”到北方后,虽然地上的灯火没有从前那么灿烂,可是充满了豪情壮志的他又有什么时间来特意仰头观察天上呢?只有现在,扶苏身处低谷,才会放下往日高高在上的心,静静的望望天。记得太卜曾经对他说过,星象兆人事……但是扶苏一向是对这些玄幻之说表示不懈的。然而现在,他却不由自主地对着满天星斗,寻找起了岁星、辰星、太白、荧惑……忽然,扶苏找到了一颗红色的亮星。不知为什么,他瞧着这颗红星怔住了许久。这颗星稳坐在空中,犀利的光芒丝毫不闪,就像是和田的羊籽脂玉一般,透射出一种威严。可能就是这种威严把扶苏吸引住的。这颗星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正当扶苏看得入神的时候,这颗看上去仿佛在天塌地陷时还能稳居在天上的红星却突然化作一道长长的弧线,坠入阴沉的地平线下,毫无踪影。一切都消失得那么快,以至于扶苏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惋惜,一颗如此亮的星就在瞬间毁灭了……前方,树木愈发的稀疏了。看来,榆林的尽头就要到了。现在,他已经饿得不行了,要马上去找点食物才行。这使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前看去,树木缝隙之间,已隐约能看见平整的驰道。扶苏越走越快,直到走到路旁为止。他双手扒着两棵树,顺着驰道的方向朝前望去,却看不到尽头。不管这条路通向哪里,他都只有沿着路向前走,因为那是他唯一的选择。扶苏要跨步向道上迈去时,却察觉到右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其中似乎还夹杂着车轮声。他以为又是追赶他的人,于是马上退回一步,躲到了一颗大树的树干后。马蹄声越来越近,听那架势,足有十几匹。树林中鸟兽的叫声也在不知不觉中作罢了。或许它们和扶苏一样,都在躲避这马蹄声。扶苏想,躲在这片阴暗的树林还算是安全的,于是他便探出头,右侧脸贴在粗糙的树皮上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窥视。忽然间,火光蹦出,把扶苏晃得眩晕。这光把周围照亮,树皮粗糙的纹理显露出来。扶苏眼中出现的,是数名身着铠甲的骑兵,后面跟着一辆四马拉着的棚车。御车人和御马人挥动缰绳的动作,都格外的大,看来他们一定是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车乘经过了扶苏躲藏的树旁,扶苏急忙回过头来,整个身子靠在树干上,不敢出声。渐渐的,马蹄声远去,只留下在空中飘散的尘埃。从装束来看,这些甲士的地位不低。可是扶苏却疑惑了,如果这些人是在树林中寻找他的话,为什么还用动用一辆四乘马车?莫非是哪个诸侯也参加进了追杀“叛贼”的任务中?再说,马车的行动速度并不快,如果乘车追人的话,更是没必要的。愕然,扶苏的脑中出现了蒙将军的身影……扶苏相信,像蒙恬那样刚毅的人,绝对不会屈服于使者的威逼。现在,他一定身缚绳索,正在被押送往哪个地方。可是,他被关在哪里呢?扶苏觉得自己应该赶紧找到蒙恬,和这位一直教导着他的人从长计议。扶苏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念头,他臆测,方才经过的马车里面也许就关着蒙恬……这是个毫无根据的判断,完全是靠的直觉。然而,扶苏却决定要顺着这种偶得的直觉走下去。他加快脚步,跟随着车马留下的辙痕向前去。人的步行速度确实比车马的速度是慢得多,况且是一个饥饿的亡命徒。扶苏早已看不到车马上面闪烁的火光,也听不到车马的奔腾声,但是他仍然继续坚持追赶下去,因为现在他只有这唯一的选择。不知怎的,扶苏总感觉脚下踏的这条路十分的熟悉,好像曾经走过。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扶苏想起,这条路通往的是阳周县。两年前,他刚刚来到北方时,曾经亲自带兵走过这条路,为的就是去阳周支援守军。扶苏还清楚得记得那次,一名军尉在路上犯了禁酒令,酒后闹事,理当枭首。扶苏念其有战功,把他发配到了阳周县做苦工。那名军尉的名字,好像叫孔刚。之所以扶苏能挤得如此清楚,是因为那是他第一次独自带兵,也是第一次处罚士卒。想到这里,扶苏又想起了和他一起打匈奴的将士们。张二对扶苏说过,上郡军已经重编。可能很多人如今都已经解甲归田。不过根据张二的陈述,王离却留了下去,还接管了军队的控制权。王离是老将王翦之孙,大将王贲之子。王离和扶苏年龄相仿,两人一直关系甚好,时常切磋兵法。每次论兵,王离总是能滔滔不绝,对两方局势分析得透彻如水。他也因此留在了蒙恬的帐下做裨将,好几次出策破敌。可是,扶苏疑惑,如今他自己落难,周围的友人都应该受牵连,为什么王离却不罚反封呢?扶苏的脑中又突然跳出了一件东西——虎符。想要调动军队,必须需要虎符。编制军队,仍然需要虎符。然而,尽管扶苏的手中没有虎符,王离的手中却也绝对不会有虎符,使者的手中更没有可能有虎符……虎符,是使扶苏惴惴不安了将近一个月的东西。就在一个月前,蒙恬和扶苏带领军队从九原郡修路阔地归来的路上,在路上虎符丢失了。直到现在,扶苏也没有找到虎符。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因为将军丢了虎符,如同铁匠断了双臂、猎户瞎了双眼。甭说难逃罪责,就是扶苏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虎符丢失这件事一旦流传到军中,上下必然大乱。幸好这一个月,边关安宁,毫无战事,没有用到虎符,否则一旦需要拿出虎符调兵遣将,就败露了……抚今追昔,多少成败都取决于这小小的虎符。要不是拥有虎符,魏无忌怎么会带领魏、楚联军在邯郸城下击溃秦军?扶苏也深知这点,所以掌管上郡军的虎符一直都被他亲自保管着。它不可能插翅而逃,更不能被弃于荒野之中。除非它被什么人盗走,否则不会不见踪影。原本扶苏怀疑是匈奴派人盗走的。他为此焦急万分。虎符落入了敌人的手中,如同把军队的控制权送给了敌人。可是这一个月,匈奴方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让扶苏对虎符落入匈奴人的疑虑渐渐变淡。可是,既然不是被匈奴人偷走,虎符又会被谁偷走呢?扶苏不由自主的将虎符丢失这件事和自己落难联系在了一起。难道……扶苏正在深思。此时,路的四周,突然出现几点亮蓝色的光亮,如同月亮的碎块散落在草丛中泛着银光。这奇异的光也引得扶苏细细观察。这光决不是萤火虫发出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一只萤火虫不会拥有两个能发亮的尾巴。二十几点亮光缓缓从路旁周围的树丛中向扶苏靠近。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牲畜独有的气味。月光打在那亮点周围,一层一层的纤维的轮廓逐渐鲜明,一排排密集的锐物像是打磨锋利的铁器一般冒着犀利、刺眼的光——是狼。当扶苏意识到,眼前一对对的亮蓝色光点是一只只狼的双眼的时候,他已经被狼群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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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殇 第七节  树林中,肖七叔先后将三名虎狼般的秦兵引入陷阱并杀死。而此时,虽然追杀他的秦兵暂时消亡,但扶苏仍然惴惴不安。因为方才七叔将他摁在树干上逼问,怀疑是他将秦兵引到此地的“奸细”。看着七叔那样血腥的处置掉了那三名秦兵,他担心自己也会沦为那样的下场。扶苏从未有过的为自己的生死而勘忧,不是因为他贪生怕死,而是因为他还有鸿鹄之志没有实现,如果就这样出师未捷身先死,他将死不瞑目。身为大秦长公子的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会有壮志未酬的一天,但是自从他被一封天子文书判为叛贼后,这种疑虑渐渐涌上他的心头。正当扶苏为自己的命运而堪忧时,他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扶苏向右扭动着身子使身体绕着绳子转动一周。眼前的草木向左移去,像是一片绿色丝绸在他眼前从右至左展开。突然,这块碧绿的丝绸上一束银光闪耀,好像滚动开的丝绸上霎时出现一大滴水银一般。扶苏的身体还在继续转动,以至于看不见了那束亮光,但他听见锐物切割空气的声音。当他转过一周后完全背冲那亮点时,他的恐惧上升到了极点。他第一次体味到,为何当刽子手将大刀提到最高处之时,被枭首的罪犯会那般的恐惧,因为背后袭来的危险比正面直攻来的危险要恐怖得多。扶苏毛骨悚然,他还没有感觉到后脊梁的寒意,一切便已经结束了。他整个身体在这瞬间向下跌,以为自己会灵魂出鞘,直接坠入地底,可是他的身体并没有像跳入水中那样穿入地面,而是被阻挡住,并闷声摔在上面。扶苏左臂上的伤口在这次猛烈的撞击中再次破裂,鲜血从伤口上涌出,沁透白布,炫耀着它绚丽的绯红。伤口破裂后,涌出的不仅是鲜血,还有那剧烈的疼痛感。扶苏右手紧紧捂住淤血的伤口,抬起头望看,那根拴住他的绳索已经被切断,只剩下半段绳子垂在树上左右晃动。“邯儿,尔伤到壮士了!”方才尖刀飞来的方向,六叔的声音响起,扶苏闻声望去,只见肖邯和另外一名中年人跟着六叔向这边走来。扶苏猜测那青年人便是会吹箫的肖寿。六叔见扶苏的伤口又绽开,马上快步走到他的身旁去看伤口,并回头对肖邯斥责道:“邯儿,尔真是鲁莽至极!”而另一边,肖邯则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漫不经心的说道:“女儿又不是故意的嘛,只欲教训一下这家伙。”当她说到这里,却突然变了脸色。因为扶苏左臂上的鲜血呈现在了她的面前。她脸上透出惊讶之色,善良的本性终于取代了鲁莽刁蛮。她匆忙跑上前,想要看看扶苏的伤究竟如何。可是她的双手还未碰到扶苏的伤口,就被扶苏仇恨似的眼神所吓到而怔住了。扶苏如此憎恨肖邯是因为她那一飞刀很有可能导致他的伤口更晚的愈合,那样的话原本已经耽搁的行程就将一拖再拖。六叔见两人如此僵持,变用和解的口气调解道:“邯儿,壮士本有要事在身,此番折腾,不知又要耽误几日。事已至此,虽木已成舟,然应快快赔罪,以示诚心。尔亲手将壮士之包裹送上,再陪罪三声。”肖邯此时已经羞愧的无话可说,她抿主嘴,嘴唇上下颤抖,竟然在顷刻间划出一滴晶莹的泪珠。那颗圆滚滚的泪珠透彻清凉,将四周翠绿之景尽收其中,又以肖邯那细嫩的皮肤为背景,作出一幅曼妙别致的山水画。面对这样一幅万分愧疚的脸庞,扶苏心中的怒火被倾盆之水骤然浇灭。他也生不起气,只能沉默不语。肖邯低着头接过六叔手中的包裹。这包裹最外层由麻布裹着,被里面的东西充满,扶苏那柄佩剑从包裹口伸出。这包裹打得十分整齐,还特意用一条红绳将袋口系起来。扶苏分析,既然是肖邯救了他,这个装着他的衣着配剑的包裹自然也是肖邯打的。从这一小点,扶苏还看出了肖邯细心的一面。这样想来,他的心如泼湿的柴火不能着火一般更难升起气来。肖邯将包裹递到扶苏手中,两人对视了片刻,一种玄妙得无法描述的感觉从扶苏心中油然而生,让他想起了右丞相冯去疾的女儿、自己的侧室雅儿。已经接过了包袱很久,但扶苏的视线仍然停留在肖邯的身上。肖邯也不得不故意躲开,才能摆脱扶苏那粘贴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扶苏慢步走开,肖寿则跟随着她一道消失在了林中。“傅壮士可将衣物清点一番,看有无遗失否。”六叔说道。扶苏听了六叔的话,刚刚想解开包裹看,却突然停住了手。因为他想起自己逃命时身着的是长公子独有的金色礼甲,如果将包裹打开,旁人势必会看到。那样的话本来就怀疑起自己身份的村民定然会对自己更加猜忌。因此,扶苏只是做样子的将剑柄提出剑鞘,如此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有什么可疑之处。剑体慢慢向上,剑格下的剑体从剑鞘中移出,不见锋利的剑刃,只有犀利的光芒在闪烁。阳光从笼罩在扶苏头顶阴天蔽日的绿叶层中找到一个空洞,并将身体钻入其中,仿佛疾风骤雨中,天边厚厚的乌云刹那间被一束日光猛然穿透,照亮了一方土地。阳光打穿了莲蓬似的密叶层后开始直线前进,路的尽头,便是扶苏手中的剑。剔透的剑体如明镜般将阳光打散,反射向四周,刺得人睁不开眼。树叶组成的顶棚本来密不透风,如今却露出了一点缺口,使阳光得以趁虚而入。但这种状态没有保持多久,一只山雀便充当了工匠的身份用自己的身体将缺口堵住。灿烂的阳光在顷刻间被扼杀,环绕在周围神圣般的光芒也随之消失,冰片般的剑体完全暴露在外,也包括上面的篆书刻字。扶苏并没有看到篆书,这意味着剑体从上至下刻有“秦公子扶苏剑”六个字的那面正冲着另三人。这时扶苏才意识到拔出这把剑不仅不会掩饰什么,反而会更直接的暴露他的身份。扶苏急速将剑入室,以为能亡羊补牢,但是六叔那张惊诧的面孔在厉声告诉他,一切补救都无济于事,他的身份已经完全暴露。肖六叔一言不发,只是紧盯着扶苏。他的目光由惊讶转为敌意,又由敌意化为犹豫,最后被眼皮覆盖,使扶苏洞察不了六叔心中所想。六叔的眼皮在上下波动,但那只是冰山一角。如果说他的眼皮是池中缥缈的涟漪,那他的内心则咆哮着惊涛骇浪。六叔闭着眼睛轻声说道:“快逃,逃得越远越好。”当善意骤然疾逝,敌意取而代之,愤怒被刻意压制而尚未爆发,冷漠就会在这一时刻成为主角。六叔便是以这种态度对待着扶苏。回忆六叔和七叔所说的种种,让扶苏更加惧怕,他的身份被这些自称是大秦的仇人的人得知,将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即使是像肖六叔这样看起来和蔼可亲、自称是无为无欲的人突然和他们所谓有“不共戴天”之仇近在咫尺,也避免不了冲动,何况是那个对秦兵残忍无比的肖七叔。一切都指示着扶苏转过身去,逃离这个貌似与世无争却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地方。拖着流着血的左臂,扶苏拔腿便逃,释怀的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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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殇 第十二节扶苏的起身,略带蹒跚的跑开。囚着蒙恬的牢笼离他渐渐远去,被强行压制在他心中的悲愤却随着距离的变远而愈发强烈。他想停止这种感情的增长,但他身后那数十名在捕猎般追逐着他的追兵急促的脚步声让他不能停下脚步。众人又沿着街道展开了追逐战,但是与方才相比,作为被追逐对象的扶苏跑得吃力了不少。因为他已经折腾了一个来回,有些筋疲力尽。从后方传入扶苏耳中的脚步声告诉扶苏,不知是他跑得速度较慢还是追兵追赶的速度较快,总之他们正在向他逼近。大道的前方,那面郭垣依旧矗立在那里。正当扶苏想要再次用刚才的计谋遁入街巷时,他转头撞见由于不断有单个士兵进入一条条斜出于主街如同根须一般的小巷,毫无阵型的追兵队伍的规模正在一点点的缩小。他警觉的注意到了这一点,并立刻打消了进入街巷躲避的念头,因为在那里,有天罗地网在等候着他。簇拥在道两边的屋舍和百丈长的街道已被扶苏甩在身后,县衙出现在他左手边。扶苏对这座整条街规模最大的建筑漠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逃命,除了这追兵和自己,在他的眼中其他的事物就像尘埃般微小。突然,从县衙后的十字路口左边横向蹿出数个身影,挡住了扶苏的去路。扶苏视之,一共三十多人,个个手持铜刀、身着棉甲,一幅衙役打扮。为首的壮汉身前横着一杆铜矛,虽然足足有九尺六寸长,但在他宽大的身体的衬托下,却显得和一柄青铜长剑差不多长。不用说,那人便是孔刚。“公子接剑!”那把刻有扶苏名讳的佩剑被孔刚抛出,飞过半空中,被扶苏迎着接到。利器一落到左手中,扶苏毫不迟疑的用右手从剑鞘中抽出剑,剑光扫过追兵直冲冲杀来的身影,扶苏退后三步,站到孔刚身旁。孔刚迎着扶苏的身体对扶苏说道:“请殿下退后,吾等保护殿下。”  扶苏转头看看左右,一个个坚毅的目光呈现在他面前。虽然较之追捕他的精锐兵士来讲,这些衙差的战斗力要差得多,但是在人数方面还是这边占优。因此扶苏完全可以趁着那些虎狼般凶恶的兵士斩杀着一个个挡道的衙差时全身而退。但是他选择了留下,因为在他看来逃命是懦夫所为,真正的勇士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孔刚见扶苏没有退后,便再度重复道:“由弟兄们断后,请殿下快走!”孔刚斩钉截铁的话让扶苏想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幕一幕。同样豪情满腔的话语,同样坚定不移的面容,同样舍身取义的行为。短短数天内,为了他牺牲的人有多少。他感觉心中有一座坝决堤,愧疚化作洪水在心中浩浩荡荡的咆哮着。局势已经由不得扶苏再多作口角,敌人势如破竹,手中的利器挥舞向众人。在孔刚带领下的数声高吼后,衙役们拥向直冲过来的兵士。刹那间,分别由阳周县的衙差和逮捕扶苏的精锐士兵组成的两大阵营交织在了一起,打成一团。铜铁清脆的击打声和人们愤怒的喊叫声此起彼伏。见这情形,扶苏举剑冲上前,左脚一蹬腾空而起,跳出三丈。他在半空中在持剑的右手上蓄力,等到身体要落到地上时借助向下的坠力一并爆发。剑所击之处,一名握剑校尉应声倒地,扶苏落地脚踩之处,血迹斑斑。沿着一道血痕看去,那名校尉正躺在两丈外的地上。他用手捂住腹部的伤口,鲜血却像流速很旺的泉眼被强行堵住后四周蹿迸出的泉水般不断从手和腹部的接缝处淌出。扶苏丝毫没有给这人机会,他上前三步,剑起剑落,那人已被砍倒在地。猛然间,扶苏又感受到了那种与将士们并肩作战的兴奋感。看过太多血腥的画面往往让人麻木。等到扶苏面前相继倒下数名敌人后,他的意识已被迸溅到脸上的鲜血所洗去。直到出现在他面前的下一个对手是孔刚时,他才清醒过来。他停下手中毫不疲倦的剑,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受。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边的地面已被尸体覆盖,少许几处露出的道路裹上了一层红纱。人们死亡的速度好像比他急促喘着的粗气还要快不少。整条道路恢复了平静,只有他和孔刚的喘气声孤单的徘徊在空巷中。他顾不上将这喘气声调和平静便拔腿跑向不远处蒙恬的牢笼。他以为消灭了敌军,他便拥有了充足的时间将蒙恬救出。马蹄声骤然出现,踩踏着街道,也踩踏着扶苏心中的一丝希望。敌人的援军到来,支持他的衙差全部和敌人同归于尽,只剩下扶苏和孔刚两人,扶苏手中再没有棋子抵挡敌人的力量。挂在马身前的铃铛叮当作响,数量繁多,声音繁杂。从声势的角度来看,扶苏这边占绝对劣势。因此,他退却三步。“扑通”一声,被横在地上的尸体绊倒在地。他急忙站起,感觉这一系列动作做得轻松无比,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孔刚在他身后拉起他,帮助他站起。但还没等扶苏站稳,孔刚便用手用力将他拉走,并喊道:“殿下,快走!”还没等扶苏给予任何答复,他已被从孔刚强壮的身体中发出的无法阻挡的力量拽到数丈外,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再回过头看上让他敬重的蒙恬最后一眼。仅仅在片刻间就由活至死的衙差们留在人世间的唯一遗物——躺在街道上的数十具尸体让他认识到了现实的危险。尽管心中不甘,可事实迫使扶苏不得不逃。想到这里,扶苏感觉已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他加快的脚步,因此他终于尽情的狂奔。然而敌人是骑兵,速度要比自己快得多。光看两方迅速缩小的距离就可以明白这一点。面对这样的局势,孔刚猛了个口哨。哨音掠过空巷,依旧寂静。但是扶苏知道,孔刚的行为总有他的目的。突然,一阵马蹄声从左前方的小道中传来。扶苏一惊,如果那是敌人,那他们无疑要两面受敌了。他的心跳的频率比在他身后疾驰的马的迈步速度还要快。他剑指前方,在运动中已摆好攻击的姿势,只待敌人冲出小巷,在第一刻消灭他,并顺势跃上马,那样他就获得了与敌人相同的速度了。阳光斜射到街道左边的那条街巷中,在扶苏所能看见的街头的那面墙上打出一片亮光。敌人的身影虽还在巷中,但影子却投向了那面亮墙上,好像皮影般。扶苏利用这影子确认敌人的位置,好在他身影出现的第一刻解决他。马头、马身、马尾的剪影全部投在了墙上,扶苏孤注一掷,在奔跑的过程中将手中的剑奋力投向街头那面墙。扶苏锋利的配剑划过空中,像陀螺般转动的剑身将灿烂的阳光化作了绚丽刺眼的焰火,闪烁着耀眼光芒,仿佛这把剑被阴阳师赋予了效果绚烂华丽的魔法。绮丽的光掠过空中,最终停住。这刺眼的亮光闪得人们看不清四周。为此,扶苏不得不等待片刻才能看清他掷出的剑是否命中目标。利用这段短暂的时间,他按照原先的计划冲上前,一把跃上敌人胯下的马。霎时,一人一马横立在街道上,将阳光阻挡住。扶苏身后的街道被他的影子覆盖,佩剑发出的犀利光芒也在顷刻间消失。此时,扶苏想从敌人的尸首上取下自己的佩剑。他从马上低下头环视四周,却没有敌人的影子。向左手边的小巷望去,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的佩剑固定在巷口那面墙上。他急忙伸手拔下剑,尘埃好似瀑布从墙上倾泻而出。突然,马蹄声从狭长的小巷中传来。另一匹马正朝他逼来,扶苏准备迎敌,但却找不到攻击目标,因为并没有人驾驭这匹马。孔刚的身影忽然跳进扶苏的视野中,他用连贯的动作在巷口跃上这匹疾驰的马。他在马上用右手揪住马胫上的鬃毛向左拽,操纵坐骑调了个。与此同时,他的左手猛击马身,马遂抬蹄向前。孔刚的双眼仅定格在扶苏身上刹那,便拍马而去。不需要过多的语言扶苏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回马策“鞭”,跟在孔刚后面。经过了这样一段小小的插曲,追逐又继续进行。虽然经过这段后扶苏和孔刚与追兵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大截,但他们的速度大为提升,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极为有利的。扶苏、孔刚一直与追兵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很久,以至于他们已追逐到了阳周县的城郭外。经过簇拥着坟头的荒地,穿过挺立着松柏的树林,踏过水落石出的溪流,扶苏感觉追兵已渐渐远去。也许是因为追兵身披的盔甲太过沉重,又也许是因为扶苏与孔刚所乘之马有御风之速,总之他们已经慢慢的将追兵甩到了身后数里外。    现在已是人困马乏。虽然不知道已然奔出多少里路,但黄昏几许的晚霞已漫上天际。遥望前方,天地之间一片昏黄。滔滔水声在引诱着口干舌燥的扶苏。他吃力的挥上一鞭,苍白无力。即使是千里马也受不了如此长时间的激烈奔驰。扶苏忍受不了胯下的马如此迟缓的脚步,干脆跳下马直接跑向水声滔滔之处。他觉得这河的河岸如此之长,以至于比江水、汉水、德水的总和都宽出数倍。但最后,他梦寐以求的悠悠流水还是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两个扑通声先后响起,惊扰到水中悠闲的鱼儿。孔刚与扶苏全都一头钻入水的怀抱,汗水与河水交融在一起,感觉畅快淋漓。  孔刚在水中翻腾,一气喝了个水饱。老半天,他才钻出水面,大声喊道:“痛快!”他以为扶苏也会给予附和,却发现唯独他一人站在水中央。向岸上看去,扶苏正站在探头狂饮的两匹马边给这两匹马安紧马鞍。“如若当年让臣知道有这么好喝的水,臣还喝什么酒呀!殿下,您可知此水之名?”“生水。”扶苏只干净利落的答了两个字。“殿下,这一路漫漫无期,臣以为应当多装些水备用。”扶苏看了一眼正走上岸的孔刚,没有说话,只是拍拍挂在马身旁被灌得膨胀起来的水袋。“殿下之智,臣远远不及。以为是考虑到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却没想到是自作聪明……”扶苏斜视一眼孔刚,几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勿言谄媚之词,快快上路。”说罢,他跃上马,马鞭一挥,便急匆匆的离去了。看到扶苏走得这么急,孔刚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连忙骑上马赶上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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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在网上胡乱溜达,在百度上看看搜索排行,谁知发现人物专栏“曹操”的排名到了十七。这倒是新鲜事,如今网络忠于游戏、娱乐,谁还会理会这老家伙?莫非有什么关于他的新闻?点进去一看~~~~~~~~~让我一惊,jj林俊杰竟然写了首新歌叫《曹操》~~~~前几日与坂哥、飞哥互损刘、曹的情节涌上心头,暗喜这位小眼明星要带起大群曹迷了,不免心中一喜~~~~~~二话不说,下来听听。听完一遍,虽然感觉上没有那个年代的感觉,但却也比较好听。可再看歌词,立刻就无语了~~~~~不是英雄 不读三国 若是英雄 怎么能不懂寂寞独自走下长坂坡 月光太温柔曹操不啰嗦 一心要拿荆州用阴谋 阳谋 明说 暗夺的摸东汉末年分三国 烽火连天不休儿女情长 被乱世左右 谁来煮酒尔虞我诈是三国 说不清对与错纷纷扰扰 千百年以后 一切又从头 不多说了~~~~~~~看在jj的名字中也有飞哥给我的夸张评语,就不再炮轰了~~~应飞哥要求,重新填一下……搞了半天,填出来了,各位见笑哈^-^邺外荒坡 城阙砂夺无人摩挲 唯剩下煮酒寂寞单骑杀过燕然郭 携箭北风破直指单于落 快哉血泊大漠那铜雀 斧钺 九锡 当弃于何阿瞒稚梦处干戈 黄天寇汉亭阁 引来杀机 千百万不休 豫州堆落父仇儿报徐州没 一作百杀断河征西将军 世怎能奈何 坐月把酒歌许田千座 香入甲革书字一封 平关外万里坎坷举枪纵酒楼船上 江水无心长旗冲对岸光 周公吐腹为相葬吕布 公路 本初 蹋顿之处大火焚吞江东路 懊心头气仓促七十二墓 已化岁月故 骚人诗赋吾生降于豪桀户 烈士安濡忍素汉青心护 为尽天下事 怎惧弥衡诬对酒当歌生几何 神龟虽寿尽时过以观沧海解心惑 天下归心无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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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爽攥着这块玉,脑中一同的疑惑:“真奇怪,这玉不是姜县尉托给我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泥潭之中?”荀爽放眼向面前的这泥潭望去。隐隐约约,一个漂浮在淤泥与空气之间的东西出现在荀爽的眼前……远处的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木头,但是颜色却如盖了一层衣衫……这时,荀爽心中一颤:“宦游家中男丁女婢各十人,还有其二娘三娘,合计二十二个人。可是事实上,除了王宦游以外应该是二十三个人……难道那具浮在泥潭中央的是第二十三具尸体?!难道是宦游的父亲?!”荀爽感到不妙,他命衙差趟过烂泥,把那具尸体扛到岸上来……很快,几名衙差皱着眉头从烂泥中缓缓走出。他们各自用颤颤微微、沾满污泥的十指攥着这具尸体的每个部分。他们在褐黄色的土地上留下黑棕色的脚印,上面还粘着几块木屑……尸体被放在荀爽面前,这几名衙差如释重负。荀爽走上前观察着这具尸体。显然这名死者个头很矮。尸体只有四尺长。荀爽伸手蹭掉沾在这尸体面部的几点杂乱胡须上的泥巴。只见白白发亮的纤维出现。看来这人是个老者,从身上的状况来看,是个男子。荀爽让衙差将这尸首翻过身来。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撩开盖在他身上的黄色水袍,赫然而见弯曲变形的颈椎。“大人,他难道就是师哥的父亲?”王援问道。  荀爽思索一阵,眼神中透出其对往事的回忆……“我记得在我六岁和宦游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见过宦游的父亲了。听宦游说他父亲姓王名章,是范阳的大商贾,以漆器生意为本,家财万贯。在我的记忆里,王叔的个头不高,而且严重驼背。当时他已是不惑之年。如果到现在的话,王叔恐怕快到花甲之年了。”  “如此说来,这尸首的形体和年龄都对得上了?看来它就是宦游的父亲……”王援说道。  荀爽微微点点头,但是与此同时,一股莫名其妙的怪异感觉涌上心头,使荀爽感觉自己的头点的是那么生硬,似乎不是出于心中的……  他一直没有放开手上的泛黄睡袍,因为他眼前这严重变形的背上好像有什么别可疑的迹象——一道短而深的伤疤。  大概是长时间浸泡在水中的缘故,这伤疤没有血色。但其形状却如大石落水那样呈爆破状……  “难道是箭?!”荀爽惊奇的自言自语。  刚才那仵作凑过来说到:“或许……或许是水流太急导致此人顶到木桩造成这样的伤口……再说了,怎么会有箭呢?”  “不无可能,但是还没有定论……”荀爽说到这里,又走到一旁,捡起刚才挂在那木杆上随风飘扬的布襟,与包裹在这具尸体身上的衣服的纹络颜色相互比较,发现完全吻合……  王援忍不住惊呼道:“真是奇怪,太奇怪了!大人,您的那块玉竟然在宦游父亲的身上!” “是呀……怎么会出现这么蹊跷的事呢?!”荀爽也在心中默默地质问,妄图在重复的话语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答案…… 不知为什么,荀爽在无意间注视到了那双手,那双让他感到熟悉的手…… 荀爽如同在末日寻觅到了一丝光明般,他快速半蹲在那具尸体前,麻利的举起这尸首的两个胳膊。被水泡得发软的双手随之抬起,并径直垂下。 荀爽把头探到这两只手中间,忽而细细盯着左边那只,忽而仿佛要将眼睛贴到另外一只手上一般。他对照着两只手,细细琢磨了好久,才沉着的点点头,脸上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突然,他又陷入了沉思…… 他轻轻放下那两只手,站起转过身来。他来回转动着身体,转动着头,转动着双眼,为了要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一览无遗。 他来回变化的视线集中在了十八、九丈外的河堤边上的一间三层房屋。 在他的眼中,一条条直线穿梭着…… “快!把昨天我审问的那个醉汉和那两名巡夜至此的衙差唤来!”荀爽命令衙差道。 经过了漫长等待的衙差们在猛然间得到了任务,都纷纷想活动活动手脚,便争相要前往。但是他们还不晓得,王援已经跑出还远了…… 大家见势,只得停了下来。不久,王援带着三人一路小跑回到了河堤旁。他身后跟着的那三人正是荀爽所要迫切见到的。 荀爽走上前去,还没等打上什么招呼,便流利的开始了询问,就像是准备了许久的讲演一样…… “你们两人在这里出事的那天晚上是在哪里发现他的?” 两名衙差边想着边张望四周,“大人,就在那里!”  荀爽朝着他们两人所指的方向走去。他顺着淤泥地走了半周,又从河堤旁走过。此时,浩瀚东去的汉江完全呈现在他的眼前。荀爽向右转头,只见一条道路宽阔的街道。街道一旁建满了架在水中的楼台房屋。其中传出阵阵欢笑喧哗之声。再一看那一层层一块块招牌,非酒肆即客栈。他回头望去,这里离那塌溃的河堤足足有五十余丈远。由于这里地势要微高于那边,所以站在泥滩另一端的众人就像柑橘般高。这条街最开头的街角处,是一栋三层多高的楼台。也就是刚才荀爽在远处注视的那房屋……荀爽抬头望去,这楼台的屋檐翼然而突兀,如果从其上看去,跟定会有另外一番天地……“大人,你已经走过了。那醉汉醉昏过去的地方是在这街道再往后一点的地方。从这边看来直对着那河堤再往左一点。”衙差向数丈外他所描述的方向指去。顿时,荀爽的心中勾勒出了一幅场景……一条一条无形的直线划开他疑惑的心,露出了重重线索……荀爽转头奔进那三层高的楼台。虽然只有几步,但是在他的眼前呈现出的事物却是鲜为人知的……他的心中迸发出一种感觉,仿佛这世间万物都是一条条线串成的。不管它们是弯是直,都是那样的简单明了。而颜色,只是填充其间空隙的东西,是用来满足人们享受的虚幻之物……他看到了几条直线垒成“安逸轩”形状的东西,意味着什么特定的意思。这几个东西就在几条横线中间,随着视觉角度的不同,其光映也变化着。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复杂的物体……“客官,您是住店还是吃酒呀?”荀爽急忙摇摇头,匆忙奔向楼梯口。一节一节的楼梯和栏杆是那样的规则,组成他们的纹络也都是大相近庭。酒客们欢笑的声音在荀爽的耳中全然不见。不知是集中过度还是无声使他集中……突然,明亮的光冲荀爽照来。在那一刹那,荀爽怔住了。因为光竟然是无形的,但是他却能感觉得到……荀爽朝着这无形的光走了两步。顷刻间,豁然开朗……荀爽的眼中再度恢复了色彩。他抬起自己扒在窗台上的手。把头从窗户外收回。觥筹交错之声也纷纷入其耳,俨然一副平常景象……“怎么回事?”荀爽不知自己为什么一同冲上酒楼的三层并扒在窗户旁。他又回头看来看窗外的景象……泥潭居左、汉江居右、河堤居中。它们都低于荀爽所处的位置。就像在空中翱翔的鸢鹰的双眼能将平原上的所有事物看得一清二楚一样,包括它的猎物……一条直线,劈开了荀爽眼前的东西。东、西各一面,而南北朝向的河堤残垣也被竖直劈开……三个人,也在这条直线上。他们是醉汉和那两名衙差。他们在为荀爽示意着当夜那醉汉晕倒的位置……“线……线?!”猛然间,刚才那尸首背上穿此式的伤口、当夜那只醉汉搜寻的金丝雀身上戳穿式的痕迹和荀爽眼前的这一幕帘成了一体……“看来,凶手是这样行凶的……而那具小号尸体,是机变山上那做菜的老伯……看来,凶手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或许是项庄舞剑,更有可能是一石二鸟……”荀爽自叙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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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荀爽睁开自己微微浮肿的双眼,微亮的天光射入他的双眼之中。又是新的一天……  在很多人看来,新的一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这会带给他们前进的动力。但是荀爽恐怕这新的一天又会出现什么新的事件发生……或许是血光四溅,或许是人命关天……  大概是昨晚劳累过度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荀爽把自己的悲痛憋在心中的原因,荀爽浑身酸痛无力,头顶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别扭。  荀爽撑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坐起。他抬头一看,只见王宦游静静的躺在对面的床上。微风轻轻拂着他那几根飘零在额头前的发丝,发丝则浮动在空气里。  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王宦游的双眼自然的合着,双手搭在平整的衣服上。看他的样子,就让荀爽想起十几年前他们睡于荒郊野外的那个夜晚。他此时的神态就像当夜玩耍的疲惫不堪的那个天真小孩。荀爽也试图找到一支能引起王宦游瘙痒的干草去挠他的痒痒……但是现在……  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是,王宦游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痕。这刀痕笔直干脆,就连血也没流出多少。  正当荀爽注视着王宦游的时候,他的房门被打开。荀爽转头看去,原来是王援。  他的表情也十分的僵硬,两眼无神。  两个呆呆的人聚在了一起,接下来的一定是冷漠的对视……  “大……大人……不要再伤心了……其实……其实我……”王援的嘴巴发抖,牙齿互相不停敲打,发出阵阵声响。  荀爽以冷笑应答。  “大人,虽然师兄已离我们而去了……但是我们更应该以此为动力,找出杀害师兄的凶手呀!”  荀爽点点头说到:“是呀……原来我们认为郢召日的死因是因为争夺高位。但是这都是机变山内部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宦游他也会被杀呢?”  “大人的意思是……最近发生的种种都是另有目的吗?”  “对。起初我宁愿认为郢召日的死只是简单的谋杀,但是之后发生的事却越来越可疑。”  “噢?大人的意思是……这些事情都和圣上交付给我们的任务有关系吗?”  荀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停顿了一下,又引开了话题:“我检验了宦游的尸体。他的死因是脖颈上的那际刀痕。宦游善武,凶手能够一刀致命,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之辈!……但是宦游身上的上身尸斑却不多,明显是在望江阁内死亡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在二层遇害的。我想应该是凶手在行凶后将尸体藏在望江阁二层的书柜后面的……宦游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昨夜的亥时左右……我想……”  “大人的意思是……?”  “子丰,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岸边的那三个神秘人吗?”  “记得呀!”  “咱们游上岸的时候大概是何时?”  “大概是……快到亥时了……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忘了吗?我们在崖上看河岸的时候,明明有三个人。但是当我们上岸之后就少了一个……”  “啊?!对呀……这岂不是个巧合吗?”  “嗯,的确可疑。但是现在凶手的杀人动机我们还搞不清楚,而且线索也十分的稀少,这事确实难办。”  “那……大人想从什么地方察起呢?”  “我们……去山下一趟……”  “噢?这边还一筹莫展的,大人为什么要去山下呢?”  “昨天那件河堤案因为现场水势未退而不能查下去,但是恐怕今天那边已经恢复得可以了。况且这两个案子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关系?……噢!我明白了!前天夜里师哥一家被大水淹没,而昨夜……师哥就被害了……这两者明显都是针对师哥一家的。况且二者都是人为造成,所以不仅仅是巧合……”  “说得对。”  “大人,那我们就下山吧……”  说罢,两人穿上外衣,推开房门走出。  二人顺着朝南的道路走下山去。半路上,路边凉亭中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荀爽向亭子走去。矗立在亭内的那人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米伯伯?是你呀!你怎么……?”荀爽看着那人的背影和手中握着的那柄龙头拐杖,便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米木回过头来,虚假一笑:“是慈明呀?!唉……”  “米伯伯还在为最近发生的事情而伤心吧?”  “是呀……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的两个徒弟在瞬间就离我而去了,我心如刀绞呀……”  “米伯伯,你放心,我定然会查出真凶的,为他们两个人报仇!”  “……怎么?难道奚恤的死不是翠阳所为,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其实……唉……米伯伯已经晓得了……昨天晚上我的一位好友,也是翠阳的一位好友死在了望江阁上……算了!不提了……现在这件案子没有什么线索,所以我想去山下散散心,可能会找到一些新的灵感吧……告辞了……”  米木刚要起身相送,却满脸的痛苦之色。他重重的坐在了凉亭栏杆边的座子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腰。  “怎么?米伯伯不适吗?”  “没……没有……只是这几天襄阳这边一直下雨,我这老腰又疼上了……”  “噢?那您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子丰,你扶米伯伯上山。”荀爽说罢,王援缠着米木而去。两人晃晃悠悠的身影远去,荀爽也继续往山下走去……  短短几天内,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三次了。第一次焦急、第二次悲哀、第三次迷惘……荀爽来到襄阳城口,依旧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队伍之中,人们的议论声又开始了……“真烦人!这队伍排了这么半点也不前进!这几天因为排这队,我都错过集市好几次了……”“哪能怎么办?这几天襄阳城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对呀……听说昨天晚上那个清虚书院又出事了……”荀爽感到奇怪,因为仅仅半个晚上,机变山上封闭着的一件事情竟然会成为山下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话。这样想来,的确让人费解。记得昨天在这里排队进程的时候,就有百姓谈起荆京日一事。若非什么人故意透露伸张的话,他们是不会这么快就得知此事的。抱着疑惑,荀爽进了城。他没有多作停留,直奔城西北那已坍塌的小河堤。这片洼地的水此时已经退去,只留得显现在烂泥地上的水洼。这里被官差把守着。数十个官差绕着这片圆形洼地站成一圈,面色严肃。荀爽走上前去搭话:“各位差大爷,荀某……”众官差认出了荀爽:“大人,是您呀!您有什么吩咐吗?”荀爽刚要继续说下去,却发现了其中一个官差有异样。他对荀爽的表情与众不同,带着一份单纯的敌意……荀爽仔细一看,原来那人是昨日在城门口向他索要财物的那名为首的官差。“荀大人,别来无恙吧!”他用挑衅的似的语气说道。荀爽也顶上一句“阁下可是昨日城门口那位……”那人的言语中潜藏着一把即将迸发的烈火:“……我昨天是……我……我……我……”荀爽冷眼视之,快步走到众衙差身后的洼地边缘。十几块灰布摊在边上,下面的东西使他呈凸起状……“推在那边的是……?”“从水中打捞出来的尸体……”官差答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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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闪过,瞬间众人恍惚了。也就在这一瞬间,荆京日消失在了茫茫夜雨中,只留下了千仞之低的一阵粉碎似的声音。众人惊呼,以各种不同的称呼召唤着他,但是众人焦急万分的语气是相同的。荀爽把在荆京日所坠下的那处栏杆,牵强的寻觅着他留下的每一丝气息。那巍巍栏杆上,残留着他的滴滴血斑,被漫漫豪雨打得依稀,被荀爽的泪打得漫烂。他挥动着双臂,磨灭掉了荆京日留在墙上的滴滴血液。“让他去吧!”滴滴晶莹的血液坠向悬崖下,遁入雨滴之中,让人不能辨认出它究竟在何处……众人簇立在望江阁内,久久未曾离去……此时,一场新的阴谋正在这落雨之夜酝酿之中……第二日早晨,天已放晴,但是人们的心却依旧那样的沉重。荀爽和王宦游眼角的泪痕依稀可见。剩下几个弟子披麻戴孝,跪在埋葬荆京日的深坑前陶陶大哭。而楚、云二人,也低着头唉声叹气……“唉……想不到虽然荆京日杀掉了他的师哥,但是仍旧有这么多人为他悲伤……”王援独自站在树前自言自语。他想起昨日夜晚的那一幕,不敢相信自己能下出如此“毒手”……荆、郢二人的棺材放在两个坑前,就差封盖埋土这两项工作了。荀爽注视着眼前这具今天早上在河滩上发现的被摔得破碎的尸体,一个个幼年时的画面从眼睑闪过……夕阳之中,荀爽、王宦游和荆京日那童真的欢笑声仿佛还依旧,但是人已不在了……他转过僵硬的脖胫,王宦游憔悴神态出现在他的眼前。荀爽感到眼前这个人若近若离……他想要伸手摸摸王宦游的脸,却又不知怎的收回来了……“大人、师哥,我知道你们很难过,但是你们也不要这样闷闷不乐呀!”王援走到二人中间,隔开了二人。“师弟,我没事……”说罢,王宦游把手架在王援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装出安慰似的表情,便低着阴沉的脸蹒跚而去。显然,他不想看自己的幼年伙伴被埋于地下的场面,因此匆匆离去。“师哥,你去哪呀?”王援迷惑的大声问道。 远去的王宦游仍旧一声不吭,继续无目的的向远方走去。“大人,虽然我们一举破了这个案子,但是咱们下荆州的真正任务还没有……”王援紧贴荀爽身边轻声说道。荀爽缓缓侧身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王援,你知道吗?你昨天晚上应该一举将荆京日制服……”“为何,大人?”“你可知道此案疑点重重……?”  “疑点?”  “对,就是杀人的目的……”  “杀人目的?……你是说荆京日杀掉郢召日的目的不纯?”  “如果翠阳真的是为了夺得总纂之位的话,即使他设巧计杀掉了郢召日的话……也不可能获得此位……况且我心中的荆翠阳也不是迷于权贵之人……”  “或许真的像他死前说的那样,他已经为此而疯掉了,所以才不择手段。”  “不,既然他能够设计出如此巧妙的布局杀掉郢召日,怎么可能这样事倍功半的事情呢?我觉得他一直在隐瞒着什么东西……”  “大人是说……其中有诈?!”  “对,是杀人目的。”  “如此讲来此案还未完全破解?”  荀爽沉重的点点头。在这一刻,他恐惧了,因为他不知道还会有谁将会为此而永久永久离他而去……  “大人,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由于现在这件案子毫无线索……所以……我们不如进城看看……”  二人说罢,离开山上的坟岗,通过机变山的屋群,顺着通往南面的下山之路走去。  走到山林之间,两人不由自主地变得蹑手蹑脚。  突然,草木之间几许攒动。  “什么人?”荀爽震慑似的高声喊道。但声音一出,草木又立刻变得寂静无比,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  “大人,什么东西?”  “有人……”  “有人?”  “我总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  “什么?”  “昨日我在上山的路上,也就是这条路。当时突然有个人躲在灌木中用弓箭袭击我,但射到了我牵着的马的身上。之后当我追上去的时候,却不小心跌倒而昏倒。”  “真的有此事?”  “正是……怎么?你们难道没有看到横在路中央的马尸吗?”  “马尸?没有呀……当时我正在屋里发呆呢……后来……再后来……荆京日突然跑来,说大人昏倒在了山间……”  “什么?!是他?”  “大人,您所说您被袭击的地方是在哪里?”  “就是在……”荀爽用食指直指前方,可是前方还是一条小道。  他奔向他所指的那个地方,寻找着没意思的气息,就像野兽寻觅着食物一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荀爽不禁疑惑不解。  “大人,您怎么了?”  “奇怪,那匹马不见了,连血迹都没有剩下半点,难道有人清洗过了?”  “可是如果有马尸横道的话,人们不会把它留在窄窄的山路上吧?”  “不……一定有什么玄机……”几声名叫划破苍天,荀爽抬头一看,是几只乌鸦在鸣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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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爽和王援在山间,草木皆兵似的徘徊在山路上……  昨日被射死在路中央的那具马尸全然不见,甚至没有留下半点的血迹。  “一点痕迹都没有……怎么会这样?”荀爽漫无目的的发问。  “大人……大人……”王援轻声叫唤着荀爽,但荀爽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王援明白荀爽不做应答并非是他无动于衷,而是他已经投入了深度的思考。  王援深知荀爽思考的时候不能让别人打扰的习惯,便没有施以更多的言语,而是坐在石阶上歇息。  正当山间的鸟语花香要催他入梦之时,荀爽走到他的身边说道:“不管怎样,咱们先下山。”  王援惊醒,眼前出现了荀爽朦胧的身影。他困倦的揉揉眼睛、微微点点头后才站了起来。  二人又再次上路。到了山脚下,路面变得平坦。二人又走了四柱香的时间,到达了襄阳城门处。  数百名士兵把守着襄阳城门,过往行人排成一条长龙,一名一名的接受士兵的询问检查。  荀爽走上前去,王援紧随其后。两人排到队伍的末端,前面的城墙也已看不清楚。  队伍缓缓向前,两人也在不断向城门处靠拢,只是这速度简直是像蜗牛前行一般。  王援性如钢火,他焦急的嘟哝到:“大人,我们……”  荀爽望着王援,故弄玄虚的微微一笑:“既来之,则安之……”  王援还是不解,但是此刻他也只能拘泥于此了。  “听说昨天晚上襄阳城里有个地方决堤了,可能是昨天晚上下雨的缘故吧……”队伍前面,几个百姓讨论道。  “真的?可是我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的动静呀!”  “是啊,其实这是也不大……就是有个小河堤蹋溃掉了。听说好像有个客栈修在那里。正好那是一个低谷,结果虽然水没有流多远,却把那个客栈全给淹掉了……”  “啊?有这样的事?”荀爽搭上话来。  “是啊是啊……”  “那客栈一定有人住吧……那岂不是都淹死了?”  “可能吧,反正我也不清楚……我也是早上去卖鱼刚回来,这事还是我一早听别人说的呢。说起来呀……最近这襄阳城里还真是奇怪呀……”  “奇怪?”  “呵呵,这位先生是外地人吧!你恐怕还不知道。最近这襄阳城率出怪事呀!先是有个传闻,说什么襄阳城尉姜尚他……失踪了……”  “哦?”  “嗯。听县衙的捕快讲呀,这几天县尉姜尚一直告病在家,据说……据说他失踪啦……”  “啊?”  “还不只这些呢,最近县令也有点怪。”   “你说的可是县令姚平?”   “对呀。这几日县令突然变得怪怪的。他不管民事不升堂,好多老百姓喊冤他也不理,只是说自己生病搪塞了。”   “哦,原来如此……”  “对了,听说前几日城北的机变山好像也出事了……”一个菜农也加入闲谈,他的话引起了荀爽和王援的注意,“那里的青虚书院可是个修行的好地方,可是据说那里的一个有名弟子死了……有人他抓住了官府的什么把柄,官府派人把他杀了……”  “官府?”听到这蹊跷的传闻,王援吃了一惊。正当他刚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荀爽给了他一个眼色,并接过话来:“其实这也许只是传言,不足为信吧?”   “嗯。本地县令姚平一向廉洁爱民,而县丞度尚也还算是个能人,我就不相信他们会做出什么事以至于要杀人灭口。不过最近确实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呀,你瞧这进城出城都需要排队,唉……都耽误卖菜的时候了……”说着说着,时间过得飞快,荀爽与王援已经排到了城门口。城门口处,个个官兵不敢怠慢的盘问着每个进城出城之人。终于到达了门前,荀爽和王援走上前去。一名衙差嘴里叼着一片竹叶,藐视者他们二人:“你们两个干什么的呀?报上名来。”荀爽恭敬的说道:“在下姓刘名羽,是一介书生,进城是像探望城内的朋友。”王援见势也跟着说道:“我姓项名邦!我是这位刘先生的好友!”那衙差听完二人的话,毫不在意的转了两圈,用一种贪婪的眼神望着二人,脑袋不停的摇晃着,只是一言不发。 王援不解,问道:“哎?我们都报上姓名了,你怎么还不放我们走?” 这衙差哽咽了两句,暗示性的咧咧嘴,但当他看到二人仍毫无动作之时,只得伸出手来,像是要取走什么东西…… 王援看透了那人的心机,直爽的说道:“怎么?你难道要钱不成?”那衙差顿时变得气急败坏,他高声喊道:“只怪你们两个人名字起得不好,一个刘羽,一个项邦,一楚一汉又互相搀和,分明是惟恐天下不乱!”荀爽被这无稽之谈所激怒,但是他则用另外一种方式反驳:“荒唐之极,姓名是父母取的,根本人有何关系?”“说得好!”那衙差回应道,“既然是你父母取的,那你父母也有罪,说,你父亲叫什么?”看来这激将法奏效了,荀爽笑了笑,说道:“我父亲姓荀名淑字季和,我想你应该认识!”“荀淑?你姓刘,你爸怎么可能姓荀?”他刚要破口大笑,却突然感觉不对,“荀……淑……莫非……你是荀正监?”荀爽没有应答,只是欣然一笑。“怎么这么半天也没有进一个人呀?发生了什么事?”正当荀爽停滞不前的时候,阻隔进程道路的栅栏后面,一个声音响起。几人一看,栅栏后走出一人。他身后跟着几个衙役。荀爽一看,原来是县丞度尚,他走上去说道:“哦?度兄!”度尚看了看荀爽,又看了看那衙差头头,不解的问道:“这是……?”荀爽借机发挥,委婉的说道:“哦,这位衙差大哥说城墙不够牢固,想要让我捐助一些银两修缮城墙,我正在和他商量着这事呢……”度尚更加不解,但是当他撞见这衙差头头满面的羞愧之色后,明白了一切:“好哇你!竟敢在此向路人索要银两,你知不知道现在危机四伏,还敢在这里添乱!来人,把他拉下去重大二十大板!”言罢,几个差役将那人拖走了,那人的叫喊声愈来愈远。荀爽报以冷面视之。“荀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不如上府衙里去吧。”度尚轻声说道。“好,烦劳度大人给在下带路。”几人走在街上,经过几条热闹的街道,一股喷香的饭菜味飘来。又过了不久,行人渐渐稀少起来。街的右侧出现了宽阔的汉江和江上的渔船水鸟。  突然,近岸的水中出现了点点屋檐,这显然是与河岸不协调的。  “奇怪,这是?”荀爽指着那里问道。  “荀兄有所不知,那屋檐突出之地原本是一块十亩多的洼地,由于紧贴江岸却又低于江面,所以十分危险。昨日晚上大雨倾盆,冲毁了阻挡水流的河堤,导致大水灌入其中。但是由于地形原因,水没有往别处留,只是堆积在了那洼地中。荀兄看到的屋檐是修在洼地中的一个完全被水湮没的客栈。”  荀爽不禁好奇,下到小道,直至那洼地边沿的陡峭之地上。只见这洼地略微漏出的一点地面上已形如烂泥。而水面上有大量浮木烂布。在往远一看,还有一个破碎了的矮小的木制河堤。  几个围观的百姓振振有词,还有几个人长叹。  突然,一个哭喊声传来。荀爽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看,原来是一个男子在岸边啼哭。他走上前去,那让荀爽看到似曾相识的背影越来越清晰……  “爹,怎么会这样?一夜之间我失去了一个朋友,怎么连您都……”那男子怨天尤人的高喊,声音也是荀爽万分熟悉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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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咱们下一步究竟怎么办呀?”  “如今,此岸现场还在水下,我们除了保护现场什么工作也不能做。”  “那咱们……?”  荀爽犹豫了一下,郑重地说道:“把昏倒的王宦游带回机变山,今晚咱们还住在那里。”  “可是,大人……”  荀爽故作老道的一笑:“如果我们今晚不回机变山,恐怕会——打草惊蛇。”  王援不解:“怎么?……大人怀疑此事与机变山有关系?! ”  “王援,你可记得此次咱们离开京城来到荆州的任务吗?”荀爽暗示性的吐出一语,可不容王援再问,他就敞开大门走出去了。  王援明白,荀爽一定悟出了什么,才会这样的……  “荀大人,您这是……”度尚一直等在门口,他看到荀爽出门,便走上前去搭话。  荀爽侧到度尚的身边,这般如此的耳语了一会儿。两人言罢,对笑一刻,就散开了。  过了一会儿,几个衙役把仍旧处于昏迷状态的王宦游扛到了公堂中央,将其平放在地上。  “王援,你背起他,咱们走。”荀爽命令王援道。  “大人……我……”王援踌躇的摩挲着自己受伤的腿,哽咽着嗓子。  荀爽勉励式的安慰道:“王援,这是没办法的事,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异样,你只能如此了。”说到这里,荀爽轻轻地拍了拍王援的肩膀,“辛苦你了!”  王援听罢,没有说话,只是一把背起昏迷不醒的王宦游,低着头向公堂外走去。  “度兄,告辞。”荀爽也跟在王援身后,走出了公堂。  空堂外,晴空万里。昨夜风雨交加,今夜就要放晴。唉……可惜人已不复还……  荀爽望着走在前方的王援,注视着他每一个蹒跚的步伐和侧脸颊上显露出来的每一个表情。  他一瘸一拐的脚步进入积水里,两旁溅起的水花也参差不齐。  荀爽快步赶上前去,紧贴在王援的身后,用双手托起压在王援肩上的王宦游,试图让王援减轻些负担,哪怕这看来是像飞蛾扑火般无用的动作……  王援没有回头,只是欣然一笑。  不知不觉,两人已出了城,上了机变山的山路后,他们拖得更加使劲,也更加艰辛……走在漫漫长路上,两人互相依附着,互相帮助着……  “到了。”望着山路尽头的白色屋檐,荀爽终于赶到了一丝的踏实,但是,另一个任务就此开始——说谎话。  两人走上山顶的开阔地,几个首位上来打招呼:“大人,您回来了。”他们注视着王援背上的王宦游,满脸的疑惑。  正当此刻,一个人走了过来,再一看,原来是楚言出。与众人一样,楚言出见到此景也疑惑不解:“荀……荀兄……这人是……啊?他不是昨天晚上来到这里的那个……”  荀爽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说道:“是啊,就是他——王宦游。”  楚言出更加不解,便追问道:“可是……他怎么会这样?今天一早他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晕倒了?荀兄又是如何遇见他的?!”  “哦!子丰,你刚刚受伤又背一个人,肯定很累吧?不如大家进屋去谈。”荀爽转移开话题,叫大家先进屋。  几个弟子想从王援的背上接过昏迷的王缓游,却又被王援拒绝了。就这样,几人来到了楚言出的家中。  王援缓慢的将王宦游从背上卸下,轻轻将他放置在床板上,铺平被子,便几个乱步,一把瘫在了椅子上。  “各位,其实前后经过是这样的……”荀爽也坐下,开始了生动的描述,“由于昨日那桩案子已经结果,我也自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了。于是我和王援今天一早到街上闲逛。大概过了中午,我们在河岸边赏景,结果就在岸上发现了他——王宦游。”  “荀兄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  “对呀!”  “奇怪……奇怪……”  “是呀,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说晕就晕了,这事确实乞巧。”几人在屋里说着说着,突然从屋外传来一个声音。与此同时,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荀爽一看,原来是云春申。  “噢!云兄。”荀爽向他打了声招呼。  “师弟,你怎么来了?”楚言出问道。   云春申有遮掩似的回答到:“其实我刚刚听说荀兄回来了,就来迎接一下。”   听完云春申的话,荀爽笑道:“想必云兄有所遮掩吧……不知云兄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讲的呢?呵呵……”  云春申并不感到惊奇,只是从容答道:“呵呵,其实这事我想荀兄听了也会高兴的,我本想给你个惊喜,谁知还是被你参透了!”  “哦?什么事情如此神秘?是不是……”正当荀爽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他被门外一个令他感到诧异的声音所打断。 荀爽与众人对视,屋内除了王援,其他人的表情都和荀爽一样。 在片刻之间,众人一蹿而起,直冲到门口,不约而同的伸手开门。荀爽看到门的另一侧,阳光钩出一个人形的剪影。 门被两边的力一同来开,瞬间,门框两旁的人对视起来。 “师傅!”楚言出和云春申叫道。 “师祖!”屋中的几个机变山弟子叫道。 “米伯伯!”荀爽叫道。 “啊?”王援惊呼道。 荀爽眼前出现的这中年人凤眼弯眉,长胡薄鬓,满脸的老道。他穿得单薄,却也潇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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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横卧在船上的那条大鱼,荀爽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了。  “翠阳!翠阳!”就在此时,岸上纷纷响起了很多人的呼喊声……  “那是……?”荀爽不禁发问。   转眼间,在船上就已能看见岸上那几个人的身影了。  “师哥!我在这!”荆京日回过头,高声地向岸上呼喊。  俄顷,十几个身着素衣的人匆匆忙忙的从岸边涉入浅水,爬上了船。  他们个个手持棍棒,满脸威武的样子。为首那人,满脸轻浮之气,一副书生模样。  这群人纷纷爬上船后,被眼前的事物所惊住了。他们个个瞪大眼,张望着那条格外大的鱼和船上的一切。  “师弟,这位就是荀爽荀大人?”为首那人问道。  “正是……”荆京日达道。  荀爽见势,已看出了些端倪,他向为首那人发问:“敢问这位是?”  “在下姓楚,双名言出,子赋风,在下不才,清虚书院张读是也。”那人恭敬的答道,“慈明失敬,师父不在,我们本意是想好生接待大人,为何会出现这般情景?”   “哦,其实是这样的……”荀爽把刚才的情形叙述了一遍,众人听得惊恐万分。“大人,这可是条上好的大鲟鱼呀!”忽然,王援在后面感叹道。“这位是……?”楚言出发问。“哦,他是我的贴身侍卫,平常好习武,名叫王援。”荀爽答道,“刚才夺亏善于水性的翠阳兄,否则我们就要被这条鲟鱼活活吞掉了!”“哈哈,像这种长得如此宽大的鲟鱼我也只见过两次,想不到这次竟然把它制服了,不如待会儿就用这条鱼来招待荀兄吧!”荆京日殷勤的答道,从他的样子来看,他方才的疲倦已经有所好转。“谢谢诸位盛情,荀某定以此转化为工作的动力!”荀爽谢道。说罢,众人纷纷从船头跳下,往小路上走去。而那十几名随从的少读,则留在那里搬运那条大鱼了。荀爽掂着那群人喊号声的节拍,悠然的与另外三人相伴,往小山上走去。刚一走上坡路,就出现了个大转弯。转弯过后,一片新的天地展现在了大家的面前。只见这条道路穿过不远处的一个青石山门。虽然山小路短,但却绵延崎岖。路两旁簇拥着无数青檐小楼和微微露黄的树木草垫。几朵生活的青烟从中飘出,直入天顶。荀爽顺着那树木看,只见山尖处一座三层楼阁悬天而立,别致华丽的彩带从上坠下,顺风飘舞,直指山崖下的磅礴汉江。如果在明月当空的夜晚在那里吟诗赏月的话,一定会让人尽兴的留连忘返。如此一座小山上,就有另一番风景,却让人感到身心爽朗!荀爽向前面的那块山门走去。只见上面用篆书写着“清虚书院”四个大字。转头一看,右手边还立着块地碑,上面写着“机变山”三字。那碑上浮图甚多,凹槽处也填满了泥土。“机变山?为何此地叫机变山呀?”王援感到奇怪,不禁疑问。“机变者,妙策也。据说春秋战国间兵圣吴起在此修行,编得《吴子》。有人说只要在这里修行的话,定会得兵家真传。其实这也只是个传说。倘若真是这样的话,后来大楚也不会被虎狼之师所随意践踏了……”楚言出越说声越小,并开始低下头去。话音未落,王援便凑到荀爽身边,低声耳语道:“大人,兵圣不是孙武吗?怎么会是吴起呢?”荀爽也低声应道:“吴起在楚国变法曾轰轰烈烈,而虽孙子非吴人也为吴国尽忠。当年楚国就是被孙子一手击破的。眼下这几位朋友都是楚国人,当然要胳臂肘往里拐啦!”“不过现在已经是汉朝的天下了,怎么还会……”王援的下半句还为出口,就被一个声音吓了一大跳…… “哼!要不是楚国贵族世代庸腐的话,恐怕大楚早已一统天下了!”荆京日说得铿锵有力,满脸感同身受的样子。“唔唔……”这时,又一个荀爽不熟悉的声音想起,那个声音就像是一个命令,立马使几人安静了下来。荀爽回过头去,只发现一位正处不惑之年的读书人。她身上的素衣证明了他也是清虚书院的人。荀爽双手扣紧摆在胸前,问道:“不知先生是贵姓?”那人微微冷笑,斜着脸望着荀爽,小小的眼珠在不停的左右摆动。正当他用手摩挲了几下鼻尖之后,他开口了。虽然他说的话是恭维之辞,但是语气却让人刚到不悦:“免贵姓云,名春申,字炊渴。阁下可就是廷尉府正监、人称‘荀氏八龙,慈明无双’的荀爽荀慈明?”“不敢当,在下只是对四书五经略知一二罢了,没什么其他的能耐。”荀爽答道。“……”众人一声不吭,“请荀兄上望江阁上与我等交杯!”突然,荆京日说了一句,这才是尴尬的气氛有所缓解。荆京日边说边向山尖处指,他所说的“望江阁”就是刚才荀爽看见的那矗立在山头的悬屋。如果不是如此,荀爽还真没有注意到漫天的夕阳。那灿烂的景色,宽广深邃,让人豁然开朗。天边,红、黄、蓝、绿层层堆叠,相互融合,又能让人看出他们组成在一起的玄妙。再配上近景——素朴的屋檐,真是一幅奇景。荀爽来不及等待,火速向不远的山尖走去……此时,正有一双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眼睛在暗处观察着众人……一转眼,那名叫望江阁的建筑已完全展现在荀爽的眼前。这建筑清幽的耸立着,仿佛稳如泰山。登上节节楼梯,荀爽走到了二楼。二楼是一个四面无窗的封闭地方,上下的楼梯是这里唯一的通道。左右两面墙都被高高的书柜所挡住。书柜上摆满了竹简。密密麻麻的,让人只能看到竹简的侧面,整个看来就像是蜂窝一般。由于每层都极其宽阔,所以导致书柜的尽头略显黑暗。正对着荀爽的那面墙上挂满了山水人物画,走近一看,大都是以羊皮为载体所画的。只有一张最引人注意的、悬挂在墙的正中央的不是,这画是画在一张鼋鼍皮上。虽然这画质地如此的好,但是从远处看来却让人匪夷所思——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斜着很多的字、画着很多的线条,可由于太杂乱,却让人看不清楚。荀爽感到好奇,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幅疆域图。而那疆域图上的题字为‘汉境 南至朱崖 东抵乐浪 西领于阗月氏 北达夫余乌桓’。荀爽感觉有点奇怪,因为这字里行间好像有事么暗示……“荀兄……”突然,他的左肩膀被人拍了好几下,这时正在深度思考的他吓了一大跳,“哦,荀兄果然是爱书之人,刚才还着急观景呢,怎么一眨眼就在这里停滞不前了?”荀爽回过头,原来是荆京日。他对荆京日报以微笑,互拥上楼。这第三层让人大开眼界。看来研究那些画卷并没有耽误观景的时机。在楼梯处,荀爽就望见了一丝夕阳。等到他一推开门的时候,猛然间为之一振。这里是个会宴厅,两旁桌席整齐的码放着。从这里向外看,简直就是享受。本来就五彩斑斓的天空让汉江的水翻了一翻。大自然可真聪明,竟让懂得幻术……不久,众人坐齐,荀爽被请到了右席的第一个。因为右是尊贵的意思,而王援也被请到了右席第二个。不过由于清虚书院的总纂米木米月凝未在的缘故,正位是空的。欢迎的话不知又说了多少遍,听得荀爽两耳发麻。不过他还是来者不拒的和人对酒。一片欢声笑语就从此不断,一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来往的人出出进进于大厅之中,他们端上道道喷香华贵的菜。不过这些东西在荀爽看来也不过是“入口一时”的奢侈物罢了。但是由于对方如此热烈,他也不必太过刁难。无数的菜肴让他应付不过来了。不久,又一道菜上来了……只见那上菜的老伯手中端着一个扣盖的盘子,拖着笨重的身躯,满脸笑容的向荀爽的席位走来——“大人!汤来了!”“什么汤?鸡汤吗?”“大人,这可不是普通的鸡汤。这是血鸡汤!”“血鸡汤?!”“此汤原料为上好的汉水血鸡。这种鸡可和别的不同——每只鸡身上流淌着的血都深红无比,且味道鲜美。这种鸡在去毛要在制作的一个时辰前。一个时辰之后,在不予以任何裁切的情况下,将此鸡完全放入上汤之中熬上一个时辰。完毕之后,此鸡腹中汤汁与鲜血混合,十分鲜美。”“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现在这鸡腹中的汤汁是红色的了?”“没错!请大人慢用,这可是专为大人准备的名贵菜式!”虽然荀爽对其味道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却被其制作方法所吸引。于是他握起筷子,“直捣”鸡腹。轻轻一触,顿时嫩皮透破,无数汤汁如大江东去般涌出。可是……为什么没有红色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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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桨扶水,浪打船行,惊得水中的鱼一游而散。这里的河岸上没有民房,而是用满了一片若黄的绿色。岸边的灌木向日而生,被照得灿烂透亮。前方的那个空港后一座小山悠然而起,山与天的交界处几点印有些点缀的屋檐若隐若现。荀爽眼前一片和谐景象。就在此时,一声平常的响动传到他的耳畔。那像是什么东西掉入水中发出的声响。荀爽转过头去一看,数丈外的水中白色的水花掺杂着气泡向四周飞溅。在那白浪之中,一条细长的褐色异物猛然入水。这引起了一向好奇心强的荀爽的注意。虽然是一刹那间的事情,但是他还是看清了负在了那异物边缘的半透明物质上的颗颗晶莹的水珠。那异物似乎光滑得很,因为它能把眼光反射的那样耀眼,不失一分的亮度。就在那褐色异物入水之后,一条微微隆起于江面的波纹黯然出现,还在不断的迎荀爽之面而来。荀爽把手从栏杆上放下,下意识地往后推了两步,直到自已靠到了高高的船舱。那条水纹越来越明显,与此同时,水面之下一块黑影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硕大……终于,荀爽已感觉自己不能再停留在船侧面的小段甲板上了。他迈起自己发麻的腿,奋力转身向船头跑去。不过距船头两仗的路程在此时如同千里一般。这让他不得不屈身前行,好尽快摆脱身上的那种恐惧。他感到后背发凉,高频率的换步使他开始手忙脚乱。只听得一声粗糙的巨响,他又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无数的水所泼湿。此时,他还差船头一仗。显然造成那声巨响的东西是来自水下的什么恶意攻击此船的大型活物,如果跳下水的话,自己必然凶多吉少。所以荀爽改变了主意,他转身跃到船舱的木板后,想让这单薄的木板作为辟护他的工具。他别无选择,因为这一切都发生的如白驹过隙一般,刹那间的思考也许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而面对着唯一能作为“当面牌”的木板,他也只能先试试再说。“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身后众人惊呼。“危险!”荀爽高呼,“大家快撤走!”“那是什么?”只见荆京日一遍深叹一边拔出腰刀。他刚要迈腿,却满脸惊迥、全身直愣愣的站住了。王援也握着剑,和他并排而站。那几名随行的人,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荀爽弯着身躯只能看见江面上的一点点动静。只见船边,波涛混杂,水花四溅。一个硕大的物体露出它的冰山一角,在其中翻滚。那布满鳞片的躯体足以证明它的身份——一条一仗长的大鱼!荀爽直起身,望着那条鱼。它在船边的水域里四处游荡,但始终不会离开多远。它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时机……荀爽侧过身一看,只见刚才他所离开的那片甲板已被撞得粉碎。上面还悬着几片摇摇欲坠的木屑……  “大人!你没事吧?”这时,站在前方的王援回头向他问道。 “幸好我跑得快,否则……”荀爽的言语中还残存着一丝惊慌。 “该死!”荆京日大声呼道,“是条吃肉的大鱼!” “我们怎么办?”荀爽透过水流的巨响,高声喊道。 话音刚落,王援和荆京日这两人对视一眼。他们的眼中吐露出一股相互较量的念头。  旁观者清,显然,如果用这样一条危险的大鱼作为较量的赌注,就等于拿生命作筹码。 荀爽刚要劝阻,两人便已跃身入水。尽管他伸出了手,但那显然已是无用的了。 就在此时,他感觉到自己很有可能失去两个朋友。以前总是王援来保护他,但是现在王援自身都难保了…… 为了较量,人们为什么会这样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呢?! 荀爽站在船的边沿,紧盯水中动向。这时,只见水面上波纹依旧,但越来越细,越来越静,只剩下了两点未破的气泡。 他仍旧呆呆的注视着水面,妄图得到什么意料之外的惊喜。但是如果有那样的事,他的表情为何又那样的悲哀呢? 焦急地等待使荀爽不顾一切,他不仅忘记了自己是个文弱书生,还忘记了自保的本性。 他一把揪下悬在船身被损处的一片木条,高举它,后退几步,做出助跑的姿势。 方才,风吹得越来越强。它一直带动着高高挂着船帆的船,向岸边移去。 此刻,荀爽起步向水中越去。在他刚刚跑了半步后,一声低沉的响动作起,船身猛颤。强大惯性让他一下就咳倒在甲板上,又一把甩下了船。 “以这种姿势入水是很危险的!”他想。于是,他试图船过身来,找到个平衡点。但是低矮的高度不得他多作调整。他干脆的停止了下降的姿态。 可在他意料之外的是,他没有入水,而是掉在了泥土上。他拍拍眩晕的脑袋,看看四周。原来刚才他是从船头跌下了的。而刚才船身的响动是因为被风吹得快速移动的船体碰到了浅滩积石的缘故。 荀爽一惊,想起二人生命之危,便火速起身,寻觅着二人的踪迹。眼前,虽然二人已现,但是仍然千钧一发:王援一手把着断裂的船板,一手用力向前伸;另一面,荆京日一手持刀,一手把着那大鱼的鳍。 那鱼在水中快速游动,想把荆京日甩下身去。而荆京日用力抓住其巨大的鱼鳍,憋得满脸发红,血管清晰可见。他险些几次被甩下,可无比的毅力使他得以幸免。 最后,他试图起刀刺向鱼背。然而那鱼激烈的动作和他不断被甩动的身体使他的命中率很低。荀爽和王援都看得直直的,甚至有些张牙舞爪。然而他们不管怎样都帮不上任何的忙。 愕然,血肉迸溅,江水马上与其融合在一起。荆京日的刀狠狠的插进了鱼的背部,除了剑柄以外,其余部分全都被鱼肉所“包裹” 这一致命一击让那条鱼一跃而起。它巨大的身体从水中窜出,顿时,水花如浪。那条鱼离水三尺,高越如天。 荆京日猛地飞落于水中,而那条鱼,已达到了最高点,开始向斜下坠落。 它巨大的身体挡住了太阳,使阳光不能进入荀爽的眼睛。 一声苍天雷鸣大作,那条鱼狠狠的“拍”在了船的甲板中央。船顿时被压入大量的水,又渐渐的向上浮了一点。此时,船上的帆布已变得鲜红点点。方才装饰一新的船已变得满目苍凉…… 现在,人们得以喘一口气了。王援爬上船,直视着那条巨大的鱼。 荀爽急忙从高处跳上那条船。与此同时,荆京日的双手正在扒着船尖。 “大人,您没事吧?”王援拖着自己的身躯,艰难的蹒跚的走着路。 “慈明兄……”从荀爽的身后传出一个憔悴的声音。 “翠阳兄!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荆京日撑着沾满鲜血、挂着破烂布衫的身躯,慢慢的爬上了船。 “小心,荆兄!”荀爽麻利的走上前去,轻易的一脚踢开阻碍荆京日的裂开的鱼杆,并上前搀住荆京日。 迟缓的走到王援的身边,二人又再次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而多虑。 “翠阳!”此时,岸上远处传来很多人的喊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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