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我把想表述的都表述清楚了。我不想就刘禅面对魏军时生存还是死亡这事争论不休。但对刘禅抗争下去,我也有一个假设:1、可能被捉,可能死;2、可能逃活,但活的很困难,想过以前的日子更难。但这个假设不是我主要想表述的。我认为拘泥在这上面没有太大的意义。这像是一个个案,历史久远,且史料不详。与其争小,不如论大。如果我们能领略大历史的一般,就能对王朝的兴亡留下印象。我主要想表述的是刘禅即位后,蜀国基本呈走下坡趋势(诸葛功不抵过,这是我个人观点,在别的帖里说过)。故我的结论是(当然这明显是抄来的结论):一个国家不治而衰亡是正常现象,没有必要为之惋惜。历朝历代的衰亡大抵都是如此。如果一个王朝终结于盛世,我们至少要给予同情。你说换成刘备定能拼死一战,但问题是刘备很难把国家搞成这个样子。村夫觉得在说历史时,常遇一种很浓的情结:即常对蜀亡感叹不已,对吴灭则无动于衷。我认为这很可能是一种错觉,我觉得史料造成这种错觉的可能性小,小说造成的可能性大。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并没有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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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一直到黄巾乱前,人民生活基本是安定的,宦官外戚的政治并未严重侵蚀下层生活”,人民生活基本安定,黄巾乱个啥呢?郎中张钧上书曰:“窃惟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人所以乐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亲朋典据州郡,辜榷财利,侵掠百姓,百姓之冤无所告诉,故谋议不轨,聚为盗贼。宜斩十常侍,布告天下,以谢百姓,可不须师旅,而大寇自消。”(《后汉书·张让传》)灵帝怒,害之。村夫谨据此推测,一定先是宦官外戚扰民,草民实在不满,遂有黄巾起事。黄巾起事,把乱子弄的更大了。另:兄对弟“曹操求才三令”(其实还有一令)末尾“曹操请神,曹丕、曹睿该送神”一句没很看清楚,弟在此追上:弟在说三国里曹睿一节说:曹睿专权,任用非人。杜恕上疏曰:“今之学者,师商韩而上法术,竞以儒家为迂阔,不周世用,此最风俗之流弊,创业者之所致慎也。”(《三国志·杜恕传》)当初曹操为了代汉,故急需有商韩之术的人,以破儒者。曹操不破儒不得立,是谓逆取。而今魏室得业,当尊儒而抑商韩,以求顺守。我的意思是,曹操用权术建基,曹丕、曹睿还用权术守之不妥,应适当以德治国。兄提的讨论点:“曹操时所好申韩之术,与先秦申韩法家已有不同,时代新思潮是以《人物论》为代表的对(气质层次)人物的品评,和稍后的魏晋玄学,望能结合更论之。”弟将试作一文,与兄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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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杀了马谡不管学历史,还是读小说,人们一般都相信诸葛亮挥泪斩了马谡。黎东方先生(1998年逝世美国,终年92岁)在其《细说三国》(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10月第1版)一书中提出了新看法,村夫摘其原文,略整理如下:“马谡有没有被斩,是追不到根,究不到底的一个例子。陈寿先后提出三说:(1)诸葛亮斩马谡。(2)马谡死于牢中。(3)马谡畏罪逃亡,丞相长史向朗知情不举,被免职。第一种说法写在《三国志》的《诸葛亮传》与《王平传》里;第二种说法写在《马良传》里;第三种说法写在《向朗传》里。“第一第二两种说法,互相矛盾。第三种说法,可与第一或第二并存。因为,马谡可能于逃亡了以后被捉住,然后被斩,或死在牢里。不过,第三说也可能与第一第二相抵牾:马谡可能于逃亡以后,隐姓埋名,远走他方,不曾被捉。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习凿齿在《襄阳记》里,保存了马谡‘临终’时写给诸葛亮的一封信,信曰:‘明公视谡如子,谡视明公犹父。愿深惟殛鲧兴禹之义,使平生之交不亏于此。谡虽死,无恨于黄壤也。’这封遗书,可说是宝贵的第一手资料。但它不能证明马谡是遭斩,还是病亡。“习凿齿倘若能把《襄阳记》里的‘临终’说是‘临刑’,这问题便可以算是告一段落了。习凿齿在字里行间,似乎是说,马谡确是被斩的,不是病死的:‘于时十万之众,为之垂泣。亮自临祭,待其遗孤,若平生。’马谡被斩的另一个旁证,是:诸葛亮确是杀了另外两个将军,张休和李盛。“尽管如此,这问题依然难以解决。为什么陈寿要在《马良传》里,说马谡‘下狱物故’呢?我只有转请当代三国专家及未来后起之秀,发现新史料来结束这一桩公案了。”村夫近日在《大话三国》网站看到碧血汗青先生写的《诸葛亮没杀马谡》一文,像是对黎老提出的公案作了解了。村夫亦摘些原文,略加整理,以飨网友(如有曲解,请指正,上同):“历来人们都认为马谡是在街亭败后,负荆请罪,回到诸葛亮大营,被诸葛亮挥泪斩于军门。其实这种看法是来自《三国演义》,是小说家的艺术加工,史实与此是有很大出入的。让我们来看看史书的“斩马谡”真相。陈寿《三国志》及裴松之注释,对此事的记述散落诸人传中,不妨将其综合起来看一下。“(1)《向朗传》记述,时向朗为丞相长史,随军征战,而向朗素与马谡善,‘谡逃亡,朗知情不举,亮恨之,免官还成都。’此段意思十分明显,就是街亭之战后,马谡并未投案自首,而是畏罪潜逃,而向朗知情不报,被诸葛亮免去官职。传说说他一直待到亮死后,始复出仕官。其中‘优游无事’,达数十年!(2)《马谡传》裴松之注《襄阳记》记,马谡临终与诸葛亮书曰:‘明公视谡犹子,谡视明公犹父,愿深惟殛鲧兴禹之义,使平生之交不亏于此,谡虽死无恨于黄壤也。’后诸葛亮待其遗孤如同己出。这一段说明马谡临死前未曾与诸葛亮谋面,否则也无必要写这么一封信,要诸葛亮效仿杀鲧而用禹的故事,将自己的遗孤托付于诸葛亮了。但以上均未提及马谡是如何死的。(3)《诸葛亮传》中称诸葛亮‘戮谡以谢众’。《王平传》中又说‘丞相亮即诛马谡及将军张休、李盛’。从这两传来看,马谡是被诸葛亮下令处死的,但到底有没有付诸实施呢?(4)答案是没有。在《马谡传》中有明确记载:‘谡下狱物故’,即病死狱中。“综合以上史料,可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马谡街亭惨败而归,深知后果的严重性的,因此便畏罪潜逃,而向朗碍于情面或出于爱才之心,知情不报,事泄后导致在家赋闲达二十年之久。马谡最终也被缉拿归案,并被诸葛亮处以极刑,然而还未及行刑,马谡便于狱中病故了。这便是史书的马谡之死。 “《三国演义》将马谡畏罪潜逃一事略过不提,并作了一些加工,这一段就艺术角度来看,比之史实的确是更感人而且富有感染力了,但却与历史事实有很大的出入。现在给大家提供一些真实的史料,让大家可以较完整、真实地去看待这段历史,将《三国演义》与《三国志》作些比较,希望三国迷们喜爱这个特辑。”大家看到此,有何见解呢?高贤大概看不到这就起身走了。但村夫既然说了,就得把话说完。我认为诸葛亮诛马谡,与马谡下狱物故不见得有什么矛盾。我查《辞海》“物故”条,是这样解释的:《汉书·苏武传》:“前人以降及物故,分随武还者九人。”注:“物故谓死也,言其同于鬼物而故也。”王先谦补注引宋祁曰:“物,当从南本作歾,音没。”又引王念孙曰:“《释名》:‘汉以来谓死为物故,言其诸物皆就朽故也’。《史记·张丞相传》集解:‘物,无也;故,事也;言无所能与事’。案宋说近之,物与歾同,《说文》:‘歾,终也,’或作殁,歾、物声近而字通,今吴人言物字声如没,语有轻重耳。物故犹言死亡。”可见这里对“物故”的解释为死,包含诸死因,病死是其一。史书常曰某某下狱死或下狱诛,意思是一样的,即某某被诛死狱中。故我推测“马谡下狱物故”,即为马谡被诸葛亮诛死狱中的委婉说法。诛杀手段有多种,斩首、腰斩都是较酷的,诸葛亮很可能给了马谡一个全尸的死法。退一步说,说诸葛亮处马谡以极刑,然而还未及行刑,马谡便死于狱中(病故、赐死、自尽等等),我也表示接受。马谡在狱中,知死期不远,写遗书留遗言都属正常。诸葛亮不愿见他,也合乎情理。其实村夫最大的疑惑是马谡畏罪潜逃说。《向朗传》曰:“刘禅即位,朗领丞相长史。建兴五年,随亮汉中。朗素与马谡善,谡逃亡,朗知情不举,亮恨之,免官还成都。数年,为光禄勋,亮卒后徙左将军,追论旧功,封显明亭侯,位特进。”黎老和汗青先生认为“谡逃亡”即其街亭败归后畏罪潜逃,而后又被捉拿回来。我不这样理解,我谓是马谡街亭战败逃归汉中,就像刘封丢失上庸亡回成都一样。《马良传》曰:“马谡与张郃战于街亭,为郃所破,士卒离散。”《王平传》曰:“建兴六年,王平属马谡先锋。谡舍水上山,举措烦扰,平连规谏谡,谡不能用,大败于街亭。众尽星散,惟平所领千人鸣鼓自持,郃疑其伏兵,不往逼也。于是平徐徐收合诸营遗迸,率将士而还。”《赵云传》及注《云别传》曰:“诸葛亮出军,扬声由斜谷道,曹真遣大众当之。亮令赵云与邓芝往拒,而身攻祁山。云、芝兵弱敌强,失利于箕谷,然敛众固守,不至大败。”亮曰:“街亭军退,兵将不复相录,箕谷军退,兵将初不相失,何故?”芝答曰:“云身自断后,军资什物,略无所弃,兵将无缘相失。”据此,我们可以判断:蜀军失利街亭,马谡随星散之众亡奔,王平则率千人自持,并又收合散兵徐还。蜀军失利箕谷,赵云身自断后,兵将不相失,连军资也无所弃。马谡不听王平规谏,舍水上山一罪(或曰错),战败二罪,率跑三罪,数罪并罚被斩。王平因规谏有功,兵败不亡有勇,因得升迁。赵云败有责,但无大损,故贬职。向朗知马谡逃亡而不举,免官还成都(既然史书记向朗在亮卒前已复出为光禄勋,再以传说说其在家赋闲达二十年之久,亮卒后复出仕官,似为不妥)。诸葛亮亦谓应有所负,遂求自降。诸葛亮这番处理,都较为适当。村夫认为陈寿、习凿齿在诸传里记的马谡败亡事是连贯一致的,没有矛盾和不清的地方。村夫班门弄愚,待大匠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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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论  第28章  司马炎代魏,并吴【内容提要:自东汉灵帝中平元年(184)黄巾起义暴发,天下大乱,至西晋武帝太康元年(280)晋灭吴,海内一统,近一个世纪的分合历史十分引人注目。汉晋间的分合主要是是三国的兴亡。三国集三代、秦汉文化之大成,三国人物主要关注的是如何打天下如何守江山的问题。我在这些连载的帖子中(共二十八章及一篇地名表)以夹叙夹议的方式,在简述历史故事中泛论了这些问题,纰謬在所难免,敬请批评。为方便一般读者的阅读和理解,在不改变原意的情况下,我对一些引语作了适当的删改。其实,这种写法,早已有之,我不过是模仿而已,希望能有深入浅出的效果。】钟会、邓艾死,司马昭挟曹奂回。曹奂进司马昭为晋王,再封十郡,并前共二十郡。司马昭奏复五等爵。曹奂追命司马懿为晋宣王,司马师晋景王;以司马昭子中抚军司马炎为副相国,抚军大将军。咸熙二年(265)夏,曹奂命晋王司马昭戴天子冕冠;设天子旌旗;乘天子车舆;出入如天子,有人警戒清道;享用天子舞乐;司马炎为晋太子。曹奂给晋王司马昭的待遇跟献帝给魏王曹操的待遇几乎一模一样。曹操距驾一步之遥而仙逝,曹丕继而亲御;司马昭仅剩一陛登顶而归西,司马炎从容入殿。秋,司马昭薨,终年五十五岁,司马炎袭王位。冬,曹奂知天禄永终,禅位于司马炎。司马炎改元泰始,国号晋。司马氏籍贯河内温县,属晋地,其祖世典周史,春秋入晋。故司马昭封晋公,封邑大致为晋地。昔三家分晋,今晋将一统三国。追尊司马懿为晋宣帝,司马师晋景帝,司马昭晋文帝;改封曹奂为陈留王。除汉魏禁锢,宗室王公自治封国,并预朝事。异姓功臣上封至公爵。晋泰始年间,司马炎先后下诏为王凌、王经、邓艾等恢复一些名誉。曹芳终因昏淫失位,故王凌谋废立不足为过,赦免其后;王经坐曹髦死,然守志可嘉,以其孙为郎中;邓艾有功勋,受罪不逃刑,以其孙为郎中。泰始五年(269),司马炎有灭吴之志,以尚书左仆射羊祜都督荆州诸军事。羊祜为蔡邕外孙,司马师羊皇后弟。司马炎受禅,进封郡公,乃固辞为县侯。羊祜出镇荆州,绥怀远近,垦田积谷,甚得江汉人心。羊祜建议可密使益州刺史王浚造舟舰,以备顺流伐吴。司马炎从之。咸宁二年(276),羊祜进为征南大将军,他上疏请求伐吴,谓吴已呈亡形,大晋全线出击,三月之内,必克之。司马炎深纳之,中书令张华、尚书杜预亦赞成,然太尉贾充、中书监荀勖等多谓不可。四年(278),羊祜因病回京,向司马炎面陈其计,宜趁孙皓暴虐之时伐之,一旦其死,更立贤主,则难图之。司马炎善之。羊祜病故,临终举杜预自代。司马炎遂以杜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五年(279)秋,龙骧将军王浚上疏伐吴。贾充、荀勖仍谓不可。又杜预表请,张华固劝,司马炎终许之。冬十一月,司马炎下诏大举伐吴:镇东大将军司马伷督徐州诸军向涂中,安东将军王浑督扬州诸军向横江,建威将军王戎督豫州诸军向武昌,镇南大将军杜预、平南将军胡奋督荆州诸军向江陵,龙骧将军王浚督梁、益二州诸军浮江东下,太尉贾充为大都督,总统众军,东西凡二十余万。贾充不得已受命,南屯襄阳。太康元年(280)正月,司马伷夺涂中,王浑取江西。二月,王浚连克秭归、西陵、夷道、乐乡,杜预占江陵,胡奋拔公安,王戎破蕲春、邾县。吴军守将非死即降。司马炎下诏:王浚东下,与胡奋、王戎共平夏口、武昌,直捣建业;杜预南征衡阳、零陵、桂阳等郡。王浚等遂进破诸城,乘风破浪。杜预扫平荆州南境,分兵向东。贾充等认为可见好收兵,不宜轻进。司马炎不从,他已看到胜利在望。孙皓遣丞相张悌、丹阳太守沈莹等率众三万渡江作战。军至牛渚,沈莹曰:“晋水军浮江而下,必至于此。宜畜众力,待来一战。若胜之日,江西自清,上流可顺势收取。今渡江逆战,胜不可保,若或摧丧,则大事去矣。”张悌曰:“吴之将亡,贤愚所知,非今日也。吾恐晋水兵至此,众心必骇,不可复整。今宜渡江,以决战力争。若败,则同死社稷。若胜,则北敌奔走,兵势万倍,西寇不忧不破也。若如子计,恐行散尽,相与坐待敌到,君臣俱降,无复一人死难者,不亦辱乎!”(《三国志·孙皓传》注引《襄阳记》)两人的说法看似都有理,只要获胜一方,有望扭转全局。其实吴军已经丧胆,放在哪里都不会顶事,张悌心知肚明,只求死节。吴军渡江,王浑大败之,张悌、沈莹战死。张悌以身殉国,自谓慷慨壮烈,无所复恨,实际没有什么意义。王浚至三山,孙皓遣游击将军张象率水师万人迎战,张象望旗而降。三月,孙皓穷蹙请降,王浚先行受之。司马炎遂完成一统。晋臣对是否大举伐吴主要有两派意见:以羊祜、张华、杜预为代表的一派认为吴已呈亡形,晋兵资足用,征伐时机成熟;以贾充、荀勖为代表的一派则认为晋尚未全安,吴纠众负险,为深根之寇,未可尽克。三国战事频仍,历次战事都会出现战与不战的争论。孙子兵法云: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但真正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主战者往往认为已兵强马壮,占有优势,对手不足为虑;止战者则常常感到尚民贫国虚,不宜劳费,敌寇未有衅隙。判断正确可获利,推算错误则不免有失。从晋伐吴来看,显然,主战派提议充分,止战派见地不足。除此二论外,还有一个代表人数极少但却不乏洞识的观点。尚书左仆射山涛曰:“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今释吴为外惧,岂非算乎?”(《资治通鉴·晋武帝咸宁五年》)山涛性好《庄》、《老》,介然不群,是“竹林七贤”之一。山涛不欲战,不是像贾充那样觉得不到时机,而是认为时机到了也不去攻取,存之为警惕,不失为一种避免外宁而生内忧的谋略。山涛是私下说的这番话,司马炎可能没有听到。他即使听到,恐怕也不会听之。司马炎承祖父及伯、父之遗风,如愿以偿,平定天下。但是,天下太平后,他遂疏于政术,耽于游宴,除曹魏宗室之锢后,又解外戚之禁,开始宠爱后党。逮至末年,传位有偏,死后遂至外戚擅杀,宗王作乱,四世天下分裂。魏蜀吴三国较力,皆未能消弭心腹患难,故若晋释吴为外惧亦恐难戒内变。让司马炎这样的帝王废除家天下是不能想象的,但要其罢黜儿皇帝,择选宗室贤能以继任,则应该做得到,这样至少可缓解其身后的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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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曹操求才三令求才三令是曹操于建安十五年至二十二年间下的。曹操的用意是什么呢?很多人认为曹操英明啊,不拘一格选人才!我想对其用意进行一下分析,若胡分瞎析,请诸位拍砸。曹操是打着讨董卓兴复汉室的旗帜起兵的。汉家官方学说主要是儒家学说,士大夫多是学这个出身的,讲究仁义、忠信等等。很多士大夫看曹操亮的牌儿不错,遂投其麾下,荀彧等是也。曹操挟献帝,为司空,为丞相,不喜欢他的汉臣也不得不窝在他的府里,孔融等是也。荀彧以管仲为榜样,希望曹操做齐桓公,做个霸主,一生足矣,完全可以名垂青史。孔融觉得阿瞒这小子可能不会地道,遂聚集一帮人坚决保皇。曹操头疼啊(知道老曹咋死的吗?就是这头疼要了他的命),不举义旗吧,划拉不来这么多的人,撂倒它吧,就会散伙的。他使出浑身解数,想使这帮人回心转意,可这些人都是吃过秤砣的呀。老曹没法子,杀一儆百,灭了孔融,过不久,下了一道求才令。他的人才够多的了,还求啥才?他要求不是学儒说的而是学申说商说的人,这样的人不迂腐,不会愚忠汉室,而善机变,有奶便是娘。孟德认为这种人也不必太多,招个俩仨就够了。曹操五六岁上学也是学《诗》《书》的,二十来岁为济南相,他一身正气,为民除害,整肃贪官污吏。虽然三把火烧的不错,但他也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上梁不正下梁歪呀。朝廷的权力为贵戚、阉竖轮番把持着,这帮家伙半点人事都不干。他诊断汉室基本是癌症晚期,没多大活头了。他于是辞职,称疾归乡里,春夏读书,秋冬弋猎。这回他读什么书呢?陈寿说了,“太祖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孙盛云其“博览群书,特好兵法”。曹操以前也看过这些书,但那时是泛读,这回是精读。何以见得?孙权曰:“孤少时历《诗》、《书》、《礼记》等。至统事以来,省三史、诸家兵书,自以为大有所益。”故我以此来推,曹操必然如此,急用先学是也。否则曹操就会在乡里永远地呆下去,像管宁一样,不会出仕了。曹操恶补一通,待灵帝又召他,他就出来了。因勤王有功,官至大将军,封武平侯。老曹称了霸,他就要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去称王。这既是他本身的欲望,也是一些客观情况的不得已。有人说他有野心,他说做了丞相,人臣之贵已极,意望已过矣。他再次表态要事汉的。但话锋一转,他又如是说,然欲孤便尔委捐所典兵众以还执事,归就武平侯国,实不可也。何者?诚恐己离兵为人所祸也。既为子孙计,又己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此所不得为也。我们再学一点三国以前的历史就会明白曹霸的意思。汉武帝死,霍光受遗诏辅佐昭帝。昭帝死,霍光立昌邑王,不久即废,又立宣帝。霍光专制废立,权倾朝野。结果怎样呢?霍光死后,其三族被夷。曹老谋子为了万无一失,路上的障碍就必须要一个一个地清除掉。曹丞相的求才令很快有了结果(他不是非要从社会上招,他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让犹豫者坚决追随他就可以了)。董昭终于又开口说话了,他说曹公应该进爵为公,然后再进爵为王。曹公功高,有目共睹,是完全可以突破汉家非刘氏不王的规定的。荀彧反对,曹操无奈,只好阴除之。随后,曹操按部就班,先当魏公,继做魏王,有了一个相当大的独立王国。汉室名存实亡。魏国的臣子主要有这么两类人:一类是忠于魏王当够汉臣的,如曹仁等;一类是危险人物,如荀攸等。曹操在称公称王期间又分别下了两道求才令。他要把他的意思重复几遍。魏武开始盘算登基的日子。要不是赤壁之战昏头败北,这个愿望早就不是梦了。曹操想统一天下,南面称尊,那是最爽酷的事了,可吴蜀竟然唇齿相依,真他妈头疼(华佗能缓解曹操的头风,没准儿能抽出邪痫。但华佗犯了专家学者恃才傲物的通病,曹操一怒,把他杀了。曹操再发风,没了镇静剂,只好任其一气发完,痛苦不堪哪)。岁月不饶人,时间就是生命。曹操想要快速采取行动,不想刘备居然杀进汉中,他不得已又得出战。他无心恋战,退出了。可关羽又兵临樊城下。曹操准备迁都。多亏司马懿献策,连权制羽,这才转危为安。曹操感到体力有些不支,他向臣下说他要为周文王。周文王可以拿下商,但他没有伸手,他把这点事留给儿子周武王去办了。曹操表白完心愿就崩殂了。臣子记住了主子的话,不久就帮助曹丕压迫献帝让出了位置。曹操请进神,是要达到一个目的。曹丕、曹睿完成了任务就该及时送神。他俩没送出去,结果又有了好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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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论  第19章  承兴启衰的魏明帝曹睿【内容提要:自东汉灵帝中平元年(184)黄巾起义暴发,天下大乱,至西晋武帝太康元年(280)晋灭吴,海内一统,近一个世纪的分合历史十分引人注目。汉晋间的分合主要是是三国的兴亡。三国集三代、秦汉文化之大成,三国人物主要关注的是如何打天下如何守江山的问题。我在这些连载的帖子中(共二十八章及一篇地名表)以夹叙夹议的方式,在简述历史故事中泛论了这些问题,纰謬在所难免,敬请批评。为方便一般读者的阅读和理解,在不改变原意的情况下,我对一些引语作了适当的删改。其实,这种写法,早已有之,我不过是模仿而已,希望能有深入浅出的效果。】曹睿,字元仲,有岐嶷之姿,曹操异之。曹睿颇具断识。曹丕初即位,因谷价昂贵,废除五铢钱,以粮食和丝帛代替钱币。此后,巧伪渐多,竞以湿谷薄绢购物获利,虽处严刑,不能禁止。曹睿即位,召群臣商议此事。司马芝曰:“用钱非徒丰国,亦所以省刑,今不若更铸五铢钱为便。”(《资治通鉴·魏明帝太和元年》)曹睿遂下诏恢复五铢钱。曹睿重视刑法。尚书卫觊奏曰:“九章之律,自古所传,断定刑罪,其意微妙。百里长吏,皆宜知律。刑法者,国家贵重,而私议轻贱;狱吏者,悬命百姓,而选用卑下。王政之弊,未必不由此也。请置法律博士,转相教授。”(《三国志·卫觊传》)曹睿从之,并召陈群等删约汉法,制《新律》十八篇,《州郡令》四十五篇,《尚书官令》、《军中令》共一百八十余篇。时尚书诸葛诞、中书郎邓飏等结为党友,相互吹捧。董昭上疏曰:“凡有天下者,莫不贵尚敦朴忠信之士,深疾虚伪不真之人。窃见当今年少,不复以学问为本,专更以交游为业;国士不以孝悌清修为首,乃以趋势谋利为先。合党连群,互相褒叹,附己者称其美,不附者则予抵毁。凡此诸事,皆法之所不取,刑之所不赦也。”(《三国志·董昭传》)曹睿下诏曰:“世风质朴浮华,随教化而变。兵乱以来,经学废绝,后生进取,不由典经。今擢其实学真才者,亟用之;其浮华不务道本者,罢退之!”(《三国志·明帝纪》)遂斥免诸葛诞、邓飏等。曹睿在军事上数建战功,但也有败绩。太和二年(228)春,司马懿闪击新城,斩反将孟达。秋,吴鄱阳太守周鲂伪叛,引诱曹休。曹休出兵,与陆逊战于石亭,大败而归,不久病卒。自此,东线对吴作战,由进攻转为防御。西线对蜀作战,曹真抵御住诸葛亮的数次进攻。四年(230)秋,曹真、司马懿分路伐蜀,因连雨而回。翌年,曹真病故。曹睿命司马懿屯长安,指挥西线战事。青龙四年(236),陈群死。至此,四位辅政大臣只剩下司马懿一人。景初二年(238),曹睿召回司马懿,令讨辽东公孙渊。司马懿长途奔袭,围公孙渊于襄平,破城斩之,大获全胜。这一时期的州郡长官大都身兼军政二职,多好征战而疏政务。黄门侍郎杜恕认为宜军政分权,走富民强兵之路,他上疏曰:“帝王之道,莫尚乎安民;安民之术,在于丰财。丰财者,务本而节用也。今牧守忽恤民而修将帅,民众弃农桑而竞干戈,不可谓务本。帑藏岁虚而制度岁广,民力岁衰而赋役岁兴,不可谓节用。大魏奄有十州之地,而承丧乱之弊,计其户口不如往昔一州之民,然而二方僭逆,北虏未宾,三边遘难;所以统一州之民,经营九州之地,其为艰难,如策羸马长驱,岂可不加意爱惜其力哉?臣以为州郡将帅牧守宜分任,将帅专心军功,不勤民事;牧守则尽政务,不典兵卒。”(《三国志·杜恕传》)曹睿一类帝王的通病为好大喜功,竭泽而鱼。曹睿心想哪怕曹魏只剩下自己一人匹马单枪能把吴蜀斩尽灭绝也值得,他对计议民生、计议根本、计议长远不怎么感兴趣。曹睿在生活上骄奢淫逸。他广采众女,恋宠后宫;任命嫔妃宫女的官职多达数千,与朝廷官职数目相差无几。《三国志·魏书·后妃传》曰:《春秋》云天子十二女,诸侯九女,考之情理,不易之典也。而末世奢纵,肆其侈欲,至使男女怨旷,感动和气,惟色是崇,不本淑懿,故风教陵迟而大纲毁泯,岂不惜哉!有国有家者,其可以永鉴矣!历朝历代,如此作谏者不绝,而从善如流者寡。曹睿嫔妃成千,却屡失皇子,未育继嗣。司徒王朗、廷尉高柔等上疏曰:宜以《周礼》天子后妃百二十人为限,妙简淑嫒,余尽遣还。且以育精养神,专静为宝。如此,则螽斯之兆可庶而致矣。螽斯是一种昆虫,《诗经》有《螽斯》篇,以螽斯喻繁衍。曹睿优容之,但不能听。汉魏欲依《周礼》修礼乐而不立,就此可见一斑,修者不会反对王嗣虫生,但绝不会允许王妃蚁聚。君主不悦修礼乐,是不愿束己之欲,但却喜崇君臣道节,以免有犯上作乱。然君不正身,则难以正人。曹睿无嗣,收养曹芳、曹询为子,立为齐王、秦王。后宫秘而不宣,无人知其由来。或传闻,曹芳是任城王曹楷之子。曹睿既畜养众女,遂大兴土木,建宫殿,筑园池,致使劳役甚重,农桑失业。帝王举手之劳便能使子虚乌有变为现实,尽揽海内美女,而文人墨客只能望洋兴叹,梦寐广厦万间,以庇天下寒士。司空陈群、少府杨阜等上疏曰:尧舜尚茅茨,万国安其居,桀纣作廊台,以丧其社稷。今承丧乱,社稷不安。宜躬行约俭,讲武劝农,而乃自暇自逸,惟宫台是侈是饰,必有颠覆危亡之祸。曹睿敬畏之,但不能从。曹操热中权力,但生活还算简朴,他聚集了众多优秀的人才,不乏公正清廉者,诸如夏侯惇、袁涣、华歆、梁习、郑浑、鲍勋、满宠、胡质、田豫、徐邈等皆不治产业,家无余财。曹睿曾罢黜浮华不务本者,而最后自己却成为最大的浮华不务本者。曹睿荒亡靡费,且又过于专权,任用非人。杜恕上疏曰:“今之学者,师商韩而上法术,竞以儒家为迂阔,不周世用,此最风俗之流弊,创业者之所致慎也。”(《三国志·杜恕传》)当初曹操为了代汉,故急需有商韩之术的人,以破儒者。曹操不破儒不得立,是谓逆取。而今魏室得业,当尊儒而抑商韩,以求顺守。高堂隆上疏曰:“臣观黄初之际,天兆其戒,异类之鸟,育长燕巢,口爪胸赤,此魏室之大异也,宜防鹰扬之臣于萧墙之内。可选诸王,使在封国典兵,构成棋峙,镇抚皇畿,翼亮帝室。夫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咏德政,则世代传祚;下有怨叹,则辍录授能。由此观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独陛下之天下也!”(《三国志·高堂隆传》)曹睿下诏深慰之。鸟育燕巢,是谓魏室将为他姓制御;鹰扬之臣,喻指司马懿。初,侍中吴质谓曹睿曰:“骠骑将军司马懿,忠智至公,社稷之臣也。”(《三国志·吴质传》注引《质别传》)曹睿忧社稷,问尚书令陈矫:“司马公忠正,可谓社稷之臣乎?”陈矫曰:“朝廷之望;社稷,未知也。”(《三国志·陈矫传》注引《世语》)陈矫是说司马懿可用,但难托。曹睿犹豫不决。司马懿出兵辽东前,乃谏曰:“昔周公营洛邑,萧何造未央,今宫室未备,臣之责也。然自河以北,百姓困穷,外内有役,势不并兴,宜假绝内务,以救时急。”(《晋书·宣帝纪》)曹睿已余日无几。景初二年(238)冬,曹睿寝疾,以燕王曹宇为大将军,使与领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共辅嗣主曹芳。曹宇,曹操环氏夫人生,少与曹睿同住,二人亲密。太和六年(232)封燕王,深受曹睿宠赐。青龙三年(235)征入朝,景初元年(237)还邺,二年(238)夏,复征入朝。夏侯献,夏侯氏族子。曹爽,曹真子,少与曹睿亲,曹睿即位,待之甚厚。曹肇,曹休子。秦朗,秦宜禄子。曹操与刘备围吕布于下邳,吕布使秦宜禄诣袁术求救,袁术留之。关羽屡请曹操,欲得秦宜禄妻。曹操疑其有色,及城陷,曹操见之,乃自纳之,待秦朗如子。后秦宜禄为张飞所杀。曹睿与秦朗亲。时司马懿自辽东返,曹宇劝曹睿,以关中事重,使其径还长安,勿进洛阳。曹睿从之。夏侯献、曹肇和秦朗素恨刘放、孙资专权。曹操曾以刘放、孙资为秘书郎。曹丕更名中书,以刘放为中书监,孙资为中书令,皆掌机密。曹睿尤加崇信,每有大事,常听其主张。刘放、孙资惧有后害,乘隙入见曹睿,进行离间。刘放曰:“先帝诏敕,藩王不得辅政,陛下忘耶?且陛下方病,而曹肇、秦朗等便与侍女言戏。燕王拥兵南面,不许臣等入,此即竖刁、赵高也。今太子幼弱,未能统政,外有强暴之寇,内有劳怨之民,陛下不远虑存亡,而近系恩旧,委祖宗之业与二三凡士,寝疾数日,内外壅隔,社稷危殆,而己不知,此臣等所以痛心也。”曹睿听后,怒曰:“谁可任者?”刘放、孙资乃举曹爽,并又建议宜速召回司马懿。曹睿听之,遂更拜曹爽为大将军,又担心其能力有限,任尚书孙礼为大将军长史,以佐之。曹肇闻之,向曹睿固谏,曹睿欲停。刘放、孙资复劝阻,曹睿复听之,终免曹宇、曹肇、夏侯献及秦朗辅政之任。(《三国志·明帝纪》注引《汉晋春秋》、《三国志·刘放传》及注引《世语》)司马懿在汲县,数日内得二诏,前后相违,疑京师有变,遂疾驱入朝。陈寿记述曰:曹宇性恭良,陈诚固辞。曹睿遂以曹爽代之。陈寿之说可能有误。曹宇同曹睿甚亲,早就应召入朝。受命辅政后,便积极出策,阻止司马懿回朝,不大可能提出辞职。实际上,这是一场辅政权力的争夺。不仅宗族与异姓之间有矛盾,而且宗族内部亦不和睦。曹丕、曹睿排除曹彰、曹植等嫡枝后,是靠启用曹真、曹休等旁杈来卫护的。曹真、曹休两人资历相当。曹丕初以曹真为镇西将军,以对蜀,曹休为镇南将军,以对吴;后以曹真为中军大将军(实际为全军主帅),曹休为征东大将军;临终又以曹真为首席辅政大臣。曹真排前,曹休不满居下。曹睿即位后,以曹真为大将军,曹休为比大将军地位略高的大司马,想以此达到平衡。但是这样的安排收效不大,大将军多实权,大司马多荣誉,裂痕依在,并延及到下一代曹真子曹爽和曹休子曹肇之间。曹睿病危之际,最初把辅政权力基本都托付给了亲族,然而他们之间却分为两派。曹宇、曹肇、夏侯献等为一派,曹爽单独为一派。这使刘放、孙资有机可乘。他俩迅速连结曹爽,最终使曹爽、司马懿赢得辅政大权,而把曹宇等排挤出局。这一结果导致后来司马氏代魏。刘放、孙资保得身家性命,从此便受到司马氏的厚待。吃司马氏俸禄的陈寿大概在这件事上得为刘放、孙资曲笔掩饰一下,把他们构陷曹宇说成其自愿引退。景初三年(239)正月,曹睿将八岁的曹芳托付于曹爽和司马懿后死去,时年三十四岁,葬高平陵。后司马氏诛曹爽,废曹芳,遂起而代魏。曹魏政权迅速衰落,除上所述,还有一个致命的原因就是命运,曹丕、曹睿等皆短寿,而司马懿刚好完成专权而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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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论  第11章  官渡争雄【内容提要:自东汉灵帝中平元年(184)黄巾起义暴发,天下大乱,至西晋武帝太康元年(280)晋灭吴,海内一统,近一个世纪的分合历史十分引人注目。汉晋间的分合主要是是三国的兴亡。三国集三代、秦汉文化之大成,三国人物主要关注的是如何打天下如何守江山的问题。我在这些连载的帖子里(共二十八章及一地名表)以夹叙夹议的方式,在简述历史故事中泛论了这些问题,纰謬在所难免,敬请批评。为方便一般读者的阅读和理解,在不改变原意的情况下,我对一些引语作了删改。其实,这种写法,早已有之,我不过是模仿而已,希望能有深入浅出的效果。】此时在中原,经过一番激烈的兼并,曹操和袁绍是剩下的两大武装集团。两军好比是一次锦标赛中排名一二的种子选手,斩将过关后在半决赛狭路相逢,将上演一场提前的决赛。获胜的一方毫无疑问就是中原霸主,最后的夺标问鼎似是探囊取物,无甚悬念。        建安四年(199)三月,袁绍消灭公孙瓒,拥四州之地,气势大盛。他见袁术送号道亡,使耿苞试探称尊又不果,于是备兵,将进攻许都,迎取天子。曹操遣兵迎之。自是岁八月至翌年一月,是两雄争夺中原之战的序幕阶段。这是一场迟早要发生的战争。袁绍人多势众,一直握有进攻的主动权,袁绍之所以未能及早大举,可能主要在考虑两个问题:一是北面尚有死敌公孙瓒;二是心存僭越,未拿准出战名义。除掉公孙瓒这个背患,而僭越又未成,袁绍于是决定南下消灭曹操以挟天子。但是此时是否应该出兵,袁绍的谋士有不同的意见。袁绍主要是以自己的力量和需要来考虑作战方案的。沮授、田丰讲究实际,注重机运,认为曹操虽军少但兵精,且手有天子牌,非同公孙瓒之徒,若要出兵,宜待有隙可乘,否则宜需长期经营,并应师出有名,不可恃众凭强。郭图、审配刚介强硬,认为十围五攻,敌则能战,战则不患无名。崔琰则认为不如尊奉王室,守境安民,以息战乱。袁绍不可能听崔琰,只能在沮授、田丰和郭图、审配间做选择。袁绍若依沮授、田丰之计,从长计议,扎下根来,寻机行事,即使不能最终完胜,大概也不至于速败。他实采郭图、审配之策,欲一鼓作气,一劳永逸,结果弄成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袁绍为冀州主力南下黄河,使长子袁谭东据青州,次子袁熙北据幽州,外甥高干西据并州,遣使南连张绣、刘表,串联汝南门生宾客拥兵拒守,并对曹操部下进行离间。袁绍欲外施围剿,内行瓦解。面对袁绍这个头号大敌,曹操抓紧时间清定周边,壮固自己,以待决战。在西线,遣钟繇安抚关中马腾、韩遂,使二人臣服。以夏侯惇为河南尹,魏种为河内太守,牵制并州高干。在东线,先后除掉徐州吕布和淮南袁术。使臧霸袭扰青州。在最后时刻击败复据徐州的刘备。在东南线,对江东孙策施以怀柔,拜官封爵,并与联姻(尽管如此,官渡之战时,孙策仍秘密治兵,欲袭许都以挟献帝。天意不作美,孙策遇刺身亡,其计乃止)。在南线,招降张绣,张绣随即参加官渡之战,为获胜立有功劳。以满宠为汝南太守,平定袁绍门生宾客(但官渡之战时,袁绍还是在汝南获得势力,对许都形成威胁)。结交州刺史张津,张津遂屡与刘表战。在西南线,遣卫觊使益州,欲令刘璋下兵逼刘表,止其增援袁绍,只是卫觊因路塞而未达。刘表应允助袁绍,但却没有举动;对属下言附曹操,亦未听从。他这样做可能有这么几个原因:一,自谓有实力与袁绍、曹操及孙策等继续角逐下去,与张绣不同。二,自感周边未安,不便举动。东与孙策不和,要加提防;西与刘璋有隙,亦须戒备;南与交州刺史张津无岁不战,且官渡之战时,长沙太守张羡率零陵、桂阳三郡叛应曹操,久攻乃平。三,欲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以谋求均势。袁曹未必能一役决出胜负,而左袒一方使局势明了,自将处于劣势。韩信就因助刘邦消灭项羽而丧失独立。官渡之战的结果,其实是刘表最想看到的。袁绍虽军覆官渡,但仍有河北,仍对河南有威胁,只是因过早病故,子嗣平庸又不和,才使曹操得手成事。若不然,还不知鹿死谁手。尽管如此,袁氏兄弟仍在长时间里牵制着曹操,使其不得脱身。官渡战后第二年,曹操就欲南征。荀彧认为宜乘胜制服袁绍,若缓之,其必卷土重来。曹操才又掉转枪口。刘表则攻破西鄂,以牵制曹操。袁绍死后,曹操继续进攻袁氏兄弟。刘表曾使刘备北侵至叶县;并书谏袁氏兄弟应停止内斗,并力对外。建安十二年(207),曹操北征乌桓,刘备说刘表袭许县,刘表不能用,因已年老体衰。曹操遂肃清后患,将举兵南下了。我们应该认为,刘表的做法还是较为现实可取的。说他无能是不正确的。他虽然不比曹操,但无疑也是乱世豪杰,不能上取天下,也要中据一方,实在不行再说屈下称臣。他自谓势可一搏,尚未走到末路。称他为自守者也是片面的。自守是任何势力存在的先决条件,然后才有积极和消极之分。他若想消极自守,应该盘桓江南以自足,而挺上襄阳,就是要据此再争。袁绍、曹操为这场中原霸主之争倾注了巨力。东起东海,西至西凉,北始幽并,南下荆交,双方运筹四海,就是为了要饮马黄河,一决高下,获取进一步一统天下的力量。对袁绍、曹操两军的兵力问题一直有争议。《三国志·袁绍传》曰:袁绍除公孙瓒,拥四州之地,众数十万,乃简精卒十万,骑万匹,将攻许。裴松之注引《世语》曰:袁绍步卒五万,骑八千。孙盛评曰:袁绍之大举,必悉师而起,十万近之矣。一般均采袁绍出十万兵之说。《三国志·武帝纪》曰:袁绍据阳武,曹操退官渡。袁绍连营稍前,东西数十里。曹操亦分营与相当。合战不利。时曹操兵不满万,伤者十二三。裴松之认为曹操兵不可能如此之少。一,曹操初入兖州破黄巾,受降卒三十万,虽征战损伤,未应如此之少也。二,袁绍十万众,屯营东西数十里,曹操不得以数千人相抗。三,曹操坑袁绍众七八万,夫七八万人奔散,非数千人所能缚。故一般认为曹操兵不少于两三万。我亦认为曹操兵约为两三万,只是裴松之的说法可能不充分。曹操初入兖州,受降黄巾三十万,但他后失兖州,便仅剩万余人了。对战胜方公布的歼敌战报不能轻易听信。《三国志·魏书·国渊传》曰:曹操征关中,以国渊为居府长史,统留事。田银、苏伯反河间,兵败伏法。破贼文书,旧以一为十,及渊上首级,如其实数。曹操问其故,渊曰:“夫征讨外寇,多其斩获之数者,欲以大武功,且示民听也。河间在封域之内,银等叛逆,虽克捷有功,渊窃耻之。”曹操大悦。可见当时,将杀敌数一报十是惯例。国渊认为杀外寇,多报尚可,平内乱也多报则不免夸大了内乱的程度。以此验之,曹操杀袁绍众七八万,不过七八千耳。袁绍东西连营数十里,曹操亦分营拒之。曹操万人可能为分营后所剩兵力。五年(200)二月,战争正式开始。袁绍进军黎阳,遣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四月,曹操北救刘延。荀攸曰:“今敌众我寡,分其势乃可。公到延津,若将渡兵向其后者,绍必西应之,然后轻兵袭白马,掩其不备,颜良可擒也。”(《三国志·武帝纪》)曹操从之。袁绍闻曹操渡延津,即分兵应之。曹操乃引军急向白马,使关羽斩颜良,拔白马还。袁绍渡河,追至延津南,遣刘备、文丑挑战,曹操勒兵击之,斩文丑。曹操还官渡,袁绍前据阳武。阳武、官渡、许都,三地自上而下几乎垂直在一条经度线上。曹操两胜而退守,袁绍双败仍进逼,说明曹操只能打防守反击,袁绍虽开局被动,但仍势不可挡。关羽辞别曹操,奔寻刘备。《三国志》中《关羽传》曰:关羽杀颜良,解白马围,受封为汉寿亭侯,乃拜书告辞,奔刘备于袁军。《武帝纪》曰:袁绍进守阳武,曹操退还官渡,关羽亡归刘备。《刘备传》曰:袁绍遣刘备将兵与刘辟略许下,关羽亡归刘备。我想关羽、曹操传纪里记的应为关羽离开的时间,刘备传里记的则是关羽回归的时间。这段时间有四个月左右。关羽可能没有一下找到刘备,也可能未敢贸然去见,最后在许下得遇。沮授说袁绍曰:“北军数众而勇猛不及南兵,南谷虚少而资财不及北;南利在于急战,北利在于缓博。宜徐持久,旷以日月。”(《三国志·袁绍传》)相持至八月,袁绍有些按捺不住,连营稍前,东西数十里。曹操亦分营相对。袁绍合战获胜,遂大举进攻,合围官渡。曹操坚守抗拒。曹操有些招架不住,书与荀彧,议欲撤还许都以引袁绍。荀彧认为诱敌深入很有可能会演成逃亡,他回复曰:“绍悉众聚官渡,欲与公决胜败。公以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今军食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间也。是时刘项莫肯先退,先退者则势屈也。公画地而守,扼其喉而不得进,已半年矣。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不可失也。”(《三国志·武帝纪》及《三国志·荀彧传》)他认为在此刻生死关头,只有鏖战到底,以求胜机。许攸、张郃建议袁绍不必急于正面作战,宜分兵抄后,一举可定。袁绍半从半不从,他一面加强主攻,一面采取迂回。原汝南黄巾刘辟等背叛曹操以应袁绍,略许下。袁绍遣刘备助之。刘备、刘辟抄略、招诱诸郡,诸郡多叛。曹操甚忧,曹仁请战,击走刘备、刘辟。袁绍遣韩荀抄断西道,曹仁破之。曹仁字子孝,与曹洪同为曹操堂弟,随曹操征伐。刘备还说袁绍南连刘表,袁绍从之。刘备复至汝南,曹操遣蔡阳击之,兵败被杀。两军互抄运车,烧绝粮草。但袁军仍能果腹,而曹营却快断炊。在关键时刻,袁军虽然士气还很旺盛,但是袁绍却与其重臣违忤不睦;曹营尽管人心有些惶悚,然而曹操则能与其心腹同舟共济。十月,袁绍遣车运粮,淳于琼率万人督送,宿屯乌巢。沮授欲再增军护卫,袁绍不许。会许攸家人犯法,审配收之。许攸惧,又嫌计不为大用,遂投奔曹操,献取乌巢之计。曹操留曹洪等守营,亲率五千步骑往袭。闻曹操袭乌巢,张郃说袁绍曰:“曹操兵精,往必破琼等;琼等破,则将军事去矣,宜急引兵救之。”郭图曰:“不如攻其本营,势必还,此为不救而自解也。”张郃曰:“曹营固,攻之必不拔,若琼等见擒,吾属尽为虏矣。”袁绍从郭图,遣轻骑救乌巢,令张郃等将重兵攻曹营(《三国志·张郃传》)。曹操力破乌巢,斩淳于琼等。张郃等攻营不下,闻乌巢失,降曹洪。操兵乘势反攻,绍军大溃。增援邯郸,还是围魏救赵,看来并无定式。司马昭伐蜀,疑钟会而用之,是因其欲征,故当竭力。曹营固,曹操誓要破掉乌巢,但张郃若救乌巢,用力可能与攻曹营不同。袁绍满以为胜利在望,不想鬼使神差,接连失措,功亏一篑。曹操自叹山重水复,幸遇天赐良机,破釜沉舟,柳暗花明。刘邦善金蝉脱壳,项羽惯放网中鱼,乱世战争极富这般戏剧性的情节。看着稳操胜券,却因骄溢疏忽,前功尽弃;而眼望败局已定,倒能急中生智,起死回生。曹操在袁营搜出许多自己部曲暗通之书,乃曰:“当绍之强,孤犹不能自保,而况众人乎!”(《三国志·武帝纪》及注引《魏氏春秋》)遂仿刘秀故事皆焚之(注一)。《三国志·许褚传》曰:关渡之战,营吏徐他等谋刺曹操,许禇觉,杀之。曹操后来表荀彧功时曰:“昔与袁绍战于官渡,因兵少粮尽,图欲还许。彧不听臣,建宜进讨,臣易愚虑,遂摧大逆。绍虽破败,但谓河北未易图也,故欲南讨刘表。彧复止臣,陈其得失,臣用反旆,遂吞凶族。向使臣退于官渡,为绍所乘,有倾覆之形。后若南征,进无所获,退将失据。彧之二策,以亡为存,谋殊功异,臣所不及也。”(《三国志·荀彧传》注引《彧别传》)他还曰:“袁绍据河北,兵势强盛,孤自度势,实不敌焉,幸而破之,枭其二子。”(《三国志·武帝纪》注引《魏武故事》载公十二月己亥令)曹操亲口之言皆说明其胜利来之不易,来之幸运。袁绍与胜利失之交臂,责不能免,但也实在是命运不济。袁绍讨伐曹操,对属下的建议并非毫不采纳。曹操东征刘备,田丰欲大举南下,袁绍虽未大举,但也出兵攻了延津。进至阳武,沮授建议缓搏,袁绍驻扎数月后,稍向前推进,因接连获胜,遂开始猛攻。许攸、张郃想暂缓正面之战,可用包抄,袁绍是前面不停,侧后分使。张郃望救乌巢,郭图要端曹营,袁绍将主力向敌,轻兵救援。官渡之战结束了。袁绍只与百余骑渡河北归。两年后,袁绍因懊丧而病逝。又过两年,曹操攻破邺县。曹操临祀袁绍墓下,再拜而哭。曹操仿刘邦哭项羽,除了念及一点旧情外,更多的还是出于敬畏,因为稍有偏差,被吊唁的就会是自己。胜败乃兵家常事,袁绍把官渡决战的胜败看得太重,他若能看得轻些就好了。看重当然是力争赢,赢了便可定大势;看轻是要料到输,输了还可卷土重来。曹操领冀州牧,据之为基,让还兖州。此后,曹操北伐打败乌桓,迫辽东公孙康畏服,除掉袁氏兄弟,基本平定了北方。注一:新莽末,王郎自称为汉成帝之子刘子舆,被宗室刘林和大豪李育等立为汉帝,都邯郸。王郎悬赏封十万户捉拿刘秀。刘秀北走,组织起一只队伍;最后攻破邯郸,杀掉王郎。刘秀收缴其将吏暗通王郎书信数千封,一概不问,当众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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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论  第3章  董卓篡政【内容提要:自东汉灵帝中平元年(184)黄巾起义暴发,天下大乱,至西晋武帝太康元年(280)晋灭吴,海内一统,近一个世纪的分合历史十分引人注目。汉晋间的分合主要是是三国的兴亡。三国集三代、秦汉文化之大成,三国人物主要关注的是如何打天下如何守江山的问题。我在这些连载的帖子里以夹叙夹议的方式,在简述历史故事中泛论了这些问题,纰謬在所难免,敬请批评。为方便一般读者的阅读和理解,在不改变原意的情况下,我对一些引语作了删改。其实,这种写法,早已有之,我不过是模仿而已,希望能有深入浅出的效果。】董卓入洛阳,收编何进部曲。他见丁原爱将吕布甚勇,遂诱吕布杀死丁原,并其众,以吕布为骑都尉。吕布字奉先,五原九原人,善骑便射,膂力过人,号为飞将。骑都尉鲍信见董卓揽握京都兵权,谓袁绍曰:“卓拥强兵,有异志,今不早图,将为所制;及其初至疲劳,袭之可擒也。”(《三国志·董卓传》)袁绍有所畏惧,未敢行动。董卓呼袁绍,议欲废少帝,立陈留王。袁绍见董卓欲行篡逆,与之言语不和,愤然而去。董卓初来乍到,知袁绍势要之家,故未敢加害。袁绍不敢久留,亡奔冀州。董卓见袁绍逃走,遂悬赏捉之。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议郎何颙等欲解袁绍之危,乃说董卓曰:“夫废立大事,非常人所及。绍不达大体,恐惧出奔,非有他志也。今购之急,势必为变。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若收徒聚众,英雄因之而起,则山东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则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三国志·袁绍传》)董卓觉得有理,乃拜袁绍勃海太守,封邟乡侯,又拜袁术后将军。袁术亦惧,南奔鲁阳。董卓集会群臣,自比伊尹、霍光,废少帝为弘农王,立九岁的陈留王为帝,即献帝。董卓继而杀死何太后,自为太尉,进封郿侯,不久又为相国。周毖、伍琼劝董卓矫桓灵之政,征用天下名士以收众望。董卓纳之,追理陈蕃、窦武及党人案件,悉数平反;闻蔡邕、荀爽等人有高名,皆强征入朝;表韩馥、刘岱、孔伷、张邈、张咨等出宰州郡。然董卓性情残忍,一旦独揽大权,则所愿无极。杀人放火,收刮钱财,奸淫劫掠,无恶不做。京都随即大乱。董卓表曹操骁骑校尉,欲与计事。曹操知其不能长久,遂不就拜,变易姓名,间行东奔,逃归乡里。 东郡太守桥瑁伪作京师三公移书与州郡,陈董卓罪恶,企望义兵,解国患难。关东州郡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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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章!围棋不仅是门游戏,而且还是门艺术,是门文化,兼容的儒家实应吸纳之。我在说三国的帖里使用过围棋的理论。比如我在评官渡、赤壁两个强败弱胜的战役时这样说过:“官渡、赤壁可谓乱世中多输少赢的经典战例。一方未能将优势转化为胜势,一方则以弱克强。袁绍官渡围杀误算,结果使曹操将网冲破;曹操赤壁随手走成凝形,遂让孙权、刘备得以以一当十。”围棋的基本理论就是优势的一方要尽量避免与劣势的一方纠缠,要下的简明、稳妥,赢下就行了,不要给对方可乘的机会;而劣势的一方要想不甘心,就不能跟对手走,必须要制造事端,把局面尽量搞乱,希望浑水摸鱼。袁绍在官渡就犯了这个错误,他在优势的情况下,就该把自己都稳固好,与对手保持些距离,瞄着他就行了。另外,优势的一方只要认为自己能赢,不必非要屠龙,真想要屠之,就要把围杀算清,自己无虞。袁绍凭借优势不停地去挤压曹操就行了,可他非要一口吞,用围棋的话说,就是吃炸了。围棋注重子力的配合,配合的舒展、连贯、得体是好形,配合的重复、迂顿、牵强是坏形。曹操的围棋下的可能一般化,当然高手也屡有失误的时候,比如罗洗河赢到家了却输给了曹熏玄。曹操在赤壁将二十万大军走在一起,这就像在棋盘上一个连一个地摆子,还不是摆一条线,而是摆了一团,所以我说曹操随手走成了凝形。孙权、刘备子力的配合就不错,故能以少敌众。可刘备在夷陵排兵布阵就太差了。所以我说:“曹操赤壁将二十万众搞为一团,有劲使不上。而刘备却将五万兵弄成散沙,到处是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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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贤荀彧曹操迎天子,平定北方,荀彧认为可一边修复汉室,一边征讨不庭。荀彧尝言于曹操曰:“昔舜分命禹、稷、契、皋陶以揆庶绩,教化征伐,并时而用。及高祖之初,金革方殷,犹举民能善教训者,叔孙通习礼仪于戎旅之间,世祖有投戈讲艺、息马论道之事,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今公外定武功,内兴文学,使干戈戢睦,大道流行,国难方弭,六礼俱治,此周公辅周之所以速平也。既立德立功,而又兼立言,诚仲尼述作之意;显制度于当时,扬名于后世,岂不盛哉!若须武事毕而后制作,以稽治化,于事未敏。宜集天下大才通儒,考论六经,刊定传记,存古今之学,除其烦重,以一圣真,并隆礼学,渐敦教化,则王道两济。”(《三国志·荀彧传》注引《彧别传》)荀彧从容与曹操论治道,如此之类甚众,曹操常嘉纳之。荀彧自为尚书令,常以书陈事,临薨,皆焚毁之,故奇策密谋不得尽闻也。荀彧怀管仲之仁,大概是看袁绍终要行篡,而谓曹操可能济世,故弃绍而择操。不想枭雄同性,皆无贤心。荀彧旗帜鲜明,曹操只得表面应之,而内里则要剪之了。荀彧众言湮灭,多亏裴松之留下这段注引,可使我们寻探其思想。曹操若尊荀彧之策,重规汉室制度,文武张弛,鼎立不存,二方割据亦难持久。周瑜认为汉室衰崩,当佐孙氏图王,若汉室可兴,亦可从事。刘备虽假皇亲名义,若汉帝正位,他是不能称尊的。我们可以把荀彧的思想一言以蔽之:即曹操匡汉立德,平乱立功,再弘扬文化以立言,即代表东汉末年的名士同腐朽势力顽强抗争的胜利。顺帝诏李固问当世之敝,为政所宜。李固主要答对四点:一,去奸邪,任贤能;二,尊外戚显爵,但不与重权;三,罢退宦官,禁其参政;四,宫中府中,一视同仁。顺帝览之,多所纳用,但他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及冲帝、质帝相继夭亡,梁冀一意立幼以挟之,李固则坚持宜择年长有德者立之。他为其前四点又补充上了一点。梁冀忌恨,诛杀李固。桓灵之世,敝积日深,陈蕃、李膺等奋力直言,皆遭罹难,尾之名士纷陷党祸。荀爽奏桓帝后宫采女五六千人,此纵欲废礼以致祸也。宜依古制天子娶十二女,乃抑情从礼以致福也。奏闻,即弃官去。后遭党锢,隐遁远僻。两汉欲复周礼之议不绝,目的不外是上约王欲,中规臣节,下移民俗。帝王家天下,必要自己放任,臣民规矩。李固五点加荀爽一点,我认为这六点可说是东汉末年的主要症结。汉家四百年,确立了中央集权,削弱了分封,以儒为教,杂说为辅,纲纪已具大形,应该说成绩是斐然的,当然,暴露出的问题亦十分严峻。如果它被农民起义打翻在地,自然就告终结,但它恰被士大夫挽狂澜于既倒,何去何从,就出现了争执。荀彧、曹操等对汉末症结都是十分清楚的,但对解决的办法却日见分歧。乱世来临,世人纷挟王霸术而登场。王虽隐但强,霸虽显却弱。荀彧此时的一切努力是要摆平献帝与曹操之间的关系。荀彧是个很好的调停人。汉家没落,汉帝咎由自取,献帝在这场谈判中无力以驳,只能照单接收。曹操为丞相,一举扭转了宫重府轻的局面,中央集权成为现实,天子专制已不复存。此项确立,余事迎刃而解:光文化之精真,去之繁芜;整修礼乐,核录后宫之数,移易臣民风俗;确定宗室年长德才者继位,废弃嫡庶之分;择用忠良英贤,罢黜卑劣浮华;赏外戚以爵,限阉寺之责,勿使之与政。荀彧认为曹操如此施行,可入圣殿,彪炳千古。曹操应该能够想到,依荀彧之论,轻而易举办得到。但董昭等的替代说最终让曹操没能挡住诱惑,认为天子至高无上,需要轮流坐庄。曹操担心,若半途而废,霍光的事会重演。霍光处西汉强盛,他不大能改变什么,再加对后事虑及不足,遂遇断嗣之灾。曹操临东汉衰乱,他可以改良归正,再以前车为鉴,可安后裔。曹魏终破汉家纲纪,因一时不知所宗,只得暂以刑名来应付。结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君主时而能全临天下,时而被弃如草芥。仲长统熟视朝代盈兴衰亡,周而复始,他悲叹曰:“不知来世圣人救此之道,将何用也?又不知天若穷此之数,欲何至耶?”(《后汉书·仲长统传》)仲长统博识狂狷,荀彧奇之,举入朝廷,献帝逊位之岁卒。帝王无不欲传世万代,但都纷纷在梦魇中灰飞湮灭。孔夫子累累若丧家犬,不想其后嗣竟能高枕无忧袭爵千秋。传世之君,斥曹操为奸,易代之主歌其为雄。皇家为了安全舒适,自然乐意尊奉忠诚勇武的关羽,而不愿抬举绳纠上下的荀彧。时至今日,找不到御笔的人,仍谓荀彧是不识时务的腐儒。我认为,若曹操以其功力而为英雄的话,那么荀彧则以其思想而为圣贤。贤者认为传承文化最为重要,勿使之断裂,有益于社稷苍生,而为一家频争皇权无甚意义。但雄者不能这样看,他为了能登峰造极,不惜砸烂坟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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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论  第26章  司马师废曹芳,平毌丘俭、文钦【内容提要:自东汉灵帝中平元年(184)黄巾起义暴发,天下大乱,至西晋武帝太康元年(280)晋灭吴,海内一统,近一个世纪的分合历史十分引人注目。汉晋间的分合主要是是三国的兴亡。三国集三代、秦汉文化之大成,三国人物主要关注的是如何打天下如何守江山的问题。我在这些连载的帖子中(共二十八章及一篇地名表)以夹叙夹议的方式,在简述历史故事中泛论了这些问题,纰謬在所难免,敬请批评。为方便一般读者的阅读和理解,在不改变原意的情况下,我对一些引语作了适当的删改。其实,这种写法,早已有之,我不过是模仿而已,希望能有深入浅出的效果。】嘉平四年(252)夏,魏闻孙权死,征南大将军王昶、镇南将军毌丘俭、征东将军胡遵等纷纷献策征吴。镇东将军诸葛诞言于大将军司马师曰:“使王昶逼江陵,毌丘俭向武昌,以羁吴之上流,然后简精卒攻东兴堤两城,比救至,可大获也。”(《三国志·三少帝纪》注引《汉晋春秋》)司马师召问尚书傅嘏,傅嘏曰:“王昶等或欲泛舟径渡,横行江表;或欲四道并进,攻其城垒;或欲大佃疆场,观衅而动:诚皆取贼之常计也。然贼之为寇,几六十年矣,君臣伪立,吉凶共患,设令罗船津要,坚城清野,水陆掩袭之计,其殆难捷。唯进军大佃,最为可取。可诏王昶等择地居险,坐食积谷,乘衅讨袭:此军之急务也。”(《三国志·傅嘏传》及注引司马彪《战略》)司马师未听傅嘏,而从诸葛诞,冬,以司马昭为监军,统诸军征吴,王昶逼江陵,毌丘俭向武昌,胡遵、诸葛诞取东兴堤。诸葛恪救之,破胡遵、诸葛诞。王昶、毌丘俭闻东军败,各退走。朝议欲贬黜诸将。司马师自揽责任,悉不追究,唯削司马昭新城乡侯爵位,翌年又因功复之。五年(253)夏,吴蜀联合,诸葛恪统二十万兵东围合肥新城,姜维率数万众西攻南安,欲置魏军顾此失彼而破之。司马师问虞松曰:“今东西皆急,而诸将意沮,若之何?”虞松曰:“事有似弱而强,或似强而弱,不可不察也。今恪悉其锐众以围新城,欲以致决战耳。彼若攻城不拔,请战不得,师老众疲,势将自走,诸将之不径进,乃公之利也。姜维有重兵而悬军应恪,投食我麦,非深根之寇也。且谓我并力于东,西方必虚,是以径进。我若悉出关中诸军,出其不意,必退之。”(《三国志·三少帝纪》注引《汉晋春秋》)司马师言善,遂遣太尉司马孚东下统军,令诸军按兵不动,新城不守可弃之;遣司马昭行征西将军至长安,令车骑将军郭淮、雍州刺史陈泰悉率关中军出击姜维。此次吴蜀并出还倒是对魏构成了威胁。魏若倾力向东以应吴,有可能激战难解;蜀趁机在西域获利,乘势东进,那麻烦还不小。司马师看出这步棋,遂用孙膑竞马之计,避强就弱,避实就虚,逼退二方。新城守将张特率三四千人坚守百余日,死伤过半。司马孚见盛夏暑疫,吴军疲损不堪,乃进兵解围,诸葛恪还走。姜维见郭淮、陈泰救至,而粮又尽,早已退却。孙子曰:“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兵精粮足,金城汤池,不可破也。”(《孙子兵法·谋攻篇》)故“城有所不攻”(《孙子兵法·九变篇》)。众兵围城,久攻不下者,屡见不鲜。六年(254),曹芳与中书令李丰、张皇后父光禄大夫张缉等谋划,欲趁群臣进殿之机,擒诛司马师,以太常夏侯玄代之。夏侯玄是夏侯渊侄孙,曹爽姑子,曹爽辅政时见用。他颇有声望,尝与司马懿论时政。司马懿赏其才识,故曹爽被诛,他未受牵连,不过也不再受重用。司马师闻之,收斩李丰、张缉、夏侯玄等,悉夷三族,废皇后;以曹芳荒糜怠政为由,迫郭太后下令,黜为齐王,逊位于曹丕十四岁孙高贵乡公曹髦。曹髦诏司马师为相国,食邑四万户,入朝不趋,奏事不名,剑履上殿;司马昭参定策,进封高都侯。司马师固辞相国。镇东将军毌丘俭素与李丰、夏侯玄友善;扬州刺史文钦与曹氏同乡,曾得曹爽厚待。二将见曹魏将倾,生有疑心,遂相结谋。二将遣使诣郭淮、诸葛诞等,郭淮寻卒,诸葛诞与文钦不合而不应。正元二年(255)春,毌丘俭、文钦见彗星贯天,以为吉祥,遂在寿春矫郭太后诏起兵,声言司马师篡政。二将收淮南守军及吏民十余万众入寿春,自将五六万兵渡淮,西至项县。毌丘俭守城,文钦在外游动。时司马师新割目瘤,卧息在床,朝臣多谓可遣司马孚往讨。傅嘏、钟会等认为毌丘俭、文钦兵力强劲,故劝司马师自行,以免不测。司马师遂奋然而起。司马师亲统中军十余万出征,以傅嘏、钟会为帐中智囊,至许昌,令:荆州刺史王基行监军,统许昌军为前锋;兖州刺史邓艾、征南大将军王昶分率兖荆诸军向项县两翼迂回;征东将军胡遵督青徐诸军插至谯县、宋县,断其归路;镇南将军诸葛诞督豫州诸军渡安风津逼寿春。王基连据汝阳、南顿。毌丘俭出兵向南顿,闻为王基抢占,复退回。司马师进屯汝阳,令邓艾先至乐嘉,示弱诱敌,他自率大军随后潜往。毌丘俭使文钦袭邓艾。文钦到乐嘉,见司马师至,知中计。文钦子文鸯竟趁司马师未定,作背水一战,率军急攻。司马师不备,惊而目出。文钦未能接应,文鸯乃退。司马师纵兵追击,文钦父子亡走入吴。王基见文钦去袭邓艾,知其势分,进攻项县。毌丘俭闻文钦溃败,自知不保,弃众而逃,至慎县被杀。寿春守军四散,诸葛诞进而据之。 司马师班师,至许昌,病卒,时年四十八岁。卫将军司马昭自洛阳赶到,接过统军大权。曹髦诏敕傅嘏率大军回洛阳,以东南新定,留司马昭屯许昌以备不虞。曹髦企图以此摆脱司马氏。司马昭用傅嘏、钟会计,使傅嘏上表应付,而自与大军还。曹髦见计不成,被迫任命司马昭为大将军,录尚书事,辅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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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论  第24章  能与庸【内容提要:自东汉灵帝中平元年(184)黄巾起义暴发,天下大乱,至西晋武帝太康元年(280)晋灭吴,海内一统,近一个世纪的分合历史十分引人注目。汉晋间的分合主要是是三国的兴亡。三国集三代、秦汉文化之大成,三国人物主要关注的是如何打天下如何守江山的问题。我在这些连载的帖子中(共二十八章及一篇地名表)以夹叙夹议的方式,在简述历史故事中泛论了这些问题,纰謬在所难免,敬请批评。为方便一般读者的阅读和理解,在不改变原意的情况下,我对一些引语作了适当的删改。其实,这种写法,早已有之,我不过是模仿而已,希望能有深入浅出的效果。】黄初七年(226),曹睿即位,分以钟繇为太傅,进封定陵侯,华歆为太尉,进封博平侯,王朗为司徒,进封兰陵侯,陈群为司空,进封颍阴侯,曹休大司马,进封长平侯,曹真大将军,进封邵陵侯,司马懿骠骑大将军,进封舞阳侯。三公位尊而已,将军叱咤风云。曹休屯寿春,督扬州诸军事,曹真屯长安,督雍凉二州诸军事,司马懿屯宛城,督荆豫二州诸军事。蜀将孟达降魏,受曹丕厚待。司马懿等谓其言行倾巧,不可重用。曹丕不听,乃以领新城太守,治上庸,委以西南之任。曹丕死,孟达惧失势,心不自安。诸葛亮闻而相诱,孟达遂应。魏兴太守申仪密表其通蜀。司马懿遣使劝孟达入朝,孟达惊惧而反。司马懿乃点军潜行疾进,八日抵上庸城下。孟达书与诸葛亮,以为自己所在深险,离宛城、洛阳甚远,司马懿不会来,充其量遣一偏师,至少月余间赶到,届时城防已固,无所忧患。见司马懿如神兵天降,孟达惊得目瞪口呆。上庸城三面阻水,城外筑有木栅。司马懿率众渡水,破栅围城,分八路齐攻,十六天拔下,斩孟达,凯旋而归。诸葛亮嫌其反复,将救而不救。曹休死,曹睿以曹真为大司马,司马懿为大将军。曹真死,司马懿调驻长安,以拒诸葛亮。诸葛亮死,司马懿转太尉,仍屯长安。景初元年(237),曹睿恨公孙渊数辱其使,又闻孙权欲渡海袭之,乃遣幽州刺史毌丘俭进屯辽水,征之入朝。公孙渊遂反,出兵迫退毌丘俭,自立为燕王,改元绍汉元年。翌年正月,曹睿召回司马懿,计议征讨。曹睿曰:“度渊将何计以待君?”司马懿对曰:“渊弃城预走,上计也;据辽水拒大军,次计也;坐守襄平,此为成擒耳。”曹睿曰:“然则三者何出?”对曰:“唯明智者能审量彼我,知得知弃,然此非渊所及也。今大军远征,渊将谓我不能持久,必先拒辽水而后守,此中下计也。”曹睿曰:“往还几日?”对曰:“往百日,攻百日,还百日,以六十日为休息,如此,一年足矣。”(《三国志·明帝纪》注引干宝《晋纪》、《晋书·宣帝纪》)司马懿遂率步骑四万出征。公孙渊复称臣于吴,乞兵相救。吴人欲戮其使,羊衜曰:“不可,是肆匹夫之怒而捐霸王之计也。不如因而厚之,遣奇兵潜往以要其成。若魏伐渊不克,而我军远赴,是恩结遐夷;若兵连不解,则我虏其傍郡,驱掠而归,亦足以报雪昔事矣。”孙权称善,乃出兵遥为声援,并遗书曰:“必与弟同休戚,共存亡,虽陨于中原,吾所甘心也。”又曰:“司马公善用兵,变化若神,所向无前,深为弟忧之。”(《三国志·公孙渊传》注引《汉晋春秋》、《晋书·宣帝纪》)孙权在开公孙渊的心。公孙渊沿辽水布兵,使坚壁而守。司马懿军至,鼓噪南行,诱敌跟进,而后偃旗北渡,弃敌直趋襄平。诸将疑惑,司马懿曰:“贼坚营高垒,欲以老吾兵也,攻之正入其计。古人曰,敌虽高垒,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贼大众在此,则巢窟虚矣。我直指襄平,则敌怀内惧,惧而求战,破之必矣。”渊军恐襄平无守,出营而追。司马懿谓诸将曰:“所以不攻其营,正欲致此。”(《晋书·宣帝纪》)乃纵兵逆击,大破之,遂进围襄平。会暴雨连月,大水平地数尺,魏将欲移营高地,司马懿不许。渊兵仗恃水势,出城采樵放牧自若,魏将欲取之,司马懿亦不许。或曰:“昔攻上庸,八路俱进,昼夜不息,故能半月间,拔坚城,斩孟达。今吾远来而更安缓,愚窃惑焉。”司马懿曰:“孟达众少而食支一年,吾将士四倍于达而粮不淹月,以一月图一年,安可不速?以四击一,损半而仍占优,犹当攻之。是以不计死伤,与粮竞也。今贼众我寡,贼饥我饱,又水雨若尔,阻碍布设,虽当急攻,未便见效。大军自发京师,不忧贼攻,但恐贼走。今贼粮垂尽,而我合围未成,掠其牛马,抄其樵采,此故驱之走也。夫兵者诡道,善因事变。贼凭众恃雨,故虽饥困,未肯束手,吾当示弱以安之。取小利以惊之,非计也。”(同上)司马懿以能而示之不能。雨过水退,司马懿骤然发动围攻。公孙渊粮尽众溃,与数百骑突围,被追击斩杀。司马懿遂平辽东。自公孙度据辽东,经公孙康至公孙渊,历三世而灭。班师途中,司马懿接诏入京,与曹爽并受遗诏辅政。曹真死,长子曹爽嗣。曹爽弟曹羲、曹训等皆封列侯。曹睿寝疾,拜曹爽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与太尉司马懿并受遗诏辅少主曹芳。曹爽为首席辅政,司马懿次之。曹芳即位,加曹爽侍中,改封武安侯,邑一万二千户,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加司马懿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曹芳给曹爽的是优渥的待遇,给司马懿的是实权。曹爽对此有所不满。丁谧遂立即画策:让曹爽表奏曹芳,迁司马懿为太傅、大司马,然后再以曹仁、曹休、曹真当上大司马不久就病故及大司马之名与司马懿之姓相同不吉利为由,只任其为太傅,并再免去录尚书事一职。汉魏以太傅位在三公之上,参议朝廷,位宠而常无实职。丁谧是要虚以名号来尊司马懿,使曹爽独具实权。曹爽上表曰:“今臣虚暗,位冠朝首,心中愧惕。懿高明中正,允文允武,翼亮皇家,纪纲邦国。臣抱空名而处其右,天下之人将谓臣以宗室见私,知进而不知退。故臣以为宜以懿为太傅、大司马,上昭陛下进贤之明,中显懿身文武之实,下使愚臣免于谤诮。”(《三国志·曹爽传》注引《魏书》)曹芳遂下诏曰:“太尉体道正直,功盖海内。昔周成王建保傅,近汉光武设大司马,皆所以优隆俊杰,必有尊也。今大将军荐太尉宜为太傅、大司马,朕甚嘉焉。朕惟朝议以前后大司马累薨于位,又太尉姓与之同,故用低回,有意未遂耳,其以太尉为太傅,持节统兵都督诸军事如故。”并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三国志·三少帝纪》、《三国志·曹爽传》注引《魏书》及《晋书·宣帝纪》)。曹芳又以待遇易回权力。这是曹爽集团排挤司马懿的一个重要步骤。曹爽任大将军,为全军最高统帅;不使司马懿录尚书事,而自录之,得以一人专政。这样,他便基本上作到了独揽军政大权。曹爽又以弟曹羲为中领军,曹训为武卫将军。初,何晏、邓飏、毕轨、李胜、丁谧皆有才名,因趋炎附势、浮华不实而被曹睿抑弃。曹爽素与其亲善,辅政后,皆加提拔,以为心腹。何晏,何进孙。曹操为司空时,收纳何晏母子,后将金乡公主配何晏。曹丕憎其放肆。邓飏,邓禹之后,少得士名于京师。然曹爽深知才能不及司马懿,虽大权在握,仍不敢专行。魏宗室曹冏上书曹爽曰:“太祖武皇帝龙飞凤翔,扫除凶逆。大魏之兴,于今二十有四年矣。观五代之存亡而不用其长策,犹睹前车之倾覆而不改辙迹也。子弟王空居其地,君不能任使;宗室窜于民间,不闻邦国之政。朝廷内无深根不拔之固,外无盘石宗盟之助,非所以安社稷,为万世之业也。”(《三国志·武文世王公传》注引《魏氏春秋》)曹冏认为分封长于集权,希望曹爽能有所改革,启用宗族,以固皇室。曹操都难说能这样做,曹丕、曹睿根本不屑于此,更何况曹爽。但曹爽并非不知任亲的道理,他使胞弟督御林军,把守京都。看来曹魏政权不为外姓所夺,也要给旁支取代。司马懿罢退为曹睿修建宫室的徭役,节用务农,销冶金银雕玩之物千余斤以供军用。正始二年(241),吴将全琮入淮南,朱然围樊城。征东将军王凌退全琮,司马懿解樊城之围。四年(243),诸葛恪入淮南,司马懿退之。正始五年(244),邓飏、李胜等说曹爽伐蜀,欲其立威名。司马懿止之不得。曹爽西至长安,与征西将军夏侯玄率七万军从骆谷入汉中。蜀将王平据兴势,阻住魏军。曹爽进退维谷。司马懿书与夏侯玄曰:“今兴势至险,蜀已先据,若进不获战,退见邀绝,覆军必矣,将何以任其责!”(《三国志·曹爽传》注引《汉晋春秋》)夏侯玄惧,言于曹爽,曹爽引军退。蜀大将军费祎率援军到,截击曹爽。曹爽争险苦战,惨败而回。何晏等数言于曹爽,谓司马懿有大志,不可以推诚委之。曹爽遂重用何晏等,虽犹与司马懿相礼让,但诸事不复由之。曹爽又用何晏等谋,迁郭太后于永宁宫。曹爽专擅朝政,饮食车服,拟于皇上;兄弟并典禁兵;以何晏等为党羽,屡改法度,并常聚会,纵酒作乐。大臣多忿其行,司马懿无力禁止,且惧其祸,遂称疾避之。曹睿曾以孙礼佐曹爽。曹爽嫌孙礼亮直不挠,数次将其调离,更恨其不顺旨,妄加罪刑,后出其为并州刺史。孙礼往见司马懿,忿而无言。司马懿曰:“卿得并州,今当远别,何不欢也!”孙礼曰:“礼虽不德,岂以官位为意耶?本谓明公齐踪伊吕,匡辅魏室,上报明帝之托,下建万世之勋。今社稷将危,天下凶凶,此礼之所以不悦也。”司马懿曰:“且止,忍不可忍。”(《三国志·孙礼传》)李胜出为荆州刺史,曹爽等令其辞司马懿,以伺其病情。李胜以司马懿久屯荆州而登门求教,司马懿诈疾笃而见之。李胜曰:“无功受恩,当为本州,诣阁拜辞,不悟加恩,得蒙引见。” 二婢服侍司马懿,司马懿持衣,衣落,饮粥,粥流满胸。李胜悯然涕下,曰:“今主上尚幼,天下恃赖明公。众情谓明公旧风发动,何意尊体乃尔!”司马懿虚喘,曰:“年老沉疾,死在旦夕。君当屈并州,并州近胡,好善为之。”李胜曰:“当还忝本州,非并州也。”司马懿仍假装糊涂,曰:“君方到并州,努力自爱!”李胜复曰:“当忝荆州。”司马懿乃若微显省悟,曰:“懿年老意荒,不解君言。今还为本州,好建功勋。今当与君别,自顾气力转微,恐不复相见,令师昭兄弟结君为友,不可相舍去,副懿区区之心。”因流涕哽咽。李胜亦长叹,答曰:“辄当承教,须待敕命。”李胜辞出,回见曹爽等,细言其事,曰:“司马公尸居余气,形神已离,不足虑也。”他日,又言曰:“太傅不可复济,令人怆然。”(《三国志·曹爽传》注引《魏末传》、《晋书·宣帝纪》)故曹爽等不复设备。曹爽权高一尺,司马懿术高一丈。嘉平元年(249)正月,曹芳谒高平陵,曹爽兄弟皆从。曹爽兄弟曾数俱出游,大司农桓范劝其不宜并出,以免被人闭城门。曹爽兄弟遂不复并行。可这回乃又尽出。司马懿见时机到来,与二子起兵闭城。曹爽保留司马懿的军权,是还要用他对付外敌,后被其蒙骗,而掉戒心。司马懿凭借保住的这份军权,而使子孙日后赢得天下。司马懿启奏郭太后以废曹爽,太后从之,诏司徒高柔行大将军事。司马懿屯兵洛水浮桥,奏曹爽兄弟图谋不轨,罢其兵权,以侯就第。 桓范见兵起,矫诏出城,南奔曹爽。司马懿谓蒋济曰:“智囊往矣。”蒋济曰:“范则智矣,然驽马恋栈豆,爽必不能用也。”曹爽得奏,不知所措,急立营为守。桓范劝曹爽兄弟曰:“当今日,卿门户求贫贱复可得乎?且匹夫持质一人,尚欲望活,今卿与天子相随,当护车驾幸许昌,传招外兵,号令天下,谁敢不应者?”曹爽兄弟犹豫不决。曹爽遣侍中许允、尚书陈泰诣司马懿,观望风旨。司马懿令其回劝,又使人相喻,以洛水为誓,唯免官而已。曹爽寻思再三,乃投刀于地,曰:“我不失作富家翁。”桓范哭曰:“曹子丹一世英杰,生汝兄弟,犊耳!何图今日坐汝等族灭矣!”(《晋书·宣帝纪》、《三国志·曹爽传》及注引)曹爽兄弟归罪请死,司马懿遂奏免其职,以侯还第。司马懿收曹爽走卒张当治罪,张当招供,说曹爽、何晏等阴谋反逆,欲三月起事。于是曹爽兄弟及何晏等皆被收诛,夷三族。曹爽昏乱愚妄,司马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曹芳诏司马懿为丞相,增封至八县,邑二万户,司马懿固让丞相。复加九锡,又辞之。司马懿虽仍为太傅,这回可是名副其实。曹爽欲独裁,司马懿虎卧在侧;司马懿专制,则无人出其右。三国不愿鼎立,金戈铁马,竞争一统;宗室不念亲情,反目成仇,相兼嗣位;辅臣不能共处,明争暗斗,极力专权。不论大小高低,皆要除繁去异,留简存同,血雨腥风,春来秋去。嘉平元年(249),太尉蒋济卒,司空王凌为太尉,司隶校尉孙礼为司空,翌年孙礼死,尚书令司马孚续为司空。王凌是王允的侄子,王允遭族灭,他逾城得脱,后为曹操所用。他做过扬豫二州刺史、征东将军、车骑将军,一直握有淮南地区的军政大权,身为三公,依旧屯守淮南。王凌向来与司马氏家族关系不错。司马懿知王凌父子文武过人。王凌外甥令狐愚时任兖州刺史。见曹爽被诛,王凌与令狐愚密议,谓曹芳暗弱,制于强臣,曹操子楚王曹彪有智勇,可迎之都许昌。王凌遣人入洛阳告其子王广。王广谓司马懿诛杀曹爽,手握重权,擢用贤能,未易亡也。王凌不听。令狐愚不久病卒。嘉平二年(250),火星入南斗六星。王凌召术士浩详占之。浩详悦之曰:“淮南,楚分也,今吴楚同占,当有王者兴。”王凌遂谓道:“斗中有星,当有暴贵者。”(《三国志·王凌传》及注引《魏略》)不知是欲曹彪兴,还是图己贵。三年(251)春,王凌遣将军杨弘连结新任兖州刺史黄华。黄华、杨弘连名向司马懿告发。司马懿先下书赦王凌罪,又遣人喻解,随后率大军乘水道疾下。王凌自知势穷,迎至丘头,自缚水边。司马懿遣人解其缚,送还京都。王凌知罪难赦,行至项县决曰:“行年八十,身名并灭,命耶!”(《三国志·王凌传》注引《魏略》)遂自杀,继而被灭族。王允、王凌叔侄二人都官至三公,可又两遭灭族。曹彪赐死,曹氏诸王公毕集于邺县,设官吏监察,不得与人交往。曹芳策命司马懿为相国,封安平郡公,食邑五万户,迁司马孚为太尉。司马懿固让相国、郡公不受。司马懿欲灭吴蜀,始分军粮,克时同举。秋,司马懿死,终年七十三岁。司马师嗣舞阳侯,为抚军大将军,录尚书事,辅政,翌年转为大将军。曹魏政权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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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论  第8章  平世仁德,乱世智谋叙议至此,我想在此章就德与智,在下一章就王与霸的问题作一简论,希望读者能透过纷乱的历史事件看到一些本质的东西。《吕氏春秋·义赏》讲了一个德与智的故事:春秋时,晋文公将与楚人战于城濮,文公因敌强我弱而问计于咎犯,咎犯曰打仗要懂诈术,诈之可矣。文公以此言告雍季,雍季曰诈伪之道,是竭泽而渔,只能应急,非长久之术也。文公用咎犯言,败楚人,而论功行赏,雍季在上。左右不解,纷纷谏问。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代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时之务也。焉有以一时之务先百代之利者乎?后孔子闻之曰,临难用诈,足以却敌;反而尊贤,足以报德。晋文公经咨询和实践,增识不小,他搞清楚了治与乱时的德与智的辩证关系。纷乱当中,为一时之务可以智谋;安顿下来,为百代之利必用仁德。刘表平荆州,即用的是咎犯的计策。春秋战国,百家争鸣,儒、墨、道、法、纵横家等最为有影响。《汉书·艺文志》曰:儒家者流,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于道最为高。然惑者既失精微,而辟者又随时抑扬,违离道本,苟以哗众取宠。墨家者流,贵俭,兼爱,上贤,此其所长也。及蔽者为之,见俭之利,因以非礼,推兼爱之意,而不知识别亲疏。道家者流,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术也。合于尧之克攘,《易》之嗛嗛,一谦而四益,此其所长也。及放者为之,则欲绝去礼学,兼弃仁义,曰独任清虚可以为治。法家者流,信赏必罚,以辅礼制,此其所长也。及刻者为之,则无教化,去仁爱,专任刑法而欲以致治,至于残害至亲,伤恩薄厚。纵横家者流,当权事制宜,受命而不受辞,此其所长也。及邪人为之,则上诈谖而弃其信。一般将儒、墨归为仁德,道、法、纵横归为智谋。仁德与智谋有高低上下之分,也就出现了统一和对立的辩证关系。上德鸿硕,因为在上而兼智,下德愚腐,因为在下而少谋;上智神通,因为在上而有仁,下智刻毒,因为在下而寡德。高者谓诸子之说可殊途同归,低者则言道不同不相为谋。晋文公是德智并具的人,而且知道何时任德何时用智。春秋诸侯争霸,战国诸侯逐王,周朝由盛而衰。孔子生于春秋,孟子生于战国,二人游事诸侯,欲恢复尧舜、殷周秩序,但却四处碰壁。《史记·孔子世家》曰:孔子使子贡至楚。楚昭王欲迎孔子,以七百里地封之。楚令尹子西曰:“王之使使诸侯有如子贡者乎?”曰:“无有。”“王之辅相有如颜回者乎?”曰:“无有。”“王之将帅有如子路者乎?”曰:“无有。”“王之官尹有如宰予者乎?”曰:“无有。”“且楚之祖封于周,号为子男五十里。今孔丘述三王之法,明周召之业,王若用之,则楚安得世世堂堂方数千里乎?夫文王在丰,武王在镐,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丘得封土,贤弟子为佐,非楚之福也。”昭王乃止。子西的话有三层意思。若用孔子师徒,行周君臣之礼,楚由子男爵而为王,由五十里封土而开千里之国,就都成了非法所得。若用孔子师徒,这帮人很有本事,楚王之位难保安稳。若用孔子师徒,子西等就无事可做了。前两层意思是明说的,后一层是暗藏的。第一层最为重要。《史记·孟子列传》曰:孟子游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适梁,梁惠王不果所言,以为迂远而阔于事情。当是之时,秦用商君,富国强兵;楚魏用吴起,战胜弱敌;齐威王、宣王用孙膑、田忌之徒,而诸侯东面朝齐。天下方务于合纵连横,以攻伐为贤,而孟轲乃述尧舜、三代之德,是以所如者不合。德,在高低上下之间,因人而异,分有这么三个层次:品行、信仰和善政。品行主要关乎于庶民,信仰主要关乎于士大夫,善政主要关乎于君主。孔子、孟子都是怀揣德智的人,他们所信的德是三代之德,他们所使的智要为所信的德服务。但这个德,即维系三代纲纪的礼乐,已经在统治者的自践和新兴势力的踩踏下崩坏了。孔孟欲修复以固之,老子谓之徒劳无益,而更多的人则欲毁而重建。老子修道,无为,而无不为。《史记·老子传》曰: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孔子谓老子为乘风云而上天之龙,不能知也。商鞅信奉绳法。《史记·商君列传》曰:商鞅入秦,说秦孝公以帝道、王道比三代。孝公怒鞅妄人耳,谓鞅所言之事久远,不能待,贤君者,各及其身显名天下,安能邑邑待数十百年以成帝王乎?鞅复以霸道、强国之术说孝公。孝公悦,与鞅语数日不厌。鞅以帝王之说试孝公,实欲变法。太史公曰商君刻薄而少恩。苏秦、张仪善纵横。《史记·苏秦列传》曰:苏秦至秦,说秦惠王可以强兵吞天下,称帝而治。惠王因方诛商鞅,疾辩士,弗用。苏秦遂往六国,说以霸王之事,以合纵抗秦。《史记·张仪列传》曰:张仪入秦见秦惠王,惠王以为客卿,与谋伐诸侯。张仪以连横,终破合纵。太史公曰苏秦、张仪长于权变,真倾危之士也。孔子、孟子希望诸侯能克己复礼,与周王相安无事。但诸侯多谓周王已形同虚设,故野心勃勃,贵智力而贱仁义。秦始皇终以智力混一六合,但因不知建德,继之以暴,结果旋即灭亡。汉立,太中大夫陆贾说刘邦行仁政。《史记·陆贾传》曰:陆生屡说高帝宜崇《诗》、《书》,高帝骂之曰:“公居马上而得之,安事《诗》、《书》!”陆生曰:“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向使秦已并天下,行仁义,法先圣,陛下安得而有之?”高帝不怿而有惭色,乃使陆生辑古今成败事,著《新语》以为戒鉴。文帝、景帝取道家上品,以无为为治,与民休息,但奸伪亦纵生。武帝初立,欲有作为。《汉书·武帝纪》曰:丞相卫绾奏曰:“所举贤良,或治申子、商鞅、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汉书·董仲舒传》曰:博士董仲舒奏曰:“圣王之继乱世也,扫除其迹而悉去之,复修教化而崇起之。教化已明,习俗已成,子孙循之,行五六百岁尚未败也。至周之末世,大为无道,以失天下。秦继其后,独不能改,又益甚之,故立十四岁而国破亡矣。自古以来,未尝有以乱济乱,大败天下之民如秦者也。其遗毒余烈,至今未灭。今汉继秦之后,虽欲善治之,无可奈何。夫仁、义、礼、知、信五常之道,王者所当修饬也。德施于方外,延及群生也。”卫绾、董仲舒认为主张仁义的儒学是治世之说,而其它言谈智力的门派是乱世之术。武帝遂尊儒而抑诸子。准确地说,武帝是以儒为主而以其它诸子为辅。宣帝继之。元帝则独好儒说,且又流下,西汉始衰。东汉初中叶之君多能以文武为治,逮末叶之主,则荒疏政术。《后汉书·黄琼传》曰:老臣黄琼谏桓帝曰:王者处平世首当施德义,不施则颠;处乱世首当任智力,不任则危。黄琼详释德与智的关系,可桓帝分不出当来。汉末人物,审其所学,可以断其所为。陈寿曰曹操“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孙盛云曹操“博览群书,特好兵法”。刘备临终遗诏刘禅曰:“可读《汉书》、《礼记》,闲暇历观诸子及《六韬》、《商君书》,益人意智。闻丞相为写《申》、《韩》、《管子》、《六韬》一通已毕,未送,道亡,可自更求闻达。”(《三国志·刘备传》注引《诸葛亮集》载先主遗诏敕后主)孙权说吕蒙和蒋钦曰:“孤少时历《诗》、《书》、《礼记》、《左传》、《国语》。至统事以来,省三史、诸家兵书,自以为大有所益。如卿二人,意性朗悟,学必得之,宜急读《孙子》、《六韬》、《左传》、《国语》及三史。”(《三国志·吕蒙传》注引《江表传》)可见,曹操、刘备、孙权等多能融会诸家,不偏执一端,既适安生于太平,亦易崛起于土崩。像皇甫嵩、刘虞、孔融等皆为儒者,可为治世良臣,不善乱世斗智力。最后顺便一提,我觉得李宗吾穷阅史书、诸子,抽绎出的厚黑学,不过是望文之臆;他说的曹操黑,刘备厚,孙权半黑不厚,是貌合而神离。其实,曹操、刘备、孙权等在东汉末年的乱世里主要施行的就是智力、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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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论  第20章  诸葛亮辅政【内容提要:自东汉灵帝中平元年(184)黄巾起义暴发,天下大乱,至西晋武帝太康元年(280)晋灭吴,海内一统,近一个世纪的分合历史十分引人注目。汉晋间的分合主要是是三国的兴亡。三国集三代、秦汉文化之大成,三国人物主要关注的是如何打天下如何守江山的问题。我在这些连载的帖子中(共二十八章及一篇地名表)以夹叙夹议的方式,在简述历史故事中泛论了这些问题,纰謬在所难免,敬请批评。为方便一般读者的阅读和理解,在不改变原意的情况下,我对一些引语作了适当的删改。其实,这种写法,早已有之,我不过是模仿而已,希望能有深入浅出的效果。】蜀章武三年(223)春,刘备病笃,丞相诸葛亮、尚书令李严并受遗诏辅刘禅。诸葛亮为首席辅政,主政务,李严为副,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镇永安。刘备死,刘禅即位,诸葛亮封为武乡侯,开府治事,寻领益州牧;李严封都乡侯,加光禄勋,后转前将军。刘备临终谓诸葛亮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诸葛亮涕泣曰:“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三国志·诸葛亮传》)一般人把刘备说的“如其不才,君可自取”这话理解为:如果刘禅不才,诸葛亮可废之自立,即刘备有将基业转给诸葛亮之意(又有人认为刘备这样说是在行欲擒故纵之计)。但是也有人把其理解为:如果刘禅不才,诸葛亮可废之,再从宗子中择立,即刘备授诸葛亮有霍光那样的自行废立的权力。《三国志·孙翊传》注引《典略》及《三国志·张昭传》注引《吴历》曰:孙策临卒,张昭以孙翊(孙权弟)有孙策之风欲之接继。孙策定孙权,但谓张昭曰:“若仲谋不任事者,君便自取之。”似有让张昭可废孙权以立孙翊之意。我认为后一种说法是能说得通的。我们至少应在刘备说的上下两句话里找到连贯的意思。刘备说诸葛亮之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意为诸葛亮有使汉室再兴的才能,故刘备续说的若刘禅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应该意为诸葛亮可行废立。这两句连贯的意思应是:刘备欲能臣诸葛亮辅其能子复汉大业。我们这样来理解,刘备与诸葛亮的君臣关系就清晰了,无谓猜想的那般复杂。刘备上句要诸葛亮定汉业,下句则要以基业相让,这是矛盾的。转刘室为诸葛之业,诸葛亮至少没有了以行统一的名义。此时,魏吴蜀三家集团各拥一批优秀人才,鼎足之势已成,东汉末年军阀割据混战的局面已基本结束。成败难以一役而定,将最终取决于治道。我想在此就诸葛亮治蜀的内政和外交这两个方面的问题加以讨论,以明其何得何失。东汉顺帝时,全国约有户口一千万,人口五千万。益州约有户口一百五十万,人口七百万。东汉末年的杀戮、掠夺、饥荒、疫病及亡匿等,使人口剧减,十裁一二在。《晋书·地理志》曰:刘备称帝,约有户口二十万,人口九十万。《三国志·刘禅传》注引王隐《蜀记》曰:蜀灭时,约有户口二十八万,人口九十四万,吏四万,兵十万。《续汉书·郡国志》注引《帝王世纪》曰:魏并蜀前,约有户口六十六万,人口四百四十万。《三国志·孙皓传》注引《晋阳秋》曰:吴亡时,约有户口五十二万,人口二百三十万,吏三万,兵二十三万。如此计算,三国总人口约计八百万,约东汉五千万的六分之一。这是汉晋间人口最少的时期。晋代魏后,人口开始增长。《晋书·地理志》曰:吴亡,晋约有户口二百四十万,人口一千六百万。约东汉三分之一。尽管这些统计数字不会很准确,但是基本上还是可以反映出当时社会兴衰的情况。时,南中诸郡反叛,东吴有觊觎之心,北魏随时会犯境。在刘备舍弃荆州、携众南奔那存亡之时,诸葛亮奉命于败军之际,连和孙权打败曹操;这时在益州疲弊、四境危急之刻,他复受任于危难之间,以保家卫国。诸葛亮于建兴元年(223)通好东吴,消解一方外忧;二年(224)务农殖谷,闭关息民;三年(225)领兵南征,平定叛乱。我们可以看到诸葛亮的治理初见成效,长此经营下去,蜀汉会日益强盛起来。可他于四年(226)开始治戎讲武,以俟大举;五年(227)率众北驻汉中;六年(228)出军北伐,掀起连年战火。我们又不能不对其治理产生疑问。建安十二年(207),诸葛亮在隆中说刘备曰:“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蜀建兴五年(227),诸葛亮率诸军北驻汉中,他在上刘禅的《出师表》中曰:“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几十年间,益州由富庶而衰穷。诸葛亮《隆中对》的计策是:刘备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待天下有变,荆益两路向中原,汉室可兴。但因关羽失荆州,刘备败夷陵,诸葛亮的双锤贯耳,只能是单刀赴会了。诸葛亮需要调整战略。诸葛亮辅政,书杜微曰:“今因曹丕多务,且以闭境勤农,育养民物,并治甲兵,以待其挫,然后伐之,可使兵不战民不劳而天下定也。”(《三国志·杜微传》)这在总的思路上仍与《隆中对》相符合,先自强,以待敌疲。魏吴中许多大臣都劝谏其主,宜专心于治国,使国富民安,然后可以强兼弱。汉末战乱,国破家亡,三强势均而鼎立,面临的都是相同的情况,宜先固己,而后图彼。建兴六年(228)春,诸葛亮联合孙权北伐,自率二十万大军准备出征(二十万兵很可能是蜀国的总兵力,他率十万兵较可信)。这是《三国志·刘禅传》注引《诸葛亮集》载刘禅三月下诏书中说的,其实,这个诏是诸葛亮写的,刘禅照着宣告而已。蜀汉有二十万兵,以最大限额十人出一兵计算,这时蜀汉当有人口二百万。这二百万人口比刘备时的九十万增加了一倍。数字难免有水分,但人口得以恢复是事实,至少,诸葛亮有能力使大量亡匿漏脱者重新登录著籍的。但自诸葛亮北伐后,人口又开始减少,至蜀亡,人口与蜀立时相差无几。《三国志·诸葛亮传》曰:建兴三年(225)春,亮率众南征,其秋悉平。军资所出,国以富饶,乃治戎讲武,以俟大举。诸葛亮“西和诸戎,南抚夷越”之策得以施行。但因诸葛亮把北伐当成迫切的头等大事去做,故对南中只能施以权宜了。后邓艾兵临成都,刘禅欲南走,谯周曰:“南方远夷之地,平常无所供为,犹数反叛,自丞相亮南征,兵势逼之,穷乃率从。是后供出官赋,取以给兵,以为愁怨,此患国之人也。今以穷迫,欲往依恃,恐必复反叛。”(《三国志·谯周传》)可见,治夷失偏,蜀汉政权实际上只控制着益州的北部,并未在南方获得有效的支持。诸葛亮辅政伊始,曹丕遣使入蜀,劝蜀向魏称藩。魏数位大臣亦致书诸葛亮,欲蜀归顺。曹丕这时与孙权断交,故欲结蜀讨吴。诸葛亮作《正议》篇曰:“昔在项羽,起兵无德,虽处华夏,秉帝王之势,卒就汤镬,为后永戒。魏不审鉴,今次之矣。昔世祖之创迹旧基,奋羸卒数千,摧莽强旅四十余万。《军戒》曰:‘万人敢死,横行天下。’况我以数十万之众,据正道而临有罪,可臣僭拟者哉!”(《三国志·诸葛亮传》注引《诸葛亮集》)时诸葛亮正与吴修盟。如前面所言,蜀采取连吴抗魏之计没有错误,只是应当机智灵活一些,不该一陈不变。曹丕正恨为孙权捉弄,欲加报复。诸葛亮若审时度势,与魏往来,探其意图,仍有两家取吴的可能性。而他却摈弃此策,只认准与吴结交,与魏相抗。建兴七年(229),孙权称帝,遣使告蜀与刘禅并尊。蜀汉官吏多谓孙权亦是伪立,交之无益,宜显明正义,以绝同盟。诸葛亮曰:“权有僭逆之心久矣,吾所以不与之计较,求掎角之援也。今若绝交,必为仇敌,便当移兵东伐,与之角力,须并其土,乃议中原。彼贤才尚多,将相缉睦,未可一朝定也。顿兵相持,坐而须老,使北贼得计,非算之上者。昔汉文卑辞匈奴,先帝优与吴盟,皆应权通变,弘思远益,非匹夫之为忿者也。今议者皆以权意在鼎足,不愿与我并力,且志望已满,无上岸之情,推此,皆似是而非也。何者?权智力不及北,故限江自保;权之不能越江,犹魏贼之不能渡沔,非力有余而利不取也。若我大军北伐,权上当与我分裂其地以为后规,下当掠民拓土,示武于内,非端坐者也。若就其不动而与我和睦,我之北伐,无东顾之忧,河南魏军不得尽西,此之为利,亦已深矣。权僭之罪,未宜明也。”(《三国志·诸葛亮传》注引《汉晋春秋》)乃遣使往吴祝贺孙权正号。孙权与蜀订盟,中分魏土,以豫、青、徐、幽四州属吴,兖、冀、并、凉四州归蜀,司州以函谷关为界一分为二。孙权分魏不过是为自己称尊讨好于蜀的假分,奈何不了魏什么,若刘备、诸葛亮抓住时机与魏签约分吴,那很可能会是真分,吴多半凶多吉少。诸葛亮既然知道孙吴尚多贤能,将相和睦,不会速战取胜,故对孙权僭越,要行以权宜,如此,那就更该晓得曹魏更多人才,更难攻克,更应施用变策。他可能担心,蜀连魏灭吴后,将因孤弱而难以久存。这种担心一般人都见得到。连弱敌强虽为常计,但却并非定律。既然三国的最高战略目标都是要统一天下,那么结盟便不过是为各自利益而暂行的权变之计,而相互兼并,一决高下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看清楚实质,蜀汉起码应制定两套灵活机动的战略方针:一为连吴抗魏(正策),二应为结魏灭吴(奇策)。选择前者时,宜采取持久的均势策略,以固鼎足;待强弱消长,再寻衅而动。选择后者时,就应考虑到积极开发治理南中地区(其实对蜀汉来说,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忽略对南中的治理),以备并吴时从此出兵交州,与顺长江东下荆州之兵呼应,夺取荆交利益;亡吴后,即使强魏欲陵弱蜀,蜀得荆交之地,国境横阔纵深,依山阻水,势可一搏,无所畏惧。周瑜、吕蒙都有消灭刘备,全据长江,以对曹魏的计策。曹魏从来没有制定过一成不变的先吴后蜀或先蜀后吴的战略,它就是要灭掉二敌,谁好灭就先灭谁。东吴一向是看风使舵,左右逢源,既愿与蜀分魏,又念念不忘西扩。唯蜀汉旗帜鲜明,始终坚持与强魏势不两立,且采取的又是急攻,而非久御。益州是天府之国,相对中原而言显得有些偏远,但并不僻陋。自东汉末年战乱,至刘备夷陵战败,益州才困惫不堪,险象环生。诸葛亮开府治国,闭关息民,和好东吴,南抚夷越,使之复苏。但是,他是简而行之,偏而行之,未能有深思远虑。他闭关息民,不过是为了得以喘息,获取一些实力后,便致力于北伐了。他和好东吴,除了相掎防御,主要还是想有钳形攻势。他南抚夷越,施的是权宜计,使其略安,不大乱即可;不但没有用心力经营,反而要使屡输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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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论  第18章  易霸为王的魏文帝曹丕【内容提要:自东汉灵帝中平元年(184)黄巾起义暴发,天下大乱,至西晋武帝太康元年(280)晋灭吴,海内一统,近一个世纪的分合历史十分引人注目。汉晋间的分合主要是是三国的兴亡。三国集三代、秦汉文化之大成,三国人物主要关注的是如何打天下如何守江山的问题。我在这些连载的帖子中(共二十八章及一篇地名表)以夹叙夹议的方式,在简述历史故事中泛论了这些问题,纰謬在所难免,敬请批评。为方便一般读者的阅读和理解,在不改变原意的情况下,我对一些引语作了适当的删改。其实,这种写法,早已有之,我不过是模仿而已,希望能有深入浅出的效果。】延康元年(220)春,曹丕迁丞相,领冀州牧,袭魏王。曹丕字子桓,天资文藻,博闻强识,善弓马剑术。前面说过,灵帝熹平五年(176),沛国言黄龙见谯县,光禄大夫桥玄问太史令单飏:“此何祥也?”单飏说:“其国后当有王者兴,不及五十年,亦当复见。天事恒象,此其应也。”桥玄遂认为曹操将是安定乱世的命世之才,并以家室相托。是岁距单飏之说四十五年,果又言黄龙见谯县。曹丕遂图谋代汉之事。东汉盛行图谶,谓龙为君象。刘备、孙权称尊皆以黄龙等出现为符瑞。夏,魏吴发生冲突,曹丕从邺县出兵南征。中郎将霍性上疏谏曰:“今始创基,便复起兵,兵者凶器,必有凶扰,扰则思乱,乱出不意。诚愿大王深谋远虑。”(《三国志·文帝纪》注引《魏略》)曹丕怒其愚腐,杀之。秋至冬,因孙权又遣使称臣,曹丕经谯临淮而返,最后停驻许都西颍阴县界。他是借机出征,实欲逼迫献帝退位。太史丞许芝向曹丕条呈魏当代汉的谶纬曰:“黄龙见,此帝王受命之符瑞最著明者也。《春秋玉版谶》曰:‘代赤者魏公子。’《春秋佐助期》曰:‘汉以许昌失天下。’故白马令李云上事曰:‘许昌气见于当途高,当途高者当昌于许。’当途高者,魏也;魏者,两观阙是也;当道而高大者魏。魏当代汉。今魏基昌于许,汉征绝于许,乃今效见。……”(《三国志·文帝纪》注引《献帝传》)群臣纷纷上书,表示拥戴。曹丕是在以武力为后盾,炮制理论根据。这是三个主要的流行的谶纬:黄龙出现,此魏当代汉者一。按五行说,汉为火德,魏为土德,赤火焚尽化为黄土,此魏当代汉者二。李云桓帝时坐直谏死。安帝、顺帝时,广汉人杨厚精通图谶之术,常被征召出消救灾异之法,弟子董扶、任安、周舒等皆有名。有人问周舒曰:“《春秋谶》曰‘代汉者当途高’,此何谓也?”周舒曰:“当途高者,魏也。”(《三国志·周群传》)此语遂私传。任安弟子杜琼解释此语曰:“魏,阙名也,当途而高,圣人取类而言耳。”(《三国志·杜琼传》)这些谶语是说:汉将以许县昌盛而亡,当途高者则将以许县昌盛而代汉。代汉者当途高,即代汉者为道路中的高物。皇宫门前两旁供观望和发布政令的巍然建筑称阙,因巍同魏而又称魏阙,或单称魏。此魏当代汉者三。袁术在“代汉者当途高”中找到了“途”同于其字公路之“路”的解释,自以为当之,便据为僭号的一个符瑞。曹操迁献帝都许县,据魏郡为基,建筑铜雀台,称魏公、魏王,大概就是在按图谶索骥,以求登基。献帝已经习知权力更迭之事,自己尚能苟安,则继续恭敬曹氏为桓文,历数已尽,可仿效尧舜,可别不识天命,去步桀纣的后尘。见曹丕陈兵问鼎,献帝知道末日已到,于是召三公九卿,告祠祖庙,然后向曹丕下禅位册诏曰:“昔帝尧禅位于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汉道陵迟,宇内颠覆,赖武王神武,清定区夏,保乂皇家。今魏王钦承前绪,光于乃德,恢文武之大业,昭尔考之弘烈。皇灵降瑞,人神告征,追踵尧典,敬逊尔位。”(《三国志·文帝纪》及注引《汉纪》、《献帝传》)曹丕辞让三四乃受禅即位,易汉为魏;谥父曹操为太祖武德皇帝,曹操终于在死后登上帝位;以河内山阳县万户奉献帝为山阳公,位在诸侯王上,上书不称臣,受诏不拜,以天子之礼郊祭。魏明帝青龙二年(234),山阳公死,谥孝献皇帝。曹操、曹丕父子如猫戏鼠玩弄献帝,未想传世二三,便被司马氏鹰隼叼鸡尽捕其后。黄初元年(220)冬,曹丕迁都洛阳,解九州,对官爵、郡县多所改易。二年(221)春,改许县为许昌。以长安、洛阳、许昌、邺县、谯县为五都。曹操执政时,已罢阉人为重官。曹丕称帝后,又禁后族亲政。可以说,曹氏父子基本铲除了宦官、外戚得势妄为的现象,但是,他们并未能妥善解决集权与分封、集权与专制这些政治制度问题,或者说他们最后明显倾向的仍是集权专制(注一)。秦汉以集权专制替代了周朝的分封制,开后代王朝集权专制的先河,分封制则往往徒具虚名。集权专制利于国家统一治理,利于帝王个人意志畅行无阻,但会使社会僵化停滞,腐败衰落;分封利于诸侯自治、竞争,利于贤才俊杰展现能识,但会使社会动荡不安,战乱频仍。曹丕继续削弱分封的动机与汉帝没什么两样,就是要避免宗亲垂涎王权。在他看来,曹彰、曹植等已对王权构成了巨大的威胁。曹丕、曹彰、曹植、曹熊依次为曹操卞皇后所生,曹熊早卒。曹植字子建,出言为论,下笔成章,曹操甚宠之,建安十六年(211),封平原侯,十九年(214),徙封临菑侯。曹操南征,曾使其留守邺县,有立嗣之意。曹植以丁仪、丁廙、杨修等为羽翼,日渐任性傲慢。曹操狐疑,虑及袁绍、刘表废嫡立庶之变,终立曹丕,并诛杨修。曹彰字子文,酷尚武功,志为猛将,二十一年(216),封鄢陵侯。代郡乌桓反,曹彰为将平之。时曹操与刘备争汉中,召曹彰至。曹操撤兵东还,留之长安。曹操至洛阳得疾,召之。曹彰至,曹操已病逝。谏议大夫贾逵典丧事,曹彰问:“先王玺绶何在?”贾逵曰:“太子在邺,国有储副。先王玺绶,非君侯所宜问也。”(《三国志·贾逵传》)遂奉梓宫还邺。曹彰谓曹植曰:“先王召我,欲立汝也。”曹植曰:“不可,不见袁氏兄弟乎!”(《三国志·曹彰传》注引《魏略》)《三国志·陈矫传》曰:陈矫随曹操征汉中,还为尚书。行前未到邺,曹操崩洛阳,群臣拘常,以为太子即位,当需诏命。陈矫曰:“王薨于外,天下惶惧。太子宜割哀即位,以系远近之望。且又爱子在侧,彼此生变,则社稷危矣。”即具官备礼,一日皆办。明旦,以王后令,策太子即位。据此看来,曹操按理临终应该留下策命曹丕嗣王的诏书,但他没有留,而是独召曹彰到身边,曹操叫曹彰必有用意,要么是欲改嗣,要么是欲曹彰助曹丕,以防不测,要么是欲与曹彰相商后再定夺。曹彰不得旨,自忖生争心。贾逵、陈矫坚持立嫡,曹丕如愿以偿。曹丕即王位,即遣曹彰、曹植等归藩,诛丁仪、丁廙。黄初二年(221),监国谒者奏曹植醉酒悖慢,劫胁使者。曹丕欲治其死罪,因太后不允,而贬爵为安乡侯,不久改封鄄城侯。三年(222),曹丕立诸侯王,曹彰为任城王,曹植为鄄城王。四年(223),曹彰、曹植等朝京都,曹丕仍记恨二人,迟迟不见。曹彰忿怒暴卒;《世说新语·尤悔》说为曹丕毒害。曹丕统治时期,诸侯封国有名无实,且法禁严切。宗王封地由一郡减为一县,任庸才为官吏,给老兵百余人以为守卫;使远隔在外,限止进京朝见及相互通往;设监国谒者之官以监察言行,随时上报。曹植多次上疏,悔过自新,冀望试录,但终不能得。曹丕死后,曹植又数向曹睿上疏,伤感孤寂,恳求被征。曹睿优文答报,略宽法禁,复宗王封地为一郡,允许宗亲走动,但依然不用之。曹睿初即位,亲往长安以拒蜀军侵犯,洛阳讹言其崩,群臣几迎曹植,故对其还要加以提防。曹植欲效犬马之劳,但终为笼中鸟,太和六年(232),积郁成疾而死。曹操共生有二十五子,近半数夭折。刘氏所生长子曹昂死后,卞氏所生曹丕、曹彰、曹植及环氏所生曹冲等便最为重要。曹冲五六岁时,孙权送致大象,曹操欲知斤重,群下莫能解。曹冲曰,置象船上,刻水痕,易物可知。曹操大悦。曹操若求金块玉石等体积,曹冲似乎能找出办法来。曹操甚爱之,似有意立嗣,不幸其早亡。曹丕秉政,忧惧曹彰、曹植等同胞及同父异母兄弟阴怀异志,遂禁锢之,而觉得曹真、曹休等族兄弟忠诚可靠,乃委以重任。曹真字子丹,曹休字文烈,皆曹操族子,常并随曹操征战,因作战勇猛,数有战功,并为将军。曹丕拜曹真为镇西将军,曹休为镇南将军。曹丕为太子时,司马懿、陈群、吴质、朱铄号称太子四友。曹操尝告诫曹丕曰:“懿非安份守己久为人臣者,终会干预汝事。”(《晋书·宣帝纪》)曹丕不以为然,仍对司马懿非常友好,处处庇护他。曹丕称帝后,对他犹为信重,凡外出,则使留守,视为萧何。可司马懿心里不太会把曹丕看为刘邦的。司马懿,字仲达,河内温县人,多谋略,善权变,因父司马防与曹操有旧,故与兄司马朗、弟司马孚等俱事曹魏。曹丕欲用武力统一天下,问太尉贾诩曰:“吾欲伐不从命以一天下,吴蜀何先?”贾诩对曰:“攻取者先兵权,建本者尚德化。陛下应期受禅,若绥之以文德而俟其变,则平之不难矣。刘备有雄才,诸葛亮善治国,孙权识虚实,陆逊见兵势,据险守要,泛舟江湖,皆难猝谋也。虽以天威临之,未见万全之势也。臣以为当今宜先文后武。”(《三国志·贾诩传》)曹丕不纳。因受孙权伪降愚弄,曹丕遂出兵报复,但无战果。黄初五年(224),曹丕又欲讨孙权。军师辛毗谏曰:“今天下新定,土广民稀。先帝屡起锐师,临江而旋。今日之计,莫若修范蠡之养民,法管仲之寄政,则充国之屯田,明仲尼之怀远,十年后用之,则一役可定。”曹丕曰:“如卿意,当以贼虏遗子孙耶?”辛毗曰:“昔周文王以纣遗武王,唯知时也。”(《三国志·辛毗传》)曹丕不听,兵至广陵。东吴大骇,乃沿江伪装城围,布设假楼、假人等,浮船江中。曹丕临江而望,以为吴已有备,乃退军。黄初六年(225),曹丕最后一次征吴。御史中丞鲍勋谏曰:“王师屡征而未有所克者,盖以吴蜀唇齿相依,凭阻山水,有难拔之势故也。今又劳兵袭远,日费千金,中国虚耗,令黠虏玩威,臣窃以为不可。”(《三国志·鲍勋传》)曹丕怒贬其职,出兵南下,结果又是无功而返。曹操时,刘廙有言:袁氏是自欲溃者,自行灭亡,故可征服之;孙权、刘备是自为计者,发愤图强,与自欲溃者异势耳,难用武功,宜以德兼之。他希望曹操结束乱世混战,开始经国安邦。贾诩、辛毗等劝谏曹丕的话亦为此意。黄初七年(226)五月,曹丕病逝,时年四十岁,葬首阳陵。时大司马曹仁、太尉贾诩已死,骠骑将军曹洪失势免官,曹丕临终召中军大将军曹真、征东大将军曹休、镇军大将军陈群、抚军大将军司马懿并受遗诏辅嗣主曹睿。-----------------------------------------------注一:曹操写过一首表达政治理想的诗《度关山》:“天地间,人为贵。立君牧民,为之轨则。车辙马迹,经纬四极。黜陟幽明,黎庶繁息。於铄贤圣,总统邦域。封建五爵,井田刑狱。有燔丹书,无普赦赎。皋陶甫侯,何有失职?嗟哉后世,改制易律。劳民为君,役赋其力。舜漆食器,叛者十国。不及唐尧,采椽不斲。世叹伯夷,欲以厉俗。侈恶之大,俭为共德。许由推让,岂有讼曲。兼爱尚同,疏者为戚。”(《乐府诗集》卷二十七)曹操认为三代优于秦汉,分封、井田制优于集权专制。曹操若即皇帝位,是否能革新制度,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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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论  第2章  天下大乱中平元年(184),灵帝遣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俊统兵四万征剿颍川黄巾,随后又遣骑都尉曹操率兵增援。三将打败颍川黄巾。皇甫嵩、朱俊乘胜进讨汝南、陈国等地黄巾,悉破之。皇甫嵩、朱俊封乡侯,曹操迁济南相。皇甫嵩字义真,安定朝那人,好《诗》、《书》,习弓马,世代统兵驻边关。朱俊字公伟,会稽上虞人,英才侠义,任过县令、刺史等职。曹操字孟德,沛国谯县人,是宦官曹腾养子曹嵩子。曹腾因立桓帝有功,封费亭侯,迁大长秋。曹腾死,曹嵩嗣。曹嵩中平年间花钱做过数月太尉。《三国志·武帝纪》曰:曹操少机敏善权,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故世人未之奇也。惟梁国桥玄、南阳何颙异焉。桥玄谓曹操曰:“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 在此,裴松之注引了《魏书》、《世语》及孙盛《异同杂语》里的一些说法。《魏书》曰:太尉桥玄,世名知人,睹曹操而异之,曰:“吾见天下名士多矣,未有若君者也!君善自持。吾老矣!愿以妻子为托。”《世语》曰:桥玄谓曹操曰:“君未有名,可交许子将。” 曹操乃造许子将,许子将纳焉,由是知名。孙盛《异同杂语》云:曹操才武绝人,莫之能害。博览群书,特好兵法。尝问许子将:“我何如人?” 许子将不答。固问之,答曰:“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曹操大笑。《后汉书·许劭传》曰:许劭字子将,汝南平舆人,有高名,好核论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故汝南俗有“月旦评”焉。曹操微时,常卑辞厚礼,求为己目。许劭鄙其人而不肯对,曹操乃伺隙胁之,许劭不得已,乃曰:“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 曹操大悦而去。桥玄异曹操是有原因的。《三国志·文帝纪》曰:熹平五年(176),沛国言黄龙见谯县,光禄大夫桥玄问太史令单飏:“此何祥也?” 单飏曰:“其国当有王者兴。不及五十年,龙当复见,天事恒象,此其应也。”光和元年(178)十二月至二年三月,桥玄任太尉。可见,桥玄是为光禄大夫时闻沛国将有王者兴,后为太尉时睹曹操而异之的。曹操生于桓帝永寿元年(155),熹平末、光和初时二十岁出头。桥玄认为汉室已衰,曹操将是取代者。至于许劭评价曹操,我赞同孙盛的说法。曹操少时确实顽鄙,许劭以此轻之,有可能。但许劭识人,不在桥玄下,重看曹操更有可能。《三国志·吴书·刘繇传》注引袁宏《汉纪》曰:刘繇与孙策争江东,许劭劝刘繇北连曹操,刘繇从之。说明许劭对曹操有好感。《后汉书·何颙传》曰:何颙见曹操,叹曰:“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三国志·武帝纪》注引皇甫谧《逸士传》曰:曹操为布衣,汝南王俊称其有治世之具,能济天下,建桓文之功。说明识人者必具慧眼。所谓识人即观其表而知其里也。不管怎样,就曹操一生所为来看,孙盛记的既能说得通也与事实吻合。就曹操的才识,他若在清平里,应该是个能臣,难为奸贼,但他恰逢乱世,遂有所图谋。汉室已乱,桥玄信天命,自谓曹操将立,许劭则谏其勿为奸雄为好。曹操深感桥玄知己,奋除群雄,挟持献帝,但他亦未忘许劭之言,至死未有易代。曹操任济南相,罢贪官,免污吏,郡界肃然。朝廷征其为东郡太守,他因朝廷政乱而不就,称疾归乡里,春夏读书,秋冬狩猎,以自娱乐。中平末,灵帝置西园八校尉 ,又征其为典军校尉,乃就征。北中郎将卢植与张角作战,灵帝遣宦官左丰诣军观势。有人劝卢植宜贿赂左丰,卢植不肯。左丰还言卢植畏敌不进,灵帝怒,免其官,拜董卓为东中郎将,代讨张角。卢植字子干,涿郡涿县人,博识有志,任过太守、尚书等职。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人,少好侠,力大性猛,任过校尉、太守等职,数讨羌胡。董卓不敌张角,军败而还。灵帝诏皇甫嵩进讨。张角病死,其弟张梁、张宝率领黄巾军。皇甫嵩先后打败张梁、张宝,并斩之。黄巾主力虽被打败,但各地散军仍继续战斗。皇甫嵩既破黄巾,威震天下。汉阳阎忠说皇甫嵩曰:“天道无亲,百姓与能。将军兵动若神,电扫黄巾,威震本朝,风驰海外。身建高人之功,以事庸主,难以图安。今将军若赫然奋发,崇恩振武,必除阉宦,以释群怨。功业已就,天下已顺,移神器于己家,推亡汉以定祚,实风发之良时,至决之神机也。” 皇甫嵩曰:“人未忘主,天不佑逆。若虚造不冀之功,以速朝夕之祸,孰与委忠本朝,守其臣节。虽云多谗,不过放废,犹有令名,死且不朽。反常之论,所不敢闻。” 阎忠知计不用,乃亡去(《三国志·贾诩传》注引《九州春秋》及《后汉书·皇甫嵩传》)。中平年间,凉州韩遂、马腾等叛乱。皇甫嵩、董卓奉诏讨之。中常侍赵忠、张让构陷皇甫嵩,灵帝以张温代之,张温无功而回。后灵帝复遣皇甫嵩。皇甫嵩官至左将军,为主帅,董卓官至前将军,为副帅。二人因意见相左而有隙。中平六年(189)春,朝廷先后征董卓为少府、并州牧,敕令兵属皇甫嵩,董卓皆辞不就。皇甫嵩侄子皇甫郦曰:“本朝失政,天下倒悬,能安危定倾者,唯大人与董卓耳。今怨隙已结,势不俱存。董卓拒诏,此逆命也。又以京师昏乱,踌躇不进,此怀奸也。大人今为元帅,杖国威以讨之,上显忠义,下除凶害,此桓文之事也。” 皇甫嵩曰:“专命虽罪,专诛亦有责也。不如显奏其事,使朝廷裁之。”(《后汉书·皇甫嵩传》)于是皇甫嵩上书朝廷。灵帝责让董卓,董卓依就抗命,驻兵河东,以观时变。夏四月,灵帝死。阎忠说王,皇甫郦言霸,这是东汉末出现较早的王霸之论,此时的皇甫嵩也是深具实力做这些事情的人,但他是儒将,恪守汉家君臣之节,不愿乱中取利。 自黄巾起义暴发,天下遂大乱。拥兵反叛,聚众揭竿者,不可胜数,小者成千,大者上万,或杀贪官污吏,或占山割地为王,或流为盗贼寇匪。黑山张牛角等十余辈并起,所在寇抄。益州马相自号黄巾起兵,自称天子。幽州张举、张纯反叛,张举称天子,张纯称弥天将军,布告天下,当代汉室。大浪滔天,泥沙俱下,起落浮沉,眨眼瞬间。初,灵帝何皇后生长子刘辩,王美人生次子刘协。群臣请立太子,灵帝以刘辩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而有意刘协,然皇后有宠,且何进又居重权,故久不决。灵帝疾笃,托付刘协于宦者上军校尉蹇硕。及灵帝崩,蹇硕在内,欲先诛何进而立刘协,何进觉,称疾不入。蹇硕谋不行,刘辩乃即位。尊何皇后为皇太后,太后临朝。大将军何进与太傅袁隗辅政,参录尚书事。刘协封勃海王,寻徙陈留王。何进与中军校尉袁绍、虎贲中郎将袁术交结,欲除宦官。袁氏兄弟是汝南汝阳人,自其高祖袁安至叔父袁隗,四世五人为三公,势倾天下。袁绍字本初,有姿貌威容,能折节下士,宦官皆恶之。袁术字公路,以侠气闻。何进厚待袁氏兄弟,并博征智谋之士何颙、荀攸、王允、刘表、蒯越、华歆等二十余人,以为心腹,共议大计。何进收蹇硕而诛之,袁绍遂建议尽诛宦官。何进欲说服太后,太后不从。何进不能立断,故事久不决。袁绍又进策,召四方猛将引兵向京师,以胁太后。何进然之。何进主簿陈琳认为,何进总握兵权,除阉竖,易如反掌。征外兵来,强者为雄,京城必乱。何进不从。典军校尉曹操闻而笑之,料其事必宜露,事必宜败。 何进敕令前将军董卓逼上林苑,府掾王匡及东郡太守桥瑁进成皋,并州刺史丁原向孟津,皆声言以诛宦官。何进计谋积日,已走风声。何进入宫迫太后,张让、赵忠等设伏杀之。何进遂做了窦武第二,但袁绍没有步陈蕃后尘。张让、赵忠一伙阉竖实际上威势已去,不比当年曹节、王甫等气焰嚣张。袁氏兄弟与何进部曲见何进死,随即围攻皇宫,屠宰群宦,张让等劫少帝走小平津。董卓至,会公卿迎少帝,少帝欲董卓退兵,董卓不从,护少帝还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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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论  第4章  关东州郡起兵【内容提要:自东汉灵帝中平元年(184)黄巾起义暴发,天下大乱,至西晋武帝太康元年(280)晋灭吴,海内一统,近一个世纪的分合历史十分引人注目。汉晋间的分合主要是是三国的兴亡。三国集三代、秦汉文化之大成,三国人物主要关注的是如何打天下如何守江山的问题。我在这些连载的帖子里以夹叙夹议的方式,在简述历史故事中泛论了这些问题,纰謬在所难免,敬请批评。为方便一般读者的阅读和理解,在不改变原意的情况下,我对一些引语作了删改。其实,这种写法,早已有之,我不过是模仿而已,希望能有深入浅出的效果。】《三国志·武帝纪》、《后汉书·袁绍传》曰:曹操至陈留,散家财,并得陈留孝廉卫兹资助,中平六年(189)十二月,起兵于己吾县,众有五千人。初平元年(190)正月,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勃海太守袁绍、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等同时俱起,众各数万,推袁绍为盟主。袁绍自号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曹操行奋武将军。关于曹操起兵的情况,查看一下其它书传,可以知道得详细一些。《三国志·张邈传》曰:张邈少以侠闻,振穷救急,倾家无爱,士多归之,与曹操、袁绍为友。拜骑都尉,迁陈留太守。董卓之乱,张邈与曹操首举义兵。《三国志·卫臻传》注引《先贤行状》曰:卫兹不为激诡之行,不徇流俗之名;明虑渊深,规略宏远。董卓作乱,曹操到陈留,始与卫兹相见,遂同盟,计兴武事。卫兹曰:“乱生久矣,非兵无以整之。兵之兴者,自今始矣。”《后汉书·曹腾传》曰:曹操起兵,曹嵩不肯相随,乃与少子曹德疾避乱琅邪。据此,我们可以判断,曹操到陈留,与张邈、卫兹同盟,首举义兵。曹操不得曹嵩支持,只能散部分家财,另加张邈、卫兹之助,得据陈留己吾县,有众五千人。袁绍等州郡俱起,众各数万,其中有张邈。张邈的数万兵应是其与曹操、卫兹结盟共有的兵力。曹操据一县,兵五千,张邈拥一郡,其兵应该多于此数,卫兹兵也不会少于此数。张邈应为三人同盟的盟主。张邈的兵若不是结盟共有的而是自有的,那说明他的实力更强了。《三国志·高柔传》曰:高柔,陈留圉县人也。曹操据兖州,高柔谓邑中曰:“今者英雄并起,陈留四战之地也。曹将军虽据兖州,本有四方之图,未得安坐守也。而张府君先得志于陈留,吾恐变乘间作也,欲与诸君避之。”众人皆以张邈与曹操善,不以为然。说明张邈最初在陈留起兵时是首领,曹操居其下。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张邈是陈留太守,握有陈留郡的实权,曹操的资历虽不在牧守下,但他是弃官东归的,两手空空,没有据点,寻求依附是很自然的事情。义兵首领皆是具有州郡的人物,袁绍奔冀州,董卓拜其为勃海太守,并封侯。袁术亡鲁阳,带着将军的衔,后得孙坚,占有南阳郡。袁绍做了盟主,才以曹操行奋武将军,不过是一个空号。在诸义兵首领中,曹操可能还排不上去,排上的话,也是列后的。张邈、曹操、卫兹最先起兵,而后又列入诸义兵中,说明他们以小盟又加入到以袁绍为盟主的大盟中了。袁绍等起兵后,张邈与弟张超会刘岱、孔伷、桥瑁等于酸枣,又结同盟。张邈这番活动是欲自强。在袁绍的大盟下,张邈似乎已是第二号人物了。他见袁绍有矜色,责之。袁绍不欲张邈强,让曹操杀之。曹操要从中渔利,故未从。后曹操见张邈等不能成事,遂离开酸枣,投河内袁绍。曹操在自己的谋划和袁绍的支持下,先占东郡,后领兖州,这才有了地盘,而张邈却无甚发展,反受制于人,故他要伺机谋求自立。这些都是后话。灵帝末,黄巾余党郭太复起白波谷,众十余万,时破河东。董卓击之不克,又闻东方起兵,甚惧,乃鸩杀弘农王,欲迁都长安。太尉黄琬、司徒杨彪及河南尹朱俊等都反对迁都。董卓恨之,罢黄琬、杨彪,然贪朱俊名重,乃表迁太仆,为副相国。朱俊固辞不受。周毖、伍琼亦反对迁都。董卓怒曰:“卓初入朝,二君劝用善士,故卓相从,而诸君到官,举兵相图,此二君卖卓,卓何用相负。”遂收斩二人(《后汉书·董卓传》)。袁绍、王匡屯河内,袁术屯鲁阳,孔伷屯颍川,韩馥屯邺县,张邈、刘岱、桥瑁、袁遗等屯酸枣。王匡遣兵屯河阳,将图董卓。董卓遣疑兵从平阴渡,而潜遣锐卒从平县渡,绕击其后,大破之。董卓随即迁天子并尽徙洛阳百姓于长安,死者遍野。他自率兵留屯洛阳,烧杀抢掠。时皇甫嵩领兵三万屯扶风,与京兆尹盖勋相谋,欲讨董卓。董卓惧,乃征皇甫嵩为城门校尉,盖勋为议郎。皇甫嵩长史梁衍曰:“汉室微弱,董卓专权。今征将军,大则危祸,小则困辱。今卓在洛阳,天子来西,以将军之众迎接至尊,奉令讨逆,袁氏逼其东,将军迫其西,此成擒也!”(《后汉书·皇甫嵩传》)皇甫嵩若兵出扶风,半日即抵长安,但他未从,而就征。盖勋众弱不能独立,亦就征。皇甫嵩一到长安,便被收监。其子皇甫坚寿素与董卓相善,遂投奔董卓,向之求情。董卓乃下令释之,改任议郎,寻迁御史中丞。盖勋失意,不久病卒。董卓死后,皇甫嵩迁车骑将军、太尉等职,李傕、郭汜乱政时病故。有人诘其智勇不终,范晔则称其赴履危乱,不贪功名,终以善终,难能可贵。闻山东起事,长沙太守孙坚举兵北上。荆州刺史王睿素遇孙坚无礼,孙坚过而杀之。南阳太守张咨闻孙坚至,不与军资,孙坚怒而斩之。孙坚至鲁阳,投为袁术麾下。袁术得据南阳,使孙坚屯鲁阳。孙坚字文台,吴郡富春人,孙武之后。黄巾起,为朱俊佐军司马;凉州乱,为张温参军事,以董卓不逊,欲张温斩之,张温未从。军还,出为长沙太守,封乌程侯。诸军畏董卓兵强,莫敢先进。曹操乃引兵西进,欲据成皋。张邈遣卫兹分兵随之。曹操到荥阳汴水,遇董卓部将徐荣,与战不利。曹操中箭,卫兹阵亡,死伤惨重。曹操到酸枣,为诸将画策:袁绍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守成皋,据敖仓,塞轘辕、大谷,全制其险;袁术率南阳之军经丹水、析县入武关,以震三辅:三军皆高垒深壁,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张邈等不能用。曹操的计策是可行的,只是他尚缺乏号召的实力和威信。以张邈为首的酸枣诸军是表现最差的,说袁绍也胆怯可能不准确。袁绍作为盟主,进屯河内,应该说是一马当先了。王匡进逼董卓,按理是承袁绍旨。《三国志·文帝纪》注引《典论》帝《自叙》曰:兖豫之师战于荥阳,河内之甲军于孟津。董卓遂迁大驾,西都长安。兖师应为曹操,豫师为孔伷,河内之军该指袁绍、王匡。同盟不过是个松散的组织,成员各有心腹事,袁绍难做到令行禁止,就别说曹操了。王匡、曹操相继失败也势必要影响义军的斗志。曹操离开酸枣,到扬州一带招募兵马,后进屯河内,与袁绍会合。酸枣诸军食尽而散。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汉景帝子鲁恭王之后;姿貌甚伟,知名海内,受党锢迫害;党禁解,事大将军何进。《三国志·刘表传》曰:灵帝崩,刘表代王睿为荆州刺史。《后汉书·刘表传》曰:孙坚杀王睿,诏书以刘表为荆州刺史。前者略,不知刘表是怎样任的;后者详,说明是朝廷任的,而朝廷为董卓把持,朝廷之任,实际就是董卓之任。但我对后者有些怀疑,刘表可能不是董卓任的,而是袁绍任的。刘表若是董卓遣来,袁术、孙坚会坚决拒之,不会有什么犹豫。孙坚杀王睿,袁术近水楼台,他不自取荆州,等董卓来安排,不大合逻辑。义军有盟,袁绍为盟主,袁绍有所谓的表封表拜的权力,袁术若自行其是,必然要冒犯袁绍,所以他在等袁绍的安排,即望袁绍能让他遂心。但袁绍却遣刘表入荆州,这让袁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拒之背盟,听之则无利。袁氏兄弟的矛盾应该是由此而生。《三国志·臧洪传》曰:刘岱、孔伷、张邈、桥瑁、张超等在酸枣设坛结盟,共推臧洪操盘歃血盟誓。裴松之批语曰:于时此盟止有刘岱等五人而已。《魏氏春秋》横内刘表等数人,皆非事实。刘表保据江汉,身未尝出境,何由得与臧洪同坛而盟乎?裴松之认为《魏氏春秋》的说法不符合事实,其一是会盟止有五人,刘表等必不在内; 其二是刘表在荆州,未尝出过境。我认为《魏氏春秋》的说法可能符合事实,其一是《臧洪传》说得很清楚,会盟不止五人,故刘表可能在其内,曹操随张邈,亦有可能在其内;其二是会盟是由张邈、张超兄弟发起的,紧随袁绍的大盟之后,酸枣诸军基本就是会盟的成员,孙坚约在此时杀的王睿,故刘表很可能还未赴荆州。《三国志·刘表传》及注引《汉晋春秋》曰:曹操挟献帝都许,刘表虽遣使贡献,然北与袁绍相结。治中邓羲谏刘表与袁绍断,刘表曰:“内不失贡职,外不背盟主,此天下之达义也。治中何独怪乎?”刘表不想背盟主袁绍,说明他参加了义军。他若是初平元年(190)正月参加义军,也就完全有可能与张邈等结盟。当然这是一种推测,刘表像孙坚后为义军成员也是可能的。刘表曾受党锢迫害,袁绍则营救过受党锢迫害的人,后二人皆事大将军何进(刘表以大将军掾为北军中候,袁绍以大将军掾为侍御史)。据此,我认为袁绍任刘表是说得通的。《后汉书·袁术传》曰:刘表到荆州,上袁术为南阳太守,袁术又表孙坚为豫州刺史。我在这里提及的是时间次序,至于刘表上袁术为太守,我仅顺便一说,袁术为后将军,不大会接受。因灵帝末,刺史提在郡守上,拥一州军政大权,部分刺史改为牧(注一)。袁术要做得是牧伯,他后来便自为扬州牧、徐州伯。《三国志·许靖传》曰:关东州郡起兵,御史中丞许靖出奔豫州刺史孔伷,孔伷卒,依扬州刺史陈温。由以上两条可知:刘表到荆州,孔伷死,袁术以孙坚为豫州刺史。袁术不得袁绍以其据荆州,故趁孔伷死,自占豫州,以免再落后。后袁绍遣周昂为豫州刺史,与袁术争。二袁矛盾激化,兵戎相见,义军同盟开始向割据演变。袁绍、韩馥等以献帝受制于董卓为由,谋立宗室幽州牧刘虞为帝。曹操和袁术皆反对。孙坚率荆豫兵,与董卓军数战。初平二年(191)二月,董卓终不敌,弃城西走,屯黾池。孙坚进洛阳,清理废墟,分兵出函谷关,乘胜追击。袁绍遣周昂袭豫州,孙坚遂停止西进,回屯鲁阳。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注一:汉武帝时,分全国为十三部(州),置刺史,主要以打击豪强、整肃徇私、抑制盘剥等六条察问郡县,本为监察官性质,官阶低于郡守。成帝时,改刺史为牧。哀帝初,又改归旧制,不久复称牧。东汉初又称刺史。太常刘焉睹灵帝政衰,认为刺史权轻而又贪暴,建议以清名重臣替之,宜改刺史为牧伯。灵帝纳之。刘焉求得益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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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论  第7章  曹操挟天子,袁术称尊号【内容提要:自东汉灵帝中平元年(184)黄巾起义暴发,天下大乱,至西晋武帝太康元年(280)晋灭吴,海内一统,近一个世纪的分合历史十分引人注目。汉晋间的分合主要是是三国的兴亡。三国集三代、秦汉文化之大成,三国人物主要关注的是如何打天下如何守江山的问题。我在这些连载的帖子里以夹叙夹议的方式,在简述历史故事中泛论了这些问题,纰謬在所难免,敬请批评。为方便一般读者的阅读和理解,在不改变原意的情况下,我对一些引语作了删改。其实,这种写法,早已有之,我不过是模仿而已,希望能有深入浅出的效果。】董卓死,毛玠说曹操曰:“今天下分崩,国主迁移,生民受难。将军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三国志·毛玠传》)曹操从之,遣王必诣河内太守张杨,欲借路西至长安。张杨不许。董昭说张杨曰,袁绍、曹操虽为一家,势不久群。曹操虽弱,然实天下之英雄也,宜当结之。张杨于是放王必通行。董昭善权变,曾随袁绍,因隙而离之,欲去长安,途经河内,为张杨所留,拜骑都尉。李傕、郭汜见王必,以为关东欲自立天子,曹操遣使,恐非诚实,故欲拒绝其意。钟繇曰英雄并起,各矫命专制,唯曹操乃心王室,而逆其忠款,有失效忠者之望也。二人听之,表曹操为兖州牧,其使命得通。钟繇与荀彧同乡,荀彧数向曹操称赞之。献帝离开长安暂住河东时,袁绍遣郭图朝谒,郭图还说宜迎驾都邺。袁绍自谓与献帝生疏,故未听从。另有说沮授欲迎天子,而郭图则反对。《三国志·袁绍传》注引《献帝传》曰:沮授曰:“今朝廷流离,义兵内图相灭,未有存主恤民者。今吾州城粗定,宜迎大驾,安宫邺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 袁绍悦,将从之。郭图、淳于琼曰:“汉室陵迟,为日久矣,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今英雄据有州郡,众动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若迎天子以自近,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 沮授曰:“今迎朝廷,于义为得,于时为宜,若不早图,必有先人者也。” 袁绍终弃迎天子计。沮授是一直主张迎的,除记载有误外,郭图变计也是可能的。迎天子计,不管是谁提出,谁反对,终归是袁绍未同意。建安元年(196)春,曹操拔雍丘而入陈国;闻献帝在河东,欲迎之。诸将或疑,荀彧、程昱谓可行,曹操乃遣曹洪西迎。董承拒之,使不得进。曹操进至许县,降伏汝南、颍川黄巾刘辟、何仪等,复遣使诣河东。献帝诏拜曹操为建德将军。董昭至河东,诏拜为议郎。献帝还洛阳,韩暹、杨奉、董承及张杨各违戾不和。董昭见杨奉兵强而少党援,假作曹操书与之曰:“今将军拔万乘之艰难,反之旧都,翼佐之功,超世无畴。方今群凶猾夏,四海未宁,神器至重,事在维辅;必须众贤以清王轨,诚非一人所能独建。将军当为内主,吾为外援。今将军有兵,吾有粮,有无相通,足以相济,死生契阔,相与共之。”杨奉得书喜,对诸将曰:“兖州诸军近在许耳,有兵有粮,朝廷所当依仰也。”(《三国志·董昭传》)遂共表曹操为镇东将军,袭父爵费亭侯。董承畏患韩暹矜功专恣,潜召曹操。曹操议之。或谓山东未平,献帝为韩暹、杨奉等所持,恐一时难以迎之。荀彧曰:“昔晋文公纳周襄王而诸侯景从,高祖东伐为义帝服丧而天下归心。自天子蒙尘,将军首唱义兵,徒以山东扰乱,未能远赴关右,然犹分遣将帅,蒙险通使,虽御难于外,乃心无不在王室,是将军匡天下之素志也。今奉主上以从民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雄杰,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大德也。天下虽有逆节,必不能为累。若不时定,四方生心,悔之不及。”(《三国志·荀彧传》)曹操听之。曹操率兵入洛阳,诏拜领司隶校尉,录尚书事。曹操见董昭,曰:“今孤来此,当施何计?” 董昭曰:“将军兴兵平乱,入朝辅翼,此五霸之功也。此下诸将,人殊意异,今留匡弼,事势不便,惟有移驾许县。然朝廷新还旧京,冀望获安。今复徙驾,众心难一。夫行非常之事,乃有非常之功,愿将军算其多者。”(《三国志·董昭传》)曹操大喜,遂徙献帝都许。诏拜曹操为大将军,封武平侯。曹操挟到了天子,开始号令诸侯。韩暹、杨奉见失势,奔降袁术,后为刘备所杀。张济在陕县,因粮尽而入荆州,攻穰县,中流矢死。曹操遣将诛李傕。郭汜、张杨皆为其部下所杀。一时乱臣顿作鸟兽散,化为乌有。袁绍在官渡之战讨曹操檄文里曰:“会銮驾东返,群虏乱政。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翼卫幼主。而便放志专行,专制朝政。”(《三国志·袁绍传》注引《魏氏春秋》)袁绍视曹操为爪牙,因北与公孙瓒相争,故遣使使曹操迎天子。但亦可能是他发觉失先,只好后手送人情。袁术与沛相陈珪及避乱扬州的张范俱为公族子孙,少时便有交情。袁术知其才能,故欲揽之。袁术据九江,致书陈珪曰:“昔秦失其政,天下群雄争而取之,智勇者胜。今世事纷扰,复有瓦解之势矣,诚英雄有为之时也。与足下旧交,岂肯相佐乎?若集大事,君实为吾心膂。” 陈珪复书曰:“昔秦末世,肆暴毒虐,故遂土崩。今虽季世,未有亡秦之苛乱也。足下若舍扶危济困,而阴谋不轨,以身试祸,岂不痛哉!吾备旧知,故陈至情。欲吾营私阿附,有犯死不能也。”(《三国志·袁术传》)及天子在河东,袁术会群下曰:“今刘氏微弱,海内鼎沸。吾家四世公辅,百姓所归,欲应天顺民,于诸君意如何?” 众人鸦雀无声。主簿阎象曰:“昔周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同上)袁术嘿然不悦。及曹操迁献帝都许,袁术延请张范。张范称疾不往,但畏其势,遣弟张承应之。袁术问曰:“昔周室陵迟,则有桓文之霸;秦失其政,汉接而用之。今孤以地广士众,欲徼福齐桓,拟迹高祖,何如?”张承对曰:“在德不在强。夫能用德以同天下之欲,虽云匹夫,可兴霸业。若苟僭拟,背时而动,众人所弃,谁能兴之?”(《三国志·张范传》)袁术翻然作色,张承乃去。建安二年(197)春,袁术僭号,诸事皆循天子制。献媚者进劝即位,露布天下。袁术欲伸而缩,曰:“曹公尚在,未可也。”(《三国志·武帝纪》注引《魏武故事》载公十二月己亥令)这好比男女偷情,既不能成婚,又不敢张扬一样。袁术按捺不住,私下上了龙床,可又胆战心惊,不敢公开登基。对此,别说冤家曹操、袁绍等恨之入骨,就连友邻孙策、吕布也是义愤填膺。两年后,袁术便在内外交困中崩溃。有人舍命不舍财,袁术是舍命不舍王位,临覆没之际,又欲携之归袁绍。他书曰:“汉之失天下久矣,天子提挈,政在家门,豪雄角逐,分裂疆宇,此与周末七国分势无异,卒强者兼之耳。今君拥有四州,民户百万,以强则无与比大,论德则无与比高。曹操欲扶衰拯弱,安能续绝命救己灭乎?”(《三国志·袁术传》注引《魏书》)袁绍阴然之,袁术发病道死。王权极人所欲,炙手可热,故逐之者前仆后继,舍生忘死。袁术对历史的认识及对时局的分析可谓精辟,但却不知眼下自己家门离智勇者相去渐远。无独有偶,后袁族中又出了一位与袁术相匹的人物袁世凯(注一)。-------------------------------------------------------------------注一:袁术是今河南周口市人,袁世凯项城市人,这一带是袁族的一个主要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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