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是我们一直的期盼,是不能抓住的梦。可我们无法存在太长时间,总有一天我也会消失,就如同你消失在历史的彼岸一般。但你的名字会永远流传下去,是的我相信,那时无人记得的我也会随着你的名字,存在于,未来的另一端……我知道,一切都抵挡不住一样东西——等待。消磨一切,暗淡一切,只有一个笑容在其中逐渐清晰,逐渐真实。从前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几乎没有过放声大哭,或是放声大笑。少年的我只是让自己脸上带着温柔谦冲的微笑,也是夹杂着傲气的微笑。现在我终于懂得挥霍自己的情感,开心的时候我可以笑得前仰后合,哭的时候可以哭得哽气倒噎。可是我却问你,我是不是老了?当然没有。你在我这个年纪,刚成为建威中郎将,一个令我仅仅是提到这个称呼就觉得刺痛的衔直;而且现在二十四岁的我,远不如伯符十七岁的成熟。是的,我不过是想要一个借口,籍以解释自己种种颠倒和畏缩的行为。如果我不是老了,为什么失去了追逐的勇气?如果我不是老了,为什么肆意着放任的狂妄?一切都需要借口,好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其实你一点也不老,你只是个孩子。你这样说:你不过是等待得太久。可我本是自己选择了这样等待,甚至明明知道,早该在一个世纪开始以前终结。我幻想过,江畔的旌旗里有你冷澈的双眼,静得如寒夜秋水,傲得如风中霜华。那时你会笑我傻吧?其实你没有,你看着我,给了我一个漫长的温柔微笑。只要怀抱着这个微笑,我就相信,一切证明你存在过的证据,都永远不会被时间和历史消磨。当你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的时候我跟在你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为了湮灭阻隔在你我时间的时光,让自己停留在你身后的这个位置,我用江南的轻风给自己插上一对翅膀。你修长有力的手指拂过我发梢的露水,然后把自己的燃烧的烈焰一样的披风覆在我肩上:怎么可以不打伞?真是个傻孩子。那我就是个傻孩子吧,可是你把我头发揉乱了。——那我就是个傻孩子吧。只有这样,我才相信自己的翅膀可以飞越大江两岸,可以承载起那么多希望和梦想。我飞起来,挟着呼啸的东风,把你覆在我肩上的火焰撒遍长江北岸。你说过的,那样大的大雾,之后一定有持久放晴的日子。是呀,阳光如此灼热,所以连艨艟也像我煮一瓯清茶的劈柴一样燃烧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吧?可是在时间的流转中命运渐渐偷换了一切,而身在其中的我们却懵懂无知。不知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距离竟然这样遥不可及。到底是我无法跟上你的脚步,还是我已经行得太快,去得太远?我一下子超越了时光超越了山河,是不是已经飞得好远,远到看不见你的地方?建安的十五个年头,腊月,三日。冬日的江南,下的仍是微微细雨。那是江南的恸哭吧。而我回到我的时代,看着一切一切的繁华美丽,看着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虽然我知道,这个时代拥有着我,我却并未拥有这个时代。我想,我是属于一千八百年前那个缤纷的乱世,尽管,那从不曾属于我。结果还是不能停止,还是一直等待下去。等待等待。永远永远。日薄西山。望着如血的残阳,感受着清柔的微风。不经意间,当年的往事猛地倾泄而下,将我所有故做姿态的玩世,所有自欺欺人的冷漠打得措手不及。再一次,再一次的想起——似乎笼罩了整个长江的大雾中,开始现出了孔明那插满羽箭的船影。远远的,公瑾早已站在南屏山上。我说,杀了他,否则你会死,你会因他而耗尽自己的生命。那时候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良久之后指着在雾中犹如画卷的江北远山,问,山的那边是什么……?山的那边还是山。
阅读全文

  看见烟花升起,归影沉衣和逸风流影低声交谈了几句。流影眉头微蹙,问:“兄长,为什么是我?”  沉衣一扬眉:“这陷阱不是你一早布好的?解铃还需系铃人!”  流影低低一笑,别过头去不看他的眼睛:“我没有生擒的自信。”  “——你必须有!”沉衣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流影“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他拨转马头,单身向阵外驰去,笑道:“兄长,我说不过你!……”  战鼓擂起。归影沉衣率领程普黄盖等人出现在阵前。  吴宇林简直失望极了。他的目光自左至右,又自右至左看了几趟,都没有找到那个黑衣的身影。逸风流影就这么谨小慎微?不让降卒出战,自己也坐镇后方。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战略同舆弟的述说没有半点相同之处,也大大不对自己的脾胃。  “还是,他有意不让我看到全部实力呢?”  这样想着,吴宇林便愈加感到这场战役异常地索然无味。头顶火辣的太阳突然变得不能忍受,不知为什么,本来应该镇定的他却先变得易怒起来。眼见敌军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他策马兜了几个圈子,猛地爆出一声厉喝:  “出战!”  所有部将的士气都在这一瞬提到了至高,年轻的严舆也跃跃欲试,全忘了上一战中的恐惧。  不过也或许这是因为流影离开了战场。  小将关平所提的问题,正是太史子义心头的疑惑。他飞快地揣测着身畔的形势,一边说:“不错,我确是很想知道!”  小将关平的回答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是逸风将军让我等留守!”  子义的思维登时停顿,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呆立听着关平的话。  “我们这些降卒,虽然因为仰慕沉衣将军而投诚,却也都明白,在攻下吴郡以前我们不可能获得完全的信任……”  ……归影沉衣的视线自诸将面上一一扫过,似乎在考虑将这些降兵编入何人的队伍。小将关平等人惴惴不安地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窥看着帐上诸将的举动,但他们脸上却看不出什么。  当沉衣的目光与流影相对的一刻,后者立刻站起身来。他从容笑着将早已握在手中的兵符呈了上去:  “主公,流影将原所部兵马交还。”  不容分说,他将兵符塞进孙策手中,转过身来大声宣布:  “——从今日起,各位都是我逸风流影麾下!”  火把跃动的光芒中,他笑容神采飞扬。  “……昨日我等本想报答逸风将军,争欲出战。”关平有些感慨:“将军却致意不允。他说……  “‘我不能让你们与昔日并肩作战的同伴为敌。’‘决不可以与朋友刀剑相向。’”  他开始笑,枪尖一挑斜斜指向太史子义:  “他还说:‘我给你们的是更加重要的任务呢!’”  空气中夹杂着异样的不祥气息。小将关平身后人马向两边分开,现出一身黑衣的逸风流影。他头发披散凌乱,面孔苍白冷漠。  “——他当然是在拖延时间。”  这样说着,他越过关平,直接面对着子义:  “你降不降……?”
阅读全文

  梦里,我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淮阴。  远处好似有鼓乐传来,天下和成一曲清唱,大风歌。  楚王说,好大风;欲与百姓分享。宋玉一直在笑,他说凡夫俗子没有拥有的资格,此风是大王风。大风便一直在高空里呼啸,到如今。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醒来时,敌人,朋友,全都没有了。只剩下你,我故土的淮阴。  我曾佩着剑,走过这条长街。与我殴斗的少年们,早已不知去向。街市中没人看我哪怕一眼,人们行色匆匆,谈笑间与我擦身而过。一个老军自角落的尘土中抬头,昏花两眼望了许久,突然咧嘴一笑,唤我一声:“大王。”  我认出这个老军,是我纵横天下时火军的灶头。  大风起兮。大风起兮云飞扬。  沛公在唤我。夜里好冷,我适才专注于军略,竟丝毫不觉。他宽厚地笑笑,解下自己的袍子,不由分说披在我肩头。  “信,莫太操劳。”他拿去我手边的竹简,推过来一碗鸡汤。“伙军刚炖了给我,却没什么胃口。你乘热喝了吧。”  才想开口说什么,他在帐门处站住,又抛过来一句:“瘦成这样!”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  记起当时登台拜将,他神采飞扬。  马蹄声阵阵琮琮,追来身后。萧老滚鞍下马,一把将我扯住。  “韩信——!”  他气喘吁吁,接不下去。脸上汗水滴落在泥土中,月色下似有声响。  萧老就这样扯着我,一言不发地往回走。每一步,急促,沉重。我任他拖着自己回到刚离开的地方。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项王从未正眼瞧我。不仅项王,军中没几人注意过我。亚父曾举荐过我,项王听不进去。他也就算了。  难道真的没有机会让我一展胸中长才抱负?项王不能知我,我又何必追随项王?  离开家乡时,揣在怀里的饭团滚烫。  老妈妈在水边漂丝,一连数十日。我知道她是给我送饭。当我说要报答她的时候,她却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  我不是可怜你,只是“哀王孙”才给你饭吃。  “王孙”?  ……指我吗?  恍惚间,众少年的头目仿佛又站在街口,大声说:  “你要是男子汉大丈夫,就拔剑,来杀我!  “不是,就从我跨下钻过去吧!”  他抱胸站在面前,得意扬扬:“韩信!快拔剑,来杀我!”  天地间,他的大笑反复回响:  “哈哈哈!……”  这个梦太长,我不禁有点恐慌。  手不由摸向腰间,却没有剑。没有随我经历风霜岁月的剑。  才记起,入宫前已被摘去了佩剑。不错,天下已定,何必还要韩信?韩信又何必还要佩剑?  面前老军笑得开怀,再唤:“大王!”  不,不是了。韩信,早不复是什么“大王”。  已是淮阴侯时,曾顺路探访樊哙;未想到的是,他跪拜送迎,说话间以“臣”自居,说:“大王乃肯临臣!”  生乃与哙等为伍。我忍不住笑。  陛下与我对坐,问:“如我能将兵几何?”  我漠然一笑:“不过十万。”  “那末你呢?”他似乎意兴盎然。  “信?”我一愣,心头一声冷笑:“多多而益善耳!”  陛下却毫不挂意,再问:“多多益善,又为何为我所擒呢?”  是啊,为什么呢?  大风起兮,云飞扬!  一时往事如潮,历历在目。  回望栈道,烈火煌煌。陈仓渡口,几分星霜。背水一战,锋芒毕露,楚河汉界,天下名扬!  齐地初定,需立王掌政以安民心。我遣使修书,请为假齐王。君却立即下诏,诏封新为齐王,且骂:“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  君以国士待我,信自当以国士相报。虽死不易。  我,汉军韩信。战必胜,攻必取。我将为君扫荡天下。  垓下。十面埋伏,四野楚歌。吹楚地的笙,唱那悲歌的,也有我韩信。项王啊,你可仍是当年的项王?  黎明前,我营中楚歌渐歇。天地间一时悄然无声。楚营的静寂中,却有一缕浑厚的嗓音渐次响起,我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或者事后发的一个梦。  我坐在山坡上,抱着笙还没有放下。我听到项王的声音苍凉雄壮:  “力拔山兮气盖世……”  直到现在也无法确定,那时我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什么。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陛下欲一统天下,立国号为“汉”。信站在他身后,望去,山河莽莽。  五年,破楚,徙信为楚王。回到淮阴,老妈妈却打量我后,掉头而去:  “我只是‘哀王孙’才给你饭吃,哪里为图什么报答!”  天涯海角,四野苍茫。花开花落,月缺圆无常。  君游云梦时,我从来也没想过竟是来拘捕我。大军抵达云梦,信逡巡良久。欲反,我却无罪;欲朝,君却意在不善,来势汹汹。即使韩信能够平安,钟离眛却又如何?我与他商议,以为他得知这个消息会离开此地。既然韩信不能再给你荫庇,你快快远走高飞吧!  “汉所以不击取楚,以眛在公所。若欲捕我以自媚于汉,吾今日死,公亦随手亡矣。”  钟离眛这样大声地呵斥我:“公非长者!”  而后自刎身亡。  ……  陛下,你一向怪罪我收留钟离眛,现在,你满意了吗?就让你看着韩信,将昔日好友的首级献于帐下吧!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人告公反。”  我不由放声大笑。沛公,信若真有贰心,君岂有今日?  “贵贱在于骨法,忧喜在于容色,成败在于决断。”“相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危不安。相君之背,贵不可言。”蒯通先生说罢,两眼烁烁。  可沛公待我,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只为王天下的话,信又怎能弃沛公而去?  “大王自以为与汉王相善,能建立万世功业?”蒯通先生不以为然,笑着连连摇头。“——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太多的欲望,偏偏又是人心难测。若论情谊,你和汉王能与张耳和成安君相比?若论忠信,你能比文种、范蠡对勾践之忠诚?更何况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如大王这般,所谓功无二于天下,而略不世出,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  “想凭这些就安然无恙?不可能,不可能。”  建功立业?我从没有想过自己要成为天下的霸主,想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君既然给了信这个机会,信便永不负君。  信,不忍负君而去。  君却先负我。  好象又走上长安的大道,又一次踏入未央宫。  大门在我身后碰然紧闭,面前,没有陛下的身影,只有吕雉高坐。  “——韩信,你可知罪?”  当真想除我而后快,那又须韩信何罪之有?  我倨傲地扬起头:“陛下与信有盟约,许信‘三不死’。且问娘娘,欲如何杀我?”  盟约的影象一闪而过。君笑得开怀爽朗,信以为,君与我定的是一世的盟约。  心头隐隐做作痛起来。  吕雉高亢的嗓音打破了未央的死寂,透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韩信!你看看头顶,你看得到天吗?!”  我怵然一惊。务须抬头,我亦知头顶惟有梁椽鳞次接比。  “韩信,你再看看脚下:你看得到地吗?!”  吕雉的眼睛在阴影中异常明亮。  我缓缓低头,脚下铺着厚厚的毡毯,不复见黄土。  为了杀一个韩信,竟有必要处心积虑到这个地步。  浓重的悲哀,不知是自心头涌起,还是从四下迫近。我合上眼,再睁开时复狂傲地笑:  “……那么,娘娘打算用何物致信于死地呢?”  该来的,就来吧。  一个侍卫垂着头走上前来,手托一只漆盘。盘中,一条白绫,一块瓦片,一柄竹剑。  ——信!我许你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兵不死!  当年发自内心的笑声,渐去渐远。  抬头时,注意到吕雉下首坐着的熟悉身影。亲来邀我,使我全无疑惧至未央宫的萧相国。  月下追我回汉营的萧相国。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远方隐隐约约的歌声依旧唱的是大风。  是的,这是梦。信以竹剑自裁后入的梦。血色,渐渐浸染开来,遮蔽了视线。口里甜腥的味道和胸中剧烈的痛楚,在呼啸的大风中,令我觉得冷。  这是梦。韩信早死在未央宫堂上,已没有机会了,回这淮阴故土。  而陛下,其时正在平定陈豨的路上。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冥冥中,听到英布在军前斩钉截铁的声音:  “使诸将,诸将独患淮阴、彭越。今皆已死,余不足畏也!”  还有陛下切齿怒骂:  “何苦而反?”  “——欲为帝耳。”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这个梦,好长好长。  ……也许,一切都不是梦?韩信已死,一颗心却未灭,回了着故土淮阴。韩信,你可后悔了么?  犹记初涉江湖的意气高昂;悄离汉营时心灰意冷;与君亲如手足推心置腹,统率三军,举世无双。……  是的,我很后悔。却不清楚,究竟是对什么呢?  后悔没有当真起兵叛乱?  或者后悔没有听取蒯通先生的忠告,自立为王?  又或者后悔自己全心全意地信任沛公,直到被贬谪为淮阴侯,依旧相信他与我“三不死”的盟约?  还是后悔在弗远弗介的月色下,终是回到了大汉的红旗之下……  即便如此,若一切能够从头再来,却还是,宁愿重复当初的选择,义无返顾地走向今天这个死局;还是宁愿跟在终究要致我于死地的萧老身后往回走:一步,又一步……  回望栈道,烈火煌煌。陈仓渡口,几分星霜。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说——信,无怨,无悔。……  如果我是在梦中就好了,一场不会醒来的梦。那样,在这个梦境里,我便可以永远留下,留在我这熟悉又陌生的故土淮阴。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永生不醒的梦。  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渐渐在大风中消散。  啊,且等等吧。这般消散以前,或许仍来得及:  伸我染血的手,拮一朵早开的,羸弱的小花——  当年韩信麾下的一个老军,揉揉昏花的眼睛,“咦”了一声。他明明看见他的王站在面前,听到他的叫声,还对他笑了一笑。接着王胸前就涌出血来,他还来不及惊呼,熟悉的身影就在风中淡化开去。  那时,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齐王韩信,好象注意到了什么,向路边伸出手去。他口角仍淌着血,脸上却绽放从容笑意。他的笑容在风中似乎有点迷离,身影也如流沙般飞速消逝。在染血的指尖触到那朵野花的花瓣之前,一切都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只剩下一个老军,站在淮阴街头,一时不知是真是幻。……  这个时候,高祖的大风歌已经谱成鼓乐,在天下奏响、传唱。                   (剧终)
阅读全文

六.  “……只须遣一介之使,扁舟送两个人到江上。操一得此两人,百万之众,皆卸甲卷旗而退矣。  “江东去此两人,如大木飘一叶,太仓减一粟耳;公等若能遣此二人,幸甚。”  子敬已急得有些不知所措,而我与孔明都视而不见。  “那么,孔明先生:然后呢?”  我不会中你的激将之计。在熟读历史记载的我面前,你的真实想法无所遁形。我会顺着你的话题说下去,孔明先生,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如此,曹操自然心满意足,退兵离去。”  “很好。”我无视子敬的意愿,挥手制止他开口,“孔明先生既然有如此妙法,定已寻访到这二位女子的下落了?”  孔明仍笑得自得:“惭愧。亮自新野一战,奔波不定,着实未曾寻访。但将军既然与亮愚见相同,寻访一事,自然轻而易举。”  好个孔明。轻轻巧巧便推送到我身上了么?  “好。如此……”  如此,就烦劳先生,持瑜将令,带人速速寻访这二位女子罢。  我本想这样说来。  可是,话才出口,已噎在在喉头。  然后又当如何?我便当真将她的姐姐,还有她,献与根本还搞不清状况的曹操去么?!逸风啊逸风!你也太将天下英雄小窥了!  这一刻我的伪装再也做不下去。不知名的情感在胸中翻腾反复,我已按捺不住。  我猛然拍案而起。  却说不出话,不,是无话可说。  “——孔明先生!”  哦,子敬,是子敬。  “孔明先生,你却有所不知!那大乔乃是孙伯符竟军之妻,那小乔,那小乔……”  我很惭愧。一直为我故意忽视的子敬,却急急想要为我解围。  我看看孔明,他一脸疑问,显然是“那小乔又如何?”  我不能再沉默。我,也不想再沉默。  我大步跨到孔明面前。  “大丈夫,若果真能解江东之危,又何惜妻子?  “孔明先生,你还要装做,不知那小乔是瑜之发妻,然后惶惶然告罪么?”  他平静地看着我,而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急促地将满腔不快一倒而出:  “即便先生适才所言句句属实那瑜送二乔过江而后又如何呢?当真能解江东之危?要了子女,就想要玉帛;要了玉帛就想要禾黍,要了禾黍就想要兵马要了兵马还想要土地!人心苦不足,既得垅,复望蜀。如不将江东整个蚕食鲸吞那曹贼野心又岂有穷尽之日?!”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从里面,我看不出什么。  “……主降者大义凛然,主战者也是大义凛然。为了天下苍生,或是为了主公厚恩:还不是这里面,包含着一个‘我’么?  “我等,有谁不是为了自己?除了子敬,有谁不是为了自己?!”  我逼近他的脸,恶毒地笑着:  “——孔明先生,你说啊?  “……你,还是我?”  “公瑾。”  我感到一双宽厚的手搭在肩头。转过去,对上的是子敬关切的眼。  我长叹一声,缓缓将手放开,垂下头。  “……孔明先生,瑜……失礼了……”  “将军莫要过于挂怀。本来是亮先有失礼之处。”孔明这样说着,面带笑意,是宽容和了解的笑。只有此时此刻,他的神情才显得真实。  我慢慢坐回原处,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  “……吾承伯符寄托,安有屈身降操之理?适来所言,故相试耳。吾自离鄱阳湖,便有北伐之心,虽刀斧加头,不易其志也!望先生助一臂之力,同破曹贼。”  孔明深深一揖:“若蒙不弃,愿效犬马之劳,早晚拱听驱策。”  握住子敬的手,我有了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  “来日入见主公,便议,起兵。”  目送孔明远去,我双膝一软,几乎倒在地上。  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干了,那种压倒了一切知觉的疲惫,使我几欲晕去。  “公瑾,公瑾!”  子敬搀扶着我回到厅内,让我坐了下来。  “……为什么?”  “嗯?”我一时没会过意来。  他注视着我,眉头深锁:  “有必要针锋相对到这个地步吗?”  我心头一窒,闭上眼睛。  “子敬。  “你不知道吗?子敬,他只不过想利用我们而已啊。”  所以,就是要…就是要与他针锋相对啊。  他抬起头来,远望着门外一派夜色。  他是那么平静和镇定。  “……我当然知道。”  我怵然一惊。  那神色不是我以为会在他面上出现的。  他看着我,象是问我,也象是自问:  “可是,我们也是利用他。  “不是么?”
阅读全文

五.  “大敌当前,贤伉俪好自在啊!”  鲁肃带笑的声音把我唤回现实。看来,他与公瑾确是无话不说的好友,他来到这里,甚至不需要通传。  这一刻,我真心感谢他的调侃。  我就势退后两步,与小乔分开,她便笑意盈然的向我说:  “看…我说了不是?”  我摇头苦笑。任谁都会以为,是为了鲁肃突然的来访。  这“忠厚长者”稍一愣,随即一脸的了然:“哈哈……就容贤伉俪相聚一刻吧!”  他转身匆匆离去。留下身后,暗中舒了一口气的我。  小乔轻轻取下盖在琴上的白绢,含笑望着我。我知道,是我“表现”的时候了。现在我强烈感谢我们历史系的音乐导师,他出于对工作的热爱设法找到了古代全部(!)的名曲,并统统熟练……而我,出于个人兴趣也把一曲《长河吟》学到熟能生巧。  考验我演技的时候到了。  时过境迁,即便这个梦一般的经历早已结束的现在,我仍然不知道:那天随鲁肃来访的孔明,究竟从我琴声中听出什么没有。他微笑,笑容里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  眼前的孔明,比我想象中年轻得多。他自信,意气风发。  有什么从心底升起。嘴唇渐渐抿成一道弧线,眼睛渐渐发亮。  我想,至少我给自己多找到一个与曹操交战的理由。  “孔明先生……”  我与孔明见礼,引他们坐下。按照记载,我与鲁肃就降与战的问题争论不休。而一边袖手旁观的孔明……抱歉呢。我不会让你笑得太久……  于是我从种种角度列举不能与曹操开战的理由,鲁肃则一一辩驳乃至手足无措。他不曾料到,寄托着自己深厚希望的,一直全心信任的公瑾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对不起了啊,子敬。我并非完全是故做姿态,所有有可能导致失败的因素我必须全部摆到台面上,我输不起。子敬,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想要回到我的时代,我有多想回家。  “曹操以天子为名,其师不可拒。且其势大,未可轻敌。战则必败,降则易安。吾意已决,来日见主公,便当遣使纳降。”  后来我带点狡黠的笑,这样说。  没想到他立刻就拍了桌子:  “公瑾!今曹操驱众南侵,和与战二策,主公不能决,一听于足下。伯符遗言,‘外事不决问周郎’,今正欲仗将军保全国家,为泰山之靠,奈何从懦夫之议!公瑾,你、你……”  我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诸葛亮,却见他始终笑容满面,全然没有劝架的意思。  ……你倒好自在啊。孔明先生?  我本来不想如记载中问一句“先生何故哂笑”,可是他这个样子,着实让人有气。  “子敬休要着恼。你看孔明先生意态从容,胸中定当早有主意。你我二人,不妨听听孔明先生的高见……先生远来江东,不会就是为了看我二人的笑话吧?”  他居然干脆笑出声来!!  “亮不笑别人,笑子敬不识时务耳。”  哼……是我造成了这个局面,我也明白他并非真的嘲笑鲁肃,而是在讥讽我。可是,眼见鲁肃立刻涨红了脸,我还是很生气。  “先生如何反笑我不识时务?”  “公瑾主意欲降操,甚为合理。”  “你……你也如何说此?”  我作出略微沉吟了一下的样子:“先生此来,不会就是为了赞同在下的愚见吧?”  我的表演暂告一段落。现在,该看孔明的了。《铜雀台赋》是么?这篇赋,我也特地背得烂熟。  “……此赋,公能记否?”  “吾爱其文华美,尝窃记之。”  “如此,试请一诵。……”  “——从明后以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乎双逞,扬仁化于宇宙兮,尽肃恭于上京。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  孔明,你真是个天才。你那抑扬顿挫、婉转曲折的诵读,水银泻地般的嗓子,配上历来以“文辞华美”著称的《铜雀台赋》,直令我沉醉其中。可是,从魏晋后多少人都误以你诵读的《铜雀台赋》是原文,只当你不过将“桥”曲解为“乔”。你啊!能有几人注意到,就连那“飞熊之吉梦”云云,也不过是你的杜撰呢?  “……休矣!美矣!惠泽远扬。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辉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君寿于东皇。御龙旂以遨游兮,回鸾驾而周章。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  我鼓掌起身。  “好!孔明先生果然博闻强记。不过……”  我脸上笑意愈深:  “若不是瑜记错了,其中有两句仿佛应该是……‘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锁殊。’”  我与孔明相视而笑。身旁,鲁肃莫名其妙地看看我,又看看孔明,不懂我们这是闹什么玄虚;也或许,他根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阅读全文

四.  张夫子对着我,不,对公瑾,痛切地诉说着开战的种种。烽火连天,苦的终究是百姓。江南,又如何抵挡曹操的虎狼之师?他们都是一样的意思,一样的恳切:只要公瑾,只要我肯开口,主公就一定会听从我。老人情深意切,是的,这场战争将带给江南的重负,我等不能不深思。  张夫子的话确然有理。  嗯。“内事不决问张昭”的张昭。  我微笑:“我亦欲降久已。明日面见主公,便当上陈此意。”  张夫子立即如释重负起来。其他人也似乎大喜过望。他们似乎未曾想到,如此轻易便说服了我。  接下来,是程普、黄盖为首的几位将军。  英风激烈,不肯让人。比起适才张昭等人的殷切,他们更多的是“与曹贼决一死战”的慷慨。大好江南,怎能拱手让人?他们是追随孙坚的人,追随孙策的人。他们为了开拓这片沃土,不知流了几多血与汗。  怎能放弃那尊严荣耀?  我依旧微笑。对他们来说,恐怕从不认为曹操是所谓“丞相”。  “我亦与诸位相同。来日定与曹贼一决雌雄!”  我把他们也送走了。  ……突然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我是什么人?我想要做什么?  面前又是一批我全然弄不清谁是谁的官员。他们一定都有相当的身份,否则怎么有资格来拜访周瑜?等等,我也许错了,如果是公瑾的话,不会计较来者是何身份地位,他会从容微笑迎接每一个来访者,“客人”。  现在却是我坐在主人的席位上,面前的官员们忘记了自己“客人”的身份,为了降与战争辩不休。“武将或有要战的,文官都是要降的”,诉说着各自的理由,一样的慷慨激昂,一样的义正词严,一样的情真意切,一样的,一样的争辩不休!  在我面前!  我突然就失去了一切热忱。我在这个微笑的壳里,冷冷的看着一切。  无意义的争吵。无意义的征战。“浦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至于东汉末年的现状,割据势力互相倾轧,为了自己的私欲发动战争。或许他们不认为那是私欲,曹操在为天子平定四海,孙权讨伐逆竖守卫江东,刘备辗转一生为的是天下太平百姓乐业!没人是为了自己,那么,大家都是汉臣又为什么战火不断?!  我在微笑的壳里冷冷的看着一切。  我分辨不出,究竟是我在微笑,亦或微笑已经成了公瑾这个身躯的习惯而自然地浮现在脸上。或许是后者,因为,如果说我在笑的话也该是冷冷的嘲讽,而现在我的神情显然从容亲切。而且,我很自然地,从容亲切地开口:  “诸位且先回去。明日面见主公,自有分晓。”  他们在争辩中大义凛然得让我想吐。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冷笑不止。  压抑下胸口的烦闷,我慢慢向里走去。这就是所谓的“赤壁之战”了……要是公瑾,他会怎样?会怎样想?公瑾……我才开始接触你的生活,就几乎不能忍受。或许来自现代的我,真的不适合这个时代?我来自两千年后的观念,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公瑾,……  我回过神来,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走进了花园。月色下一切静悄悄的,那静谧仿佛也安慰烦躁的我。我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发现小乔正看着我。她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向我伸出手来。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很温暖,很安心的感觉。直到此刻,我才发觉自己的手很冷。她眼里,笑容里,手掌的温暖里,那种无言的安慰让我渐渐平静下来。  “弹一曲吧?”她这样笑着。她完全不问我什么,虽然她明显了解我的不悦。  我的心趋于平静。我笑了起来,揽住她的肩,眼睛里一定带着一点戏诩:  “……文官武将都已送走,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  我很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显得很幸福的笑容。我希望…她能再多笑一点……  然后她抬头望着我,如我希望中笑着:“只怕未必吧?”  我一愣。  胸膛里突然一片冰凉。  突然间明白这整个梦境般的经历中我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心情还来不及反应在脸上我已经下意识地想把她推开,心里有个声音大声提醒着我:  不要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  因为我在那个瞬间想起,我所说的台词,从洪宇宙的周瑜口中说出来时是与妻子调笑。而我不是他。  是的,我不是公瑾,我是逸风流影,我需要扮演周瑜的角色,但我必须时刻记得,我,并不是他!
阅读全文

引子  “ζ区块测试完毕。可以开始运行!”  “坐标值校对完毕,时间公元208年……地点……”  “时间维数调整,由一维向二维转换……完毕!”  “——开始!”  他的意识仿佛进入了一个深渊幽长的隧道,没有光,却也不是黑暗。他看到——应该说是感受到——无数人事从身边迅速闪过,但他无心去仔细分辨。他在隧道中前进,前进。  眼前陡然出现了光亮。世界在他面前展开:  啊,古雅的房间,古色古香的帷幔,他只在资料中见过的珍贵的古代器具!  而且还有一张琴,一口剑!  他真的回到了三国时代!他的意识真的依附在了周瑜身上!  他立刻精神百倍,自床上一跃而起。他想欢呼雀跃,想手舞足蹈,他想大喊一声;  “——我回来了!!”  然而他都没有。他站着,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只是依附在这个身体中的他的意识,本不应有控制身体行动的可能。换言之,他可以感受到周瑜的知觉,可以感受到周瑜“一跃而起”,自己却不可能完成“一跃而起”这个动作。  他呆在当场,冷汗涔涔而下。
阅读全文

第三场影子VS诸葛亮影子:老大,不会吧?第三个就是你?!让不让我活了?!!孔明:(悠然微笑)这很重要吗?影子:(短暂的沉默)啊!对了,孔明兄,我前两天买了一部文曲星CC300耶!孔明:这样啊?影子:(兴奋地)是!这个CC300还可以养宠物猫咪耶!孔明:哦?影子:我本来呢,立刻就想养一只,起名叫『周周』来的……孔明:(窃笑)真的?给我看看吧!影子:……可转念一想,我不熟悉系统操作,万一养死了……那那……孔明:(窃笑不已)影子:所以呢!我决定先熟悉一下系统情况,就先养了一只『亮亮』!反正死了也不心疼嘛!孔明:……影子:(哭丧着脸)不过我好象真的不适合养宠物,才一周,『亮亮』死掉三次了啦……555……孔明:……是谁说什么“最毒妇人心”、“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来的?胡、说、八、道!(吐血,倒。)(第三场影子不战而胜)第四场影子VS司马懿仲达:我敢跟诸葛亮对着干,你敢吗?影子:这算什么?(往身后一指)瞧瞧!躺那儿那个是谁?我敢拔曹操的胡子,你敢吗?仲达:我敢装病不给曹操面子,你敢吗?影子:我敢不给曹操面子说他装病,你敢吗?仲达:我敢教唆我儿子篡曹家的权,你敢吗?影子:我敢教唆曹植娶他嫂子,你敢吗?仲达:我敢诛大将军曹爽三族,你敢吗?影子:我敢对着祭酒郭嘉大叫三声“我爱你”,你敢吗?仲达:我敢当着全军将士的面穿凤冠霞帔,你敢吗?影子:我敢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把凤冠霞帔吃了,你敢吗?仲达:我敢盗诸葛亮的墓,你敢吗?影子:我敢盗墓之后还把他挫骨扬灰,你敢吗?………………………………(两位选手唇枪舌剑寸步不让,辩论长达两个时辰,请大家少安毋躁……)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一个脸皮厚比城墙拐角,实在难以判断优劣。一对难兄难弟,让人汗颜……(第四场双方平手)
阅读全文

  (十五)  六皇子的惊呼撞击着每个人的神志,听在天子与他的老师耳中,更犹如天地倾覆一般:  “——皇兄!皇兄啊——!!  “我皇兄死了!是你们害了他,是你们害了我皇兄——!!”  在桌下,宽大的袍袖下面,脸上不动声色的宁王酹一杯清酒于地。或许,就算是对死在他的计谋下的这个雅士,这个有一点象他的敌手,一些微薄的祭奠。  啊……所有的一切,正按他的构想,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实。  瓦剌六皇子猛然起身,戟指着年轻的天子:  “这个仇,我们瓦剌决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就等着我瓦剌的十万雄兵吧!”  在那个瞬间,瓦剌大军冲破长城,麾兵直下的情状,真真切切地,浮现在几乎每一个人的眼前。  瓦剌大汉的三军健儿,百万雄兵,马上就要到了……就要向这皇城涌来……这滚滚的大潮,涌动着,把那个以他的名字开始的盛世推将过来,推将过来……  (十六)  她修长白皙的手轻挽着宁王的臂膀,悄声道:  “……痛么?殿下。”  宁王疑惑地望过来,她笑着,柔情似水,略带点哀伤的笑:“殿下想杀死自己唯一的亲人,不感到痛吗?  ——唯一的、亲人?  年轻的天子依稀还是少年、孩童,欢喜地唤着:“皇叔!皇叔!……”  不……痛吗……?  ——痛啊。他真切地痛楚着,痛楚得仿佛他只是那孩子的皇叔,仅此而已,他带着他跑着,笑着……  他握紧了拳头。垂眼看看,那个只属于他的笑容,手轻轻覆上他的脸。  宁王的所有自负、森严和不怒自威一下子全回到身上,他依旧是傲视天下的宁王,是什么也奈何不了他的宁王。他展开一个那么隽秀、朗澈的笑,握住她的手:  “痛的。可这不过是为了达成我愿望的一点小小痛楚,我受得住。”  宁王仰起高傲的头,望着北极星斗:  “——江山如此多娇……”  (十七)  只身单骑,宁王闯入瓦剌大营之中。他那么矫健,当者披靡,没有人能够拦阻他,是的,没有人能够拦阻他!他清明的眸子和紧抿的嘴角无不诉说着他的骄傲,他的锋芒毕露。  瓦剌大汗有点惊奇,也有一点赞许:  “你是宁王?”  “当年曾随先帝见过大汗。”  “竟敢独自一人来闯我瓦剌大营,这份胆气却不减当年!——可我瓦剌的大仇,又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他不卑不亢,又倨傲又谦和。他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天子的机会,一个把那份痛楚狠狠刺入自己心中,再狠狠剥离的机会。他锋芒毕露,他直视着瓦剌大汗的目光。  京城欢腾起来。每个人的眼光,都追随着宁王的身影。年迈的老者称颂着他带回了和平,孩子眼睛张得大大的以为他就是故事里的英雄;青年们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向他一般英姿飒爽,少女则在编织着一个有关于他的梦。  引领着再次作为特使前来的瓦剌六皇子,宁王笑语盈然,不时向那些对他欢呼的百姓挥手致意。  他注意到六皇子的不屑,似乎是在问他:怎么,这就是你想要的?够风光啊!  不,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呢。只有他站在最高位,四海震慑、六夷臣服,那样才够风光。只有那样,他磅礴的心志才飞得够高,在那其中才是他所探求的高远。  动于九天之上。
阅读全文

  (十三)  瓦剌的太子啊,你,真的上过战场吗?在战场上,你真的率领大军掩杀过吗?你没有去体味什么才是征伐,你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滋味——欲要开创一个时代,铭刻下自己恒常的名,欲要以血写史的渴望!  宁王静静的,带点漠然的聆听着。瓦剌太子不愧是精通汉学,一曲《高山流水》,在他琴上巍巍屹立,淙淙流淌,雅致,而且优游。所以,他不是能够成就大业的人,他不是在权势的争斗中能获胜的人。宁王早已明了今日这个盛宴的结局,那是他期待的渴望的,但此刻,他的思绪却不由自主,飘往了另一个方向。  不。还是想想眼前吧。他也没料到那个古怪问题的答案——年轻僧人笑嘻嘻的,举着一根手指:“……可是余伯牙为什么不用这根手指弹琴呢?”而那个小使女开心的答:“因为这是太傅大人的手指啊!……”  六皇子感觉受了戏弄,忿忿然。而太子则释然的笑说:“原来如此。佩服,佩服!”  听了那个答案以后,所有在座的人中,大概就只有这个瓦剌太子和他一般的只是想:原来如此啊……  那瓦剌太子竟有点象他……而意气用事、有勇无谋的六皇子,则一点也不象。  袖中的翻云覆雨手就这样决定了多少人的命运呢?他驿动的心头最大的挂碍,还是用马蹄的烟尘和映着寒星的剑刃滋养盖世血脉,去轻笑人生 策马中原,在红尘里昂然金戈铁马的上路。  ——那时他身畔随着谁呢?  ……是啊,此刻,她呢……?  宁王府邸里,与皇宫盛宴中一般响着乐声。不同的是,这曲子不是瑶琴,而是洞箫。坐在一旁鼓瑟相和的,是应龙。  她吹着箫,舞着。音律不因她的舞而纷乱,舞姿也不因吹箫而凝滞。她的舞衣只是一件普通的长袍,素淡的袍服,没有任何装饰,也并非锦缎。然而她的舞是如此美丽,月色中仿佛一个谪落凡尘的仙子,仿佛不属于这个俗世一般。不因锦绣而添彩,也不因布帛而失色。  翩迁的身影,在地上投下回旋的影子,花开,而后花落。她为了她的王而舞着,尽管她的王远在皇城,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一曲终了,她放下洞箫,遥遥望着紫禁城的方向。应龙也暂时停下了面前的瑟。  “王爷更适合做天子。他比任何人都更合适。”  “不错。殿下会达成一切愿望的——殿下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应龙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问:“……你一直称王爷为‘殿下’,为什么?”  她微微一笑:“因为我不够资格叫他的名字。”她知道应龙当然不是问这个,但她不待应龙再问,继续道:“应龙,你的愿望呢?”  那个矫健沉默的男子扬起头,直视着她的笑容。  “——我?我愿王爷君临天下。还有,”他停顿了一下:“迎娶你做他的皇后。”  “皇后?我吗?”她的笑容绽放开来,那么生动鲜明:“应龙,不可能。”  她缓缓走到这个许久以来一直仰慕她的男子身边,双眉轻挑:“我和宁王殿下不会在一起的。”  一向沉着的应龙几乎跳了起来:“为什么?!你和王爷,不是……”  “我当然想成为他的妻,不论他是王爷,皇上,还是别的任何身份。不过,殿下和我都明白: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当今天下,诸侯割据,倒了一个郑王,还有宋王,赵王,齐王。殿下的皇后,定要是出身于其中一家;而我,会在某一个佳宴上,被赐予其中的一个,而且让他知道:这本是皇上心爱的女人。  “忘了吗,应龙?我们的性命,一切,都是让殿下君临天下的工具。我们都是棋子,在殿下的棋枰上,或是烽火狼烟,或是风花雪月,为了殿下而搏杀。”  “——这就是你,我,和宁王殿下,注定了的宿命!”  她再次起舞,袍袖翻飞,笑意盈然。无言的应龙,手中的曲子铮铮琮琮,急雨一般响着。  (十四)  瓦剌的歌姬在太子身边,伴着他的琴声载歌载舞。随着琴声拔高,歌姬们围绕在他身边,遮住了旁人的视线。  这一刻,宁王举杯一饮而尽,不动声色的微笑着。  ——琴声停止。……  ——歌姬散开。……  众目睽睽之下,瓦剌太子的身躯倒在红毡之上。
阅读全文

  所谓圆阵,小队人马在短时间内最易集结而成。外围军卒只需应付正面之军,且都能支援两侧。此阵没有旗门和尖角,虽无克敌的优势,却同样也没有其弱点可言。受伤疲惫的军卒可立即退入中央休整,由生力军补上。这阵势对重围中的小队人马最为有利,能以有限军力尽可能支持下去间。主将居于中央,能轻而易举地掌握周围战况——故也是保护主将最为有效的阵势。  “如何?舆弟,现在你明白了吧?”吴宇林略略眯起眼睛,“年纪轻轻有这份见识,不简单。”  严舆连连点头:“小弟明白了。可……”他迟疑起来,不知当讲不当讲:“他没…没在阵里……”  吴宇林双眼猛然睁大。  “那阵势…不是用来护卫主将的?”  应该说,他全不觉处境堪忧。笑着冲入敌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他似乎尽量远离部下们,只在圆阵某处出现危机时才纵马杀回。面对他的士兵都在瞬间被夺取了性命,这个貌似儒雅的少年,直是妖魔化身!  严舆毕竟年轻气盛。下令生擒活捉,呵,着实是大功一件。不能明白“战”究竟指什么,没有可能与我匹敌。莫说下令不准放箭,即不下令,在这重围之中又有谁敢贸然放箭呢?只怕,射中的多是自己人吧。  这样想着,逸风流影就愈加对身边的一切感到愉悦。他和他的马飞驰着,风和殷红的血花从身边掠过。密集的军卒拥上来,而后倒下,其他人的兵刃再挥舞过来。视野中,也同时见到归影沉衣的帅旗远去,京华过客和变巨的,则不露声色地移动着。  啊,慢些,再慢些吧。我的手仍然有力,我不想停止。这美妙的声音,艳丽的色彩,战场上才会有。无须担心,我自会护好我的旗。可惜如此一来,似乎就不能太尽兴了……  此时沉衣已渐渐退向枫桥。不是霜月,枫树也和其他草木一般,绿得可爱。黛色凝重,鹅黄娇嫩,无一不是生机盎然。是的,这江南大地,马上就要迎接阳春盛夏!如今的征战,只是这之前肃杀的隆冬罢了。沉衣火红的披风飞扬着,看在三军健儿眼里,那就是他们喷薄而出的红日。他定会赢来胜利,定建霸业——也许士兵们没起过这念头,但在以过客、变巨为首的一众将军心里,始终对此深信不疑。现在,那明亮的眼睛正望向重围之中,随意挥剑的流影。  “主公!”跟随在身畔的心腹小校唤着。“周将军…?”  沉衣一笑:“哦,担心了?”  “虽依战前所议,要待周将军举旗,可他……”  “放心好了。流影,不会有事的。”他双眉微皱起来:“不过,为何这样迟?莫非……”  一阵风过,依稀可以听到周瑜快意的笑声。沉衣略微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笑了起来:  “没办法,流影似乎又任性起来了……”
阅读全文

  说起来,认识你,其实还在公瑾之前。你的才华,让你在南阳躬耕的时候就已经闻名于荆襄。号称伏龙,你的眼睛,也一直筛选着吧?  你是聪明的。你没有选择盛名远播的许昌曹公,荆州刘表,而是选择了颠沛流离尚且寄人篱下的刘豫州。你深知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的道理吧?慕名而来的才俊,终究是不如白手起家的旧友。而刘备也未辜负了你的期望,或者我应该说,是如你预料中一般,三顾草庐,将你请了出来。我没有亲见,但猜想起来,大概那个时候,你眼里也闪动着得意的狡黠吧?不过也许你没有,毕竟在玄德欣然说出“如鱼得水”之前,你就早已知道,所面临的前路还太长,太长。  第一次和你面对面,是在你出使江东的时候。对我来说,火烧博望火烧新野以后,已经铭刻在心。想来那份翩翩风度和指挥若定,该与公瑾神似吧?而眼中所见,是你在得胜以后,在兵败以后,在曹操八十三万军压境之际一派志得意满,神采飞扬。败步骘败薛琮败陆绩败严峻!张夫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那模样可真叫好看。你竟仍不知足,向我主吴侯步步进逼!然而是你赢了,你凭你的尖刻背后的睿智打动了吴侯。与当晚赶回柴桑的公瑾不同,我想我凝视着你的眼光,除了艳羡、敬服,就只有嫉妒。  是的,嫉妒。我嫉妒你仿佛未卜先知,一切都成竹在胸的了然的笑,我嫉妒你从容不迫,意态悠闲的歌吟,我嫉妒你的知遇之主与你推心置腹达一十六年,我嫉妒你在五丈原禳星的那一天,已是多年以后的鬓发皆霜。是的我嫉妒,我嫉妒你!你所拥有的太多,太多,在即将迎来的日子里,你竟还要将公瑾所有的,从他手中一一夺走。而我看公瑾时,从他眼中读出的却只是“恨此才不能为江东所用”。  你们两人同朝共事。只是想想也觉得是一件令人激动万分的事情。公瑾也如是想吧?可你是聪明的。如果为吴侯效力,至多只能到你的长兄,或是子敬的位子。说得更远些,恐怕也只是如小陆逊一般。你大约是想要象公瑾这样,不,你看得更远。在你的事业中,已经出现了荆襄、黔蜀;鼎足三分,你辅佐的玄德稳坐西南。复兴汉室,百姓安居,对你来说并非一个空泛的口号。那是一个热切的理想,你以为,是早已计划好的未来。  在许久以后的现在,我宁愿相信你们本来是朋友。历历在目的,是你们携手深谈,地图铺在大帐里,两颗脑袋靠得那么近。偶尔抬头,交换的是异口同声之后的会心微笑,“对火字”的时候。则象孩子一般,笑得那样开怀。我宁愿相信,你并不是敌人。不是吗?你第一个知道蒋干离去后他的笑容,你喟叹着“挨者疼在皮肉,打者,却痛之于心。”就连公瑾的绝唱“长河吟”,也惟有你能听懂。可我在不停说服自己的同时也清醒地知道,站在“吴”与“蜀”的高度,摒弃了情感的你们正进行着比棋枰上更无声,也更惊心动魄的生死相搏。  你太聪明了。你每一招,都抢在公瑾前面,每一记,都重重打在他心头。一个英雄最大的悲哀,不是末路,而是出现了只比他耀目一分,却就此便让他黯然失色的存在。公瑾就是这样,所以他必须死。可是我又能将你怎样呢?各有其志,各为其主。周瑜想杀诸葛亮,诸葛亮也想杀周瑜,我不能简单地说你们两个谁对谁错。——或许你们都是对的,错的人,是我。  即便在你打动人心的祭文之后,抹去泪如泉涌的感伤,你面对士元仍是大笑。许是你还没真正明了公瑾的悲哀,许是你还没真正明了自己的悲哀。年少的你意气飞扬,大约已不记得了:赤壁的火光中,你曾经仰望过他,一如多年前,我也仰望过你。  祁山的秋风中,又记起那一刻了吗?上天对于你,究竟有没有不公呢。面对那个明明逊你一筹,却屡屡凭他的谨小慎微能逢凶化吉的对手,你还能说什么呢。上方谷的骤雨,和乌林的大雾是何等相似,你是否感到,和若干年前一样,上苍也在你面前设置了这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或许这一刻,你才对公瑾的心情感同身受,你才明白,当年面对你咄咄进逼的锐气,他笑得何等无奈。然而公瑾的琴在艳如血色的残阳中顺江流而下,你的琴则在阳平关为你退敌。城楼上,你弹的是什么曲子呢?与城下仲达的视线相遇时,你知道他也读懂了你的琴。和年轻时的你不同,人到中年的他少了一分锋锐,多了一份凝重。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你长出了一口气吧?你想起当年和公瑾的交锋,可曾后悔了么?  五丈原,七星灯逐次熄灭。你的遗憾,象极了当年的公瑾。然而你笑了,你回头看看,目光坚定的伯约正站在身后。时光的洪流一时凝滞。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上来,你又变成了当年的那个青年,在赤壁,在长江,意气飞扬地笑着。  你聪明的,你告诉我:那江畔的南屏山上,却缘何再没有了琴声呢?
阅读全文

  归影沉衣夺得曲阿的消息很快穿遍了江南。弱小的,对他感到畏惧;强大的,却并未将这场战争真正放在心上——例如吴宇林。  “归影沉衣?……似乎有点意思。是长沙太守的儿子吧?”吴宇林略沉吟,却全不等待属下回答:“袁术派这么个年轻人来攻击我们?”  他抬头,一挥手间将酒杯抛在案前,嘭然粉碎。帐下诸将俱是一惊,他却笑了起来:“那就同他玩玩罢,也让袁术小小吃上一惊。——反正,最近无聊得紧。”  沉衣接到吴宇林的战书时愣了一下。随即,他笑得释怀:“好!他要战,我等便予他大战一场!流影,你以为如何?”  逸风流影接过战书,微笑:“只要是战争……我们会给他他要的,只不过,恐怕不是他想要的……”说话间,他已随手将战书揉成一团:“沉衣,你定能让江东、让天下刮目相看!”  两军会战的枫桥,颇有江南的秀丽风致。即便是战争的硝烟,在此地似乎也有了些炊烟的意味。沉衣立马桥上,火一般的披风在风中猎猎做响。对面,吴宇林的弟弟严舆则全不如这样洒脱,他实在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不让吴城的大军全数出击,或是至少派遣半数,而是选了自己带领这么一点兵马前来,只不过和归影沉衣军数相仿!然而哥哥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即使是自己,也不可以违背哥哥的命令。想到这里,严舆不由打了个寒噤,哥哥发怒时森严的眼色仿佛就在眼前。不管怎么样,哥哥总是对的吧?没错,哥哥总是对的!  严舆猛地直起身来,一声令下,大军便向归影沉衣的部队掩杀过去。而沉衣也一马当先冲将过来,他大笑着高呼:“——三军儿郎!都随我上啊!”  紧跟着冲出去的就是逸风流影的黑马。  “……公……主公?”  “嗯?”谋士的声音将吴宇林自沉思中唤回。  “主公,依您看来,二将军只带那样少的……只带那些兵马,能得胜吗?”  “你是问这个啊?”吴宇林不禁好笑起来:“能不能,我早就料到了。”  “那主公您适才所想……?”  吴宇林又想起刚才的心思,“哈”的一声笑了出来:“适才我想,归影沉衣,会怎么样打败舆的军队呢?”
阅读全文

曾经和一个师妹谈三国,意外于她竟认为周郎的死是功高盖主而被孙权暗害。后来遇到过很多人,竟然有相当一部分表示同意,或至少敲定了他的“功高盖主”。我不能了解。周郎,当真如此吗。我是不相信的,但每次听到这个观点便不禁悲从中来。但时时有人跳出来“提醒”我:周郎和孙权的相处非常艰难。因为他,功高盖主。今天也是。那一刻感到一下狠狠的刺痛,几乎要弯下腰来。那不可能。正在构思一个以周郎之死为主线的系列,其中第一篇本未想好要由谁人开始的。但在我可以忍受那痛楚以后,几乎是立即决定了:吴大帝权。然后也不曾想要说这些胡言乱语,可是又有人说:写得很好看呢。可是,他应还是“功高盖主”了吧?
阅读全文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个又累又饿的人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途中,他遇到了一只饥寒交迫的可怜小狗,可是翻遍全身才发现除了同情心他一无所有……他把同情心给小狗饱餐一顿:这个人是归影沉衣。(后来,朋友都说他没有同情心……)他灵机一动,说:“小狗你不是很冷吗?把我这件红衣服给你好了!”这个人是绯衣青锋。他沮丧地拍拍小狗的头:“原来咱哥俩都是穷光蛋……”这个人是zj欢乐英雄。他将小狗放进怀里,带回家和乖女儿玩:这个人是邪恶董卓。他同情地说:“加入新盟吧,就可以去亚子掌柜那里吃饭了。”这个人是飞将军吕布。他严肃地告诫小狗:“你还是别加入新盟的好。如果一定要加入一个党派,我建议你来反对党。”这个人是张一剑。他认真地问小狗:“要是你来我这儿吃饭,我该向他们两个谁去收帐?”这个人是铜鹊楼掌柜亚子在世。他神秘地说:“看你这么可怜,一定是被抛弃的。让我用‘还我漂漂拳’把你打得漂亮点,以后就不会被抛弃了!”这个人当然是还我漂漂拳kao。她拍拍小狗肩膀:“来山寨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这个人是女匪头目夏景无限。她停下来,认真考虑了一会儿,给流影打了电话:“流影兄,你能收留它吗?我家不能养……”这个人是梦江南175。听了她的一番话,小狗茅塞顿开,充满信心地等待白袍小将赵云前来搭救:这个人是古惑玉女。还没等她说话,小狗两眼一翻吓晕了:这个人是长发遮面之贞子。小狗不知哪来的力气,大叫一声:“诈尸啦!!!”转眼间逃得无影无踪:这个人恐怕是mqolp。……她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搭救小狗的办法,终于小嘴一扁放声大哭:“你欺负我!你欺负我!……”这个“笨小孩”一准是流影的徒弟剑佩玎珰。……他抱起小狗,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生堆火好饱餐一顿……这个人是逸风流影。
阅读全文

第二章 第三回 疑情“风水灵签 面相手相 求医问药……”“丫头,又是你!”看着招摇的白幡,张飞瞪大了眼睛:“你……看风水?”“张三哥,稀客稀客啊!”上官落笑嘻嘻的迎上去,“来来来,请坐请坐,看个面相吧!今日开张,我给您打六折,加送免费看手相一次,如果刘使君府上要看风水,本人上门服务,再给您打个七折,如果关二哥的战马吃不香睡不着,我也可以帮忙解决,都是熟人,就八折优惠啦!还有……”头昏脑涨的张飞连忙摇手:“不不,不必了!俺随便转转——哎,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洛洛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依然笑着:“生意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吸引客人啰。张三哥你真的不看个面相?要不然抽支签吧?……”“别!算俺老张服了你,你莫再多说了!”张飞显然从没跟这种“生意人”打过交道,应付不来。他转念一想,又问:“丫头,你怎地跑到小沛来了?要看风水,干嘛不在徐州?”“那可不行?别人会说我全仗吕大哥的权势,没什么真实本领,怎么赚得到钱?这个生意人嘛……呦,那位老伯,来抽支签吧?……”见上官落拉住老人,说得天花乱坠,张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委实不知,若再说下去,应该如何应对这女孩的一篇“生意经”。她跑出来设摊问卜实在出人意料,而似乎星相医卜样样皆通之处更令他讶异万分。这个“小丫头”似乎每次都带着许多惊奇,碰面的一刻就猛然呈现在眼前。“一吊钱!我赚了一吊钱!”上官落捧着她所说的那“一吊钱”,陶醉地在房里转来转去。侍女兰儿已同她十分亲密,此刻便在一旁低声轻笑:天知道,这句话自她进来已说了数十次了。貂禅坐在一旁,,分享着她小小的喜悦。吟风和洛洛来到徐州以后,带来了许多过去从不知道,也未曾想过的东西。兰儿转向门口,整容施礼:“将军!”洛洛立刻跳到才进门的吕布面前,炫耀地举起她的“一吊钱”:“一吊钱!我今天在小沛赚到了一吊钱耶!”吕布失笑:“一吊钱?你……你在小沛?做什么?”洛洛讨好地将钱在吕布面前晃了几下,抱住他的手臂粘了过去:“是啊!我给人看相、抽签、治病……赚了一吊钱哎!”吕布满脸疑惑:“你这是做什么?若有要用钱处,我自会给你支取,为何还要……?”“我不!我又不要用钱。”洛洛小心翼翼的将钱收入衣袖,露出平日少有的正色,甚至有一点点忧愁:“我知道吕大哥对我们很好,我问大哥你要多少钱,你也都会给我……阿容也会弄钱回来……“可是,那并不是‘我的钱’啊!”吕布猛地抱起洛洛,将她举了起来。他大笑着转了几圈,大笑着说道:“好,好女子!谁说女子无才方是德?真正的好女子,当与男人一般,心里想到什么,便应去做来!”他笑得那样爽朗,意气飞扬的他令人心醉。尤其是他嘴角上扬,眉目间露出一丝狡狯,便更添了几分风采:他是望向貂禅,狡黠地会心微笑:“夫人,你说是么?”洛洛初时惊呼了一声,之后便随着吕布欢笑起来。她负在吕布肩上,搂住他颈项,笑得开心极了。她因此背向貂禅,故而未曾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在貂禅一向雍容端庄的脸上,竟也出现了如孩童恶作剧一般的笑。她从只有吕布能看到的角度这样笑着,意态宛然的回答:“正是如此,夫君!”“其实我好羡慕你。”是夜,貂禅将灯吹熄后,在上官落耳边悄声说道。“——我们两人都是。”年轻的少女全然不解其中的含义。想再问时,貂禅却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说:“睡吧!”她在睡梦中也疑惑着,于是这句话背后不能明了的深意也化做了梦中的光怪陆离。——不过,有一双深刻眼眸的吟风,定然会猜得出来吧?
阅读全文

  在碧游宫的盛会上,我是要献上一幅画的。这代表了我经年的努力。可我到哪里去寻我的画中人呢?  穿破层层云霭,我望见公瑾正站在长江边的南屏。他远远望着整个江南大地,眼里深厚的情意,任谁也是忽视不了的。我唤一声“周郎”,他便回转头来,对我一笑。  啊!此刻站在江边的他,不正是我最好的题材么?  于是我请他再站好,如适才一般,莫要走远。公瑾又笑了:  “你可以放心。我就站在这里,永世守护着江南,绝对不会离开。”  我仔细的观察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每一次他心中为这片广袤大地产生的律动。我不停地工作,心中为创作的热情充满。我要好好把此刻的他描绘出来,那一定,一定是盛会上最受瞩目的身影。  我不知自己画了多少笔,重新绘了多少画稿,我只觉得每一次都会让我向他承载着江山和天下的心靠近一点,可我始终无法在画纸上将他完全地表现出来,我没法将他完全看清。不管我怎样努力,终是不能将这画像完成。在最后一刻,我望着公瑾一直守望着的身姿,忽然间心中一片明澈:  永远也没有人能将他完全看清啊。我所看到的,就是他对我的全部了。这张不能完成的画像,绘出来的笔墨,此时已正是刚好。  我大喜。我捧着终于完成的画稿跑过去,想让公瑾看看。可是他依然那样从容的站着,俯视着、眺望着,微蹙的双眉是他的深思,紧抿的嘴角是他的寂寞,他的容貌如是剑锋雕琢出来的,又经流水将之荡涤得这般柔和,他虽忧悒,可他对江南大地的深爱之情让他双眸中充盈着温暖的笑意。他誓约永远守护着江南,那守望的姿态早已凝固。  ——站得太久,他已化为一尊石像。  我翻开史册,方知早已经过了一千八百个寒暑。  我大哭起来,可公瑾依然温和的笑着。我想拥住他,可在我手指触碰到他的一刻,凝固的身形化成了飞散的尘埃,化入风中,化入雨中,溶进了他深爱的土地。  一瞬间,一千八百年的时光云开雾散。山青青,草木也青青。头顶依旧是光风霁月,可是没有了周郎。我扑倒在地上,却猛然发现,泪水滴入的泥土中,粲然的,正开出一朵幽香冠绝的明兰。  这是某日的一个梦,真实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醒来后写成文字,就是上面的胡言乱语了。
阅读全文

  他们离开柴桑了,没有给我一个先兆。我不能忍受这样的孤寂,似乎我是不受重视的,我竟不能与他们并肩作战!虽然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正是因为在意,才没有让我同往那危险的疆场。但我仍不能释怀啊,认为战场对我是危险的,也同样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接连五个月,我不停地向伯符提出要到吴郡去,而他每一次都回答:“流影,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应以大局为重。”  我的心神眼光一时为之凝滞。他变了,不再是我认识的伯符了;如今,他是“江东孙策”,我的君主。那个亲切诙谐如兄长般的伯符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答案——或许,我本就不曾将他看得清楚。  似乎发觉了我的失落,公瑾在百忙中回到柴桑来探望我。  “天气这么好,你不觉得该去打猎吗?”“嗯,也好……”  满怀心事的我,不觉间与公瑾走散了。抬起头来,我看到一对圆睁的,满是霸气的眼睛。那眼睛让我想到一个人,不过我明白自己如此联想有多么牵强和任性。  “老虎啊……  “正好试试身手呢。”  就这样因为一个可笑的联想,不走运的老虎成了我发泄郁闷的出对象。我也知道自己笑得很贼,反正,不会有人看出我在打老虎的过程中把自己的君主当成假想敌呢。  一道光芒从倒下的老虎身上发出。“我一直化身为老虎观察着人世。现在,我认为你是值得我效力的人!”  随着回响的声音,老虎化为黄龙投入我的锦囊。惊喜之余我不禁暗暗嘀咕:象我这样只为了两个人而仕官的也算“值得效力”么?看来神兽也不象传说中那样公正,它们只看中个人能力。——那我呢?我又如何?  “流影?我找了你好久啊。”“哼,公瑾你才是跑到哪里去了呢!倒霉的我遇见了老虎,你还到处乱跑!”  也只有公瑾能包容我的无理取闹吧?他并不生气,只是关切的问:“哦?那到底怎么样了?”  我得意洋洋的回答:“这个么……当然是被我杀死了!” 不过,他看我的眼神蕴满笑意,令我忍不住怀疑他早已到来,并猜出了我幼稚的想法。这让我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不敢轻易开口。  来到高山之颠,他指着尽收眼底的江东大地,缓缓说道:“江左六郡的富饶是千万百姓的心愿。我们的愿望就是有一天江东再也没有征伐,父老们安居乐业。也许在他们眼中我是挑起战火的人,但为了那个目标天下需要统一。还有,”公瑾直视着我的眼睛,看得我心慌意乱:“我们不仅需要战士和谋臣,也需要有人尽心于政治。”  回去以后我想了很久。我没有召唤黄龙,而是保存起来,作为一个纪念。我想,既然我是太守了,我就有义务治理这个城市。我的俸禄都是来自江东父老的辛劳,我应该,也必须对他们的信任负起责任。——————————————————————(待续)————————
阅读全文

    环境化学课堂。师挥汗如雨,兢兢业业。讲至元素污染,师曰:    “卤素对环境的污染是非常严重的!”    鲁肃大惑不解,疑曰:“我怎么又是‘环境污染’了?”    曹操咬牙切齿:“你伙同诸葛村夫,骗去我军羽箭十几万,造成了极大的木材资源浪费!你又与周郎小儿帮凶,在赤壁烧毁我军战舰不计其数,别的姑且不论,光是产生大量二氧化碳导致温室效应一项,就令人发指!!”    吕蒙慢条斯理:“子敬兄,要不是你这典型鸽派和糨糊,把荆州借与刘备,又怎会‘流(刘)毒无穷’啊?”    诸葛亮义正词严:“鲁子敬!天下土地,有德者居之。你三番五次来讨荆州,造成了严重的连锁型情绪污染,推脱不掉吧?”    ……    鲁肃大急,正欲分辨,却被一人拉住:正是雅量高致的周郎。他连连摇首,从容道:“子敬,忠厚长者。若非你问此一句,岂会引来众人唇枪舌剑,占据论坛空间,浪费网友时间?此非‘环境污染’乎?”    众人无不绝倒。    少顷,师当堂测验,众皆红灯高挂。刘备大悔,痛哭曰:“子敬啊,子敬!你要不问那一句,引来长书连篇,我这张答卷又怎会满目创痍,被红叉严重污染啊!?”
阅读全文

  春天已经降临。  在这个将近清明的晚上,我手边摊开着一本写就于元明之交的传奇,描述了漫长时间以前无数英雄豪杰稍纵即逝的轰轰烈烈的生涯,并在之后的历史洪流中异样地流光异彩。  这一部《三国演义》。  春天。在春天降临以前,是严冬。  崇祯二年,十二月初。皇太极正匆匆带兵自良乡回军,来到芦沟桥。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阻碍,清兵节节胜利,攻破明副总兵申甫的车营,直逼北京永定门。在皇太极多年与明军的交战中,这一次少有地意气风发。他眺望着北京城,感到由衷地快慰。  即将与他交战的是个老对手,与袁崇焕合作多年的大将满桂,然而他并不感到丝毫的焦虑。皇太极立马横刀,纵声大笑。  与此同时,北京城里,崇祯派出的太监接二连三地来到御牢中,催促袁崇焕写信给他的部将祖大寿。这刚烈的汉子,在崇祯以“通敌谋叛”的罪名将袁崇焕下狱后,悲愤之下不顾北京的城防,已于昨日率部奔回锦州。  洵洵儒雅的袁督师,对这些太监不屑一顾。不久之前,众内阁大学士与九卿来了,他一样不为所动。写信?写信给祖大寿?年轻的皇帝啊,兵临城下之际囚禁了袁督师,此刻你为什么还要求助于他的力量呢?  督师心中,定然是愤懑不平的。他看一眼惶惑的官员们,冷冷地说:“寿所以听焕者,督师也。今罪人耳,岂尚能得之于寿哉?未奉明诏,不敢以缧臣与国事!”  啊!督师冷淡的外表下,分明燃烧着赤胆忠心。你不见么?他不是明白地表示,只要有皇帝的旨意,便要写信给祖大寿了么?  那么便去请旨意吧!  ……旨意呢?  虽然已是春日,夜间仍微带凉意。我捧着这本《演义》,一时浮想连篇。多年以前,罗贯中先生是如何撰写出这一篇洋洋洒洒的传奇呢?想必他也曾经神游故国,揣摩着那些英雄们的一举一动吧?因此,他笔下的故事才如此生动精彩,动人心弦。  决定了天下三分的,应该是烈焰冲天的赤壁大火。而令这江南勃勃生气呼啸着席卷北岸的,则是时年三十四岁的周郎。罗公当年是怀着怎样的心境,去描写这位英风倜傥的三军统帅呢?我想,他也一定带着推崇和赞誉吧。那时侯也许是一个冬夜,罗公写着,怀想着东汉末年:也是一个冬夜,蒋干的小舟停在岸边,中军帐里的周瑜已经笑容满面,略带点狡黠地对诸将说:“说客至矣!”  许多公卿来来去去,都在劝说着袁崇焕。而那一道低头服软的旨意始终没有来。不,旨意,从一开始就不会来。在崇祯皇帝令大臣们前来劝说袁崇焕时,兵部侍郎余大成已经上奏请求崇祯明确下旨。崇祯却派一个太监出来对他说:“事急矣。当行即行,尚待什么旨?”  北京城外,满桂、孙祖寿、麻登云、黑云龙等,集骑兵、步兵四万,摆开了阵势,严阵以待。深通兵法的皇太极并不畏惧交战,他和满桂都明白,“坚壁清野”才是对明军最有利的战略,而此刻满桂被崇祯再三追迫,不得已出城决战,已经不足为惧。  皇太极成竹在胸。他从容自若地发号施令,令部属穿上明兵服色,打起明军旗号。清军厉兵秣马,待黎明时分就要出其不意冲上前去。明军如何才能抵挡?  ——不错!没有了忠心为国、刚强侠烈的袁崇焕,还有谁能延迟明王朝覆灭的脚步?!腐朽的王朝,已经看不到黎明的曙光!  已是深夜了。星斗在空中冷寂地闪烁着。也是在这个时候,蒋干怀揣着一封“蔡瑁张允谨封”的书信,匆匆忙忙逃出辕门,乘小船飞棹回到江北。  三国戏文中,最精彩好看的剧目就有这一折“群英会”。小周郎风流倜傥雄姿英发使人陶醉;蒋干先是蹑手蹑脚而后慌不择路一副作贼相则令人捧腹。《演义》中,正是这个片段决定了曹操错杀蔡张二将而导致无人能有效地统御水军,最终一败涂地。  罗公对这一情节的塑造一定煞费了一番苦心。当他写到曹操错杀二将追悔莫及的时候,该也与周郎一般颇有几分成就感了;而在五更时分蒋干“潜步出帐”、“径出辕门”急急将书信带与曹操的时候,他脸上可挂着会心微笑么?  深夜。兵部侍郎余大成终于说服了袁崇焕。他这样说道:“公孤忠请组,只手擎辽,生死惟命,捐之久矣。天下之人,莫不服公之义,而谅公之心。臣子之义,生杀惟君。苟利于国,不惜发肤。且死于敌,与死于法,孰得耶?明旨虽未及公,业已示意,公其图焉!”这位正直的余大成劝袁崇焕“以国家为重”,而督师回答:“公言是也。”终于写了一封信要祖大寿回兵防守北京。余大成没有记载这封信的具体内容,只形容说,“语极诚恳”。  崇祯究竟是不是大喜过望,有没有些须感动,我们不得而知。他立刻派快马飞骑去追祖大寿,而这个时候,祖大寿已经走了一日路程,冲出山海关了。  当信使追上祖大寿的时候,军中竟有人大声喝令:“——放箭!放箭!!”信使高呼:“奉督师命来,非追兵也!”祖大寿这才下令“立马待之”,因为,那是袁督师的书信。这时候,大概已经天将破晓。  皇太极冒做明兵的军队,此刻正向满桂的军阵冲杀。明军难分敌友,一时大乱。呐喊声、厮杀声震天动地,辽东女真人的儿郎个个如狼似虎。乱军中,黑云龙、麻登云被擒,满桂和孙祖寿战死。全城震惊。  微青色的晨曦从天际渐渐浸染开来。我猜想罗公在这个时候已经完成了“群英会”的创作,满意地抬起头来。在此之前,周瑜定下了“反间计”,才令曹操错斩蔡张;在此之后,虽然曹操立即省悟,道“吾中计矣!”却追悔莫及,最后“七星坛诸葛祭风,三江口周瑜纵火”,一败涂地。此后终其一生,再未能对东吴做出有效的进攻。  这位“有志图王者”罗贯中,生于元末社会动乱时期,有自己的政治理想,并参加了反元的起义斗争。在明朝建立之后,他结束了政治生涯,“传神稗史”,专心致力于小说创作,于笔砚中一展胸中的雄才抱负。《演义》中对战争、谋略的描写生动真实,引人入胜,大约就源于此。然而不论罗公是忘情于文学创作,还是于其中一展未竟的抱负,他大概都没有想到,他的这部被后人称为“三分真,七分伪”的小说,竟真的被当作了“兵法”来用。  大获全胜的皇太极,于胜利的满足中,又有些失落。他斜倚在塌上,随手翻着一本《演义》。他所最忌惮的对手就是袁崇焕,在袁崇焕下狱之前,一直不肯攻城,推托说是怕损失良将。如果真的按照袁崇焕的谋划打持久战,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因此他才设下“反间计”,假称自己与袁崇焕有密约,并故意让被俘的太监听到,然后暗中放他们逃走。年轻的崇祯皇帝对“袁崇焕通敌”深信不疑,立刻将袁崇焕逮捕下狱。  皇太极长舒了一口气。这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对手也终于不能威胁他了吧?  黎明的曙光不知能不能照到御牢?袁督师看不看得见呢?他踱着步,在阴冷的牢房里望着应该是北方的方向。他正盼望着祖大寿回兵救援京师,缓解国家的危难。他的目光是那么殷切!督师,一定早已料到是这般的结果吧?他回想过去,在最初上崇祯皇帝的奏章中他已经说过:“以臣之力,制全辽有余,调众口不足。一出国门,便成万里,忌能妒功,夫岂无人。即不以权力掣臣肘,亦能以意见乱臣谋。”“事任既重,为怨实多,诸有利于封疆者,皆不利于此身者也。况图敌之急,敌亦从而间之,是以为边臣甚难。……”  他微微一笑,不知是苦涩还是平静。他早已预见到自己会死于敌人的反间,死于朝廷的猜忌。  在上一个冬天,我就想要为这个“反间计”的交集写一篇文。然后我在深夜,在台灯清冷的光下写着,然后摇摇头,撕破手中的字纸丢弃掉。往前追溯一千八百年,有公瑾假意儿醉卧帐中,蒋子义在一盏油灯下大惊失色急急将书信塞进袖中;近一些,罗公桌上燃着一支蜡烛,正奋笔疾书;再近一点,是袁督师的信飞骑送抵祖大寿处。  祖大寿接到袁督师的书信以后,回师入关,收复了永平、遵化一带,切断了皇太极的两条重要退路。皇太极出于长期与袁崇焕部交战失利的威慑,感到后路所受到的威胁严重,于是没有继续进攻北京,提兵自冷口回到辽东。  八个月以后,崇祯三年八月十六日,四十六岁的袁崇焕在北京西市口被凌迟处死。  清张廷玉等编撰《明史》时这样记载:“自崇焕死,边事益无人,明亡征决。”   到此,我已经无法继续这个故事。请原谅我用金庸先生的文字匆匆煞了尾:  ……皇帝的信使快马驰出山海关外,将这封信交在祖大寿的手里。祖大寿读信之后,伏地大哭。讯息传了开去:“督师有信来!”辽河大平原上白茫茫的一片冰雪。数万名间关百战、满身累累枪伤箭疤的关东大汉,伏在地下向着北京号啕痛哭,因为他们的督师快要被皇帝杀死了。战马悲嘶,朔风呼啸,绵延数里的雪地里尽是伏着愤怒伤心的豪士,白雪不断的落在他们的铁盔上、铁甲上……  ……在已经逝去的冬日里,公瑾悄然淡出了历史的舞台,在巴陵,而非想象中的长江畔;罗公的笔正驰骋于那段峥嵘岁月,演绎着包括“群英会”在内的传说;皇太极许是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于是在明黄色的帐里轻轻合上手边的《演义》,一时只觉悲酸还多于高兴;袁督师呵着因寒冷的僵直的手指,结冻的笔墨,写一封信给祖大寿,无论是信中,还是心里,坦荡的只有一片赤诚。……我默然凝视着窗外的灯火,心头凝着些须差异和茫然。  ——真的!直到今天,直到将近清明的春风已要吹开了柳绿花红,我依旧无法从那个冬夜的梦寐里解脱:皇太极怎会用一本小说中描述的谋略,就令崇祯皇帝杀害了袁督师?这分明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而《演义》中,惊才绝艳的公瑾,那一场意气飞扬的群英会,却是如许真实;真实得,恍如历历在目。                        ——<全文完>——
阅读全文

友情链接:演义细读网